荠菜、春风与格律

石之轩

最近版面上出现了很多高质量的帖子，自愚夫兄的“春愁如丝”后，布裙、雪融、听雨、水湄、冰蓝等相继纷纷出手，版面上又热闹起来，各路砖手不失时机的大砸特砸，书院旧梦笼罩在前所未有的祥和气氛里。如果将各种帖子比作春花绽放春叶舒展，那砖手的砖块就是春雨潇潇、春雷阵阵。旧梦，开始步入春天了，虽然尚是早春。

本来我要趁热闹好好砸一砸砖，将每一个帖子都狠砸一通，爽一下，无奈俗事干扰，未能如愿，但看过多篇帖子，心中积累了很多想法，就杂七杂八的将这些想法写出来，也算是砸砖，也算是感想，当然更是一种交流。

听雨的“地菜的回忆”与雪融的“心沐春风”，这两篇帖子是两个极端，文风、心态，表现手法都截然不同。前者是朴素安详，后者是飞扬激越，前者静，后者动。估计两个人在码字的时候，其心态也大异其趣，有什么样的心态，就酝酿出什么样的情绪，文字出来，就带上了那种心态那种情绪的强烈痕迹。这样的文字是很难修改的，码字的时候，沉浸在那种情绪里，文字与情绪相合拍，即便有瑕疵，自己很难感觉到，事后感觉到了，当初的情绪却已经消散了，致使难以下笔。但这样的文字有个好处，就是感染力很强，独特的情绪让文章看起来很别致，个性色彩鲜明。

“地菜的回忆”的风格就像荠菜，开白色的小花，纯朴自然，用纯朴的文字表达纯朴的感情，“心沐春风”要表达的是一种旖旎的感觉，所以选用了很多色彩强烈的词汇，当然这只是事后这样说，在事前，两位作者估计只是纯受心态与情绪的驱动，自然而然的遣词造句，并没有想过要写出一种什么风格，要用什么技法来写。

拿老愚兄的“春愁如斯”与前两位的文字作一下比较。“春愁如斯”的稳健、技法的成熟，码字时那种从容不迫的感觉都很明显，这是前两位所不及的。但“春愁如丝”未能形成一种风格，文中回旋的情绪不是独此一家，我推断老愚兄此文为被逼应景之作，就是缘此。

写古典诗，有所谓的格律，平仄对仗等等，格律派的人奉格律为法宝，看一首诗，首先就是看是否出律。后来，做文也有了类似的东西，讲究起承转合，还有人形象化的总结出了“凤头豹尾猪肚子”等技法。但是看让人感动的文章，不一定就能看出技法，比如鲁迅的《野草》，那里面的很多文章都十分怪异，结构也不合常理，但那种强烈的情绪让人凛冽，让人过目难忘。同样的，李贺的诗也不遵常法，李贺也很少写什么七律五律什么的，但“桃花乱落红如雨”的意境一样让人震撼。我这样说，并不是反对格律和技法，因为我对格律严谨技法纯熟的文字同样极度推崇，比如杜甫的“秋兴八首”，比如老愚兄的“相见恨晚”，我反对将成型的格律与技法神圣化，反对非得如此的那种思路。

华山派武功分成了剑派与气派，各执一端，大打出手，剑派将剑法神圣化，气派将内功神圣化，其实气也罢、剑也罢，能杀死杀伤敌人就行。小白龙韦小宝既不练气又不练剑，用生石灰和阴谋诡计照样搞得很多高手束手无策。文字的道理和这个相仿，格律技法与胡涂乱写没有高下之分，能感动人就是好东西。

但是话说回来，用文字感动人与用武功杀人一样，生石灰只在偶尔可以生效，在对方粹不及防的情况下一击成功，经常这样，那就不行了。所以行走江湖的人要么练气，要么练剑，玩文字的人要么浏览群书，要么勤写多练。

练武的人，单独练，那是不行的，必须有对手和他对打，这样提高才快，能参与实战，与敌人拼个头破血流，这样虽然危险，但比师兄们相互切磋提高更快。因为在实战中，对手只看你的露洞，一个露洞一个疏忽就可能让你失败，这就像砖手只砸你的短处一样。

剑法气功是用来杀人的，文章诗词是用来感动人的，在目的一定的前提下，其他的都是达到目的地手段。墨守一种手段固然不对，将手段当作目的更是大错特错，手段的不同形成了各种不同的风格，风格的不同才有了万紫千红的春景。恶人南海鳄神杀人喜欢咔嚓一下扭断人的脖子，非要让他学少林武功，用一指禅杀人，不但毫无必要，亦且少了差异性，使得武林单调乏味。

我喜欢性灵派的袁宏道的理论：“独抒性灵，不拘格套”，我觉得这样玩最好。最近有好些朋友为自己文章的技巧问题大伤脑筋，我觉得大可不必。布裙子的帖子就没刻意讲究技巧，但娓娓道来，清新活泼，也自有其动人之处。随意点染有随意点染的妙处，精巧构思有精巧构思的好处，只要是独抒性灵，那一点性灵，就在文字内闪光，不会因为技巧问题而被湮没。

雪融鸿飞

但看过多篇帖子，心中积累了很多想法，就杂七杂八的将这些想法写出来，也算是砸砖，也算是感想，当然更是一种交流。

既然是很多想法，估计还有吧？
8会又是烂尾楼吧？旧梦的春天拒绝烂尾楼

冰蓝

用文字感动人与用武功杀人一样

练武的人，单独练，那是不行的，必须有对手和他对打，这样提高才快

哈哈, 大哥这话说的好诶!!
嗯, 我以后得跟大家一样, 多出来透气, 嘿嘿^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