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口爆炸》的破产到《谁来养活中国》的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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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口爆炸》的破产到《谁来养活中国》的破产

何亚福

《人口爆炸》和《谁来养活中国》，是一些计划生育支持者津津乐道的两个文献。他们用《人口爆炸》来论证：如果不实行计划生育，就会发生“人口爆炸”；他们用《谁来养活中国》来论证：中国必须严格实行计划生育，否则就养活不了这么多人口。然而，只要稍微深入考察一下就会发现，这两个文献是根本不堪一驳的。

1968年，美国昆虫学家埃里希（Ehrlich）出版了一本畅销书《人口爆炸》，在这本书中，埃里希预言道：“鉴于世界人口的爆炸性增长，地球终将不能养活人类，在1970年代和1980年代，全世界将经历一场大饥荒，将有几亿人饿死……”。然而，在1970年代和1980年代，世界粮食产量的增长速度远远高于人口数量的增长速度，其中的一个原因要归功于“绿色革命”。所谓“绿色革命”，是指一些西方国家将高产谷物品种和农业技术推广到亚洲、非洲和南美洲的部分地区，促使其粮食增产的一项技术改革活动。如“墨西哥小麦”和“菲律宾水稻”等，在一些国家推广后，使粮食产量有了显著增长。

1994年9月，美国《世界观察》刊载了一篇题为《谁来养活中国》的文章，作者是美国世界观察研究所所长布朗博士。布朗在文章中认为：一方面，随着人口增加和消费结构的改善，中国未来的粮食需求将大幅度增加；另一方面，由于“耕地消失”、“生产率下降”和“环境的破坏”，未来时期中国的粮食产量将会发生下降，到2030年将比布朗写作时减少20%。在发生上述一增一减的变化后，中国面临的问题将是巨大的粮食缺口。那么，世界能否向中国提供如此之巨的粮食呢？布朗的回答是没有一个国家办得到。于是，布朗勾画的那幅可怕的图景就出现了----到2030年，等待中国人的只能是饥饿的命运了。

布朗为了支持他的论断，提出了以下的数据：2030年，中国人口将从1994年的11.1亿增长到16亿，人均消费粮食从现在的300公斤增加到400公斤，粮食总需求将从现在的3.46亿吨，增加到6.4亿吨，增长85%；与此同时，到2030年，中国的粮食面积将从现在的0.91亿公顷，下降到0.48亿公顷，减少了47%，虽然单产水平可以从现在的每公顷3705公斤上升到5700公斤，但粮食总产量则将从现在的3.4亿吨下降到2.74亿吨，减少了20%。1990年至2030年，一方面是粮食需求增长85%，另一方面是粮食生产减少20%，于是造成中国巨大的粮食产需缺口(3.66亿吨)，即中国到2030年国内粮食生产只能满足需求的42.5%，其余的57.5%要靠进口粮食来满足。

然而，布朗的论断是建立在错误的数据基础之上的，以下是几个例子：其一，布朗预计今后40年人口年平均增长1200万，但实际上，从2000年至2006年，中国人口年平均增长只有800万左右，并逐年减少；其二，人均耕地减少的速度不像布朗预计的那样严重，因为通过遥感测定中国耕地面积比原来公布的传统数字多出了36.9％；其三，从1990到2004年，中国粮食15年合计进出口基本持平，净进口量只相当于总消费量的0.6％，微不足道。

其实，到2030年，印度人口早已超过中国了，而现在印度的粮食产量仅相当于中国的一半。为什么布朗不写一篇《谁来养活印度》？可以说，布朗的《谁来养活中国》其实质就是一种“中国威胁论”。印度的人口压力比中国大得多，但印度并不实行强制计划生育。正因为如此，印度的人口结构比中国年轻，发展潜力也比中国大。

无论是《人口爆炸》还是《谁来养活中国》，都是在错误的假设和失真的数据基础上进行预测的，这样的文献充其量只有炒作的价值，而缺乏科学的价值。那么，为什么有一些计划生育支持者要吹捧这两个文献呢？因为他们需要用“资源危机”和“粮食危机”来为计划生育寻找借口。其实，除了中国以外，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是靠减少人口来解决“资源危机”和“粮食危机”的。比较一下韩国和北朝鲜的人口、资源和经济状况，再看看人均资源丰富但却经常发生饥荒的非洲国家，就会知道：所谓“资源危机”和“粮食危机”，其实不是“人口过多”（over-population）造成的，而是“政府干预过多”（over-government）造成的。

醉乡常客

原创作品？

半池清水

楼主的评价似乎可商榷之处不少。
首先，阁下对两书的批驳只能证明他们没有预见到其后发生的变化，如果没有“绿色革命”、没有中国严格的人口控制、耕地控制和由于各级政府出于主观或客观原因漏报、少报的耕地呢？这些因素都是他们无法事先预料的，而且有些因素就是因为他们的呼吁才出现的。所以事后的变化并不能证明他们的理论和方法一定错了。这就是社会科学研究和自然科学研究一个很大的不同，因为人的主观能动性，在一定程度上，当预先到可能出现的不利结果时，是可以通过调整人们的行为去规避人们不想要的结果的。从这个结果说，有的社会科学研究的成果的最大的收获就是其预言落空。
其次，因为上述原因，对这一类研究成果的评价，必须是在对其方法论、基础数据真实性等基础问题上的评价，具体到人口问题，就必须讨论这个命题的真实性：如果不控制人口增长，则人口增长速度必然高于食物供应增长速度，从而导致出现人口绝对过剩，只能以战争、饥饿、疾病流行等极端的机制来抑制人口，从而达到人口与食物供给的平衡。这个基本命题从漫长的人类历史上看，是比较真实的，不说别的国家，仅仅中国历史上，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其起因大多与人口压力、大面积自然灾害等因素相联系，并往往伴随着大量的人口消亡。所以新王朝初期的经济迅速恢复、社会安定，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人口压力的消失造成的，而新统治者的措施只要不过分愚蠢，是不会遇到什么根本问题的。
第三，关于中国和印度的问题。其实阁下隐瞒了布朗氏的一个重要前提和结论：就是到2030年时，中国由于经济发展，形成了巨大的购买力，所以到时中国面临巨大的粮食缺口，必然会不惜代价从国际市场上搜求粮食，这会引起世界性的粮食恐慌，尤其是其他缺粮而经济实力不强的国家，面对中国，将束手无策，从而威胁整个世界的安宁。这个结论是否准确是一回事，但他绝对不是为了给美国打压中国而制造出来的胡言乱语，而是是个负有责任心的学者作出的独特的思考。其实按照布朗的思路，发生这个情况，对美国是最有利不过了：在经济上，作为世界上头号粮食出口国，美国将可以坐收大把打把的经济利益，可以满天要价，比如若干美元一千克小麦之类的；在政治上，中国将引起广大第三世界穷哥们的普遍怨恨（因为他们往往是缺粮大户，又没钱买粮的穷汉），到时不等美国动手，基地组织之类的可能就会对中国下手了，何乐而不为。事实上，布朗这哥们儿与美国官方一向不太合拍，经常给他们制造舆论障碍，是令Officer们头痛的人物之一。比如美国经常以“人权”问题指责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而这哥们倒经常替中国政府说话，而他的立场与他的学术观点倒是十分一致的。明白了这个原因，也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不提“印度威胁论”，因为他认为印度到那个时候根本没有个么购买力，所以不会对世界产生威胁，而只会导致他们自己的内乱。
第四，即使如阁下所论，他们的方法是错误的，怎么就能得到“所谓‘资源危机’和‘粮食危机’，其实不是‘人口过多’（over-population）造成的，而是‘政府干预过多’（over-government）造成的”这样的结论呢？“比较一下韩国和北朝鲜的人口、资源和经济状况，再看看人均资源丰富但却经常发生饥荒的非洲国家”，结论只能是：经济发展水平、粮食生产水平的高低可以影响甚至决定一个国家或地区人口承载量的大小，但并不意味着人口承载量可以是无限大的，这就是当今人口理论的基本理论——“适度人口论”的基本结论。

因为粮食问题归根结底是人均粮食拥有量（粮食/人口）的问题，所以，从方法上说，我们应对布朗问题的正确途径只能是针对人口问题的两条道路：一、扩大分子：就是一方面提高农业生产水平、提高单位产出（主要是单位面积产出，同时也应该包括单位劳动力产出），另一方面保护甚至扩大耕地；二、控制分母，就是使人口增长尽量放慢（最好是下降，但这难以做到，而且带来的问题也非常复杂，恐怕不可能实现）。即使实现了这些，我们还是不能证明布朗们错了，相反可能还得感谢他们敲响的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