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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类原创】] 读庄札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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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18 14:38: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庄子的称呼

  《庄子》一书,可以肯定是庄子后学之人编辑过的。因为“子”之称呼,庄周不可能以“子”自称。因为以他的弃名绝俗,不肯能如此世俗化。也就是说,《庄子》中行文多称的庄子,必为庄子后学对他尊称。

  但如果我们因为这个“子”的称呼,而说所有带有“庄子”字样的内容都是出自庄子后学之手,未免有点草率。因为在《庄子》一书中,还有“庄周”字样出现,共有四处:

  1、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齐物论》

  2、庄周游于雕陵之樊,睹一异鹊自南方来者。翼广七尺,目大运寸,感周之颡,而集于栗林。庄周曰:“此何鸟哉!翼殷不逝,目大不睹。《山木》

  3、庄周家贫,故往贷粟于监河侯。监河侯曰:“诺。我将得邑金,将贷子三百金,可乎?”庄周忿然作色曰:“周昨来,有中道而呼者,周顾视车辙,中有鲋鱼焉。周问之曰:‘鲋鱼来,子何为者耶?’对曰:‘我,东海之波臣也。君岂有斗升之水而活我哉!’周曰:‘诺,我且南游吴越之王,激西江之水而迎子,可乎?’鲋鱼忿然作色曰:‘吾失我常与,我无所处。我得斗升之水然活耳。君乃言此,曾不如早索我于枯鱼之肆。’”《外物》

  4、寂漠无形,变化无常,死与?生与?天地并与?神明往与?芒乎何之?忽乎何适?万物毕罗,莫足以归。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庄周闻其风而悦之。《天下》

  我们看这些段落,前三段,在文中均有“周”字在行文中出现,如果直接把“庄周”改为“庄子”则必然要改动原文,这样一来,容易使原文产生变化,甚至误解。而最后一段是一种宏观叙述,为保持语意的一致不允许进行改动。因此我们可以这样猜测,庄子的后学,为了对庄子表达敬意,在抄录中变《庄子》中的“庄周”字样为“庄子”,然而有些地方无法改动,因此留下了上面这几处残迹。这种改动本是庄子后学表达敬意的一种行为,但这种行为为后人的辨别增添了困难。

  简单地说,《庄子》中有“庄子”的段落,有一些可能是庄子自己所写(以“庄周”的字样),后来被庄学后人出于敬意改成了“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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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8 15:45:01 | 显示全部楼层
理解《庄子》的体例

  《庄子》其文分为内外杂三部分。据前人的研究成果和庄子行文的完整性和针对性而言,内外杂是存在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很多学人认为,《庄子》的内七篇精深宏大应该是庄子本人所作。这种说法未免有些主观。因为这是一种以个人期望为标准的作法,这个期望并不具有普遍性。我们不应该认为那篇文章就是应该是哪位名人,技巧高超的小提琴家,未必要用名琴,每一个著名作家所写的文章,也不篇篇是经典之作。

  那么我们应该如何理解庄子的内外杂呢?首先,我们应该把《庄子》看作一本书,这本书里可能有多个人的著作,但我们不用区分到底那部分是庄子的,哪部分是其他人的。我们面前有这么一本书,我们应该怎样把它读懂才是关键。我们不妨想象一下,如果《红楼梦》只有前八十回,有谁会愿意去把它读完呢?不管《庄子》这本书中有多少人参与了创作,但目前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本”书,我能做的是怎样才能理解这本书。其次,时代划分不应该是一种瓶颈。许多学者把研究定位在内外杂的时代分期上,可对于《庄子》一书来说,只有在它最终呈现在众人面前之时,它才能作为一个完整的著作。所以我们不应该从最初的执笔人的时代开始,而应该从我们见到的成书开始。也许因为时代的关系,我们所见到《庄子》是不完整的、是经过其他人编辑的,但者并不妨碍我们研究它的内容,体会编者的意图。最后,从整体上把握《庄子》。如果我们确定了以理解为目的,以不刻意区分这本书内容的态度为基础后,那么我们怎么理解《庄子》中的内外杂呢?我们不妨想象一下,任何学说形成的过程是什么样的呢?在这里我们不妨借用孟子的一句话“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也就是说,任何人的思想、任何学说的形成如果想达到精纯地步的话,必要经过“博学”“详说”“约说”的过程。我们如果把这个“博学”“详说”“约说”的过程,移植到《庄子》一书上来,我们看到是“内篇”可为称“约说”、“杂篇”可称为“详说”、“杂篇”对应“博学”。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想要理解《庄子》,与其从《逍遥游》到《天下》,其实不如从《天下》到《逍遥游》。

  简单地说,《庄子》是需要“逆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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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0 12:41:07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行文,显然乏于考据,结论不管正确与否,多限于主观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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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0 19:10:46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2楼zhener0428于2008-02-20 12:41发表的 :
楼主行文,显然乏于考据,结论不管正确与否,多限于主观推论


您说的对,所以标题中有一个“臆”字。考据固然需要,但考据未必是达成正确理解的唯一途径。前人考据甚多,可争论纷纭,庄子如果地下有知,也未必认同考据的方法。

其实任何理论的提出大都是从主观推论开始的。更何况庄子的思想中的客观在哪里呢?什么样的物质能证明精神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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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3 15:10:00 | 显示全部楼层
《史记》中的一段话

  司马迁在《史记·老子韩非列传》中这样介绍庄子:“庄子者,蒙人也,名周。周尝为蒙漆园吏,与梁惠王、齐宣王同时。其学无所不窥,然其要本归於老子之言。故其著书十馀万言,大抵率寓言也。作渔父、盗跖、胠箧,以诋訿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术。畏累虚、亢桑子之属,皆空语无事实。然善属书离辞,指事类情,用剽剥儒、墨,虽当世宿学不能自解免也。其言洸洋自恣以适己,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

  有很多学者以这段话为依据,来证明《庄子》的“外篇”要早于“内篇”。而另一些学则认为证据不足。其实,证实《庄子》的“内篇”“外篇”哪一个先,哪一个后,并不重要,因为不管哪一个先哪一个后都不能说,某一部分不是《庄子》一书中的。所以,我们不妨把最终定型时的《庄子》作为研究对象。也就是张舜徽先生曾说过的“降低时代去读”。

  然而引起我兴趣的是太史公的这句话“故其著书十馀万言,大抵率寓言也。作渔父、盗跖、胠箧,以诋訿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术。”在这句话中,有《庄子》中的三个篇目“渔父、盗跖、胠箧”。这三个篇目在现在的《庄子》的顺序分别为“外篇·胠箧第十”、“杂篇·盗跖第二十九”、“杂篇·渔父第三十一”。比较太史公所言的“渔父、盗跖、胠箧”正与目前《庄子》一书中这几篇的顺序相反。会不会是他所见的《庄子》就是从“天下”到“逍遥游”呢?如果这样,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猜测一下,太史公所见到的《庄子》各篇的顺序极有可能和目前我们所见的顺序相反。然而这也是只是一种可能,因为从《史记·老子韩非列传》中关于韩非子的篇目介绍中,也出现了与目前《韩非子》目录不同的情况,而且是无规律的。所以还不能认定太史公所见的就是从“天下”到“逍遥游”的《庄子》。

  但自己不愿意就此放弃幻想。如果太史公真的见到的是从“天下”到“逍遥游”的《庄子》,那么极有可能,他没有读到(或理解)“逍遥游”就已经认定《庄子》“诋訿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术。”和“剽剥儒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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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3 16:22:44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还真不好说司马迁看到的是“整本的”《庄子》,还是以单篇形式存在的庄子的文章。顺序问题就更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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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3 16:53:57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5楼xinghuit于2008-02-23 16:22发表的 :
  
  现在还真不好说司马迁看到的是“整本的”《庄子》,还是以单篇形式存在的庄子的文章。顺序问题就更不好说了。


谢谢xinghuit兄的关注。


事实只有司马迁和老天爷知道,而对我们来说,一切皆在未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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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3 18:27:34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尚未走出怀疑论。怀疑论者除了不质疑怀疑本身,怀疑一切,以至终于流于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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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3 19:08:53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7楼zhener0428于2008-02-23 18:27发表的 :
楼主尚未走出怀疑论。怀疑论者除了不质疑怀疑本身,怀疑一切,以至终于流于支离破碎


谢谢zhener0428兄的回帖,长见识了。第一次听到有这么一个“怀疑论”的说法和结果。看来又有东西要学了。

不过,如果走出了“怀疑论”会是什么呢?是“偏执论”,还是其他什么论?

怀疑本身并不难懂,只不过是求解的过程,但对我来说,我所求“解”的未必都有“定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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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 11:09:34 | 显示全部楼层
“天下逍遥游”与“逍遥游天下”


  如果从《天下》到《逍遥游》这样的顺序去读,那么就涉及这两篇文字在《庄子》中的地位问题。

  在大多数顺读《庄子》的人看来,《逍遥游》是《庄子》的总纲,其他六篇是注解;在我看来,《逍遥游》是“庄子精神”的最高境界,其他的篇目是构建金字塔的基石。

  顺读《庄子》的人,多认为《天下》是一篇总结,而王夫之说这是一篇“序例”,王夫之说的是有点道理的,因为在《天下》的综述中,我们可以看到《庄子》一书的缘起和创作动机,以及评判标准。这更使《庄子》的创作具有了“有为”的色彩!(我个人认为《庄子》从成书的角度上看,庄子的思想决不是止步于精神的虚无的。)但王夫之的说法还不够大胆,因为他没有把庄子逆过来读,因为如果逆过来看的话,《天下》就成了《庄子》的总纲,正好和《逍遥游》呼应,从而使《庄子》全书的结构形成了纺锤形的结构。

  之所以说《天下》是《庄子》的总纲,是因为在《天下》篇中包含着解读《庄子》的钥匙。记录了庄子思想的沿革和庄子思想的追求。

  从单篇的角度上看,《天下》重破,《逍遥游》重立;《天下》重理,《逍遥游》重行。其实我们不妨把《庄子》中其他的篇目抛开开,只把这两篇合二为一,不论“天下逍遥游”还是“逍遥游天下”,这两篇文字的构成的结构、关键词语之间的切合与照应,大有一一对应的态势,甚至“往复如环”,大有无穷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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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7 12:23:54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者存而不论,言之可成者论而不辨。虽言之有理而失根,不如一视不知而阙之,否则难免妄字。兄独得之见,颇有启发,然有不以为然者具上,不知兄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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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7 17:31:47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10楼苏鲁支于2008-03-07 12:23发表的 :
不知者存而不论,言之可成者论而不辨。虽言之有理而失根,不如一视不知而阙之,否则难免妄字。兄独得之见,颇有启发,然有不以为然者具上,不知兄以为如何?


多谢苏兄进来提点。

于否者,任之,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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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8 09:55:29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于《天下》中“一”的理解

  在《天下》中,我们可以庄子思想的一个重要出发点,就是“道”的“一”。《天下》篇中“神何由降?明何由出?圣有所生,王有所成,皆原于一。”在这里我们看到“神、明、圣、王”全都来源于“一”,那么这个“一”是什么呢?我个人认为,这个“一”是认识“道”的原则,这个原则是什么呢?是“唯一”,还是“统一”,还要看一下原文。

  在“一”的后面有这样的一段话:

  “不离于宗,谓之天人;不离于精,谓之神人;不离于真,谓之至人。以天为宗,以德为本,以道为门,兆于变化,谓之圣人;以仁为恩,以义为理,以礼为行,以乐为和,熏然慈仁,谓之君子;以法为分,以名为表,以参为验,以稽为决,其数一二三四是也,百官以此相齿;以事为常,以衣食为主,蕃息畜藏,老弱孤寡为意,皆有以养,民之理也。”

  这段文字,分别列出“天人,神人,至人,圣人,君子”等名称,可见,“一”并不是唯一,因为道本身是唯一的,但这里要谈的不是道本身,而是认识道的原则——术。而“术”是可以从不同的方面进行的。联系上面的文字,我们看到,《庄子》的思想,虽然承认,唯一的“道”,但“道”是可以在“统一”前提下分别认识的。但“分识”之后,就会面临另一个问题,就是有可能会“分开”——离。只要一“离”,就会“离道”,也就不可能认清“道”了。所以,文中一直强调“不离”!

  怎么来解释“统一、分识、不离”这个问题呢?

  我们不妨拿一个桔子来举例,一个橘子是一个整体,等到被分为橘皮、橘瓣、橘核的时候,这个橘子的整体已经不存在了。对于没有看到过原先那个橘子的人来说,从橘子的残骸中是无法认识那个整体的橘子的。

  突然想到陈四益先生的一段小文,转过来。

  《芟叶》
  牡丹,花之王也。有一富人,移得一本,植于中庭。灼灼红花,荫荫绿叶,虽姚黄魏紫弗若也。见者恒赞:“美哉,花也!”时彼富人,闻人赞花,不及枝叶,乃芟夷枝叶殆尽。见者嗤之以鼻,皆不顾而去。富人大惑不解,喁喁言道:“何昨日见赏如彼,而今日复见讥如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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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4 17:34:30 | 显示全部楼层
孔子在《天下》中的地位


  《天下》篇中关于儒家的描述是这样的。

  “古之人其备乎!配神明,醇天地,育万物,和天下,泽及百姓,明于本数,系于末度,六通四辟,小大精粗,其运无乎不在。其明而在数度者,旧法、世传之史尚多有之;其在于《诗》、《书》、《礼》、《乐》者,邹鲁之士、缙绅先生多能明之。《诗》以道志,《书》以道事,《礼》以道行,《乐》以道和,《易》以道阴阳,《春秋》以道名分。其数散于天下而设于中国者,百家之学时或称而道之。”

  这里面的有两点特征与后世的儒家相一致。一个是《诗》、《书》、《礼》、《乐》、《易》、《春秋》这些典籍和儒家的典籍相一致(且不论孔子的知识结构中是否包含《易》、《春秋》)。另一个是“邹鲁之士、缙绅先生”明确指向孔子的籍贯和地位。这两点这已经是毋庸置疑是在说儒家了。

  这一段和后面对其他各家的评判不在一起。而且和“古之人其备乎!配神明,醇天地,育万物,和天下,泽及百姓,明于本数,系于末度,六通四辟,小大精粗,其运无乎不在。”连在一起,那么是不是说明孔子就是“古之人”呢?恐怕这种说法有点武断。

  因为这里面有一句话需要仔细理会。这句话就是“旧法、世传之史尚多有之”。在这里“旧法”意味着陈迹,文字是一种有损的表达方式,是否真的能传道,还很难说,更何况这句话里只是说“多有”而不是“尽有”,“道术”在被“旧法”与“世传之史”表出时,已经有了一回衰减,而被表出的部分,又有划分,其中《诗》、《书》、《礼》、《乐》,被儒家所习用,这其实使得“道术”又经历了一次损失。最终孔子所得的“道术”,其实只是“道”的一部分,所以不能把孔子与“古之人”划等号。

  那么孔子的地位什么呢?从文中的内容看,孔子所了解的道术要比其他各家的“多”一些,但这并不意味这孔子就已经得“道”了。从《庄子》所提倡的是“内圣外王”之道来说,孔子拘于“礼”的思想,只能做到与诸侯“分庭抗礼”,而不能廓然为圣,更不可能超然为王了。

  那么是不是《庄子》对孔子持的是完全否定的态度呢?不是的,因为孔子所尊崇的楷模是“君子”。而“君子”也是在《庄子》的“道”的体系之中是存在的,在前面列出的各种人中,“君子”是最后被提到的。所以说《庄子》的体系中是承认“君子”的,当然《庄子》其实只承认孔子有资格称为“君子”。

  基于上面的理解,我们可以说,孔子不是《庄子》批驳的对象。从《庄子》的角度看,孔子是一个“近道之人”,但孔子还没有达到更高的层次(“天人,神人,至人,圣人”)上来。正因为孔子比别人近道,所以孔子也经常有悟道、体道的言行;而也是因为孔子比别人近道,孔子常常被拿来“说事”。

  总之,在我看来,《庄子》是把儒家的学说中可以证道的部分,纳入在“道”的范畴之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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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5 18:16:15 | 显示全部楼层
庄子思想的自我定位


在《天下》篇中,儒家被定位在“君子”的层次上,那么庄子思想的自我定位是什么呢?要解决这个问题,还要回到文本中去。

这《天下》篇中除了“邹鲁缙绅”之外,还提到了六家。依次为:“墨翟、禽滑厘”“宋钘、尹文”“彭蒙、田骈、慎到”“关尹、老聃”“庄周”“惠施(公孙龙)”

我们看到,在这个顺序中,“庄周”排在“关尹、老聃”之后,而且在文中,唯一没有被指出缺陷的就是“关尹、老聃”,所以很容易让人以为认为庄子的思想是继承老子的思想的。其实不然,为什么?这一处疑问,我们暂且放下,待解决了庄子的定位再说。

回到前面的出场顺序来,百家的定位为什么这么编排呢?这和前面的一个重要顺序有关。这个顺序是“《诗》以道志;《书》以道事;《礼》以道行;《乐》以道和;《易》以道阴阳;《春秋》以道名分”中提出来的。在这里,我们看到不同的书对应不同的一种道术,归纳起来,是“志、事、行、和、阴阳、名分”如果我们把这顺序和百家的出场顺序对应起来,就是:

1、墨翟、禽滑厘——志
2、宋钘、尹文——事
3、彭蒙、田骈、慎到——行
4、关尹、老聃——和
5、庄周——阴阳
6、惠施——名分

仔细分析一下这些对应的内容,我们可以看到有谁能够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并最终做到“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察古人之全”呢?只有庄周一人而已。因为“志、事、行、和、阴阳、名分”六者虽然并列,但这几个概念并不是在同一范围内的。“志、事、行”这是人的行为,“和”是一种观念,“阴阳”是分而统一的观念,“名分”是外物的区分。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划分一下层次的话“志、事、行”与“名分”一内一外,为底层,“和”内外为第二层,而以“阴阳”“和内外”则是第三层。为什么“阴阳”要高于“和”呢?这又和前面的老、庄的排位有关了。

“关尹、老聃”是“可谓至极”的“古之博大真人”,对照前面谈到的“天人”“神人”“至人”,“关尹、老聃”只能达到“至人”的境界,还不及达到“天人”和“神人”的境界。谁到了?庄周,“芴漠无形,变化无常。死与生与?天地并与?神明往与?芒乎何之?忽乎何适?万物毕罗,莫足以归”其“无形”“无常”“天地并”“神明往”皆可与篇首古之“道术”呼应,而后文中“其于本”“其于宗”皆可验证“天人”“神人”之行。这样我们就可以看出,《天下》篇中虽然推崇“关尹、老聃”,但并不认为“关尹、老聃”已经登封造极了。也就是说,庄子的思想对老子的思想有吸收,也然有超越。

而惠施之所以被最后提及,极有可能是因为,其他诸家“有名有行”,而惠施“有名无行”的缘故。

说道这儿,我们还要提一下儒家,既然百家分为三层,那么儒家在第几层呢?儒家也在第三层,因为儒家只不过比别家在“知‘道’”上多一些,但只是内容上的多一些,而在认识上,孔子也只是更近“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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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4 15:01:37 | 显示全部楼层
《庄子》对百家的收束


在《天下》篇中,有一句很重要的话——“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察古人之全”。这一句话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向我们提示了庄子思想的行动观念。

“天地”、“万物”、“古人”,在庄子的体系中,“古人”是“备”的,“天地”是“纯”的,“万物”虽异而一。这三者之间形成了这样的一种情况,天地之间,物与人存;人与物间,道术存焉。本来“道术”统一的,但现在“将为天下裂”。那么如何保存“道术”的完整呢?不外乎两种可能,一种是在完整的时候保存,另一种是在破碎后重建。庄子所面对的是后者。那么他的重建工具是什么呢?这就需要用到“判美”、“析理”、“察全”了。在这里“判美”是一个行动的结果,而这个行动是“析理”,而指导这个行动的原则是“察全”。从这六个字看上去,我们能看到什么呢?全面的考察(察全),细致地分析(析理),进而得出正确的结论(判美)。

庄子用这六个字要去干什么?要去收束百家的思想。在下面的对百家的分析和品评中,庄子要“察”各家之全,“析”各家之理,“判”各家之美。细致的分析过程就不说了,不过最终我们看到了各家在“志、事、行、和、名分”等方面的长处(美),也看到了各家的不足。以庄子“万物毕罗”的思路来说,“各家之美”都是散于天下的“道术”,对这些道术的收束是必须要做的工作,而这个工作是“杂”与“外”的。但仅仅做到“收束各家之美”还是不够的,这就需要一些弥合的工作。这意味着,庄子在统合这些散于天下的道术”之后,还要有重新阐述的过程,而这个过程的外化就是“内七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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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17 09:45:34 | 显示全部楼层
《天下》中的几个重要内容

如果把《天下》篇看做是《庄子》的总纲,必然要涉及《庄子》的主要内容,也就是说《天下》篇中的构成内容,就是《庄子》一书的主要内容。

从这一篇中的行文来看,大略有四个方面的内容。

一、立人
庄子所立之“人”,不是一般的生命体,而是与道到同在,不离须臾的“天人、神人、至人”。有人依据“庄周梦蝶”说,庄子的最高理想是人与物化,不分彼此,这种说法,应该有些片面了。通观《庄子》全书,庄子始终不离一个“人”字。人岂能完全物化?如果真的是可以完全物化,又怎能称其为人?所以,笔者个人认为,庄子的思想其实正是在突出,人在天地之间的独特性,正因为有了这种独特性,人才能“独与天地精神往来”。但庄子并不只是看到了人的独特性,也看到了独特性中蕴含的局限性,这种局限性使人渺小而微不足道,因此“人”做到独特还不够,还要用“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来进行弥补才行。

二、全道
庄子指出“道”可分而不可离,不能用“一察”来“自好”进而成为“各位其所欲焉自以为高”。这就是要求庄子进行一下统一的论述,这一部分在《天下》篇中没有完全的展开。

三、辩弊
指出百家的理论中合于道的部分,与不合于道的部分,是本篇的重头戏。为什么百家之说从各自拥有的“一察”展开,普通的人往往因看到“一察”的正确而忽略“一察”之外的不正确,所以要进行一些筛选的工作。

四、应接
这部分内容是关于庄子思想的具体实施活动的。一个理论的确立,必然要经历实践的检验。在理论上可行的理论,在实践中未必可行,因此这一步实践的活动必不可少。这一部分又可分为“虚拟应接”和“实际应接”两种,前者是庄子与“前人”的精神上的对话,后者对应的是庄子与“同世之人”的实际对话。

好了现在我们基本知道《庄子》中的几个主要内容了。但要特别注意的是,这四个内容是为了我们便于理解《庄子》而“析”出来的,而“析”是要遵循“全”的原则的。所以这四个内容可以分别认识,但却是浑然一体的。因为所立之“人”,必然是不离“全道”之“人”,必然能够“辩弊”,必然会“应接”;所全之道,必然要通过“人”传播,必然是“辩弊”的标准,必然是“应接”的原则;“辩弊”的行为,必然是“全道”之“人”在“应接”中完成;“应接”的活动,必然要遵循“全道”的原则,由“人”通过“辩弊”来体现。所以,《庄子》之中的各篇,皆涉及这四个方面,只不过各有侧重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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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 14:48:25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举立人的《列御寇》


  这篇文字一上来,通过列御寇与伯昏瞀人的对话,由后者提出了“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敖游,泛若不系之舟,虚而敖游者也!” 的理想境界(其实,从这里到终篇都可以看作是伯昏瞀人对列子的劝说)。然后在行文工程中“天人”“神人”“至人”“圣人”均以不同形式登场。

“圣人安其所所安,不安其所不安;众人安其所不安,不安其所俺。
……
庄子曰:“知道易,勿言难。知而不言,所以之天也。知而言之,所以之人也。古之人,天而不人。……圣人以必不必,故无兵;众人以必必之,故多兵。……彼至人者,归精神乎无始,而甘瞑乎无何有之乡。水流乎无形,发泄乎太清。
……
夫免乎外内之刑者,唯真人能之。
……
以不平平,其平也不平;以不征征,其征也不征。明者唯为之使,神者征之。夫明之不胜神也久矣,而愚者恃其所见入于人,其功外也,不亦悲乎! ”

上面所引文字中,我们可以看到所有《天下》篇中提到的人物均已到齐。但这些人大多是理想的人物。显得很不真实,因此引出两个重要的人物来证明,一个是正考父,这是用来证明“古之人,天而不人”的;另一个是庄子,这是用来征验其说的。上面提到的这些人,可以说是“有道者”。

  站在“有道者”对面的是“离道者”,“离道者”主要有两种,一种是“自是”者,以郑人缓、曹商为代表,另一种是“自好者”,以孔子为代表。

  人物交代清楚了,开始谈论问题。

  列御寇和伯昏瞀人的对话,提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如何才能去“累”?这就形成了两种情况,一种是离道者,“敝”“劳”“忧”“伪”不能“免乎外内之刑”,另一种是有道者,“宁”“受乎心,宰乎神”“免乎外内之刑”“虚而遨游”。问题和现象有了,必然要有解决的办法,这个办法是从正考父那里得来的,正考父是孔子的远祖,所以“古人三受命”的做法足以证明孔子的“九征”是“支离益”。所以“八极,六刑”孔子所具,“缘循,偃仰,困畏”天人所有。如果不信,可观庄子三例以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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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6 11:26:16 | 显示全部楼层
得者示道的《渔夫》


《渔父》篇在叙述的角度上以孔子为主,以渔夫为客。然而,在论道上,却是以渔夫为主,以孔子客。
文章开篇通过渔父与子路、子贡的对话,指出了孔子思想与“道”之间的关系——“仁则仁矣,恐不免其身苦心劳形,以危其真。呜呼远哉!其分于道也。”这番话,子路、子贡听不明白,但孔子明白,因为孔子是儒者之中的“近道者”,他知道自身的局限(道之分),但不了解如何突破这种局限而达到统一的“道”的境界,所以孔子虚心好学以求道。对孔子的行为,渔父的表态是“同类相从,同声相应,同天之理也”,可见渔父对孔子的肯定。因此,一方面孔子对渔父持礼甚恭,另一方面渔父亦不藏私——“释吾之所有而经子之所以”。

纵观渔父所言,可以看到四个方面的内容:

一、基本要求,“能去八疵,无行四患”。

二、高级要求,“谨修而身,谨守其真”。

三、借对“真”的阐释,提出“法天贵真,不拘于俗”的原则。

四、传道的原则“可与往者,与之至于妙道,不可与往者,不知其道,慎勿与之,身乃无咎。”

本篇最后孔子与子路的对话,面显出孔子对道理解,“道者,万物之所由也。”“道之所在,圣人尊之”再一次体现了孔子是唯一的“近道者”。

本篇中孔子的形象生动传神,求道之心令人敬佩。这一形象与《论语》中的一些记载可以互相参照来看。突发奇想,唐代韩愈所作《师说》也极有可能是《论语》和《庄子》共同影响下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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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22 19:06:12 | 显示全部楼层
《说剑》之妙

《说剑篇》体“应接”之妙用。其旨唯一“顺”字。

应太子之请而不受金,“不以物累”“应变全生”之意甚明。

知王所好,言善为剑,请治剑服,顺王之所好以求立于王前。

入殿门不趋,见王不拜,启王之奇。

言剑理,示先后,不同凡响,隆王之愿。

及王问剑,其意专注庄子,无人可扰,故“三剑”皆入王耳。

此篇委婉处,与孟子相类,然庄子在用,孟子在论;庄子由听者自择,孟子使听者无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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