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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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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4 10:22: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

    晚上9:40。寒冬的风雨,使人感到剌骨的疼痛。街上少见行人,没了喧哗,四周一片寂静。坐在床上,盖上被子看书,甚是惬意。
    电话铃声骤响。打破了宁静的夜空,也打破了我宁静的心情。
   “我是表姐。是这样的,你的关系广,请你帮找二中原来教阿榕的班主任。”
    “是什么事情这么紧急?”我的心秋紧了。
   “是这样的。阿榕昨天来,你姑丈说她几句,她发气走了,到现在不知音讯。你姑丈现在‘愁死’了。听说她在二中读书时,跟一个叫做张敏的同学很要好,不知是不是去了张敏那里。”
    “知道阿榕原来班主任的姓名吗?”
    “不知道。你帮查查。我等你的电话。”
    唉,这个阿榕……这个时候,叫我怎么打听呵……

                                          2

    阿榕是我的堂侄女。正在读初二,是个很漂亮的女孩。但是命很苦。还在阿榕读四年级的时候,其父母买“xxxx”欠下巨额债务,为躲债举家外出。阿榕的弟妹寄养在其小姨处,阿榕则来到我的姑妈家,父母亲则分别在不同地方打工。眼看就要开学了,但学费还没有解决,愁得阿榕整天以泪洗脸。
   一天,阿榕从外面回来,躲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管姑丈、姑妈在房外怎么说也不出声,好不容易开门出来,眼睛红肿,一脸泪痕。
   “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哭得这么惨?”
   “我去大姨处借学费,大姨说没有钱借,还说不能照顾我们家一辈子。”话没出口,阿榕已大声哭了起来。
   “这个大姨,怎能否这样说话!有气也不能对孩子出阿。”姑妈叹息道。
    也难怪大姨。因为堂弟建房时,大姨担保向银行贷了一大笔款,堂弟还不了,现在由大姨还。这还不算,堂弟一家还经常要大姨接济。
   “你先放下心来,先吃饭,不要搞坏身体。学费的事总是有办法解决的——我们这么多人,几百元的学费还解决不了!”姑丈说。
    这一晚,姑丈姑妈睡不着。最后决定,收留阿榕,支助她读书。
  支助他人,是姑丈姑妈的优良传统。得到姑妈姑丈支助的人很多,尤其是我们堂兄弟姐妹和表兄弟姐妹(小姑妈的儿女),都得到他们的支助。这也许与我家特殊的历史有关。解放前,为了支持革命,我家是党的一个党支部的活动地点,是兵工厂的厂址,祖父还冒险救了当时的支部书记,在我家活动过的老革命为数众多。姑丈是邻村人,与我家是亲戚,常来我家玩,与我的老叔公关系极好,受老叔公的影响,参加了革命。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期,姑丈是当地的一个“官”,响应“精简”号召,把自己的老婆返回农村。姑丈的老家穷,只有一间房子,住不下姑妈和两个表哥一个表姐四人;再说,姑妈回乡后,通过努力考上了某师范,读书毕业后被分配到外地教书,这样,两个表哥和一个表姐就放在外公(我祖父)家。那是“大饭堂”后期,饿死的不计其数。当时,我父亲是村里管“企业”的小头目,“企业”里有几个鱼塘,父亲的脑子灵,胆子大,不怕违反禁令,看到情况不妙,叫人在鱼塘边种上不少红薯、竽头。这救了我们村的人,也救了姑妈一家。“文革”期间,那些老革命被打倒了,我们所在的“大队”出了几十个“叛徒”,祖父也成了国民党的“高官”——“剿共委员会副主任”被折磨而死。二叔在部队是个带兵的“官”,想下手的人才有所顾忌,否则我们全家便被灭门,房屋被捣毁宅基地用来种木薯……以后平反,日子才逐渐好起来。姑丈姑妈念及在最困难的时候得到他人的帮助,所以经常帮助他人,尤其是我们众兄弟姐妹,包括我小姑妈的两个子女,在读书时,都在姑丈姑妈家吃住。现在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只有堂弟及其父亲困难,所以,姑妈对堂弟及其父亲他们特别照顾。为此,还引发了姑妈家里一些矛盾。这是后话。
    决定收留后,姑丈姑妈郑重地召来表哥表姐“开会”,最后决定,阿榕留级继续读四年级,并与我女儿一个班。因为阿榕的成绩不理想,并且一直在乡下读书,与城里的孩子有不小的差距,现在到城里,怕其学习跟不上,女儿的成绩好,这样两姐妹可以互相帮助。
    自此,阿榕与女儿同在一班读书。开始,两姐妹还经常一起玩,后来,就少了。女儿说,阿榕的成绩一般;想跟她玩,但容易引起她生气。另外,阿榕会哭,有时一天哭几次,什么人也劝阻不了。
在阿榕读五年级的时候,姑妈检查得了晚期癌症,由阿榕的妈妈来护理,这样,阿榕的弟妹也跟妈妈来到姑妈家,一家人总算得到团聚了(爸爸仍在外打工)。升初中时,阿榕的成绩不能上重点中学三中,这样,女儿在三中,阿榕在二中。姑妈一年要多次到省城治疗,一次就要十多天至数月不等,期间,阿榕一人料理生活。姑妈回来,我们去探望时,才有机会见到阿榕。见到我们,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不愿见我们,女儿与她也玩不到一块。阿榕很懂事,什么活都干。吃饭时,很少吃菜,尽吃那些过餐的饭菜。我们见了,感到很心疼,但又无可奈何。在其初一的第一学期未,女儿就告诉我一个秘密,说阿榕经常跟一些不爱学习表现不好的女孩在一起。第二学期,姑妈病更重,多数时间在省城治疗,阿榕妈妈一人照料吃不消,这样,由表哥他们支付工资,阿榕的爸爸也一并去照顾姑妈。姑妈在省城断续治疗了几年,花费了近百万元,但终究回天乏术,送回县城准备“后事”,住在县人民医院里。继续由堂弟夫妻照顾。
    一天晚上晚自习结束后,女儿再告诉我一个 “秘密”:“今天晚自习前,阿榕带‘一帮烂仔’到三中打架。被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抓住。”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亲眼见到的。从我们教室窗口往外看,我看得一清二楚。我还看见她跟教导主任争吵。”
   “她跟教师争吵?平时看她很温柔的。”
   “是真的!我看到她的样子,很凶的。爸爸,你说怎么办才好?”
    想了想,我对女儿说;“这样吧,这件事你讲给我知就行了,不要再讲给别人听。这是个人隐私,多人知道不好。由我想想再决定怎么办。我考虑过讲给姑丈知道,但他这么大的年纪,再加上姑妈病得这么重,还是不讲给他听为好;想告诉其爸爸妈妈,但怕他们怪我们多管闲事,也排除了。现在考虑是否讲给表伯和大伯(姑妈的儿子和我的哥哥)他们知道。”
   “你千万不要讲给他们听。传给阿榕知道,她会恨死我的。”
   “好吧。我再认真考虑怎么办吧。我作出决定前,会先你的意见。”
   这一晚,什么事也做不成。我知道这苗头后面的严重后果,总是想怎么处理好这件事。但是实在想不出好办法……唉,暂且放在一旁,以后再说吧。

                                               3

   出差几天,接到电话,说姑妈到了最后关头了,要看就抓紧时间去多见几面。回来后,马上到医院看姑妈。此时,姑妈已到了弥留之际,不能言语,完全靠输液和输养维持,全身浮肿,呼吸已很困难。病房里,表姐在与大姐低声说话。
   “这几天辛苦死了,怕死我了。特别是到了晚上,只是我一个人在陪,不知道你姑妈什么时候走。有事打电话给两个‘牛’(指我的两个表哥,她的弟弟)许久也不来。”
   “志宏(注:志宏即我的堂弟)夫妻去那了?”大姐问。
   “唉!不说了。”表姐压低声音,拉大姐出到走廊外。“志宏夫妻送阿榕去省城了。”
    “什么事情要去省城?”
    “唉!这个阿榕!我跟你说,你可不要跟其他人说——阿榕吃老鼠药了。”
    “什么?阿榕吃老鼠药?什么时候吃的?现在怎么样?”大姐连珠炮的发问。
     “就在前两天早上,姑丈发现她呕吐。她说吃老鼠药了……”
    “现在怎么样?”大姐打断了表姐的话。
    “她吃下去后马上就呕吐,接着送医院洗胃。没有发现危险。”
    “没有危险,那为什么还要去省城?”
    “是志宏夫妻提出要去的……”
     “到省城的情况怎么样?”
    “医院说要留院观察。因为不知道阿榕吃的是什么老鼠药,不知道药的残留期多长,也不知道这种药是否有后遗症。”
    \"不知道她吃那种老鼠药吗?”
   “就是不知道阿。家里有老鼠,你姑丈叫阿榕去买老鼠药,还有几包用不完,阿榕拿来吃了。现在拿那些呕吐物去化验。”
   “好好的,她为什么要吃老鼠药阿?”
   “她去打架,被教师找去谈话……”
    “呵,不想发生的事这么快就发生了。”我脱口而出。
    “你知道什么?”大姐和表姐问。
    我只好把知道的情况讲给她们听——当然,我不是说是女儿告诉我的。
    唉,这个阿榕,家里没有分文,原本就花姑丈一家不少钱。这次又要大开销了。
    过了几天,志宏夫妻回来,仍旧照看姑妈。
    没人提及阿榕。估计阿榕平安无事。
    再过一些日子,姑妈去世。姑丈到表哥家住,志宏夫妻离开姑丈家。
    过了很长时间,才听说阿榕转学了。

                                     4

   涉及到堂弟一家的事,我们都非常谨慎。这与我父亲、堂弟的爸爸和姑妈之间的一些小瓜葛有关。祖父生下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三个儿子中,老大和老三在家务农,老二当兵后在外工作,我的父亲是老大,志宏的父亲是老三。在家的两兄弟关系原来非常好,后来,为了祖父母留下的几间房子和几亩责任田,两兄弟才有了纠纷。父亲认为是姑妈偏袒三叔,便对姑妈有意见。姑丈姑妈自己收入不少,但到了生病时,自己没钱,所有的费用都是由子女出,不时出现姑妈给了三叔很多钱的言论……为处理他们之间的问题,我们花费不少心血。老人之间的事处理好了,但年轻人之间的问题却难处理。因为,志宏夫妻是个比较难沟通的人,稍有不慎,便会引来麻烦。所以,我们尽量不去惹他;大凡招惹了他,都会给你带来不快。但是,你不想惹他,他还是来上门来了,躲也躲不了。这不,大冷天的深夜,几家人为他的女儿阿榕操劳了——要找到阿榕的去处。
    二中的人我熟悉不少,只是平时没有联系,不记得他们的电话。想起了某领导有个妹夫在二中教书,只好通过他了解。
   “杨局长吗,那么多人说话,仍在外面潇洒吗?……我想通过你妹夫,打听二中领导的电话。”
   “是阿,我在外面吃饭……我联系好后再给你电话。”
    不久,杨局长来电,说其妹夫正在开会,待散会后才告诉我。
    等待的时间特别的漫长,我不停的来回踱步。妻子在一旁看电视,声音放在最低,我不停地走动,肯定影响了她,但她不敢出声。表姐在等消息,姑丈在等消息,表哥他们在等消息,时间不停地消逝……太冷的天,到了半夜,找什么人去?不能再等。
   翻开电话簿,找到二中值班室,讲要找何主任的电话,值班室给了个手机号码。照此号码打过去,打错了——我要找的是个女的,接电话的却是个男人,并且用外地语言,还听不懂我说什么。我以为是拨错键,再打一次,仍然是那人接电话。再次打到值班室,这次给个固定电话号码,还说她在那里。果然,这次找到人了。
   “你找的是张敏?我知道这个人,好像不读书了。你找她是否与我们学生有关,如有关,我们学校要知道情况。”
   好,一阵惊喜!——终于有了线索。又想,张敏不读书了——怪不得女儿说阿榕经常与一些不想读书的女孩在一起。
   “与你们的学生无关。我只是有事找张敏的家长。”
   “好吧,我找到了她的电话和地址后便告诉你。你五分钟后再给我来电。”
    五分钟,多么慢长的五分钟呵……得到张敏家的电话,马上打电话给表姐。
    不久,表姐来电话:“我打通了张敏父亲的电话。他说张敏已不读书,经常外出不归。好不容易才找她回来,并不准她出门多日了;昨天阿榕是来过电话,但人没有来。我想通过张敏了解阿榕还有可能去那里,他说张敏已睡了。”
   “那怎么办?”我问。
   “唉,已深了……明天再说吧。”
    放下电话,我的心绪不宁,在屋内继续踱步。妻子仍在看电视,仍不出声。
    电话!是杨局长打来的,他告诉我二中领导的电话号码。
    是电话!表姐告诉我,阿榕已回到其父母家。她昨晚到其同学家住。
     还是电话!表姐再三告诫我,今晚发生的事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
     妻子仍在看电视,仍不出声。看电视的画面,已没有节目了。


   注:此文首发于http://www.rbook.net/thread-93452-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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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9 15:45:0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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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31 17:17:4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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