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炎武的知交“貳臣”史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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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代之際，像錢謙益一樣沒有經受住生死考驗，後來又斂跡自晦的降臣不止一個，與遺民交往比較多的還有史可程。史可程是史可法的同祖弟，明崇禎十六年進士，選庶吉士。史可程在崇禎十七年曾經歸降李自成，此事錢邦芑《甲申忠佞紀事》、文秉《烈皇小識》、計六奇《明季北略》、溫睿臨《南疆逸史》等書均記錄在案。王蘧常《顧亭林詩集匯注》並引張穆《亭林年譜》云：「睿親王致可法書所云『及入關破賊\，識介弟于清班』者，謂可程也。」 如果此言不虛，那麼史可程就是一個既降李、又降清之人，此類人在清初最為人所不齒。但史可程不但與顧炎武交厚，而且與方文等遺民有交誼。 顧炎武稱為：「赤豹（史可程字赤豹），君子也，久居江東。」 並贈詩給他，說：
伊尹適有夏，太公之朝歌。吾儕亦此時，將若蒼生何？跨驢入長安，七貴相經過，不敢飾車馬，資用防其多。豈無取諸人，量足如飲河。顧視世間人，夷清而惠和。丈夫各有志，不用相譏訶。君今寓高都，連山阻巍峨。佳詩遠寄將，建安激餘波。想見蕭寺中，抱膝苦吟哦。古人尚酬言，亦期相切磋。願君無受惠，受惠難負荷；願君無倦游，倦遊意蹉跎。
詩中有三處值得注意：（一）顧炎武對史可程說「吾儕亦此時，將若蒼生何？」分明是對他有很高的期許，可見並不因其曾經的降李降清而鄙夷之；（二）「顧視世間人，夷清而惠和。丈夫各有志，不用相譏訶」，未解何意，謝正光〈顧炎武與清初兩降臣交遊考〉說是為史可程的失節而開脫， 字面上來看似乎不錯，但聯繫顧炎武對降清者的一貫態度，即使原宥，不致云「各有志」，姑且存疑。（三）顧炎武對史可程很關心，勸他「無受惠」、「無倦遊」，二人之間不是普通的交往，而是互有德行砥礪。史可程答詩題為：〈寧人盟長答余詩云：願君無受惠，受惠難負荷；願君無倦游，倦遊意蹉跎。物老則息，游何可長耶？受惠難負荷，君子哉言乎！載賡一章謝寧人，知不我遐棄也〉，詩中說：「幸有同心侶，隱然無苟甜。展卷未及終，汙浹敝衣沾。」 可見兩人是頗為知心的。顧炎武以一個節操卓立之遺民與史可程這樣的降臣交往，史可程感激為「不我遐棄」，王蘧常則解釋為「亦與其潔，不保其往之意。」 史可程在降清一事上和錢謙益並無二致，他還降順了直接傾覆明朝的李自成，就遺民的情感來說，更難接受。但幸運\的是，他國變前沒有錢謙益的聲望，也就沒有像錢謙益那樣被置於最顯眼處接受眾人的圍攻，以顧炎武持身的嚴謹、性格的倔強，能著眼於他後來的生活方式給予肯定，也許可以代表自身道德立場非常堅定的遺民對這一類人的寬容與諒解。

bibliomaniac

也许那时候人们对待贰臣的态度要复杂得多，如岭南三大家的屈大均，也是文章与气节并著于世的遗民诗人，即与顾炎武交游，也与钱谦益屡有过从。

aiaia

你我身逢此世又当何处？
。。。。。。

东溟

楼上的，大哉问也！

不过，顾炎武不是有亡国与亡天下之论吗？
对顾炎武来说，或许史可程“贰臣”的经历只不过是于“国”而言？故而仍可引为知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