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中时期就开始看《读书》,至今已有近十年的光景了。虽然现在有些文章亦如当初未必真能看懂,虽然中间有几年中断过看《读书》。
今年的第8期《读书》,我几乎都是在旅途的颠簸中看完了。在火车晃晃悠悠中将《读书》的一篇篇文章读过,这种读书的体验是奇特的。在我所有的读书体验种几乎只有一次可与之媲美。那是许多年前研究生入学考试过后,与父亲及其画友至华山写生,一路上随走随停,爱景忘足。我亦携本《历代华山游记选》,边驻边读,真不知各处景物是故人所见,抑或我所见耶。在火车上读《读书》让人想起了李白《春夜宴桃李园序》中的“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大块假我以文章”等句,平添了几番人生逆旅的飘零感。
这一期的《读书》只有李零与巫鸿的两篇文章与我的专业略有相关。无论在何处,我都喜欢李、巫两位先生的文章,我甚至还有幸与李零先生同桌而聚,可惜当时学识浅薄,未敢请教学问。其余的文章我也就是看看罢了,非专业不敢妄言置喙,然而就是在这看看罢了的同时,我竟然发现许多问题,也许在许多人看来似乎都不是问题。仅举二例。
一、贝谈宁:《〈论语〉的去政治化》。文章对于丹《论语心得》进行了分析,总体是支持于的。其中一个观点是,“于丹著作的最大问题是受道教思想驱使而努力把儒教思想去政治化”。如果仅就学术层面,似乎是这样的;但在整个于丹及于丹的书事件中,却远非如此。于丹及其书的走红却显然是政治化因素使然,是由上而下的普遍流行,直至全面的普及,形成了表面阅读的“去政治化”。去冬网上有一帖子,在于丹签售现场,有人想表示不同的声音,也被非去政治化的措施“劝阻”了。以文本的去政治化因素来减弱或遮盖事件的非去政治化,只会是读者阅读文本及其对作者产生不同程度上的误读。《论语》作为一部儒家经典,固然不需要再给她蒙上一层神秘的宗法外衣,但是否就应该给她穿上“三点式”比基尼到处游街么。于丹诠释《论语》作为她个人行为,没有错!但以非去政治化的手段形成大众行为就有错了。但这些似乎都不算危险,危险——或是错上加错——的是,在《读书》这么一个学术随笔的刊物上宣传其道。讨论不是不可以,但讨论的近乎鼓吹就不太合适了。《论语》当然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但需要确立一个简单明了最接近的原解的范本。这个简便的本子显然不是于丹的本子。在满是文化快餐的今天,过分宣扬于丹的本子只是弊大于利,最终的结果只会由一个曾经不怎么读书的民族引诱成一个到处读错书的民族。
二、黄灿然:《城市作为自然》。这篇文章最大的功绩是讨论了城市诗的符号和意象。这不同于以往农业意象的诗歌史。简单说,她帮助我们认识到作为现代城市的符号——钢筋、水泥也是有诗歌意境的,并未只是田园牧歌才有诗歌的意境。但作为现代诗歌,要找寻这样的现代诗境并将其表达出来,是很难的。似乎需要几代人的共同努力,远非文中后来所举《凌越诗集》就能找到的。作为一个从小在城市长大的都市人,我喜欢凌越的诗,但文章大肆宣扬就略显过分和突兀了,尽管整个笔调是冷静的。
因为有书、有文章,更投射出人生的不定感和漂泊感,我喜欢这样的读书体验,尽管整期的文章都不那么好。事实上,我已经听到过有不少人抱怨《读书》是越来越差了,但无论有多差,我很可能还会继续买下去,看下去,也许只是看看而已,没有多大气力再继续读下去,只是出于某种阅读习惯,只是为了纪念将要逝去的青春。因为《读书》帮我度过了一个迷茫但求知欲又异常旺盛的少年时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