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游记

benchren

迎客松

  去了一趟黄山，走马观花地游了一部分景点，印象最深的还是迎客松。奇松是黄山最著名的景物之一，除了石头，松树也许是黄山最庞大的家族了，但黄山松的出名主要并不跟它的数量有关。时值盛夏，正是植物最繁茂的时节，远远望去，黄山几乎全被植物覆盖，松树夹杂其中并不显得与众不同——黄山松的“奇”远看是无法体味的，你需要近观，对它进行解剖式的观赏。但黄山松究竟“奇”在哪儿，各人的看法恐怕不尽相同。奇形怪状，有人可能认为这个“奇”跟怪石中的“怪”差不多，即黄山松的“奇”在于它的的形状让人叫绝。的确，迎客松名称的由来就跟它的形状有关，即它总给人一种张开双臂迎接客人的遐想，其实这是大多数黄山松的一个共性（所以本文把黄山松统称为迎客松），在这一共性之外，有的松树还有它更奇特的形状，比如“黑虎松”“连理松”都是以它们的形状命名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人叹为观止，但更让我感到惊讶和敬佩的是它自身的两个品质。
  上面说了，黄山松因为一边树枝多一边树枝少甚至没有而被人称为迎客松。这是因为它们大多长在山坡上或山坳里一面长年背阳，光照充足的一面营养充分所以枝叶繁茂，光照缺乏的一面长不出枝叶或者虽然长出了但也很少并且很脆弱。我看到有的迎客松一面有些很短的残枝（不可能是人为的，因为这样的松树非常多，不是几棵几十棵），这说明当初它的另一面是长出了树枝的，只是后来树枝得不到充足的营养而枯死了。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黄山松都一面阴一面阳，那些四面都能享受阳光的松树主干四周的树枝就比较均匀，我想这样的黄山松是不能称之为迎客松的，因为它们不是典型的黄山松，所以这里暂且不表。让我无法理解的是迎客松尽管两面营养不均匀，但它的主干仍然是笔直的，没有丝毫的弯曲，它的这种惊人的平衡能力从何而来？我只能把它解释为本性如此，用陈毅的诗来讲就是“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虽说“本性难移”，但跟迎客松相比，很多植物（包括树）根本就没什么本性，有些植物甚至一阵风就可以让它低下头，并永远保持奴才见了主子那样卑躬屈膝的姿势；同样是松树，有的因为环境恶劣枝干变得弯弯曲曲。其实以树的标准看，迎客松算不上完美，但正因为它永远昂首挺胸，所以它在我们看来并没有缺陷，迎客松是美的，但它的美不是维纳斯那样的残缺美，它美在身上有一股正气。有人可能会说，一边有树枝一边没有，要想保持笔直的姿态，时间久了肯定会出问题。的确，黄山最有名的迎客松，位于玉屏峰已有1300多年历史的那一棵下面的支干几年前就有些裂痕了，现在只能用铁线把它和主干固定在一起。试想换了别的树（包括松树），它能承受得起那么重的树枝吗？再说又有多少树能像它那样挺直腰杆活1300多岁呢？
  如果你看到很多迎客松其实是生长在岩石缝中，我想你定会油然而对它们增添一分敬佩之情。树能长在岩石上，能成材，能千百年屹立不倒，这是何等顽强而巨大的生命力啊！跟落在平原或山上肥沃土壤里的松树种子比，它们是不幸的，它们就像没有奶水的婴儿，但它们没有怨天尤人，而是尽一切所能吸收能汲取到的营养，耐心等待，总有食物落到面前，实在不行，汲取岩石中的养分，那点营养别的树或许不屑一顾，却是它营养的主要来源。同时它们还要紧紧抓住岩石，保持笔直向上的姿态，“任尔东西南北风，咬定青山不放松”。尽管生长缓慢，但它们毕竟在一天天长高变粗。黄山松的头大多是平的（可能是为了吸收更多的阳光吧），导游说，别看它们不粗，树头变平说明它们至少有上百年的历史。我看了一下，一般树木只要十年甚至几年就能长得跟有上百年树龄的迎客松一样粗，可见迎客松生长是何其缓慢。但无论生长多么慢总比坐以待毙强。这种自强不息的精神难道不值得我们学习吗？
  身处逆境，不消沉，不气馁，不光活下去，还要活得有气节，我想这才是黄山迎客松真正让人称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