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经典《思乡曲》——你也听过罢。

我爱莎野嘉

2007.06.07首发妙笔生花，学术的讨论应该也包括音乐的讨论吧：）



现在，已经很少为不知名的曲子感动。《思乡曲》是太知名了，还是会为它感动。有人会说俞丽拿是为《梁祝》而生的女子——她在我的印象中那么美好，柔软而坚韧，像是珍藏在记忆中的一片阳光，可是因为我的顽固像石头一样，我有时侯对熟悉的艺术家还是会采取抵抗的态度，我并没有看到她的别的一张唱片就有想聆听的冲动，诚实点说，她的名字也许比她的唱片更吸引我，可是这张《女子弦乐四重奏》里面有一支《思乡曲》。

《思乡曲》有一个迷离的身世，有一群令人惆怅的听众，更有一个孕育它然而最终也尝尽乡愁滋味的作者。马思聪的《思乡曲》真的太老了，里面的小提琴濒临在断和续的纠缠里，有时侯音乐真的需要听它背后的故事和演奏者的感情，才能忽略唱片的衰老而带来的令人苦恼的杂音与失真，那里面能听到一声声真切的呼唤。在这些为政治而生的音乐里面，它算不算最哀婉的？甚至要在那个大时代被批判的音乐？我时常这样想，《思乡曲》绵延的前奏一开始，就要人苦思这个问题，我甚至闻到了香港驶向内陆的船只上咸淡的海水味道，他的心情会是怎么样的，会不会欣喜里面有一些彷徨？而这丝丝彷徨因为乡愁的冲击愈加消退啊！
很多人都演奏过这支曲子。雨果给薛伟出了那么多唱片，偏偏《思乡曲》就不放在那碟《红色经典》里，是安排进了《乡梦》里。他的提琴永远都是纯熟的，要人立刻想到捏指而来的画面，薛伟的演奏就像与音乐的交谈，那里面，钢琴的背景音乐淡淡的，有一种大银幕里的沧桑和专业，有一点故意的冷淡，好突出小提琴的明媚。用弦乐演奏的忧愁的乐曲，永远都可以把这份忧愁推向浪尖上，那么独世，那么令人惊叹，原来一个人的心里可以有这样的感情，被几根弦一点点扯出来，它们原本是甘心藏在最黑暗的地方的，现在成了舞台中央的主角，是因为这支曲子。
还有阿克俭的《思乡曲》，中拍的地方真的能听出一些义无反顾来，他的这支《思乡曲》比别人的都略微高出一个音节，所以在进入中间部分的时侯，会聆听到音符在琴弦上滑过的样子，我总能把它们想成童话书里的精灵，在演奏者轻微的喘息间畅佯——不是徜佯，畅字不是更适合它么。说到底，和阿克俭的小担琴配乐的是个撑得住场面的弦乐场，好像听到一点圆号或是单簧管略微深沉的响应，那有一点不甘心，有一点把持不住的乡愁，真的会唤回游离在外的灵魂么？他也许听过很多次马思聪的《思乡曲》了，难怪第一次被《思乡曲》吸引就是因为阿克俭的小提琴…

现在，听到的是俞丽拿她们的上海音乐学院女子重奏组，说到底，都是女子，到底是比男人多出几根敏感的神经，它们是两个字：清晰。是唱片录得好的原因，也是女子能做到的精确。因为很少有机会戴耳机欣赏，电脑旁的音箱又普通得要命，我心里想一定是错过了很多的细节。有一次耳朵不疼了，贪婪地戴起耳机听这支《思乡曲》，是刚把这张新唱片载进电脑里，我马上跳到了这格曲子——甚至《梁祝》都跳过了的时侯，很奇怪为什么重点的地方会跑到左声道，然后右声道有时会响应两下，如果用外放的音箱听这样的效果很明显。好的艺术家她们的技艺是圆熟的，没有一点因为不熟练而一顿一顿的像是被切割出来的生硬一样，就是故意营造的顿音，也是有一点魂灵相依，斩不断的，女子重奏组的《思乡曲》是唱片上排出的主打曲目，它靠的就是这种浑然天成的气质翻涌而来，有时侯提琴会故意迟钝一个音，吱地一声，好像第一次拉演小提琴的孩子奏出的割木头的声音一样，却也还是有那么一份灵动在里面，这故意其实也是把乡愁变得淡淡的，又抹不掉的，我现在觉得它左右分离清晰的演奏其实也是故意的，等它在里面一遍遍重复播放到分不清是头是尾的时侯，它们就绵连成了一片，化成了深深的思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