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萧郎是路人

喜欢两句诗：“人生若只初相见”“从此萧郎是路人”，不是出自同一首，却总固执地喜欢把它们放在一起。前一句是开头，后一句是最终结局。若只是初相见，再没有以后，多好！可最终结局却是萧郎成为路人。见过一个人的博客，名字是“我是路人甲，怎能陪你走天涯？”两个路人，擦肩而过，谁又是谁的天涯？一直不愿意醒来，可是梦终于自己灭了。
昨天石头来找我，真是个意外，没想到我们今年还能再见一面。见了面，甚喜，挽胳膊，勾肩搭背，都不足以表达心里那份喜。吃过晚饭，一起出去逛街。大年初五的晚上，热闹非凡，放烟花的到处都是。不知怎的，又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两年前那个火树银花的晚上。然后她说：X又找了个女朋友，是他们医院的护士。听后心一惊，泪要掉下来了。只觉得心底的某一片轰然坍塌，灯光披头盖脸洒下来。那一刻，我竟是盲的、聋的、不存在的。然后定一定神，知道石头在看我，我不能这样。竟也可以用一些闲话轻描淡写不动声色地敷衍过去。我恨我的不动声色，但它确是我唯一坚韧的武器。
同样的夜里，一切却早已过去。谁又是那个火树银花的女子？一直猜到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却一直不愿意却承认，终于一切还是摆在了面前。不知是何时开始的事，也许两人要论及婚嫁了也不一定。我不愿再去深问，知道这个结局就已足够。我恨我在内心深处隐隐对某个早已不再属于我的人还抱有幻想，还为此而情愿拒绝一切。终于，现在，我是自由之身了！幸好没有再去打扰他。我明白他肯定恨死我了，恨不得将我抺杀，只作一切不存在，只想让一切深埋，然后挥发掉，不留痕迹。而我还曾不识时务地去打扰他。我恨我自己。
在街上走着，却有些心不在焉，一种无力之感自心底浮起，我受不了这痛苦。说着话，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边走，一边半仰着头看那弯月，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而这一切，全是因为我在乎。我不能伤心，不能流泪，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伤心的资格。
夜里失眠，眼睁睁看着天亮起来。泪却是流不出了。想起白天翻看石头的通讯录，他换了手机号，居然没有告诉我，没有告诉我！曾经我们互留过家里的固定电话，说是将来即使有一天失却联系了，至少这个号码还是长存的。每次换号，我都迫不及待地告诉他，为了那句承诺，为了给我的主动找个理由。而今看来，一切多么可笑！我竟连个不相干的人都不如。
留不住石头，她下午两点的车走了。送她到车站，看着她走远，却不想回家，心空的想要抓住一点东西。忽然想到二中医去看看。他第一次去找我的时候，曾在那个地方上过网。我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去了，看了，所有一切历历在目，收在眼底，埋葬。还是心烦，又一路走下去，去洛浦公园。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步行过去，已经不知道累了。像一个游魂，慢慢在街上游荡。只觉得这个世界令我窒息，想找一个开阔的地方，看一看冬天的水。
风很大，不算清澈的水面波纹荡漾，可以听到水拍击岸的声音。阴天，没有太阳。所有一切隐现在灰蒙蒙的雾里。沿着岸走了很远，去看了那个叫情人岛的地方，就是河中心一片四面环水的陆地，上面种着树，还有人野炊后留下的炭黑的痕迹。其实离岸并不远，可以坐小船到达，可是因为水的阻隔，给人以世外桃源的感觉。这里算不上回忆中的伤心地。我从未和他一起到过这里，而心底，却曾幻想着能有一天，手拉手在此漫步。
走了很久，我还是要回家的，还要没心没肺地大笑，大吃大喝。因为，我没有伤心的理由。
冬天，终于是要过去了。从此以后，我和某人再无瓜葛。既然连朋友都做不了了，那干脆只当作从来不认识，从来没有过这一段。若只初相见？若无初相见？无论哪一个，结局都是好的。
曾经还想过要将从前的一切一笔一笔写下来，为了怕有一天自己会忘记。可是终于明白，忘了又怎样？记得又怎样？很多人干过这样的事，在分开很久后还要写下从前的快乐，写下对方的好。好比挽歌、祭词、悼文，祭奠死去的爱情。我做不到那么大度，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我不要再记它的好!有人收藏蝴蝶，以为有了标本，它就永远存留在那里，便是永生。殊不知，所拥的也不过只是一具尸身。
还曾以为虽然我不是最好的，但至少是独一无二的，没想到替身到处都是。谁又是谁的唯一？！
从此萧郎是路人。没有谁熬得过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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