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第一场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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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见落落的时候，沫沫刚跟灰冷战五个月，灰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不能在一起的答案，沫沫是一个天真里的有些死心眼的女生，她希望坚持自己的爱情，所以，沫沫一直以她的方式做着持久的努力，沫沫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会疯掉的。

　　一份无望的爱情，甚至连爱情也算不上，因为灰亲口承认自己并不爱沫沫，他说还没成家立业前是没有资格言论爱情的。

　　没有一个理由，说沫沫你还太小，于是留下了沫沫一个人极其艰难地思索什么叫做小孩子气，把还辛苦地爱着这个男人的沫沫折腾得死去活来。

　　分手五个月后的一个夜里，灰终于承认自己并不是不喜欢沫沫，但是接下去的两年对他非常重要，如果不好好把握这两年，他一辈子都会后悔的，所以，请沫沫原谅他对爱情选择暂时性失觉。

　　说实话，沫沫在这份爱情里卑微得紧，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和这个男人的事业相提并论的，但是沫沫还是觉得很凄凉，原来自己的地位真的只是如此。像午夜电影散场后明知却依然的荒凉。她不由问，也许失去沫沫不会是你一辈子后悔的。

　　沫沫决定支持灰，因为除了支持她无法有第二种反应。沫沫并不是介意这两年，而是着实每个时期都会有新的目标的，他这时可以如此放下，那彼时呢。还是支持他吧，作为爱这个男人的最后反应。

　　沫沫一贯是个聪明的女生，在人际关系里有游刃有余，掂量地紧。如果沫沫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么一个男人，沫沫早已经破口大骂。可是，真个落到自个头上，沫沫还着实心疼，难以走出。

　　碰见了落落是劫数吧。

　　一次朋友的聚会上，他姗姗来迟，夜色迷茫的城市里，他开了车门，坐在了她的身旁。她从帽沿底下凝视这个男人的手，剪了干净平整的指甲。

　　沫沫是一个大二的学生，她在这个城市的唯一的一家杂志社兼职。今天下午，公司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的同事自作主张把她带到了城市里的一个旅游社。他和这家的老板刘队是好朋友。沫沫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便坐上了车。

　　男人的名字沫沫老早就听说过，寝室里一个长得异常美丽的叶子喜欢的就是他。当中曲折的感情故事沫沫也听了不少，总归最后的结尾是这个男人决定放弃，甚至以自己已经有未婚妻为由。

　　两个人安静地坐在车子后座，突然，男人低沉的声音扬起，叫同事的名字：“士，怎么也不让我看一下你同事的脸？”众目睽睽之下，沫沫只好微笑着取下了帽子，凝视着男人的双眸，她看到这个男人理着干净的平头，挺直的鼻子，偶尔流露的眼神里已经有了沧桑。可是他一直对着沫沫微笑着，像她一样微笑，沫沫无法分清楚他见了她的真实面容是失望还是欣喜。所有的情绪他都包藏地严严实实的。沫沫微笑低头，一个男人。

　　一路的疾驶，沫沫闭上眼睛沉睡，几个随意而至的人决定去灵溪唱卡拉OK，车子停在了一家“半支烟”的酒吧门口，沫沫看到一路上都挂着的红色灯笼，像古时秦淮河的桨灯光影，沫沫不由神思恍惚。

　　推门进去，一个很大的空间，楼上楼下，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唱歌，烟雾缭绕。进去挑了一张桌子坐下，点了冰啤。

　　男人叫落落，很忧郁的样子，坐在沫沫的对面，谈笑风生，但是沫沫很清晰地明白这个男人心里有着腐烂的东西，一直沉郁着。

　　沫沫还只是一个大二的孩子，青涩流逝的面庞，没有人叫沫沫喝酒。沫沫安静地坐了好一会儿，举起杯子，对同事说：“给我满上。”她微笑着敬了同事感谢他的照顾，敬了刘队，感激他一路带过来，落落把酒满上，说敬沫沫，沫沫一干而净。

　　沫沫看到落落一掠而过的欣赏。看他自斟自饮地喝酒。不动声色。

　　一首《冰雨》，落落在唱，沫沫拿过另外一个话筒合唱，这是一首高中时候经常唱的歌，沫沫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还是能唱出这样的忧伤。

　　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叶子，不知从谁那里知道沫沫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她紧张地问落落在干什么，身边是不是有另外的女人。

　　沫沫走在酒吧外面，她突然异常地心疼这个孩子，沫沫也还在自己的恋情里沉沉浮浮，她看到了一个同样缺乏安全感的孩子的脆弱和无助，不懂任何手段，只会竭尽自己的全力，沫沫想曾几何时，也这样肆虐过自己的情绪，如今想起来却已经遥远地仿若水中的幻影。

　　如果经常在别人身上感叹有曾经与自己类似的地方，那是不是代表已经逐渐老去？

　　沫沫冷静地安慰了这个正在无止境哭泣的叶子，让其他的室友接电话，小心照顾着，倒杯开水好好喝一下，沫沫明白她此刻心里的脆弱，无力自拔，像沦入一个深渊里，除非自己站起来，任何人的帮助都没有用。

　　叶子连接着打了两个电话过来，不断地哭泣，不断地说话，沫沫叹了一口气，走到落落旁边，让落落出来一下，有话跟他讲。

　　酒吧门口，落落站在沫沫的前面，沫沫凝视着落落的眼睛，落落开始有些不知所措。沫沫想，对于这么一个26岁的男人，年少梦幻中的爱情已经对他失去了意义。她听他说，说自己是曾经真的想过要保护照顾一个女生，当时叶子每天开心地笑，很可爱的样子，可是叶子在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跟另外一个男生也保持关系，后来也是叶子先离开他的，现在叶子想回来，她太孩子气了…….

　　沫沫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凝视着落落的眼睛，让他老实回答一个问题：“你对叶子还有感觉吗？”落落迟疑了一下，说自己可不可以拒绝回答。

　　沫沫说：落落，你听我说一段话，叶子是小孩子气，以前是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对，可是在分开这段过程中，叶子应该也在慢慢地打磨自己，说句最俗的话，叶子如果有些方面做好的话， 那她完全可以是你的一个好帮手。

　　落落凝视着沫沫青涩流逝的容颜，凝视着这个比自己小了6岁的少女，微笑：“沫沫，这个年纪能做到你这点真的很不容易。”

　　沫沫一愣神，微暗灯光下的神情一定很脆弱。

　　从灵溪回到学校，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学校里的门早已经关掉。在安静的夜色中踱步，看影子悠长，呼吸冷清。

　　落落经营着一家酒吧，沫沫和沫沫的同事士决定去落落的酒吧过夜。

　　酒吧已经关门，在吧台上坐下。士一直在跟着沫沫讲着他的故事，沫沫知道，士对自己有很大的好感，士是一个能力很好的男人，经常会教沫沫一些东西，给予沫沫一些帮助。

　　聊天喝酒打台球掷筛子……终于大家都趴着睡了过去。

　　沫沫躺在沙发上，心脏柔弱，沫沫觉得自己似乎有一个缺口打开了。她爱着的那个男人的影子一直在心头不断地盘旋，沫沫想自己的眼泪也许某天可以把自己全部淹没了吧，沫沫没有关怀，沫沫拒绝真正的关怀，所以沫沫只能用自己的眼泪滋润自己。莫非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自慰？

　　士已经沉沉睡去，沫沫把脸埋入沙发，停顿思想。渐渐地迷糊中，沫沫感觉有一个人抱住了她：“沫沫…….”她睁开眼睛，是落落，落落跪在沙发前，安静地把头埋在沫沫前面，沫沫望着面前的男人，无声无息，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安慰吧。

　　第二天很早，沫沫就离开了落落的酒吧。落落不久以后找到了沫沫，萧条的路灯下，他对沫沫说第一眼看到沫沫的时候仿佛似乎在看到某个意义上坚强脆弱的自己，落落说自己想照顾沫沫，沫沫思绪漂浮，眼神恍惚。轻轻地摇头，然后转身。

　　沫沫有时候想男人也许真的很奇怪，沫沫一直沉浮的感情里，灰原本就是爱上自己的孩子气，可是同样也是因为孩子气而觉得不合适，于是冷战一直到现在，沫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挽回。沫沫有时候心神恍惚，自己也许真的不是对这个男人有那么多的感情，只是突然停顿的爱情让人回不过神，无法割舍。

　　灰也说，自己与沫沫极其相似，看到了沫沫似乎看到了高中时的自己。呵，相似的人总是比较容易互相吸引，因为相同的频率，所以感觉原来自己并不孤单，于是，急切地要求取暖，可是相似的阴影同样也会无边无际地覆盖了整个天空。

　　昏黄的灯光下，沫沫转身的时候，她的眼角有些湿润。

　　这个接近冬天的季节，沫沫邂逅了别人家的男人，看到了一份极其类似的爱情，沫沫突然之间明白自己心目中极其特别的爱情其实也不过是一种套路，并没有特殊的人和事。

　　沫沫并没有郑重其事情地做什么决定，只是觉得异常地轻松。

　　只是沫沫有时候凝望着镜子的脸，大二的孩子，原本应该真挚单纯的脸，已经开始在转身的时候有了沧桑的表情。沫沫看着柜子里的白色T恤，会突然表情停顿。可是，沫沫已经决定喜欢这样的自己，好好的爱护宽容这样的自己。

　　沫沫想，成长也许就是这样艰难不知不觉的吧。成长是个遥远的过程，有无法到达彼岸而产生的幻灭感。一切都不过是水中的一场幻觉。

dspcan

这位仁兄厉害啊，各种题材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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