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饱暖时代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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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暖时代的爱情

作者：翠微无住 提交日期：2004-10-10 3:46:00

（一）
　　一个午夜，我在长安街上持正步走着，黑暗里钻出一只黄毛丫头拦住了去路。
　　
　　大叔，什么是爱情？
　　饱暖时代没有爱情。
　　什么是饱暖时代？
　　吃饱了穿暖了憋的难受把头发染黄的时代，像你那样。
　　染绿了也算吗？
　　算，彩色的都算。
　　
　　我没停步，丫头跟了上来。
　　
　　大叔，那饱暖时代有什么？
　　问孔子去，这个他比我熟。
　　噢。
　　
　　长安街上没有人，这个时刻，就算野心家阴谋家也都早洗洗睡了。黄毛丫头掏出根烟递给我，我塞进嘴里嚼了嚼，不错，味道纯正。
　　
　　大叔，你抽烟的方式真酷，我喜欢。大叔……我的情人不要我了。
　　你就一个情人？
　　不，可我最爱他。
　　他是你同学？
　　不，他和你一样，也是位大叔。
　　他为啥不要你？
　　他说他有自己的家，他爱他老婆孩子，可我恨他们。
　　哦，那你接着恨吧，我先走了。
　　
　　 午夜的长安街尘埃落定，为了方便鬼神出没，市政府到点儿就把多余的灯火熄灭。
　　
　　别走大叔，你忍心把一个女孩丢在午夜的风中吗？我才21岁！
　　今晚没风。
　　那不说我了还不成吗。对了大叔，您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路上走啊？
　　我在找人。
　　找谁呀？
　　小住子。
　　小住子是你儿子吗？
　　不，小住子就是我。
　　好奇怪呀，自己找自己？那您爱人呢？
　　她寻找爱情去了？
　　您不是说这个时代没有爱情吗？
　　她不属于这个时代，在这个时代我没有爱人。
　　哦。
　　
　　
　　前面的灯光多了起来，路面也宽了。熟悉北京的人都知道，天安门广场快到了。
　　
　　大叔，我们去广场找小住子吧？
　　广场是别人的，那里没有。
　　别人是谁？
　　饱暖时代的人。
　　大叔，你好怪异啊，我能爱上你吗？
　　不能，你只能爱我的器官。
　　什么叫器官？
　　眼耳鼻舌身。
　　大叔，你有很多女人吗？
　　眼耳鼻舌身有，我没有。
　　哦。
　　
　　我迈着正步从金水桥上踏过，执勤的武警没有理睬。金水桥下，沽沽地流淌着地球的眼泪。我走到最大的门洞下面，看了看表，表无端停了，显示的时间是午夜12点整。
　　
　　侄女，几点了？
　　12点。哦，不对啊，早就过了12点的？！
　　
　　我的手开始抽搐，越来越凶，突然，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二）
　　还不是饱暖时代的一个时代，有个人叫李无住，李无住就是我。还有个人叫蓉儿，蓉儿是我的妻。我们住在北平。
　　那天我中了枪，倒在蓉儿怀里奄奄一息，血水浸红了她的白衣黑裙。她呼唤着我，泪水洒落在金水桥上。我张着嘴，我的话断断续续是这样说的：2000年1月1号午夜12点，我在这里等你。说完我就死了，死的时候，我感到我在飘升。我看见万劫以来，我和蓉儿一直是闪闪不灭的夫妻。于是我哭了，尽管天堂禁止流泪。
　　
　　
　　（三）
　　等眼前的一切都恢复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坐在金水桥上，旁边是黄毛丫头，确切地说，是黄毛丫头的器官―――眼耳鼻舌身。灵魂，并不是黄毛丫头。
　　住子，你来晚了，晚了整整5年。
　　蓉儿，你也是，我们错过了5年。
　　这5年你有过爱情吗？
　　没有。
　　你有吗？
　　没有，饱暖时代没有爱情。
　　那我们去有爱情的地方吧。
　　嗯，去吧。
　　
　　为了便于人群出没，市政府到点儿就把灯光点亮。这样，鬼神也该歇息去了。当国旗班的卫士从金水桥上齐步走过时，并没有人知道，有两个万劫相爱的灵魂，刚刚从这里飞离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