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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antian

史岩睃：北师大的历史学科怎么了？
时间:2007年3月2日 作者：史岩睃（北京师范大学教授） 来源:学术批评网

   首先要说明的是，我只是一个在我心爱的北师大历史学科学习和工作了40余年的普通教授。我已经退休了，按说不该管什么闲事了，因为就是天塌下来了，也总有能人和牛人顶着。可是，我最近总是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和担忧写出来。

   第二点需要说明的是，为了说明有关事实的真实性和严重性，我对于某些负责人采取了点名的办法，这并不是因为我成心想得罪这些能人，而是因为不得已而已。因此，无论知我罪我，我自己觉得天地无私，上对得起开创北师大历史学科的老前辈，下对得起更年轻一代的同事和学生，因此我问心无愧。

（一）北师大的历史学科，目前排第几？

   根据现任北师大历史学院院长杨共乐教授公开宣布的说法，北师大历史学科在全国排名第一！但是，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全国第一”，是不是靠得住呢？照我说：这不是自欺欺人，也是在招摇撞骗。那么，我为什么这么跟领导的口径不一致呢？

   我作为在历史学领域学习、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我可以有把握的说，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北师大的历史学科也不能说是全国第一。按照实力（师资力量、学科布局、学术成果、人才培养、学术传统、学术影响力等）来说，从大陆历史学的分布来讲，如果非要排个座次的话，那么，第一是北大，第二是南开，第三是复旦，第四是人大，第五是武大，第六是华东师大，第七是南大，第八或许是北师大（但也不一定，因为中山、首都师大、华中师大、山大也都是历史学科的牛校）。

   杨共乐院长宣布的北师大历史学科排第一的名次，依据的是一个叫武书连的搞的一个大学排名资料。武的这个排名，在学界臭不可闻，比如他曾把人民大学的排名搞得相当靠后，因为他是清华毕业的，所以他总是把清华的学科排在北大之前。

   从武的排名依据看，他主要是依据南京大学搞的那个CSSCI来源期刊的数据。但是，早就有专家公开批评这个数据库存在严重的问题。比如，江苏省和南京市的刊物特别多，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有。对学术集刊（用书号编辑出版的连续性学术出版物）做过系统调查的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教授杨玉圣先生（杨曾是北师大历史系的副教授），就曾经批评这个数据库完全忽视了近五百种学术质量相当高的学术集刊所发表的成果。也正因为这个缘故，给数据统计造成了严重的错觉和误导。比如，北师大历史学科只办了一种不定期的学术集刊（《史学论衡》），但北大，单是历史学系就办了《北大史学》《唐研究》《现代化研究》《西学研究》《明清论丛》（合办）《国学研究》（合办）等学术集刊，北大历史学系的师生每年至少在这些学术集刊上发表了近200篇论文，但因为这些集刊不是CSSCI来源期刊，所以这200篇论文也就没有被统计进去。何况，北大还有一个全国最强的考古学院（相对而言，可怜的北师大连考古学的基础课程都无人讲授）。

   在这种情况下，还厚着脸皮声称自己是“全国第一”，这除了往自己脸上贴金外，不就是打肿联充胖子吗？

（二）历史学科的人才流失知多少？

   有问题，不可怕。有危机，也不可怕。但是，如果人才流失了，就可怕了。

   本来，北师大历史学科是有一些有实力、有成就、也有很大影响力的中青年学者的。但是，最近四五年来，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一个一个都流失了：西方思想史专家刘北成教授到了清华历史系做教授，日本史专家杨宁一教授到了本校的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做教授，秦汉史专家王子今到了人民大学历史系做教授，美国史专家杨玉圣副教授到了政法大学法学院做教授（记得黄安年教授还专门写过一篇文章《一河之隔的两所大学，缘何反差如此巨大？》），中国现代史专家李少兵副教授到了南开大学历史学院做教授，明史专家陈宝良教授到了重庆西南大学做教授，连当初从陕西师大引进的博物馆学专家周晓陆教授也离开了历史系。最让人吃惊、而且也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连著名希腊史、西方史学史专家郭小凌教授（目前兼任首都博物馆馆长），也将正式调离北师大而到首都师大历史系做教授。

   这究竟是怎么了？一个人走了，也就罢了。可是，刘北成、杨宁一、王子今、杨玉圣、李少兵、陈宝良、周晓陆、郭小凌，这么多优秀的栋梁之才，如今都走了，究竟是为什么？！

（三）祸根：任人唯亲+武大郎开店

   我作为北师大历史学科的一员，可以说是眼看着历史学科是如何被个别人整垮了的：

   第一，任人唯亲。在北师大历史系，最近二十年来，一直是龚书铎-郑师渠-杨共乐一条线。顺我者昌，逆我者虽然亡不了，但只能是走人或者被打压。郑是龚的学生，杨是龚的女学生的丈夫。因此，一百多号人的北师大历史学科只能是由这三个人说了算。杨名义上是历史学院院长，但后台是郑和龚，这也是性格懦弱、个子矮小的杨能够飞扬跋扈、为所欲为的根本原因。

   第二，武大郎开店。出生于六十年代的杨共乐院长是个罗马史专家，出过几种该专题的书（但据行家说，这些书东拼西凑、大同小异）。杨当了院长（先是做系主任）后，凡是比他水平高的同事，都被他列入打压、排挤的名单。因此，在北师大历史学科，一个公开的秘密是：上述调到清华、人大、政法、南开的人才，本来都是北师大历史学科的台柱子，但因为杨总跟他们过不去，而且“君子往往斗不过小人”。于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清华、人大、政法、南开，哪一个的牌子压不过北师大？

   第三，除了上述已经流失的人才外，在中青年教师中，现在北师大历史学院仅有的两个在业绩和影响力上超过杨院长的人，一个是社会史、史学理论、明清史、民俗史等多领域的专家赵世瑜教授，另一个是前任历史系主任、中国现代史专家朱汉国教授。但是，相当不幸的是：我听不止一位同事说，赵、朱早就动过走人的念头，只是因为各种客观原因，暂时还没有行动而已。

   第四，中国史学史本来是北师大历史学科的强项，史学史研究所是全国高校中关于史学史研究的唯一的正式在编科研机构，也是已故史学泰斗白寿彝老爷子留下的最大的一笔遗产。但是，在不久前由系改院的过程中，包括白先生得意门生、著名史学史专家瞿林东教授在内的诸多史学史行家，统统被排挤在外，硬是把一个名不见经传、做党总支书记的搞中国现代史的副教授按在了史学史研究所所长的位子上。这不是自取其辱、自刨祖坟、自毁长城吗？痛心疾首啊！

   但是，说实话，像我这样一个早就已经被边缘化的退休教师，现在也只有干着急、瞎操心的份儿！

   北师大历史学科怎么了？！哎呀，说得够多了，有什么用呢？越说越可惜，越说越可恨，越说越郁闷。堂堂百年历史的北师大历史学科，难道就毁在这几个人的手上吗？

   呜呼！哀哉！

转发自http://www.acriticism.com/article.asp?Newsid=8666&type=1008

天人合一

tiantian兄也看到这篇文章了。呵呵，北师大算动了众怒了。不过其他的高校也都差不多的吗 到处都是如此，见怪不怪了     

宋公明

读过《陈寅恪最后二十年》、《积微翁回忆录》、《历劫终教志不灰——我的父亲顾颉刚》，乃知天人兄所谓“也都差不多”，慨乎言之，非仅一时一地而然。

hong

我认为学历史的任何大学都很难啊！不是上啥公共课就是要干自己很不喜欢的事，钱还特少。生源、资源、经费等等全是全校倒数滴。要不就改成啥旅游专业，再不就要为大款写传记。。唉～～～～～

就业的话，原来看到史语所还不错，只有这里能保证科研经费（因为院直属“总统府”，加上国科会、蒋基金等都可用的）还有配上助教（搞大一点的课题没有助教很费力）。但是，近年来，从李院长到杜所长啥的也折腾得没多好了，现在王所长啥的自己学术还行，其他“人脉”难说啦！大学都不太乐观，希望任真、Y兄有个好工作哈！国文系也一般般啦！

至于到建国门工作，从李所长到陈所长。。。唉～～～

hong

北师大的事连退休的老先生都这样愤慨啦，唉～～～～～～～
昨天感慨包老师，今天看来赵老师都不容易，估计何先生日子能好点儿吧，毕竟快百岁啦！！

现在开“两会”偶忙啦！呵呵～～～～不是因果关系啊。

不少提案谈基础教育、基础研究。。。还是一声长叹——唉～～～～～～

还是记着黄宗羲的话比较好——“国可灭，史不可亡”——以此期许，抑或自勉！

钱一文

有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现在是天算不如人算，算计来算计去，成了孤家寡人那才舒服呢！！

parivraj

“史不可亡”这么用，对于很多别的学科也都合适啊，反正老黄管不着，另外他也不是历史系的。

文章说是一个退休教授所写，可看文字却很年轻啊，动辄“牛校”，看来在网上也泡好久了。用的是真名吗？我没听过，看着怪怪的，也查不到。

ps. “自取其辱、自刨祖坟、自毁长城”这样的句式让人想起相声，呵呵，再加个“自寻短见”之类的就更好啦。

yngwie

以前李遠哲在位時，據說到立法院列席預算審查時，立委們都很禮遇他，只象徵性地刪一塊錢，因為他頂著諾貝爾獎的光環，又自動放棄在美國優渥的研究環境及美國籍身份，也符合當時台灣所逐漸興起的「認同」風氣。不過，在他政治上靠邊站後，情形便較不同了。杜更不用說了，現在更是千夫所指，若非他深綠的色彩，受台獨基本教義派的力挺，我真不知道他何德何能能幹這麼久，因為研究歷史和院士的身份，和主持百年教育大計的見識與需求並不全然相關。而且，他們二個人都有個毛病，容不得別人批評。台灣目前高等教育的亂象，李遠哲要負一些責任的，但如同他替阿扁辯護一般，他認為政見不一定需要兌現，自己主持教改大政，有毛病也是執行者的問題，和他無關。別的帖子上，泓同窗說，有些文科教育問題的產生，是因為主其事者多為學理工者，思惟不同所致（大意如此，不知是否有誤），在這兒，似非如此，有數字迷思的，不僅理工學者，文科學者也是如此。台灣目前高等院校林立，便是這等想法的後遺症。要求台灣受高等教育的人口比例，幾年內達到英國百年才達成的目標，現在才發現，大學、研究生滿街都是，想用補助、評鑑的方式，逼迫一些大學合併。恕我真要罵句：TMD！現在還想把義務教育延長三年，真是令人佩服啊！台灣教育部成了牌匾公司，大家手上拿了堆不值錢的證書，真不知有何用處。我們說做老師的最忌誤人子弟，我真不知道這些人誤了幾代人，午夜夢迴之際，良心是否也感到些微的愧疚。

一般人是很難進中研院的，因為學經歷都要很不錯，好的研究能力及成果更不用說，也許，某項不成文的規定吧，能出國多拿個學位更佳，代表你具備其它的語文能力，也經受了更嚴格的訓練。所以，若我能在不錯的學校找到穩定的教職，下半輩子還算可以暫且衣食無憂。若說到那兒，呵呵，看下輩子有沒有可能，前提是，這輩子讀過的書都還記得，研究領域及成果也能沿續。呵呵，這似乎不太可能！

講到這問題，大家都很無奈，肚子裡一堆苦水。更無奈的是，好像我們只能如此。

钱一文

y兄说的台湾情况估计大陆多不清楚，看起来学术界毛病多多，普天之下皆有之，无论民主与否，只是程度不同，大陆的人文科学几十年来蜕化的确实厉害，远比49年前差。。

parivraj

人文学科的地位低落应该是世界上比较普遍的情形。不管欧陆还是英美，很多系所的资金都没有以前充裕，更甚者落到被合并甚至撤销的下场，比如哥廷根的梵文系现在就成了哲学系的一个seminar，我有个老师哈燕项目回来，也说哈佛一些专业的景况不如当年，商业规则对于学术的影响也显而易见。

但毕竟是上百年的传统，也有了比较健全的学术制度，给人的感觉，还只是“衰落”，而毕竟能给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印象，身在其中的那些学者多半不会为了万儿八千的课题费勾心斗角，为了“助研费”拒绝招生，为了买房买车娶妻生子而想尽办法挣点外快，而做学问要用的资料不用自己操心，仍然常有二三知己从容讲论的情景，质量较高的学术著作屡见不鲜，也还能吸引到一些真心热爱那门学问而且有才的学生。

至于咱们这边，我觉得一文兄“蜕化”一词用得还算轻的。蛇之蜕皮，乃是迈向一个新的生命阶段，而反右、文革、产业化等等折腾过后，教育学术全没有了二十世纪上半叶元气淋漓的气象（此处自然有不少的理想化，但文革后学界曾有的一点光芒也终究没有能星火燎原）。浙大所谓“东方剑桥”，我看网上苏步青先生的回忆，是李约瑟给的，从竺可桢先生掌校时浙大的情形看，未必当不得这四个字，而到今天再打肿了脸提起来，招人非议就成了必然。

我一直觉得主事者专业是什么并不打紧，竺可桢、陆志韦等很多人专业都不是人文（当然人家兼擅文理），而Yngwie兄所说情况，杜部长也不是搞理工的（周济则是学机械的）。所谓的人文精神在某种程度上是超越的，或者至少可以跟人文学术研究相对分开来说的——尤其是在现在这种人文研究越来越引入自然科学的规范的情况下——而被自然科学范式占据了的人文研究乃至于理科工科的研究当中也一样的不仅需要人文精神的支撑，还更是培育人文精神的土壤。

当然扯到什么人文精神或者信仰上去就远了玄了，但现下中国教育科研那么多恶性循环的问题，虽不是喊喊口号就能解决的，但要是都没了人文精神的念想，我觉得也没个好。

只是，凭什么我们就要人文精神、基础研究乃至说“史不可亡”呢？给千年万年后的考古学家留下一个“消失的古文明”不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吗？中国大剧院这样的遗址，够他们挖好一阵子了……

华莱士

为虾米不把 文史哲 合并为一个学院呢

xinghuit

在富系看来，历史系是累赘。在北师大尤其是如此。哲学系有袁部长在，财大气粗说不上，待遇比历史系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