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 [转贴]

作者：楼兰


不仅只是冬天的冷，天，还要倒－春－寒！

讲春风料峭，还是乍暖还寒，我要说的只是春天的夜。

在初春的夜里，我就要死了，冰冻而死。我的眼我的脸，我的血管我的脏体，冰凉，僵硬，或许还会面目全非，就像那腊月冻河上的冰茬子。如果我将在这黑色的寒冷中死去，第一个发现者将会是谁，如果我在这寒冷的黑色中死去，我能够夺得几许眼泪？或许，死后的灵魂们不会再计较这些，这些只能是活人们的烦恼。生命只是一个过程，从生到死，起点到终点。人都将一死，只是早晚。

人，从一开始就不能选择生，再后来也就无权去选择死。

人，根本没有什么权力。


冥冥中，是谁在驾驭？你心高气傲挣不出福薄命浅，你淡漠无争终逃不过人寿天命。似乎看见天空阴云里出现一张庞大而狰狞而丑陋的脸，在作戏虐之笑，横肉在抽搐。而人们真正成为他的玩猎之物，就像斗牛、蟋蟀、笼鸟、屠肉。那个笑着的家伙应该就叫做命运吧？他终日游手好闲，带着十足的流氓气，在酒足饭饱之余，把人间所有苍生的命当作消遣的游戏。他拨弄了一个小手指，便碎了我的梦，醉了我的玻璃人生，永无修复。

一切的结束，结束了一切，一切的一切。

美好的语言永远在歌颂生命、亲情、责任，正是这样美好的语言纵容着邪恶的神。为着生命、亲情、责任留下吧，继续上演牛之斗、虫之嘻、鸟之囚、屠之惨。或许在这些悲痛之余，那个实属流氓的神还会随手丢下一些面包渣屑类的幸福快乐。于是，人们便又要双手合十，屈膝叩首了。人的悲哀没有了，尊严自然会淡漠成烟。因为此，我真正爱上了自杀者，爱上了他们倾其一切与命运对抗的品质。

一切竟然会发生在春天，在这个娇柔妩媚的充满温暖、新生和希望的季节里。然而，我也无能说 爱 。

我知道 你就要死了
其实
我已无畏于生死
无论是你的 还是我的
至恐至惧的
将不再是死
是怕见你的折磨你的痛
还有
对命运的思索

怕黄泉寂寞
我就与你结伴同行
想留我慰以亲人
我便好好走完人生

上述四句皆是谎言
所溶含的豁达 解脱 理性呀
所溶含的矜持 强壮 韧力呀
根本就是自己虚幻的表演

我 就是一条煎锅里的鱼
听着爆油浸进血肉的声响
我疼痛
我无助
我大哭
我试图淡漠生死
减弱悲伤

其实
我们始终不能合二为一
不能合二为一成为一个人
疲倦困乏还能使我入睡
黑夜却让你更加期待天明
我为我的睡眠、饥渴而感到恼怒和羞耻。

只有我的死陪着你的死
我才不会再觉得欠着你
也不会
在叫做将来的日子里
遭遇回忆、怀念和祭日
我禁受不起睹物思人的悲痛
无法立于自家的墙壁
更无法重度与旧年相同的节日
永远再也不见
中秋的月亮
十五的礼花
和那
新一年的花衣裳


那个人如此孤独寂寞地躺在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管子，像一只被蛛网捕获的飞虫。我站在病房门外望着，感觉到他是如此的遥远，他就那么一个人孤独地躺着，被我和我的世界隔离开来，我试着努力走近他，用尽全力拉着他，抱着他，永远不撒手，可是他却像空气一样无形而固执。

他听不到我的呼唤和咒骂，他目空了一切，看不见这个世界和世界上的我。听不到，看不见的时候也许是睡熟了，于是，我的牙齿在用力咬，咬在他的身上，咬在我熟悉的那片肌肤上，一口，一口，直到血肉模糊。。。。。。


春天的
那扇门
开了又关
从此
再也不想
去做秋虫
经历了酷夏
又能争回什么


思念和怀念原来如此不同。

思念像清泉流水，除去淡淡忧伤，还有快乐幸福在流淌荡漾。而怀念却是利刃，刺刺点点，将一颗心划了又划，扎了又扎。疼、痛，让人不能保持一种状态。于是尝试各种方法去改变，抽烟，酗酒，读一夜《快乐人生》，到烈日下奔跑，去人烟疏稀的地方嚎哭。。。。。。还能做些什么来抵挡，抵挡怀念，只是怀念。


我想见你一面
看你一眼
知道你好
就不再留恋
不再思念
不再彻夜难眠

我想回到从前
让温柔再现
疼你一点
爱你一遍
哪怕一个夜晚
仅或一个白天


人是否有来生？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相信轮回。我只用自己的理论来理解。在很小的时候，看见一棵树被砍伐，被焚烧，一种实实在在的物从生到死，从有到无，我目睹了这个完整的过程。树被焚烧后，便再不成树形，世上再也找不到了那棵树。我肉眼所能见到的是树焚烧后成为了炭成为了灰烬成为了烟。而烟又是什么呢，它被风带着，会重新扑进我的怀抱里，它并不曾远离，宇宙间的物质只是更换着形态延续生命……

你也一样，就是那棵树。

我想你是天你就是天，想你是地就是地，想你是风就是风，想你是雨就是雨，大自然的一切都有可能是你，我遇见的每一双眼睛都是你的附体，我感受的一切感受都是你的给予。你无处不在，你并不是离开了过我，只不过换了一种相处的方式。


相互依靠
身体
传递温度
不知道
是你的
还是我的

我抱着你
从床到地
手臂不能环绕你宽阔的背
你说：不行，你力气太小。
我说：我行，我一定能做到。
我们只是想
旋转
―――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
却用尽了
一生的力
心
在坚强的背后
流泪

你的头
沉重得像石
石压在我的肩上
眼睛
流出红的水
不是泪
是血

多年之后
那个简单旋转
被我配上音乐
一首古老的曲子
-------Casablanca

那是我一生
最难以忘记的
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