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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 《坎迪亚的末日》与《祝福》——原创非首发[转发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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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30 15:01: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园地,第一次贴个完整的帖子,就算冒着贻笑大方的危险,那个危险也是很令人期待的。
首发连接的网站似已关闭,不好意思。
证明处可见百度快照:
http://cache.baidu.com/c?word=%B ... 4882&user=baidu


           《坎迪亚的末日》与《祝福》

  花了十元钱,以四折的价钱,我买了一本《世界短篇小说经典·意大利卷》,
主编柳鸣九,分卷编辑吕同六。当我从薄伽丘读到兰佩杜萨,心中似有暗涛汹涌。
我没能想到,意大利自但丁以后,还涌现出这样一批大师,他们之中大多数人对
我而言,都是陌生的。其中兰佩杜萨的《莉海娅》堪称惊世绝艳,而另外一位作
家——在简介中他被称为“意大利的文坛骄子”——写的《坎迪亚的末日》,也
让人难以忘怀。
  这个作家译名为“邓南遮”,也有叫他“丹农雪乌”的,真名为:Gabriele
d'Annunzio (12/3/1863-1/3/1938),这里有个他的专网地址,里面有不少东西:
  http://www.gabrieledannunzio.net/english/index.htm  
  这个人在他那个时代声名极为响亮,有则介绍是这样的:“意大利19世纪下
半叶至20世纪上半叶著名诗人,小说家,剧作家……第一部诗集《初春》,问世
于1879年……”。如果你上“百度”,会发现集煽情、八卦、黄色、无聊于一身
的“百度知道”里有这样一条:“邓南遮和美女”,里面讲了他与美国舞女邓肯
的一段八卦,这条八卦在中文书籍,似乎来自高长虹——他把鲁迅作为情敌,并
因此与鲁迅决裂。
  有些介绍说邓南遮的诗集《新歌》(1882),《阿尔奇奥内》(1904)奠定
了他在意大利诗歌界的地位(http://www.lyrist.org/ms/italy/dannunzio.htm)。
有的介绍讲他的小说《处女地》(1882),《佩斯卡拉故事集》(1904)奠定了
他在意大利小说界的地位,也有人说,他在法国获得的巨大声誉为意大利文学增
光添彩。
  有些人避而不谈、有些人略带哀怨地提起、有些人以此作为反面教材来警醒
同类的一件大事,就是邓南遮是个法西斯主义者。他在墨索里尼的手底下干得很
欢。在他临死前一年,也就是中国抗日战争爆发的那一年,他做了意大利科学院
院长。
  如果我们在网上搜索、瞎逛,我们会看到一些文学青年的网页,对邓南遮表
达仰慕之情,不惜为他抹去污点,不吝以最罗嗦的语言去赞美他——我大概有些
了解,这是中国文学青年的通病:他们在发现了新大陆后,既想炫耀一番,又想
禁止他人踏入半步。
  我想回过头,说一说兰佩杜萨的《莉海娅》。故事背景是1938年,男主角是
个叫“拉·丘拉”的老头,一个希腊语学者,是“民族的骄傲,文化的灯塔”,
“最后,他不是意大利科学院的院士,这是他的最大荣誉”,“75岁”,这位老
人死于1938年。兰佩杜萨通过这样的描述,准确地写出了拉·丘拉的生卒年份:
1863- 1938。这难道是巧合吗?不,这是倒霉蛋兰佩杜萨,对前辈的嘲讽和惋惜。  
  坎迪亚的末日讲了个怎样的故事呢?这个故事结构很简单,内容也很简单。
它讲的是一位叫做坎迪亚的洗衣妇,由于主人家的一只银制调羹丢失,被诬陷为
小偷。即使最后查出了银调羹的位置,她依然无法使大家相信,这事情和她一点
关系也没有。“一种茫然的绝望抓住了她——她还能干些什么呢?”终于她被压
垮了,洗衣服时也茫然失措,失去了生计。她成了乞丐,不时抓住街上的陌生人,
来辩解调羹的事;小伙子会给她几个铜钱,让她复述那些论据。她临终时仍忘不
了说一句:“太太,偷东西的可不是我——”。
  当代中国人,都把罗嗦重复的人,唤为“祥林嫂”,很自然的,坎迪亚干的
事与祥林嫂几乎相同,她们都曾经生机勃勃,也都沦为乞丐,也都复述着自己的
不幸。不同的事,坎迪亚是被冤枉的,祥林嫂是被封建伦理给迫害的。
  当我发现,这两则故事的共同点过多,我有些怀疑是某人抄袭了某人,只是
不知道是谁抄了谁的。于是,我去查《坎迪亚的末日》的出版时间。准确地说,
《坎迪亚的末日》出自《处女地》(《Terra vergine》, Roma, Sommaruga, 1882)。
这个时候,陀斯妥耶夫斯基逝世1年,鲁迅1岁,卡夫卡在1年后出生。《坎迪亚
的末日》在解放后的中文译本不多,我找了找,似只有吕同六和钱嘉鸿两个译本。
吕同六的译本放在《世界短篇小说经典·意大利卷》中,钱嘉鸿译本放在《译文
丛刊 女妖媚人案》中。解放前的译本我则了无所知。
  邓南遮是否知道鲁迅?这个我不清楚。那么鲁迅是否知道邓南遮?这倒是有
些文章可查的,鲁迅曾几次提到这个作家的名字,并且将他作为反面教材。例如
在《革命文学》中,鲁迅这样讲:“最近,广州的日报上还有一篇文章指示我们,
叫我们应该以四位革命文学家为师法:意大利的唐南遮,德国的霍普德曼,西班
牙的伊本纳兹,中国的吴稚晖。/ 两位帝国主义者,一位本国政府的叛徒,一位
国民党救护的发起者,都应该作为革命文学的师法,于是革命文学便莫名其妙了,
因为这实在是至难之业。”在《咬文嚼字》中,鲁迅略提了一下:“D'An-nunzio
姓段,一姓唐”。在《对于左翼作家联盟的意见》中,他这样讲:“当然,这样
的作家,也还不能说完全没有,例如中国的新月派诸文学家,以及所说的墨索里
尼所宠爱的邓南遮便是。”(可巧的是,新月派的一位先生很爱邓南遮,称他为
“丹农雪乌”,放到今天看,这译名是恶心了点。)
  鲁迅是一定知道邓南遮的,应该也看过他的一些文章或剧本或小说或诗歌。
可我们无法肯定鲁迅一定看过《坎迪亚的末日》。于是,我又重新找到《祝福》,
细细地读了一遍。读罢,我发现两个女主角的末日虽然类似,但两篇小说给人的
感觉却是大不相同。《坎迪亚的末日》对于情景描绘得非常细致,略有些想象力
的读者,都会觉得自己身处影院之中;《祝福》对环境和情景不那么注重,它更
注重传达感情。
  我常听说,艺术作品有两种。一种是有时代性的,过了那个时代,它就显得
落后;一种是无时代性的,每个时代它都崭新。有时代性的作品很多,例如古代
帝王生日时,与名诗人唱和的诗作;无时代性的作品就少了。但我们从今天往回
看,去看那些艺术作品,却发现无时代性的作品居多——这是因为,时间的潮水
把那些有时代性的作品淘汰了。就好象在今天,网上或者书刊中,每天都有上万
篇作品问世,真正被人记住的又有几篇。
  由于每个作品都有本身的历史背景,因此总会有时代的烙印在。从“时代性”
这个角度出发,我们发现《坎迪亚的末日》的时代性少于《祝福》的时代性。因
为今天的人能很容易地理解《坎迪亚的末日》这个故事,而较难能理解《祝福》
这个故事。《坎迪亚的末日》的背景是没有特定历史性的,与今天的区别仅仅是
衣服、穿着、用品上的区别;《祝福》中的叹息,却非要那个历史背景存在不可。
也就是说,在今天祥林嫂是不会出现的,坎迪亚却可能出现。这样讲,是否意味
着《坎迪亚的末日》艺术价值更高呢?
  读完《坎迪亚的末日》,我对女主角的境遇,感到的是可怜,不幸,甚至有
些滑稽;读完《祝福》,我感到的是悲苦,我自己的悲苦,而非祥林嫂的悲苦,
这是一种堵在胸中很难挥散的东西,你可以将它说成是郁结。这种悲苦是每个时
代都有,是一种更普遍的东西,是因为社会本身的不公正,我们自身的残忍所造
成的东西。坎迪亚和祥林嫂都因为这东西而死亡。相比之下,《祝福》给了我们
更直接和更深入的感受。
  重读完《祝福》后,我很欣慰,也很自豪。我欣慰的是,即使鲁迅部分抄袭
《坎迪亚的末日》,他这活干得还是比邓南遮要棒很多,那也就无所谓抄袭不抄
袭。我自豪的是,鲁迅还是那么有力地站着,在世界文坛上,他也仍然可谓巨人。
2006.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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