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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非首发，“读书中文网”硬盘未垮前发表于该论坛，现已渺无痕迹了。也曾发在朋友的博客：http://blog.sina.com.tw/3583/art ... &entryid=136897）
前一阵子几乎同时间读了二本回忆录，一中一西，其中一本颇有可观。
《上学记》
《上学记》是何兆武的口述历史，讲的时间到一九四九年止，直接用中文写作。这书不那么好的原因有二：一来文字不好、二是流水帐簿。
虽然是口述，也经过何兆武的学生整理，可是读起来感觉不那么清通，说是口语又不像，因为把一些口语的语助词都删去了。可是该一竝删去的口语字汇又没处理，弄得不上不下的。另外有些习语，不知是像某些广告一样故意写不同的字表达特别的意思，还真是写了错别字？如果是后者，那是不可原谅的，因为整理的学生是清华大学文科研究所毕业，怎么会在理稿、校稿时都没发现呢？书又不厚。如果文字功夫下深一点，刈其冗语，汱其重复，大概可以省下四分之一的篇幅。
这整本书就是记流水帐。我们看人家的自传、回忆录，就像朋友在他的书里提到的：我们是想知道创意的秘密。就算是流水帐，如果提到了知识突破的过程，也是能引人入胜的流水帐。《上学记》仅仅是流水帐别无其他，何氏不是明星学生，没有旁人不曾经历的知识进展，也没有动人的爱情故事，或政治、学界经历，书中没有提供我新的讯息。不过，何氏许多地方的陈述还算相当平实。或许有人会喜欢这样平实的内容。
何氏是搞史学的，他在西南联大读书，这让我想到有另一何姓人氏前二年也出了回忆录：何炳棣，《读史阅世六十年》。后者年纪较长，一九三九年到西南联大时已是清华助教，他的书里谈西南联大时期没提及小何，小何的书里提到老何也只有短短三行，说他姿态甚高（这我非常赞同）。比较二本书，老何写他一九四五年前在中国的生涯，就比小何好太多了，其间引了许多资料，这是整理小何口述史的人该补充而没做的。这二个何姓人氏的差别很明显是因为眼界不同。虽然我以前也说《读史阅世六十年》不用太认真读，但光以二人记述一九四九年前的内容比较起来，《上学记》是逊色不少的。
你心里一定问：这书不好为什么我不只买了还花时间看呢？因为何兆武是搞历史理论的，译了许多历史哲学的书，还曾到我认为是历史理论重镇的德国客座讲学，心想看他的回忆录一定可以知道一些创意的秘密，没想到是这么平实，当时也没考虑他写的论文其实并不出色当行。书里有一节“大才子王浩”，王浩的学问我十分好奇，想看看有没有提到王浩治学方面的机密，是另一个原因，可惜也没有。《上学记》已经转手了。
《乔治•施蒂格勒回忆录》
《乔治•施蒂格勒回忆录》则是我推荐可以好好一读的书，它的副题是“一个自由主义经济学家的自白”。George Stigler(January 17, 1911 – December 1, 1991)获得1982年诺贝尔经济学奖，他的回忆录原本是1988年出版的。Stigler在这书就真的叙述了他怎么进入经济学的领域，怎么思考经济学理论，怎么搞经济学研究，还有怎么评断自己和他人经济学研究的成绩。当然，创意的秘密没那么容易让你找到，不过Stigler给了线索。
Stigler是芝加哥学派的大将，他与学派的旗手Milton Friedman等人撑起60年代以来全球经济学界的半边天。我不懂经济学，但这个学派大多数成员有个共同的核心思想是自由经济制度，所以我会注意他们的学说。书中也谈到他与Friedman参加Hayek主持的朝圣山学会的往事。不过近几年来我更关注的经济学家是印度人的Amartya Sen，因为他讨论伦理学与经济学的问题，可是像经济的道德基础这样的题目，在芝大经济系1930年代，Frank Knight就开始研究了，Stigler在回记录中也曾提及。
书中有许多警句，像在〈作为专家的经济学家〉一章开头就说：所谓专家，也仅仅是对身边的某些问题比一般的外行人了解更多而已。请注意“外行人”三字，所以他说“身边的某些问题”是指专业上的，而不真的是日常生活碰到的问题。尤其是〈学术自由与学术责任〉那章，许多常夸夸而谈的“专家”、“学者”都该看看，其中他引了19世纪英国《Edinburgh Review》的一篇评论，里头有这么一小段话：……这位桂冠诗人总喜欢抛开自己擅长的文学领域不谈，而转向他还只是个小学生的其他学科高谈阔论。我们认为，他这种做法实在不敢恭维。……。Stigler还说，学者如果到了华盛顿（政界），那他的言论可不可信就跟其他政客没两样了，如果还把这人视为博士或教授，那就是自欺欺人。这句话也是当头棒喝。
Stigler书中提到经济学理论发展的地方很多，也很有意思，不过那部份比较专门，不是那么好了解。这书写得紧凑，我没法引，引多了等于全抄，要自己看才行。
最后说一下译文，我觉得译得还容易阅读，虽然免不了受西化语法的影响，但还没到难以卒读的地步，说句不客气的话，文字比直接用中文写的《上学记》还要好些。
喔，对了，前面提到大名鼎鼎的Friedman，他是经济学界的巨人，又是洋人，我一直以为他长的高大魁梧，现在看照片才注意到：是矮个头儿。他60时生日时与同侪拍的照片，他是最矮的，他和Stigler并肩走路的照片，他不身高不到Stigler的肩膀！不过Stigler看来是很高的。前些日子芝加哥学派的巨人Friedman也去世了(July 31, 1912 – November 16, 2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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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19 00:04:22
发表于 2006-12-19 10:02: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