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点,随着其意料之中的发展,羽翼丰满的民族主义已经演变到了这样的地步:我所归属的有机体欲满足自己的需求,而其它群体也要实现自己的目标,如果彼此之间不相容,那对不起了,我,或者我忠贞不贰所归属的社会,就别无选择,唯有迫使他们屈从,如果需要的话就毫不犹豫地使用暴力。如果我的群体——我们姑称之为民族吧——可以自由地展现其真实的本性,那么这就内在地蕴涵着排除其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障碍的要求。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我去实现我自认为是我——也即我的民族——至高无上的目标,这一目标对我的价值是无可比拟的。不存在一个笼统的规范或标准,可以据此对不同群体的生活、品质、渴望的价值进行排序,因为这样一种标准必然是超民族的,不是一个特定的社会有机体所内在地固有的,也不是其有机的组成部分,而是从这一特定社会的存在之外的某种源头——某种普适的标准,像某些人士构思出来并信以为真的自然法或自然正义等等——获得其有效性的;因此,所有的价值和标准必然只能是特定社会、民族有机体及其独特的历史所内在固有的价值标准,那么,我们是无法要求单独的个人(就像他所归属的其他类型的社团或群体一样)完全理解自己、领会所有的价值和目标的,这样的企图是建立在错误的人性观和历史观基础的。所有这些,就是有机体的意识形态,对民族忠诚,群众(Volk)是民族价值的真正的载体,整体主义,历史之根,La Terre et les morts,民族意志:它以轻蔑的语气将应用自然科学的方法于人类社会称之为一种破坏和腐蚀力量,并发誓要抵制一切这类力量——批判性的“分析”理性,“冷冰冰”的智力,破坏性的、“原子化”的个人主义,冷漠无情的机制,外国东西的影响,浅薄的经验主义,没有根基的世界主义,关于自然、人、权利的抽象的、忽视了不同文化和传统间差异的观念——简而言之,整个敌方阵营的类型和范畴的划分,始于Hamann和柏克,在费希特及其浪漫主义追随者那儿臻于极盛,梅斯特和Bonald予以系统化,到了本世纪,一、二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宣传家的论述及非理性主义和法西斯主义作家的喧嚣中再创高峰:所有这些的矛头所向都是启蒙运动及其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