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情女贪官不失为一种理性(鲁宁)

wuzhishan

作者：鲁宁

   陕西商洛，那地方很穷，尤其是农民很穷。

   可民穷不等于官儿也穷，商洛市委常委、商州区委书记张改萍就不穷。

   这位“革命30多年的女书记”——在法庭上公开声称“我不同意，干部就不可能被任命”的女强人，喜好卖官的营生，庭审时被公布的“批发利润”（收受贿赂款）有106.9万元。

   庭审这名女贪官是公开进行的，但法庭未作公开宣判，可能还得研究研究再说。当年刘青山、张子善贪污被毛泽东下令吃枪子，查实的贪污款折算成今天的人民币，当今的这名女贪官可就是“大巫”了。不知对此人作何量刑？比照其他更贪的男女贪官的最终量刑，此人的“前景”不大可能太坏。

   因为是公审，这名女贪官的劣迹就迅速上了网，于是引来网民跟帖无数。“此人卖官还讲规则，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比只收钱不办事的要强。”、“算此人倒霉，百十来万元不算多呀。”、“一个女人，能在如今的官场混上个副厅级也不是容易的。”这些是一部分网民的议论。有论者读帖生气，就此撰文质疑：“公众对官员的道德要求越降越低了吗？”

   还有论者认为，上述同情贪官的议论是愚民的愚论，对贪官的任何同情就是对人民的犯罪。

   论者自有言论自由，可我还是觉得论者大惊小怪了。

   世上自古无愚民倒有愚官。若说确有愚民存在——面对贪污之风之凶猛，所谓的愚论，在我看来，恰恰是网民们大智若愚的愚。他们听得多见得多了，变得成熟起来。何况，对一茬一茬的贪官，百姓愤怒过无数回了，可愤怒归愤怒，管用不管用呢？

   网民是当今社会文化程度较高的一族，也是接受新思潮、新观念较快较多的一族，故而，绝大多数网民又是较理性的一族。他们已知晓如今的“廉洁国家”和“廉洁政府”是通过何种渠道才使国家和政府基本实现廉洁的，实现廉洁的制度举措若停留于开会、教育、警示、自我监督是难收大效的。对张改萍这等“我是一个女人，长期带病为党工作，相信法不容情人有情，让我重新做人”的女贪官，与其揪住其领口痛骂一气，不如来点看似同情实乃无可奈何的幽默调侃得啦。

   我顺便讲一段亲历，农民比网民少文化吧，可他们对待村子里的“贪官”同样讲实际。上世纪末，我曾经全程观察采访过一个村子的村委会直选。投票结果出来时，县里的选举指导组和镇里的选举工作组都很尴尬，一个“南霸天”式并未列入候选人的老村官所得选票，比年轻的被镇里视作“基本没有劣迹的能人”的候选人得票更高。选举受挫就得总结出教训若干，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被定义为村里的宗族势力操纵了选举。冷眼旁观，我从一些农民嘴里得到另一种解释：老村官贪，但他的肚子也喂得差不多了，新选一个后生，肚子还是空的，万一更贪，担心啊——表面虽愚，却不失农（选）民朴素的经济人理性。尽管大可抨击这种理性是消极的，却透着弱势者的无奈。

   如此看待所谓“愚民”的“愚论”，我的心态并不失衡，也不灰暗。相反，我倒认为，透过“愚民”的“愚论”，反映出来的恰恰是民间对贪污成风所流露的失望、失落。当此类“愚论”并非个别而成为社会的一种现象时，背后的“愚民”也已形成为一个群体。对于社会和社会的管理层，该愤怒而没有了愤怒，甚至懒得再愤怒，是一种比愤怒更可怕的“集体无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