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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教育产业化下的英语
《读书》2005年第四期前三篇著文评说中国教育产业化的利弊。虽然有人不承认中国在搞教育产业化,甚或是这样的概念的存在都成问题,但是教育产业化这个概念是清楚的在中国人的面前,而且还在被炒作。这是事实。不用教育产业化这个概念,换用别的什么概念,甚或从没出现过任何概念(是不可能的,任何事物的新出现都要有它的名头)对目前中国教育的这一状态加以描述,中国教育产业化的实质都是不会发生改变的。
在中国教育产业大发展的前提下势必会引导涉及中国教育的各个方面的大发展。英语语言教学也就难脱其壳了。君不见,英语语言在中国的发展用“方兴未艾”“雨后春笋”这样的词难以形容其强劲的势头,简直可以说是“势如破竹”了。小到腹中胎儿要进行胎教,大到耄耋之年的老翁鼓起丹田之气,四腔共用,努力学好这西洋文字。中小学生要考级(剑桥英语),大学生要考级(在学英语四六级),科研人员要考级(职称外语),出国留学人员要考级(雅思及托福等),不胜枚举。真可谓是男女老少齐上阵,轰轰轰烈烈学英语。这样的学习热情是空前的。
真是到了非学英语的地步了吗?不掌握这门语言我们难以发展或是不能发展了吗?英语是一门国际性语言,汉语就不是一门国际性语言吗?把英语作为母语和第二语言的世界人口1970年代有关资料来计,总共不过6亿左右(候维瑞,1995:1);全球以英语为母语者为三亿五千万,以英语为第二语言和外语并能流利使用者为四亿五千万(数据来自英国文化委员会所作名为“English 2000”的大型调查),总计不过8亿人口,英语使用的人口远不及汉语使用的人口。虽然地域及影响力目前暂时略胜一畴,但未来的发展,英语和汉语之间真是强势语言和弱势语言的关系吗?笔者认为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但如果一个民族有意赋予了本处于平等地位的语言以强势的地位,那么平等关系就逆转为支配与被支配关系了。汉英两种语言的胜败,现在看来是鹿死谁手,未为可知。
“英语”帝国主义在中国的大肆扩张,谁给了它援手?真是世界经济的推动,或是它自然发展的结果?我认为不是,是中国的教育产业化使然。近年来学英语的热潮给“英语”帝国主义在中国的大发展创造了诸多条件。它才得以在中国噬虐,侵扰中国的文化。造成“大概整个(中国:笔者加)学界都存在晦涩、枯燥、干巴巴甚至洋泾浜的现象,我们不但外语没有学好,中文也没有学好。”(读书,二OO五年第四期,编者手记)
姜亚军先生在《读书》著文《英语姓什么? 》 举了以下例证来说明英语文化的入侵。菲律宾是一个有一百多种语言的国家。由于历史的原因,从一九○一年开始,英语便成为菲律宾主要的学校教育语言(从小学一直到大学) 。后来这一作法受到国人的强烈反对。持反对意见的人认为, 几十年来以牺牲母语为代价而推广英语的努力是完全失败的, 它并没有使英语成为菲律宾人表达自己思想感情的工具。绝大多数菲律宾人认为应该有自己的国语。于是菲律宾教育委员会于一九九三年七月八日推出了一个双语政策, 规定菲律宾学校使用两种语言教学:品质教育、生理卫生、社会学、音乐和艺术教育使用他加禄语( Philipino) , 以弘扬本国文化和表现本土生活方式, 而英语用于自然科学教学和国际交流。折中是为了两全其美, 但菲律宾传统文化会因此而传袭下去吗?中国将来会不会也蹈此辙呢?
英语帝国主义在中国的学界还造成了“学术腐败愈演愈烈”。“枪手”出现了。大学英语四六级考试机构虽然在竭尽全能遏制这种腐败,但出现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严重后果,这不能说不是“高投入,低产出”带来的苦果。外语职称考试是针对在岗工作者的。搞科研应当看看国外文献,参考参考,本无非意。但要达到国人都去借鉴国外文献是不现实的。退一步讲,对工科科研人员要求借鉴国外文献如果说是无可厚非,但对文科,这种更多涉及意识形态发展问题的大学科来讲长期借鉴,恐怕难以保有中国特色了,尤其对研究中文的工作者来说几近于荒谬了!更不必说那些在基层工作,一年到头省城都不曾去过一两次的基层工作者了。从另一个角度讲,中国大学生有多少是轻松过了和他们学位证息息相关的大学英语四六级关呢?基于此,考务人员、教师卖题,学生串通答案,考场“枪手”等严重违背教育规范的事也不足为奇了。这种以教育产业为主导的英语普及化造成不公平竞争。中国大学教育的终极意义某种程度上讲就是英语成绩的竞争,而不是专业知识的竞争。这是大学教育的畸形发展。没有语言环境的英语学习是“以付费能力决定购买的安排”(世界银行:《中国:推动公平的经济增长》)。这种教育制度中的按质论价,优质优价的模式将会在英语语言的投资差异中导致贫富差距的扩大。
教育既然变成了一种产业,英语语言学习是中国教育的一重要部分,也就变成某些人的赚钱工具了。于是乎,各种英语学习法兀现了,简直可以说是“层峦叠嶂”了。这是中国人自己不自觉的复制了殖民者们的想像与欲望。相信得知中国英语语言学习这一现状的英美国家的人士在窃笑。英国帝国主义在中国的发展中国的“英语语言兜售者们却把它称之为‘现代、文明、超前、进步’,认为似乎是引领中国早早可以迈进现代化。”荒谬之极难以描述!殊不知他们做了英语帝国主义的帮凶!为利用自身政治制度,文化张力,经济增长,投资结构和技术革新等方面优势,当然还有其军事力量作为后盾的新型帝国主义的“殖民”扩张在作鼓动宣传,在开一个文化价值推广大会。当然中国人习惯以辩证唯物的眼光看待面临的问题,吸收借鉴,存其精华,取其糟粕。但问题在于英语帝国主义扩张让中国人逐渐以“香蕉人”的心理特征去接受一切。这种接受以后将很难取其糟粕了。这可能已不在是一个语言的融合的问题,而是一个汉语语言被同化的大问题了。
当下经济全球化在向纵深推进,“如果全球化意味的是经济一体化导致文化一体化,那将是灾难性的”(孙艺风,2004:260)。这种全球化的经济发展带来的影响不仅仅是异文化之间,就连同文化之间都是警觉的。美加两国爆发过文化大战,加拿大很担心美国文化充斥本国。澳大利亚也曾担忧过英国文化对其文化的侵扰。英国的摇滚乐一度也被认为是对美国文化的侵略。法国文化对英语文化的拼死抵抗更是有目共睹的。可别忘记他们可是亲兄弟呀!而中国却把这种“殖文化”的侵略认为是应当加以推崇的。且不论汉语水平如何,只要会讲英语认洋文就是合格的国民。实际上这是一种潜意识的“自殖民”行为。中国教育产业化下的英语教育恰是在推进“自殖民”。
中国全民族推广普通话仅用了大约半个世纪的时间,收效甚佳。对于英语帝国主义的发展,虽然中国没有学习英语的良好土壤,但就目前中国教育产业化发展的路继续走下去,英语语言在中国的普及也为时不远,多则一个世纪,少则也就半个世纪,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而已。到那时中国后代不仅对圣诞节、愚人节要热烈狂欢,恐怕连复活节、感恩节也要庆祝了。到那时又有多少中国年轻后生去解读四书五经六艺呢?文化的偏离是一件难事,文化的回归更是一件难事!
我不是再一次重复“狼来了”的故事。真是狼来了,我们再想补救,已不是亡羊补牢的简单问题了,羊不在了牢可以补,文化丢失了,文化的“圈”是不可以补的。到那时可是一切都晚了。请别忘了,满族语言及其源文化在中国的历史和现状,兹资为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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