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山河岁月》

airp

?两年前，“胡兰成”这个名字着实“火”了一把。那时我在《好书》做编辑，女友在深圳工作。在从北京到深圳的车上，我带着编辑部里唯一的一本《今生今世》，登上南下的列车，在咔嗒咔嗒声里，我有幸读到胡的文字，深以为好，加之得见佳人在即，真是有那么点“岁月静好”的意思。
??那时与三个朋友住在海淀半壁店的一栋破旧逼仄的楼房里，夜半，小偷从二楼的窗户进来，摸走衣物，“借”去了钱包里的“现款”（一共七块二毛），所幸证件被弃置在地下，随之而去也有那本翻得半旧的《今生今世》，奇怪的是其它的图书却幸存下来，惟独要走了《今生今世》，小偷先生自然也是看排行榜的，不容小觑。（《好书》同志请务必保留以上两段，勿删。）
??跑了半天的野马，多少把自己与《好书》沉积多年的“公案”交代了，胡兰成未尝不是一个长长的“话头”，关注话头的人远比关注书的人要多。看到简体本的《山河岁月》，第一感念也非与书有关，无论你从哪里入手，背景身世、婚姻还是与张爱玲之间扑朔是非的爱情……作为“话头”的胡兰成总是喧嚣的，而书却是寂寥的。
??在网上能读到许多胡的著作以及相关资料，除了已出版几个简体本外，《中国的礼乐风景》、《经书新语》、《战难和亦不易》以及胡与唐君毅的通信，要深入讨论胡这样“复杂”的人，多少是要耐心把这些重要的资料一一寓目。材料的周详是评价人物的第一步，有此一步，后面的论断方下得结实。此次广西人民的这本《山河岁月》以台版作为底本，删去鹿桥的代序以及朱天文的编辑说明，鹿桥的代序里道：“三本书，以这本《华学、科学与哲学》后来居上，文字最能抓住读者注意力。但是《山河岁月》最朴直、浑厚，见出个性，《今生今世》最耐读，最堪寻味。”虽是套话，亦可看出三本书在文体上的不同，胡亦自己称“此书是我的思想与文章之始，其中的发想已树立了我一生学问的体系，后来在日本的研究虽添了新意，亦依然法无增减。”但此书委实不大好读，好些地方又不似定论，只是对“史”的兴会。胡似乎有点野心，回朔到世界“文明”的源头里去梳理自己的学问体系——以论带史。问题关键在于以怎样的论带怎样的史，兹录几则：
??
??文明是天大地大人大，万物皆平等自在。
??但历史到底亦不受法官的批判或人民法庭的裁判，倒不如凤阳花鼓的“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好地方”，只是说说道道，由听的人怎样去想都可以。
??中国换朝易代亦不是革命，无论内忧外患亦惟亡国而无亡天下……他的历史并不依照否定律 ，而是演绎的。中国亦没有宗教哲学，连西洋那样的艺术亦没有，可是有人情物意之美，有悠悠历史，荡荡版图，而皆生于现前。中国是向来就比西洋好，现在亦仍比西洋好，将来还要使全世界皆来生在文明里。
??
??读胡的这类文字，最大的印象则是他总是一个“中华文明”的自恋者，那个理想的“中华文明”始终是世界的“中心”所在，“中国是向来就比西洋好，现在亦仍比西洋好，将来还要使全世界皆来生在文明里。”这更像是一种信念，剩下的不过是按图构屋，胡的文字有几分妖娆的味道，常常怀疑这类的“笔法”是否适合于高屋建瓴的著作，如“今史学家拿殷墟出土的乌龟壳与青铜器劈头劈脸打下去，叮叮当当一阵火星直冒，定睛看时，它仍然纹风不动，只得又承认它是信史”这类的“文艺”笔法皆是，阿城评论《山河岁月》乃是“兵家写散文，到细节处确语焉不详”此种看法不无道理，胡历来是临阵虚晃几枪，轻松躲过，自诗经以来便有“兴”的一个传统，这亦是读胡的文字常能见一些“奇怪”的比类，又如“中国史学前人已有那么好的成就，但我们还可以有新史学，中国东西便是可以‘三迭阳关，唱彻千千遍’，仍然一回相见一回新，像天天上街买小菜，不必时时变花样亦可以餐餐是新鲜。”这样的“兴会”多是才子率性使才，虽丰盈漂亮，但未必经得起细节的推敲，而那些“见道之言”远不及“闲笔”来得漂亮：
??
?? 中国房子的天井什么也不陈设，或只摆一只荷花缸，或只种一株桃花李花，但见是一色的石砌地，这种简静也好。日本京都有一禅宗的寺，庭院惟铺细砂，放几块石头，是受宋朝的影响，中国民间家宅的天井并不讲禅理，却亦有这样的意思。而要繁华热闹，那是在后花园。
??
??这样文字皆可以算是“感”的，胡在《中国的礼乐风景》有专章论“感”，“五官之感要有我，而悟识之感则不可有我，二者要合起來，才是有形有象对照起来”，文字后面亦有“悟识之感”了。抄了半天的书，最后剩下于张爱玲有关的那段，多少与《今生今世》里著名的“现世安稳”不无关系，正好借来为拙文作结：
??
??再如嵊县戏京戏等，我亦是从爱玲纔晓得有这样好。两人在房里开唱片，听《方玉娘祭塔》：
?? 走──呀。上宝塔来第一啦层，开下了，一扇窗来一扇门，点起了，一枝清香一啦盏灯。礼拜南海观世音，保佑儿夫文子敬，中得高官步步升。
??如此一层一层到第七层，先为丈夫祈菩萨保佑，其次为公婆为姊妹，最后为生身父母、“保佑去世双父母，暗暗赫赫百年春。”爱玲听了叹息，说：“真是有人世的安稳。”

galaxie

楼主你好，我是版务协管员galaxie，请问你和这里的airp是同一个人么
http://blog.tianya.cn/blogger/po ... 235515&
因为“??”这种粘贴的痕迹依然很明显，所以希望你能说明一下。版规里有一条规定，非首发贴请给出首发链接，谢谢合作。
欢迎常来妙笔生花版逛逛：）

airp

那是我的博客，对不起，以后我一定标出联接。其实airp和颜桥，一个是我的饿信箱名，一是笔名，这点不是早就确定了，贵坛已查过次，哎，和查赞住证一般~~

galaxie

不好意思,烦扰你了,希望不要见怪.

颠倒梦想

to  airp，不好意思，之前的核查没人告诉我，叨扰了。欢迎来妙笔生花区。

to  galaxie，这个是你尽责，应该表扬的，airp兄也会理解的

mengzhiyong

经过海外熏陶这几年，我彻底成为中华主义者。希望终有一天，可以拜读“山河岁月”。每个人心中的祖国都是完美的，我当然不例外，只是现实太残酷，残酷的让人不敢面对，只好在他乡想象一下四海升平，万国来朝的中华气象，争取和身体一起带入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