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外的一枝竹子（随笔）

borhes

办公室窗外的一枝竹子长到了不应有的高度。它们总是这样，一点也不知道节制自己。在某些地方，竹子疯狂地蔓延和生长，人们必须不断地砍伐，才能将它们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有出现对它们的抱怨，相反，赞誉所在皆是。在我窗外的竹子是这一带仅有的一支竹子，它在风中摇曳，新出的枝叶青翠可爱。我们必定会情不自禁地赋予它许多它根本不打算承担的意义，就像我们在钢筋、水泥和玻璃筑成的都市里对植物们通常所做的那样。竹子不幸生长在都市里，但幸运的是它还不知道自己的不幸。它昏昏噩噩，一无所知：它甚至不知道自己名叫“竹子”，是看它的人们赋予它名字和意义。它是无辜的。或许它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一带只有它孤零零地，突兀地生长着，这使它的疯长显得有些傻乎乎、怯生生的。一枝竹子不像一片竹林那样凶猛，甚至也不像一丛竹子那样咄咄逼人。一枝孤独的竹子也不像一棵孤独的树那样骄傲：一棵孤独的树会感动得人直想哭，而一枝孤独的竹子则总显得缺乏足够的存在理由。这迫使竹子尽快地在地底下爬行，由一枝变成一丛，然后一片。它们可以独自制造出繁复的景象和巨大的喧闹，尽管那是虚假的。但我窗外的这枝竹子没能这样做，我猜想都市里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地面供它施展。一株疑惑的竹子在风中摇曳着，不过这疑惑很快就在风中被遗忘了：它不过是一枝竹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