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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类】] 《读书》调查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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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6 13:33: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4505按:《读书》的影响力自不必说,但近来她的魅力大减,原因是多方面的。以下调查反映了部分事实。文章长了点,耐心读,相信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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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调查报告


      鸡年春节刚过,2月12日,在文化思想类网络论坛中颇有影响的世纪沙龙上,一个帖子引起了很大的骚动。帖子标题是《关于更换《读书》主编的呼吁书》(以下简称《呼吁书》)。署名“另我”。
  
    《呼吁书》对近年来的《读书》杂志提出尖锐批评:
  
     从98年起,《读书》离“思想解放”越来越远。也没成为它自己标榜的“公共论坛”,基本上成了“新左”阵营……现在的《读书》几乎看不到什么争鸣文章……
   帖子呼吁:
   《读书》是当代中国知识分子的《读书》,是当代中国思想解放的一面旗帜(至少曾经是这样),不换主编(汪晖——编者注),《读书》没希望。
     帖子甚至给出了接任汪晖的具体人选:陈平原和徐友渔。
   该贴发表后,一场围绕一本杂志的大论争就此展开,截至记者发稿,该帖观战人次已达5542,其间甚至发生删贴之争乃至激于意气的的攻击谩骂。
   一本普通的32开的并不厚的杂志,何以牵动了这么多读书人的情感和神经?就此,《外滩画报》(以下简称《外滩》)记者寻访了与之相关的诸多人士,试图追寻中国第一思想文化杂志在时代沉浮中自身命运的变化。
  
   关于一本杂志的情感与记忆
  
   很多老读者还记得1979年4月《读书》首期的辉煌,当期篇首文章,时任中共中央宣传部理论局局长李洪林的《读书无禁区》一文喊出了历经浩劫的读书人的心声。自此,《读书》即以“思想解放的旗帜”得到广大知识界人士的认同和期许。
   然而,经历26年的风雨,这面旗帜似乎有些黯淡。越来越多的人对她感到不满、失望。这些不满和失望主要有两类:文字风格上的晦涩难懂,成为曲高和寡的学术讲堂;思想立场上的“同人化”,用许多批评者的话来说,《读书》已经渐渐成为以主编汪晖为首的“新左阵营”。而今年年初,一篇名为《<读书 >不再飘扬的思想旗帜》(作者杨文凯),更加勾起诸多读书人对《读书》的复杂的情感和记忆。
  
   至今陈明还记得《读书》从3.7 毛、4.2毛、 5毛、 5.5毛一路涨价到今天6元的历程。1979年,陈明还在湖南长沙读高二。一天,上海来的老师向同学推荐了《读书》。于是,他冒着毛毛细雨去邮局买了一本。“那时读《读书》,似懂非懂,更多不是知识上,而是思想、心灵、精神上的沟通。有种外省人对国家思想中枢动态的好奇心。” 26年后,陈明成为了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原道》主编。
  
   《读书》在时间中见证了中国思想界的分化。前任《读书》编辑部主任吴彬在接受《外滩》采访时,称每隔五年《读书》就有一些变化:“1979年—— 1984年,什么都破除的五年。1985年——1989年,文学寻根的年代。1990 年——1995年,反思80年代问题,重新建立学术规范的年代,也产生了文化低谷,那几年发行量只有5、6万册。1996年——1999年,知识界开始分化,出现众声喧哗,意见和意气之争。”
  
   对《读书》成长有记忆的人,也见证了这种分化。“80年代的《读书》与我本人是比较契合的。我那时处身在思想成长的阶段,而且整个思想界也倾向于思想解放,大家都要去否定一些东西,所以是有共识的。当时的《读书》把西方思想引进来,为中国思想提供能量。80年代末出现思想上的萧条,南巡以后又有了起色。到了90年代,全球化问题、西方理论对中国学界的冲击等,这使很多人有了各自的方向。我自己也在寻找一个思想方向。也就是说,80年代,大家一起划船时,是共同否定一些观念,要离开一个地方,但是上了岸以后,大家各奔前程的时候,差异表现出来了。我非常清楚地经历了这个变化过程。” 陈明说道。
   2000年,长江《读书》事件将郁积的“差异”爆发出来。当年度,汪晖以《汪晖自选集》一书获得首届长江《读书》奖之著作奖。他因身兼学术委员会召集人和《读书》执行主编的双重身份,受到众人质疑,后出现百位中国学者“长江读书奖风波”大讨论。在授奖辞中,汪晖表示将自己的奖金拿出来给其他同人办杂志。
  
   “不怕晦涩,怕的是言之无物”
  
   中国人民大学博士生王达三将《读书》的问题归结为“四宗罪”,即“立场偏左、文风矫作、表述西化、问题脱节”四个方面:“立场偏左,使它包容性降低,甚至参入了门派之争或意气之争;文风矫作,不仅是语言晦涩的问题,更主要的是诸作者底气虚弱;表述西化,使它成为西方思想知识话语的跑马场,给人一种挟洋人自重的感觉;问题脱节,使它的一些作者拿西方的理论来强奸中国当下的场景和语境。”他在接受《外滩》采访时表示,不希望自己心目中的《读书》成为西方思想知识话语的传声筒,“二道贩子的命运既可悲又可怜!”
  
   除去立场偏左的问题,后三宗罪更多与时代、当下学者通病有所联系。《读书》早期文学译介的清新风格是让很多读者至今难忘的原因。80年代末期开始就有人陆续对《读书》文风提出批评。1991年第8期,当时主编沈昌文还在读者来信指出矫情、老气横秋等问题。到汪晖接任执行主编以后,文风问题越发突出,至今争吵不休。
   《外滩》记者查阅了25 年来的《读书》杂志,前两任主编陈原与沈昌文更为注重专栏、老作者和文学。金克木、吕叔湘、张中行、董鼎山、黄裳、王蒙等在《读书》上发表了大量文章,如董鼎山开设了“纽约航讯”、“纽约通讯”、“西窗漫笔”等专栏介绍美国文学。1983年,一位读者统计,文学类文章比例在《读书》占到60%。沈昌文任职的十年,延续此特点,开设了大量专栏介绍各国文学:冯亦代在“西书拾锦”专栏发表了81篇文章;吴岳添的“远眺巴黎”写了58篇关于法国文学的;李长声的 “日知漫录”、“东瀛孤灯”介绍日本文学和见闻;俄罗斯文学则有蓝英年的“寻墓者说”。此外,诗歌有王佐良的“读诗随笔”;音乐有辛丰年的“门外读乐”,李皖的“听者有心”;美术有尹吉男的“独自扣门”;翻译有董乐山的“译余废墨”;经济有樊纲的“现代经济学读书札记”;思想有赵一凡的“哈佛读书札记”等等。这一时期,为增强思想性和可读性,沈昌文引介了新学人,如赵一凡、钱满素、张宽、崔之元、汪晖、樊纲和刘军宁等人(《阁楼人语》,作家出版社,沈昌文,第22页)。总的来说,“沈昌文时代的《读书》,文章很少直接针对现实,风格没有以前那么尖锐了(中国新闻周刊,2004年8月)。”
   到汪晖、黄平时期,作者专栏淡化,到现在已经没有踪迹。很多老作者因年事已高、去世等缘故少写或不能再写了。《外滩》记者统计,金克木在《读书》上共发表过113篇,冯亦代发表了199篇,黄裳108篇,董鼎山101篇,王蒙有90篇。至今还能在《读书》上看到文章的只有王蒙、黄裳以及坚持每期画漫画的丁聪。金克木、陈原、冯亦代等创办《读书》的老先生都已经先后逝世。《外滩》记者在三联书店遇见89岁的丁聪。问及漫画事宜,好开玩笑的丁聪说: “我真的已经画不动了,有人批评我是懒惰。”老作者群逐渐消失,逐步影响到文风以及思想的改变。
  
   文学类文章大量减少,学术化倾向明显,思想类、政法类、建筑、考古、人文地理、国际关系一类文章增多。如1996年左右几次关于考古的座谈会、 2001年先后组办了哈贝马斯和德里达的座谈会等。这一转型也招致了不少批评,认为过于专业化,学术化,导致看不懂《读书》。网络上一个自称在读研究生就表达了这样的看法。
  
   中国图书商报书评编辑肖自强不赞同很多对《读书》的批评逻辑。他认为主要问题在于现代前沿的表现形态发生了变化。“20世纪80年代的争论更多地牵涉到价值的选择和立论,更多一些人文科学,90年代所讨论的问题更富有技术性和操作性,更多一些社会科学。在80年代,人们的问题主要表现为“要不要市场化”、 “要不要全球化”和“要不要宪政化”等,而在90年代,这些问题就转变成“怎样市场化”、“怎样全球化”、“怎样宪政化”等。求解之道也因此更显得具体、复杂、琐碎和枯燥。”
  
   对于文风晦涩,他的看法是:“我个人的感觉是,现在的《读书》如果有缺点,就是言之有物的文章少了。现代的学术条件和学术训练,使文章容易写了,但也容易使作者少了对一问题、一材料所作的久久的思索。知识有了,材料有了,思索没有了,这是这个快节奏时代的通病。言之有物的文章,如果有点晦涩,读者也要叫骂,我只能说这个读者太不向学了。因此不怕晦涩,怕的是言之无物。”
  
   “现在不看了,我看不懂”
  
   对《读书》的部分批评还来自于思想倾向,不仅仅是文风问题,批评者主要集中在知识分子群体。例如网络上批评主编没有兼容并包,未将杂志继续办成知识界的 “公共论坛”。这成为批评的要害。主编汪晖的学术背景和立场倾向,成为争论最大的话题。一些知识分子认为甘阳、崔之元、旷新年、王绍光、韩毓海等人的文章在《读书》数量上有所上升并且放在了显要位置。经记者调查:1979年以来,崔之元共计发表23篇文章,甘阳13篇,朱学勤8篇、刘军宁6篇、何清涟5 篇、徐友渔3篇。1998年以后,朱学勤、刘军宁的文章基本上没有了;这些学者的文章少发或没有发表,是因为《读书》不予以发表还是作者拒绝供稿?背后原因无从知晓。而甘阳、崔之元平均1年发1-3篇文章,基本放在封面予以突出,这可能也是造成非议的一大原因。
  
   需要说明的是,汪晖、黄平时期的作者数量明显增加,更加多样化了。一般作者在每年《读书》出现频率都平均只有1-2次。特例有几次,2002年张鸣出现过 9篇、李庆西8篇,2000年摩罗8篇,以及冯象的“政法笔记”。1997年以后,更为频繁出现了这样一批作者:温铁军、冯象(20篇)、夏勇、强世功、李昌平、季卫东、卢周来、李小江、戴锦华、吕新雨、吴文光等。
  
   在汪晖、黄平时期,《读书》关注当下问题也有所增加,尤其是三农问题(8篇)、全球化(17篇)、政治法律问题明显增多,女性主义、大众传媒研究也有所增加。 “讨论当下问题必须承担风险,因为这些文章都是为应对正在发生的当下现状写出来的,许多结论性看法,没有经过时间的考验。” 吴彬说道。
  
   此外,批评者也经常会将《读书》三任主编进行比较,看其办刊风格有何不同。《读书》先后经历了三代主编的更替:1979~1986年,陈原;1986~1996年,沈昌文; 1997年至今,汪晖、黄平。
  
   《外滩》记者试图找到主持《读书》杂志的前两任元老,范用和沈昌文。范用因为年事太高、身体欠佳拒绝采访;对于现在的《读书》,范用在2004年 11月的“文汇读书周报”表示还是每期都看,印象是“有好文章,只是有的文章太专。总的印象,如今的《读书》拔高了。” 但范用在去年8月接受中国《新闻周刊》记者则表示“现在不看了,我看不懂”。第二任主编沈昌文表示自己也不愿多谈,目前的老先生更多关心另一本杂志《万象》。二位先生不约而同向记者推荐了吴彬——《读书》工作最长的编辑。
  
   吴彬跟过《读书》三代主编,她认为“可能”出版家办杂志和学问家办杂志的确有很大的不通。“过去的主编(陈原、沈昌文)就是出版家,他不会把自己放在尖锐的思想观点冲突之中,不会参与学术之争,没有自己的既定的观点,能接受各种立场的文章。现在的主编都是学问家(黄平和汪晖),他们有自己的思想和学术观点,这些不可能不在选择稿件的过程中产生影响,哪怕是想避免可能都做不到。所以不同主编的确存在编辑风格上的一些不同。”
  
   主编之一的黄平否认这一说法,认为优秀的思想刊物主编大都是学问家。最关键一点是,既然允许汪晖当主编,就得允许一个主编办的杂志有自己的特色。 “汪晖办的杂志,当然不可能和沈昌文一样!”对于思想兼容性的问题,他认为现在的《读书》在思想上更为开放了,否认有派别之分。如,崔之元。“他是中国第一个介绍哈耶克的,包括汪晖本人,他输理不止哈耶克和德国自由主义的文章,他编辑的《文化与公共性》是最详细介绍自由主义分子的作品。难道能够简单说他们就是左的?崔之元写过警惕俄罗斯私有化《逆取顺守》的文章,当时很多人觉得俄罗斯就只有私有化这一条道路,难道当时批私有化,从今天来看就是左的吗?不能这么谈。包括所有谈警惕私有化、钱权交易,都是左的吗?完全不是这个问题。”而他认为一些作者不为《读书》写也是正常的事情,在一个分化的时代,作者当然有权利自己选择发表文章的对象。
  
   在应该谁来办杂志的问题上,刘小枫在十年前做出这样的论断:“《读书》不像八十年代的种种团伙性的思想文化杂志那样忽而天折,除去政治—经济的原因外,还由于它不是知识界的一种团伙性杂志,而是职业出版家主持的杂志。职业出版家在八十年代以来迄今的思想—知识界的变迁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尾声
  
   刘小枫在《读书》 15周年里曾作分析,认为《读书》的言述品质以文化闲谈和思想清议为特征,“记录了知识界中部分知识人脱离思想改造法力的过程,亦实际地推促了摆脱社论语态的进程”。而随着大众化、商业化、全球化冲击,中国知识人整体发生了分化,彼此的学问转换为思想立场上的“主张”之争,而这些影响也无时无刻不在影响记录这一历程的《读书》。
  
   90年代后期开始,中国陆续出现了其他类型的思想文化杂志《天涯》、《书屋》、《万象》、《书城》等。这些分化也必然带走了一部分《读书》的读者和作者,但是《读书》发行量至今还是位居第一,其他四份杂志多在月发行量3万册上下。从发行量上看,除了80年代末的低谷外,《读书》依然未被超越。
  
   在虚拟和现实世界受到诸多批评,吴彬承认原因之一在于很多中年知识分子的青春记忆是跟随《读书》一起成长起来的,所以他们到现在还报有很大的期望。“记录时代的面貌还是《读书》的责任。既然《读书》已经承担了20多年的责任,成为了全面反映知识界的平台,就应该继续坚守自己的职责。”
  
   相对于很多激愤的批评者,陈明多了些宽容和理解:“中国知识界可能一直存在问题,早期大家看到的都是浪花,忽略了下面的激流。大家批评《读书》,可能是情绪放大,带了很多记忆的温情和老读者的预期。一些人是不是还在希望《读书》象80年代那样承载了所有读书人的梦想,代表所有知识分子的立场呢?这在现在显然是不可能的。我们应平和的理解它。当下传媒和网络渠道变多了,分化是成熟的标识,《读书》的份额自然要缩小。我们抱怨的是,《读书》这个平台有了很多资源,继承了很多精神遗产,应该做更大更多的事情。大家对它的要求也就很高。我们批评它,不是想一棍子打死它,而是希望它更好。”
  
   读者群、作者群、编辑群如血液般不断循环于其体内,《读书》变了,但似乎还在延续点什么。2005年3月,第312期《读书》上,我们又看到了王蒙的名字。那位1979年4月第1期《<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琐谈》以及《论“费厄泼赖”应该实行》的作者又写下了新的话题——《莎乐美、潘金莲和巴别尔骑兵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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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6 18:51:33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我还是最喜欢《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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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6 20:39:58 | 显示全部楼层
曾经全年订阅过,
曾经零星购买过,
现在,只是偶尔在阅览室翻看一下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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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5-7 17:28:14 | 显示全部楼层
与楼上同感,一年不如一年的<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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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eshu 该用户已被删除
发表于 2006-5-7 17:35:04 | 显示全部楼层
已经好几年不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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