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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守望麦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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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4-25 09:55: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发篇小文,呵呵

               
   十月的天清丽,高远,深邃。我看到了云。
   尽管这时这个城市的天空明明没有这种东西存在。我想,我是想他了,百分之六
十五的可能。余下的百分之三十五留给我的尊严。今天是和他分手的第一百零一天了,
和苓坐在东区岚湖边平平整整的草地上,风撩起我的发梢,轻轻地,就像一百零一天
前的他的手的温度。枯黄地草地像一袭赖皮狗的皮毛,班驳而粗糙,我能感受到那尖
尖的糙糙的东西在无耻得轻薄我光裸的脚踝,有微微的痛楚穿过皮肤,沁入心的里端。

   昨晚和钧出去了?苓转过头,白皙的脸上有一种怪异,说不清是妒忌还是别的什么。
   他发消息过来,好像说心里郁闷,问我愿不愿意陪他走走。我拉住左脚侧的一根草捎,
一扯,断了。我说我还要写一篇论文,明天要交的,老师很难说话,我没有时间的,所
以陪不了。我把手里的半截草梢用力甩向湖面,草梢晃晃悠悠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然
后跌到了几尺远的草地上。
   然后呢?苓不依不饶。我看了她一眼,低下头。我知道她一直喜欢着钧。从初中到高
中,然后大学。高三那会儿,苓其实不想考大学的。她爸经营着一家有点规模的公司,年
收入超过百万。她妈在她升高三的第二天辞了在银行的工作,一心一意陪她考大学。用苓
的话说,她妈简直是一厢情愿地一塌糊涂----她不了解比她高一头的女儿的心思,也从来
没有想过要去了解。苓最终还是上了大学,动机只有一个:钧的方向就是她的方向。那个
七月不算难的考题和她超水平的发挥让她如愿以偿。苓有一次对我说,可能这是上天要让
她和钧在一起的。我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回答她的了,好象说了一句,上天怜惜的不是你和
钧,而是你妈。
   我原本对这些一无所知。苓的健谈把这些全倒给了我,当然和钧的相识也起了一定催
化作用。后来苓对我知道她的这么多事有点不满,特别对我与钧的相识耿耿于怀,怀疑我
动机不纯(尽管从进大学起我们一直是好朋友,很奇怪的)。我解释了许多次,我是偶尔
遇见钧的,我从来没有要刻意地去遇见他。如果可以,我宁愿选择那天我没去上网球课,
就是病了也行。对我的解释苓不多说什么,每次都是同一句话,那是因为你已经遇见了,
如果没遇见你不会这么说的。我无言以对,原本就不怎么会说话,苓的痴情让我无所适从。
再后来,慢慢地学会和钧保持距离,随之苓对我的态度开始缓和。然而现在看来,昨晚的事
仍然另苓不好受,看上去她的脸色很不好,这是她每次即将审问我的预示。
   你答应过我的,可子,不会和他走得太近的。苓清澈的眼眸望进我的眼睛。苓是单眼
皮,但是睫毛出乎意料地很长,极像漫画里的人物。即使一次也不行。苓又说。她的声音
颤颤的,跟平常温温软软的质地迥异。我可以感受得到。
   苓,你喜欢钧的什么?告诉我。不想再向苓解释一遍了,一年多来,我很累,真的。
钧长得并不出色,至多只能算合格。极爱篮球,就像我无可救药地迷上三毛一样。身高
182cm,苓一直都怀疑我是因为听她说了钧的身高才“偶尔“遇见钧的。其实,只有我自
己知道即使在听她说了若干遍钧的里里外外后,我仍然没有记住他的身高。在我看来,
钧是个懦弱的男人,如果不懦弱,至少也是优柔寡断的。苓在他身后六年多,他既不拒绝,
也不接受,他唯一给了苓的只有看不见摸不着的幻想,很可能永远都是。有时候,我觉得
苓很可怜。
   苓依然在思考,蹙着眉头。苓和我同岁,但是比我会幻想,而且挺唧喳的。我一直觉
得奇怪的是苓和我会成为朋友,更确切的说是好朋友。除了在钧问题上她会和我急以外,
大多数时候我们的意见出奇地一致。用苓的话说,她从我身上看到了真实的自己。我,基
本同感。
   说不清楚,就觉得他蛮好的。还有,每次见到他,我还是会紧张。苓说得一本正经。

   想听我的实话么?知道她会这么说,我打断她,一如从前。
   不想听,我知道你会说什么。可子。苓站起身来,整了整米色的外套。转身向阶梯走
去。
   女人。我伸手拽住她的裤脚。等我。
   讨厌。苓向我伸出一只手。
   天空依然清丽,高远,深邃。我提醒自己不抬头。

   
   和云相识在一个有点阴暗的早晨。依然清楚地记得那天我六点起的床,心血来潮去西
区的操场晨跑。进大学三个多月,最深刻的感受是不必像高三那会儿一样分秒必争了。大
一时课程没有现在多,寝室里四个人几乎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若是遇到不想听的课,甚
至可以一直睡到中饭时间,然后会不例外地去一楼餐厅临窗的位置吃集体午餐。
   路过篮球场和网球场交界的空地时,依稀地看见一个高高的身影在不远的场地上跑动,
很轻快,很活力的跑动。走下第二个台阶的时候,我听到一记“噌”的声音,球进框了。
很多天之后还觉得奇怪,自己对篮球一向不是很上心的,但是那天隔了那么远的距离我听
到了球和篮框的摩擦,现在想来不怎么合理。然而,那时确实听见了那记很清晰很清晰的
“噌”,低沉,并且有一定的质感。
   绕操场跑了两圈,最后半圈几乎是爬的速度。我吃惊于自己的筋疲力尽,高三时每天
早上五点半起床,刷牙,然后穿过两个街区到学校的操场,绕300m的跑道五圈,再跑回
200m外的住处(那时和一个老乡住在学校外面,后来我们一起上了大学,我来到了这个别
人眼里是天堂而我自己并不是很喜欢的城市,她去了北京)。那会儿从来没有感觉到大学
里的这种空虚,每天大量的考卷和数学题决定了我们基本没有去体会空虚的时间和精力。
有时累了,就在三分之二的空间是书的桌上趴五分钟,往往一闭眼就可以睡着的。到第五
分钟的时候,一般能够准时醒来。有时睡过头了,阿穆就会用铅笔头轻轻戳我的背,力度
不大,用于我却够了。那时阿穆坐在我后面,经常向我请教数学题,还有英语。我唯一两
门在班里可以挤进前三的科目。和大多数男生一样,阿穆文综极好,特别是地理,学得很
精。很多时候他跟我解释地理题,半天我都理解不了。有一次在他讲完一道关于洋流的题
后,他很郑重地对我说,可子,以后你如果要到澳洲的话,打我电话先,否则,季节不对,
逆流而行,你得在海上逗留半年。我拿起手里的一摞考卷朝他的脸扔去,被他轻松躲过。
从此却知道了有些洋流的流向会随季节而变的。
   拖着疲惫的步子从原路返回,正好抄近路。天空比刚才明亮了许多,那个人还在。走
到一半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我身后掠过,好象是一个篮球。压根没想要去拣,我装作不知情
继续往前走。同学,球。那个人的声音。看了看周围,有不少男生在左对面的场地打球。
很明显我和那个呼啸而过的球距离的绝对值最近。是叫我无疑了。慢吞吞向球走去,心不
甘情不愿。阿穆从来都不会让我拣球的。
   绕过一个场地,脚酸地一塌糊涂。用力把球抛给他,我的脸色不是很好。谢谢。他说。
他的眼睛,清朗,明亮。有汗珠在他的额头上驻留,细细的,亮亮的。我注意到他的运动
衫的前面湿了一大片,耐克的。
   不客气。出于礼貌,我回了他。然后转身离开。尽管看上去他并不颐指气使,我承认我对
他是有偏见的。原因可能只有一个,他不应该在我筋疲力尽的状态下让我绕过一个场地去拣球
的。后来他问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我说,我不喜欢拣球的,特别是在累得走不动的情况下。他
回了一句话,我嘴里的饭几乎噎在喉咙里。我保证以后一定在你不累的时候让你拣球。我夹起
一块糖排,塞进他嘴里。
   两天后去东区上课,〈西方政治思想学说史导论〉。头天晚上寝室里四个人看〈加勒比海盗〉
到凌晨一点,于是那天早上意料之中地迟到了。记得那天是星期天,本来早上没有课的。好象上
导论课的老师因为要出差,就把原本在周五晚上的课换到了星期天早上。为这个寝室里把老师
“讨伐”了若干遍。
   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老师已经在讲台上指点江山了。瞅准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空挡,我
弓着身悄悄地从后门溜进去,苓给我预留了位置。在她旁边坐定,我长长地吁了口气,把桌上的
英语书挪给她。
   女人,又聊qq了吧。苓把已经半冷的蛋饼从桌下递过来。
   没有,看〈加盗〉了。又是蛋饼。我接过来。低下头,咬一口在嘴里。老师的声音通过麦克风,
教室里余音袅袅。
   还说,那我明天不带了。你自行解决好了。苓伸出手,在我的右手臂上掐了了一记。隔着不算
薄的衣服,依然很痛很痛。我龇牙咧嘴,除了苓在钧的问题上对我无止境的质问以外,我最怕的她
掐人的功夫。那种被掐后的余痛简直让人无法忍受。有一次被掐后,手臂上竟然出现了一道血痕,
不是那种青紫色的那种。我当即泪眼朦胧,倒抽一口冷气。苓以为我诈她,撩起我的袖子,然后看
着她亲手炮制的那道印记愣了半晌。然后抱着我,哭了。以后不会了,可子,我保证。她说。
   我点点头,没有当真。苓是那种很健谈也很健忘的女生,活泼,热情,跟她在一起很容易把什
么都放下,就这么听她说,说她的家里人,说她的朋友,说她到过的地方。在她诉说这一切的时候,
我能感觉到她眼底的光芒,那是一种我可能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光芒。我羡慕她,更露骨地说是妒忌。
但是我也爱她。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钧不接受她对他的好,我也问过钧,钧说他对她产生不了感觉,
不论他怎样努力去做。钧的低调和他在学校bbs上显露的才情根本错位。苓是一个好女孩,如果我是
男生,我绝对会去追她的。有一次我这么跟钧说。钧没有回答我。这是他思考的一种方式。
   解决了半个蛋饼,我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顺手把苓的笔记拉到面前。每星期才有两个课时的
导论课,但是得通过考试才能拿到学分的,考的也就是笔记的内容。把笔套拔出来的时候,有个尖
尖的东西在轻轻地戳我的后背,隔着衣服仍然能够感觉得到。似曾相识的动作,我想到了阿穆。转
过头,看到了一双眼睛,清朗,明亮。
   Hi 。他说道,露出一口整齐的非常白的牙齿。微卷的头发。
   Hi 。我机械地回了。我看到过这双眼睛,至于在哪里,一时记不起来了。
   前天的球,谢谢。他又说。可能我搜肠刮肚的表情让他有点失望,他的眼睛有点暗了。
   呃,不客气。我反应过来。想到了那个可恶的球,还有那个感觉不怎么样的人。然后转回身抄笔记。
除了他的那双眼睛以外,我不觉得还应该保留什么其他的印象。
   老乡?苓凑过来,伸手拿过我的笔袋。她知道在这个学校我有比较多的老乡。
   没,别瞎扯。我不看她,低头抄笔记。那钢笔没水了,拿那支蓝的。我好心提醒苓。
眼角的余光瞥见她的脸正在往后转。
   不错的,可子,可以考虑。苓像发现新大陆似地扯扯我的衣角。看上去比较帅的说,特别是他
的眼睛。我惊奇于苓的目光的快。
   女人,你的人品问题有待检验。我冷冷地回她。老师已经往我们位置的方向看了好几次,我不
想和老师抬杠。
   算了,我的错。可子。估计苓也觉察到老师眼光的聚焦了。我提醒你了,到时别后悔。苓无耻
地添了一句。
   好,现在可以闭嘴了你。在她的笔记上写了这句话,我把笔记推到她面前。开始听无限无聊的
导论课。
   跟云就这样认识了,后来的发展在苓的意料之中。

  从岚湖边到餐厅的路上,苓像平时一样搭着我的肩。每次她都这样,充分利用她比我高不了多
少的身高。苓,我想我得跟你说点事。我转向她的脸。刚刚在湖边就想告诉她了,可是她没给我
机会。
  什么?神经兮兮的。苓的口头禅。苓没有看我,自然没有看到我脸上的凝重。要是她能看我一眼,
也许就不会有接下来让我心痛的表情了。苓一直都很乐天,比如说,每次和她在路上走的时候,她
都会哼着歌,全然不顾旁边人略带诧异的目光,
  苓,呃,昨天钧他。。。苓突然转过脸来,清亮的眸子里写满了疑狐。钧的名字对她有种天然的
魔力,就像磁石对铁的引力。我不可思议地用了一个物理概念。
  他有女朋友了,同一个专业的。转瞬间苓的脸色变得煞白煞白,我看见有亮亮的液体爬上她的眼
眸,我转过脸,不敢看她愀然欲泣的样子。我不得不说的,不然对苓不公平。我似乎天生是一个合
格的倾听者,对苓来说是这样,对钧也是。钧昨天晚上说了很多,他说他对不起苓对不起我对不起
这么多年苓对他的好,他说那个女生从大一就开始追他,他们一起上课一起自习一起吃饭,他说其
实他不知道该和那个女生发展还是和苓,但是那个女生对他说如果他还是不答应的话她就退学回家,
他说他不能毁了那个女生的前程,她从农村考上这么好的大学不容易,最后他说可子我对不起苓你
全帮我劝劝她吧我会永远祝福她的。
   在通往岚湖的路边的第三盏灯下停住脚步,我狠狠地盯住钧的眼睛,项钧,我可怜你。你不值
得苓对你这么好。不值得。苓会有新的生活,真正属于她自己的新的生活。我为苓高兴,真的。她
不需要为别人活而活了,也不应该再为别人而活了。我不习惯一次说这么多话的,除了在辩论赛上。
我想我是心痛着苓。
  接下来的三天里,苓在东区的通宵自习教室坐了七十二个小时。除了喝点我带去的水以外,她拒
绝吃东西,也不说话。只是机械地一页一页地翻三毛的《雨季不再来》,一遍,又一遍。我陪在她
旁边,一刻也不离开,就像刚和云分手那会儿苓整夜整夜地陪着我一样。发消息给钧,苓需要你。
没有回复。再发,还是没有。在电话簿里找到钧的号码,伸手按下通话键。一直沉默的苓扯住我的
袖子,不用了,可子,我会好好的。我看到她手背上点点的血红的指甲印,深浅不一。泪水一下子
从什么地方涌了出来,心,疼得战栗。紧紧地抱住苓单薄的身子,我听见自己在说,回家吧,苓,
我们都会好好的,好好的。苓虚弱地点了点头,想站起来。脚一软,晕在了我的手臂里。

  云是个很有心机的男生。先是向我借导论的笔记,接着以答谢我为名邀我吃饭。后来不知从哪里
搞来一排球,每天早上牺牲睡懒觉的时间陪我练球。那会儿体育课选了排球,每星期考一次对墙垫
球,不到五十个者期末总成绩扣三分。苦于找不到人练球,云和那个排球出现地很及时。那个期末
体育得了93分,出奇地高。云后来透露,陪我练球的那些日子,他的睡眠严重不足,几乎可以和高
考前的那段日子抗衡了。我给了他一记白眼,早说,女朋友这么容易追的呀。云一般会揉揉我的头
发,柔柔的,温温的,以他独特的方式。可子,我的错,晚上陪你去跑步。我喜欢晚上十点以后和
云一起并肩在操场上跑步的感觉,那时的天总缀着荧荧的星。跑累了,云会轻轻地搭着我的腰,然
后陪我慢慢踱到我们寝室楼下,看着我上楼,才会离开。苓打趣我的次数与日俱增。我陶醉在云的
温柔和幽默中,无力自拔。
  苓告诫我别陷得太深,我不以为然。我不是个轻易就会付出感情的人,然而,一旦决定去爱一个
人,就会倾注我的一切。
   云提出分手的那天,天空蓝得不像是真的。在东区教学楼顶层的露台上,云神情闪烁支支唔唔
地说出了那五个字。然后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这之前我已经感觉出云的异样,我没料到的是云这么快,这么决断。可以给我一个理由么?心
被阵阵的揪痛扯得支离破碎。
   知道自己快哭了,或者说已经哭了,我抬头看天。
   周围的空气似乎被冻结了。
   我,可以不说么?许久许久,云的声音,有点嘶哑。我突然发现原来我并不了解他。
   泪水,止不住得从脸上滑落,止不住得滑落。我知道在他面前我做不到坚强,永远都做不到的。
   苓气喘吁吁地在楼梯口出现,满脸通红。可子,你们怎么了?苓冲到我面前,抱住泪水满脸的
我。转头对云吼道,欺负可子了,你?苓的声音尖锐,锋利。
   云倚着左面的栏杆,不说一句话。透过晶莹的泪光,我看到了他脸上的伤痛和无奈。苓还想再
说什么,我拉住她,我们下去吧,苓,我饿了。看了云一眼,我和苓转身离去。我那是我最后一次
这样看他,带着所有的心痛和失落。从此,我失去了云,或者说云失去了我。                     
   后来苓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我,包括云,云以前的女朋友,还有他们俩的复
合。我微笑地听完了关于云的所有的故事。我发现我已不再心痛。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云没有错,
我没有错,钧没有错,苓也没有错,其实我们都没有错。
   苓出院的那天,我去接她,带了一大捧鲜红鲜红的玫瑰。站在医院的大门口,苓和我相视而笑。

   有泪滑落,在初冬的阳光下,晶亮晶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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