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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4-11 16:0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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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机过程图
{1、帽子风波<闪现>——2、高利贷老太婆家(阳光,抽屉)<闪现>——3、读母亲来信后<激发>——4、想到拉祖米欣<闪现>——5“小马之死”的梦<强化>——6、大学生与军官的谈话<形成>}——7[做绳套——偷斧子(两次)]——8[谋杀前一刻(意念)——谋杀过程——谋杀后————
1-6为动机形成,7为谋杀前的准备,8为谋杀,作家用了大量的笔墨去写这个动机的形成,而杀人却写得很短,连偷斧子这样的事也并非顺利,偷了两回,前一回没拿到房东家的,后一回在看门人的屋里取到。杀人的意念在近百页的空间里像是一位潜藏的幽灵,不断地闪现,又不断地激化与强化,最后才变成行动,而且连行动前的准备都让你透不过气来,“紧张”在小说里不一定只与情节有关,事实上它还是一个“叙事”要素,这里节奏被拉得很长,很缓慢,偏偏写得很细,很碎,连做绳套这样的事,写得好像比杀人还长,妙就妙在这,在中国古典小说叫“以慢打快”,<水浒>里面写宋江与戴宗被抓,好汉劫法场,在几天前就已知道了,作家的却一笔把这几天的时间省去(古典小说里称为“极省法”),从处斩前的一刻讲起,讲的很细,连法场扫地这样的事都讲,讲他们的跪姿,发式怎么弄,写法场上的人看到斩牌上的犯人名字云云,看来,小说家很早就发现如何控制小说的速度了。
回到《罪与罚》上来,在漫长的过程里,拉斯科利尼科夫的意念是从哪里“闪现”的呢?是从他那很古怪的帽子开始,迎面来了一辆马车差点撞到他,车夫说了句“你这个德国制帽匠”正是这句话使得拉斯科利尼科夫的“意念”闪现:1、“我就知道!”他惊恐不安地喃喃说,“我就这么考虑过!这可是最糟糕的了!真的,不管什么样的蠢事,不管什么不起眼的细节,都会破坏整个计划!是啊,帽子太容易让人记住了……可笑,因此就容易让人记住……细节,主要是细节!……就是这些细节,总是会出问题,毁掉一切……”(陀斯妥耶夫斯基〈罪与罚〉)。
杀人的念头在这里已经形成,不过还不是动机,因为还是“潜在的想法”。写到去高利贷老太婆家时,阳光触发了他的动机:2、“‘这么说,那时候,太阳也会像这样照着!……’这想法仿佛无意中掠过拉斯科利尼科夫的脑海,于是他用目光匆匆打量了一下屋里的一切”“……大概是上面的抽屉,’他猜测。‘这么说,她是把钥匙装在右边口袋里……全都串成一串,串在一个钢圈儿上……那儿有一把最大的钥匙,有旁的三倍大,带锯齿,当然不是开抽屉柜的……可见还有一个小匣子,要么是个小箱子……瞧,这真有意思。小箱子都是用这样的钥匙……不过,这一切多么卑鄙……’”这时,意念还是不断出现的“流星”。
真正让意念得以强化的是母亲的来信,妹妹在卢任家的遭遇,本已困难生活更加陷入绝境:3、“要不,就完全放弃生活!”他突然发狂似地大声叫喊,“顺从地听天由命,一劳永逸,放弃行动、生活和爱的一切权利,扼杀自己心中的一切!”(同上),这里发出困顿的纳喊,接着意念又出现了:3、“一个念头,这念头也是昨天的,又掠过他的脑海。但是他颤栗并不是因为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掠过。因为他知道,他预感到它必然会“掠过”,而且已经在等着它了;这个念头也完全不是昨天才有的。但区别在于,一个月前,甚至昨天,它还仅仅是个幻想,而现在……现在它突然已经不是以幻想的形式,而是以一种可怕的,他完全陌生的新形式出现了,他自己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这时意念成为了动机了,然后4—5中得以强化,最后在大学生与军官的谈话中,杀人的动机被当成一个玩笑由比人代为说出。无法过细地分析了,就此打住。
3)动作心理化(存目)
4) 性格的遮蔽
“性格这个词才来自于心理学,最早是由著名的古希腊学者提奥夫拉斯塔(theophrastus)首先提出来的,其意思是:人的特征、标志、属性、特性等。现代心理学家对性格的定义各不相同,其中比较一致的看法是:性格是一个人较稳定的对现实的态度以及与之相应的习惯化的行为方式。”(转引自《心理学小辞典》)从中学起,老师就常常对我们说,林妹妹是怎样的性格,鲁智深拥有怎样的性格,葛兰台拥有怎样的性格,阿芭贡有怎样的性格。当“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很长一段时间成为我们小说人物分析的宙斯时,我们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自信:任何人物似乎都能用几个明确的词去把握。福斯特在《小说面面观》里最早把人物分为扁平人物与圆形人物。“十七世纪时,扁平人物又称为性格人物,而现在有时被称为类型人物或漫画人物。他们最单纯的形式,就是按照一个简单的意念或者特性被创造出来。如果人物再增多一个因素,我们画的弧线就趋于圆形。真正的扁平人物可以用一个句子表达出来。”“扁平人物的一大长处就是容易为读者辩认”“扁平人物的又一大长处是容易被读者记忆”(见《人物(下)》)事实上,人物的特征被抽象为几个最基本的因素时,性格这个概念已经形成。事实上,性格是人物的“石头化”,即批评家用一种理论前题对“人物内涵”的固定。可是,在很多作品里,人物不是像福斯特所能概括的那样,他跟本无法固定。
普鲁斯特与乔伊斯在表现人物中的手法上有一种本质的区别。乔伊斯是先选好一个只有上帝与乔伊斯自己才了解的安整的绝对的人物,然后把这个艺术形象打碎,再将打碎的碎片扬散到他小说的时空里去。一个有心的读者读他的小说时,会将这些迷一般的碎片收集在一起,并把他们拼合好,而普鲁斯特则不然。他满足于使人物与人物的性格在读者的眼中永远是非绝对型,永远是相对的。他并不把人物劈开打碎,而是通过他们在其它人物眼中的形象来表现。他希望的是,在经过一连串棱镜及细节表现之后成为一个艺术真实体。
——纳博科夫《文学讲稿》
纳博科夫的这一段话既是对普鲁斯特与乔伊斯小说人物观的一种洞见,同时有我向我们开启了现代小说的“人物”观念。如果说,但我们确信性格是人物的明析的本质时,现代小说则提供了驳斥最好的例证,我们在大部分的现代小说里找不到明确的人物性格,无论是《尤利西斯》里的斯蒂芬,还是〈城堡〉里的k,还是变成甲虫的格里高尔,加谬的〈局外人〉里的“居外人”,〈等待戈多〉里的几个流浪汉,等等。性格在这里,不但没有让我们接近人物,反而成为遮蔽真象的面具。对于一个有过写作体会的作家来说,性格这个词恰恰是写作里的“伪概念”,他会告诉你人物的欲望在他看来,比人物的性格更重要。现代小说家认为如果只是用几个词概括“性格”的话,实际上我们仍停在对这个人物的外在观察上。于是,很有必要思考现代小说家对“人物”观念的处理方式:
a)形象破碎
现代小说家改变了古典小说饱满圆润的“人物形象”,人物形象游离破碎,拼图成了我们面对小说人物所能作的一件事。小说家对人物的情感流露高度节制,使得这些人物情感波动很小,行为异态,多疑猜忌等等,形象破碎后面的隐喻乃是生存论的无根状态。体现了现代小说家的一种普遍的观念,那就是这个我们与之生存里世界是无法被完整把握的,因为它也是破碎的。
颜桥 2003-9-21 17:47
re:秋叶讲稿
b)多棱立体
现代小说完成了从巴尔扎克“外空间”到“内空间”的转换,用一句早以被用得烂熟的话“小说更加关心人的内心了”,在《三国演义》,我们能见到很多形态各异的人物,王候将相,个个不同。但是有一点,就是他们像一些很鲜活的脸谱,之所以鲜活,是因为他们个性鲜明;像脸谱,更多的在于他们的平面化,作者在塑造他们的时候有一种潜在的观念。如写关羽,是为了写“忠”,写孔明是为了写“智”,写刘备是为了写“仁”,而在这些观念后面的人物内心,作者却没有更多的去关心。现代小说改变了这些人物的“平面”,人物更加立体,我们不但能看出他们的“性格”,还能够感觉他们的欲望,体察到他们的生存状态,他们变得立体了,人物被小说家磨成多面的晶体,在不同的角度发出不同的光华。
c)生存“勘探”
米兰昆德拉认为小说是一间人类学的实验室,小说家在这里勘探人类的生存问题(《生活在别处》序),所以现代小说家笔下的人物似乎不是诞生于子宫,而更多地成了历史境况下的一种隐喻。“历史境况不是背景,一种人类情境中赖以展开的舞台布景。它本身就是人类的一种情境,是一种生长着的生存情境。”(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生存“勘探”成了现代小说“人物”的宿命,而在这里,“人物”事实上成了在生存论困境中的人的“化身”。
d)符号隐喻(存目)
五、微妙的文学情感元素
1)孤独
要讲清出这个情感元很难,我采用的方式就是先不讲,从卡尔唯诺的一个小短篇《孤独》谈起:
我停下来打量他们。他们在干活,晚上,在一条冷僻的街上,在商店的门板上动手脚。这是一块很重的门板:他们正用一个铁门闩当杠杆,但是门板就是一动不动。我当时正在闲荡,一个人,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要去。我就抓住那个门闩帮他们一把。他们挪了点地方给我。我们不是同时在使劲。我就叫:“嗨,往上!”站我右边的人用他的肘子捅了捅我,低声说:“闭嘴!你疯了!你想叫他们听见吗?”我晃了晃我的脑袋,就好像是说我不过是说溜了嘴。这事儿颇费了我们一点时间,大家都浑身是汗,但最后我们把门板支到足够一个人从下面钻进去的高度了。我们互相看看,十分高兴。然后我们就进去了。他们让我提着一个口袋,其他人把东西拿过来放进去。
“只要那些狗日的警察别出现!”他们说。
“对!”我说:“他们真是狗娘养的!”“闭嘴!你没听见脚步声吗?”他们每隔几分钟就这么说一次。我很仔细地听着,有点害怕。“不,不,不是他们!”我说。
“那些家伙总在你最不希望他们出现的时候到来!”其中一个人说。
我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把他们统统杀了,就行了。”我回答说。
然后他们派我出去一会,走到街角,看看有没有人过来。我就去了。
外面,在街角,另有一群人扶着墙,身子藏在门廊里,慢慢朝我移过来。
我就加入进去。
“那头有声响,在那些商店边上。”我旁边的人跟我说。
我探头看了一下。
“低下你的头,白痴,他们会看见我们,然后再次逃走的。”他嘘了一声。
“我在看看。”我解释说,同时在墙边蹲了下来。
“如果我们能不知不觉地包围他们,”另一个说,“我们就可以把他们活捉了。他们没有很多人。”
我们一阵一阵地移动,踮着脚,屏着气:每隔几秒钟,我们就交换一下晶亮的眼神。
“他们现在逃不掉了。”我说。
“终于我们可以在现场捉拿他们了。”有人说。
“是时候了。”我说。
“不要脸的混蛋们,这样破店而入!”有人吼道。
“混蛋,混蛋!”我重复,愤怒地。
他们派我到前面去看看。我就又回到了店里。
“他们现在不会发现我们的。”一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包东西从肩上甩过来。
“快,”另外有人说:“让我们从后面出去!这样我们就能在他们的鼻子底下溜走了。”
我们的嘴上都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他们一定会倍感痛心的。”我说。于是我们潜入商店后面。
“我们再次愚弄了那帮白痴!”他们说。但是接着一个声音响起来:“站住,谁在那儿?”灯也亮了。我们在一个什么东西后面蹲下来,脸色苍白,相互抓着手。另外那些人进入了后面房间,没看见我们,转过身去。我们冲出去,发疯也似的逃了。“我们成功了!”我们大叫。我绊了几次脚后,落在了后面。我发现自己混在了追赶他们的队伍里。
“快点,”他们说:“我们正赶上他们呢。”
所有的人都在那条窄巷里奔跑,追赶他们。“这边跑,从那里包抄。”我们叫着,另外那群人现在离得不远了,因此我们喊:“快快,他们跑不了啦。”我设法追上他们中的一个。他说:“干得不坏,你逃出来了。快,这边,我们就可以甩掉他们了。”我就和他一起跑。过了一会,我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了,在一条弄堂里。有人从街角那里跑过来,说:“快,这边,我看见他们了。他们跑不远的。”我跟他跑了一阵。然后我停了下来,大汗淋漓。周围没人了,我再也听不见叫喊声。我站着,两手插在口袋里,开始走,一个人,没什么特别要去的地方。
—— 引自卡尔唯诺〈黑暗中的数字〉(台湾版)
a) 孤独的角色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有趣的是剧中我所处的角色,我既是在扮演小偷,同时又在扮演警察,可是我既非小偷,也非警察,换句话,在生存本位上,我是一个失去角色的局外人,但是我仍在“戏中”再次演出,在戏中演戏,“戏中戏”,我跟着小偷吆喝,随着警察愤怒,在逃的过程中,我可以加入到小偷队伍中去,这样我就是在逃跑,也可以把自己当作警察的一员,这样我就是在抓小偷,这两种角色在我看来没有差别,因为我是个“自由人”,我与那些角色间永远无法沟通与理解,也缺乏真正的信任。也是个“局外人”,孤独被卡尔唯诺当作小说的主题是为了表明孤独也能成为一种角色,孤独这种角色恰恰是以“生存论本位角色”的丧失为代价的,换句话说:孤独是人的一种无根状态。
b)孤独的历程
孤独是一种角色,也是一漫长的路。常常听到一些人说“我很孤独”,在这里孤独仍是主体的一种情绪,是形而下的,不是与存在连接的一种生存论因子。只有当主体意识到孤独本身时,他才是孤独的。这孤独本身是如何在漫长的自我意识中闪现的,是一种情绪捕捉与精神顿悟。
he turned his eyes to the grey gleaming river, winding along towards dublin. beyond the river he saw a goods train winding out of kingsbridge station, like a worm with a fiery head winding through the darkness, obstinately and laboriously. it passed slowly out of sight; but still he heard in his ears the laborious drone of the engine reiterating the syllables of her name.
he turned back the way he had come, the rhythm of the engine pounding in his ears. he began to doubt the reality of what memory told him. he halted under a tree and allowed the rhythm to die away. he could not feel her near him in the darkness nor her voice touch his ear. he waited for some minutes listening. he could hear nothing: the night was perfectly silent. he listened again: perfectly silent. he felt that he was alone.
以上引自乔伊斯的小说〈都柏林人〉里的一篇〈悲痛的往事〉,手边找不到中文的译文,只好用英文来代替。小说讲的是一个很古板的主人公,他的生活充满的秩序,而正是这些秩序让他失去生活的感觉,当他在电影院里认识一位有夫之妇时,小说只是很轻描淡写他们分开了,后来他从报上得知,女子酗酒而死,上面那段话得就是主人公站在桥边,看到远处开来的列车时从头至尾的感觉。看到闪亮的河流,越过河流,看到远处的列车,像萤火虫的一样,火车的声音像在不断拼写着女主人公的名字,一直的声音慢慢消逝,这时侯"听"这个行为仍然在继续,"he waited for some minutes listening. he could hear nothing: the night was perfectly silent. he listened again: perfectly silent. he felt that he was alone."几句话是很微妙的,他持续地听了一会,他什么也听不到:夜极度沉寂.他又听了下,沉寂极了,他这才感到他是孤独的"中文里听都是一样的,但在英文里hear与listen是不同的,两次听,前一次是向外听,后一次是想内听,是一种回溯内心的听,"无听之以耳,听之以心"(<庄子>)最后才有孤独的感觉,一种精神顿悟出现了,如同火焰在夜里的闪现.
c)孤独的回环(存目)
2)忧郁
古西腊“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认为人有四种体液:血液、粘液、黄胆汁和黑胆汁。拥有不同体液的人就拥有不同的气质,血液表现为多血冲动的;粘液型为迟缓慢性的;黄胆汁为急燥;黑胆汁则表现为“忧郁”。忧郁似乎成了黑胆汁较多人的天性,“忧郁”也成了诗人笔下最常见的母题,雪莱在《诗辩》里说“最美的音乐离不开忧郁”。
忧郁啊,请你不要责怪我, 当忧郁的情绪骤然间降下,
我削尖我的鹅毛笔来歌颂你 仿佛来自天空的悲泣的云团,
我把头低垂到滕盖上面、 滋润着垂头丧气的小花,
像隐士般坐在树墩上歌颂你 四月的白雾笼罩着青山,
你常看到我,昨天也曾有多次, 将你的哀愁滋养于早晨的玫瑰,
坐在上午的炎热的阳光里: 波光粼粼的海面虹霓.
兀鹫向谷中发出贪婪的叫声,
它梦想着枯木桩上的腐尸。 或者是花团锦簇的牡丹丛;
——尼采《忧郁颂》 或者,倘若你的恋人对你怨怼,
切莫争辩,只须将她的柔手执起,
深深地,深深地啜饮她美眸的清纯。
——济慈《忧郁颂》
无论是尼采,还是济慈,忧郁都是值得用诗歌去歌颂的,因为忧郁是人类最含厚的情感,忧郁可以来自一抹深蓝,可以出自一位少女的眼波,可以来自一段悠扬的音乐,可以来自一个昏暗的夜晚,可以引起一段幽深的思念,忧郁是一种生命姿态,也可能成为作家的一种写作姿态。忧郁比悲伤更轻微,只是一抹淡淡的油彩,像一朵浮云挥之不去。“忧郁”从字面上来看,是由“忧”与“郁”构成,萦心的情丝,淡淡的哀愁,款款的眷恋,深深的思念都可以表现为“忧”,“郁”就是郁积、沉淀、凝聚,忧伤经过主体沉淀凝聚后,如同清晨草叶的露珠,浑圆饱满,晶莹透亮,那光华就是“伤怀之美”。大观园里的林妹妹是忧郁的,蒙纳丽莎的微笑是忧郁的,忧郁是含藏起来的淡淡的哀怨。
3)物哀
当哀愁不是被深深含藏,而是像雾气一样发散到世界的物象深处,忧郁也就变成了“物哀”,物哀是日本文学里面很重要的概念,是“怜悯、同情、壮美与悲哀、悲伤、悲惨和谐地统一”(叶渭渠《川端康成的美意识》)川端康成经常强调“平安朝的‘物哀’成为日本美的源流”,“悲哀这个词,同美是相通的”。物哀是日本人独特的审美情怀。从《源式物语》开始,物哀与玄幽一直是日本文学的潜流。《万叶集》的歌大部分都是感情纤细的歌,特别是少女歌吟的恋歌更是如此,试举一例:
秋令姗姗来,
芒革结露珠。
飘忽爱恋情,
恍若此清露。
作者将恋情比作秋令芒草上的露珠,其美一展即逝,犹如生命之无常,表现出少女的恋心与无常的露珠是相通的。同时,通过露珠的宿命,象征人生的无常,以此寄托自己的悲愁之情,展现了纤细美的情趣。日本文学对自然季节的感受之纤细和洗练无与伦比,日本绘画蕴含纤细风趣的诗韵,如此等等,都是日本人独有的艺术表现
川端康成的《伊豆的舞女》是从编织舞女熏子的境遇开始的。它透过熏子纤细的美,来反映她内在的悲伤和沉痛的哀愁;同时,作为男主人公中学生“我”又蕴含着深邃而郁结的情感。两者都表现出一种日本式的“物哀”的自然感情。作者有意识地将似爱情又非爱情的情感色调淡化、“物哀”化。川端在这里,把两人的悲从属于美,又使美制约着悲,淡淡的悲与真实的美交融在一起,创造出一种悲哀美的抒情。《雪国》中,川端在艺妓驹子身上,贯穿了哀与艳的结合,让驹子更多的是流露出内在真实的哀愁,洋溢着一种健康的生活情趣,透露出其纯朴天真性格的一面。川端就是在描写驹子畸形性格一面的时候,从表面上看,将她装饰得十分妖艳、放荡,实际上却反映了她内在的悲伤,带有沉痛的哀愁的咏叹。可以说,川端对于驹子生活、爱情的描写,不是肉欲化,而是人情化,并且着力将驹子置身的肉感世界情操化,展现出一种“物哀”与风雅的美意识。这些人物一方面带上“物哀”的色彩,一方面又含有壮美的成分,展现了人物的心灵美、情操美和精神美。简言之,川端康成所揭示的这种悲哀本身,体现了“物哀”的审美意识,融进了日本式的安慰与解脱。
4)狂欢(存目)
5)随喜(存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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