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韩白之争---我们需要什么样的社会主流价值观

今天在《南方周末》上看到“傲慢与偏见”一文，才知道最近网上又上演了一场口水大战，只不过这次不是文艺界而是文学界的。仔细把这篇既有回顾论战又有当事人双方接受采访的比较全面的报道看完，心里不由得有些小感慨。
其实，这场“事件”绝非偶然，也绝非文学界一家之事，这是当今中国社会的一个缩影，一场传统与反传统，解构与新建构，入世与出世，庸俗与高雅的真实写照。

以白烨为代表的所谓的正统主义或传统主义和以韩寒为代表的反正统或反传统主义正是当下转型社会中两个大势力集团的缩影，他们的论争在很大程度上正影射出一个变化着的社会中不同人们的价值取向，人生态度的对立以及引起这种对立的对于传统文化价值和制度的解构和对于新的更加自由，民主，透明的制度的向往。

笔者认为，白烨和韩寒两派的观点都无可厚非，各自的理由都站得住脚或者说他们的论争并不在于所谓的你死我活，此消彼长似的人身攻击，大家都是为了积极的目标：白烨希望看到新一代文学作者能够更加大器；而韩寒也只是希望现有的文学领域能够更加自由，更加透明，作者能够更加独立。从笔者狭隘的善意来看，他们都是要营造一个良好的文学创作与评论氛围。

然而，善良的心意未必能够得到善良的理解，而造成这种后果的原因表面上看来恰恰因为两个人，两个派别完全在两个大相径庭的语境下表达自己的观点：一个“墨守成规”，一个“狂言狂语”。但是造成这种表达语境不同的更深层次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两派别对待当下社会不同的价值取向。

毋庸置疑，当下我们正处在一个“混乱”的“盛世”--- 百兴已废而又百废待兴。从制度层面上看，一切旧有的不合理的制度包括热议的国有企业制度改革，事业单位改革，农村税费改革等等，其发生的基础就是打破一切不民主，不自由，不透明，不公平，不能调动人们积极性的旧制度，预备建立一套更加现代化的规则。而旧制度的废除显然也必然会带来旧的价值取向，旧的生活方式，旧的文化价值的丧失。而新的理想的制度以及建立在此基础上新的理想的社会价值观还没有成型，更没有到蔚然成风完成更新换代的势头。在这样一种胶着状态下，新旧思想在制度安排上，在学术讨论中，甚至在语境下的冲突是自然不可避免的，所以笔者认为这场争论不是偶然。

而笔者最想说的乃是我们在追求美好社会制度的时候是否应该抛弃传统---抛弃传统的价值理念，解构传统的文化遗产。请注意，笔者在这里用的是“传统”并非上文的“旧有的”，因为以笔者浅见，传统并不等于旧有的，它是经过时间的考验和历史的整合后呈现在我们眼前的遗产，是深入骨髓的继承；而旧有的只是一个时间上的概念，在没有经受历史的考验之前它只是一种存在罢了。对于传统的态度，我们也许已经有了沉痛的教训，百年来从新文化运动到文化大革命，我们无不在不遗余力地颠覆着传统，这也直接造成了今天我们的社会信仰和价值取向的缺位和这个领域内“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乌烟瘴气的局面---显然，我们失去了过去的那个权威的，主导的，农耕专制的社会制度取向以及建立在此基础上的农耕文明的价值观念。这种失去无疑是一种进步，是迈向现代社会制度的开始。但是问题却是，我们推翻了一个专制制度，却又建立了一个新的专制制度，而这个新的专制制度下的文化建构却又抛弃了传统专制下的价值框架，选择了一套以颠覆传统为核心的新的社会价值：在这样的信仰中，一切传统的尊卑观念以及师道尊严都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谁的嗓门大谁就有理，谁的手段黑谁就能胜利的土匪逻辑，社会和人性的基本准则以及传统的“熟人社会”中的民事关系被一点一点地解构了。

但是最近几十年的社会变化是一场再次“颠覆”这种新建立的专制主义的变化，是一场以解放人们经济自由，建立现代商业制度的变化，而这种变化也必然会带来相应的现代自由与民主的诉求和由这样的诉求所带来的又一次价值观念的改变，而这种改变正在进行，它悄然而又高调地发生在我们的生活中。

于是，我们不难发现，一场小小的“傲慢与偏见”的争论高调发生了。而正如上文所提到的，笔者所关注的是我们在这一次社会价值建构中是否应该继续抛弃传统。在这次争论中，韩寒派发扬了桀骜不驯的一贯风格：出言不逊，语之惊人，直接把炮口对准了现行制度的弊端以及在弊端下的黑暗行为。其实，这样的风格并不是韩寒一家独有，眼下流行的愤青，前些年的痞子文化都是这种处事作风的代言人。笔者认为，他们通过言辞过激的文风来发泄对时局的不满，吸引人们的注意，从而达到唤起麻木人们的良知之目的。可是，这样的做法本身是不是一种反传统呢？是不是继承了某个政党在一段时期的强盗逻辑呢？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以强盗之道还强盗之身呢？当然，一个思想和价值麻木的社会确实需要一些矫枉过正的措施，但是我们在改变旧有的非人性化的社会制度和价值观念时是不是又陷入了新的非人性化的价值逻辑中呢？

自由言论固然是发展的趋势，但是我们在很多时候没有搞清楚什么是真正的自由主义，在更多时候，我们把它教条化了，我们以为玩世不恭，桀骜不驯就是自由的表现和现代社会的素养，以为对传统规则的颠覆和对保卫传统规则的人的抨击就能显示对文明的追求。笔者认为，这正是对文明发起挑战的不文明行为。

但是笔者并不是说我们不需要这样的呐喊者和杂文家，恰恰相反，我们现在太缺少这样有勇气的人站出来说话。笔者想说的是，我们应该在一个相对温和的氛围中就事论事地讨论问题---在既有框架中寻求改变，在既定利益下寻找合作，在既定规则中寻求突破建立新的规则。我们需要一种妥协的精神，不是附庸藩属的妥协，而是对现实的认可和对现行游戏规则的遵守，在对既有存在认知的基础上讨论解决之方法，而不是在激情的高潮纵使下以颠覆既有存在为乐，哪怕只是形式上的。

换言之，现代社会的价值观是尊重理性与温和的人性逻辑而不是鼓吹揭竿而起，一呼百应，铁腕强硬的土匪强盗之逻辑---这也是现代自由主义与民主法治之基本理念---也许这种理念正是呼应我们所期待建构的一种理性的民族个性和社会心态吧。

说远了。笔者无意针对任何人，只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发一点小感慨，也希望大家都能以出世之心面对入世之事，心平气和地化干戈为玉帛罢了。

青青园中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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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韩寒的博客

http://blog.sina.com.cn/m/twoco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