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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再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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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0 15:51: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是一年多之前写的,奋斗已成往事,但生活是连续的,重新贴出来与大家分享。

                   沉浮考研几春秋     悲喜人生一文章
     
     不记得在哪个论坛看了几篇关于考研的帖子,觉得自己也有话要说。就好像无意进了一间厕所,看到别人在尽情释放,才发现自己的膀胱已不再空旷,顺便撒了吧,也许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早了勉强,晚了可能憋坏内脏,永远丧失放纵的功能和快感。我的初衷只是释放,至于它最后流入大海,还是无疾而终,与我无关;又至于它茁壮了哪棵幼苗,污浊了哪汪清水,也与我无关。

                            背景交代

     在讲故事之前,先允许我叹一口气:
     唉——!!!
       五年了,大专毕业五年了,这五年我好像就做了一件事,或者说做成了一件事——考研。我为了它敷衍着工作,没能给社会主义的小康添砖加瓦;为了它蹉跎了爱情,没能让爱我的女孩如鱼得水,自己也没能混水摸鱼;为了它辜负了父母,没能让他们早几年含饴弄孙。也许有人以为我后悔了,不,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为了考研,我一度切断了自己几乎所有的退路,如此破釜沉舟,如此丧心病狂,终于挣得今日局面,已是柳暗花明、枯树逢春,我如果说自己后悔,那也太虚伪了!
     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把考研作为自己人生的一大目标,也许是考上大学的那年七月,或者更早。所以从大学毕业的时候,考研早已经在我心里生根发芽了,同学们大叫:我要挣钱;我小声嘀咕:我要考研。所以九九年的那个夏天我根本没花什么心思去找工作,甚至没有去见过一个招聘单位的领导,当然他们也没来见我。从学校出来就顺理成章地去了爸爸工作了一辈子的企业,是一家大型的国企,也是一家宽容的国企,宽容得像我们的奶奶,因为它对于本单位职工的大中专毕业的子女基本上是接纳的。我了解这个企业,我知道他可以给我许许多多空闲时间,让我实现自己的考研梦,所以就回来了。它的确没有让我失望,留给我许多闲暇,因为时间很富裕,我挥霍了不少。外企的同志不要眼红,时间是鱼,金钱是熊掌,我等草民,既非贪官,岂能得兼?

                           择业择校

     真正让考研成为我的生活是在二零零年的四月份,前面我说的五年磨一剑其实是从大处着眼笼统看,不排除细节的背叛。这就象一块墓碑上刻骨铭心三个大字:“老实人”,并不妨碍驮碑人青春期时意淫过玛丽莲•梦露,甚至于我们还应该容忍他竟然是个党员。我不是党员,我是专科生,专科生想考研必须等到毕业之后两年。由于这种有保留的施舍,我最早只能考零一年的研究生,所以毕业后忽悠了大半年。零零年的四月,买了一本前一年的报考指南,先要选一个专业。我大学时学的是会计,也不知道是谁喝多了给我调剂过去的,我要纠正这个历史错误。基于以下三点考虑,最终选择了心理学。第一,不用考数学,我不怕数学,只是不喜欢;第二,对心理学很有兴趣,渴望了解它;第三;心理学的研究不具有政治性。自从我认识到自己被政治愚弄之后就心生排斥,这种想法可能有点不成熟,至少不够勇敢。我实在害怕有遭一日他们也说我是汉奸,还是离政治远一点吧。
     选定了专业之后就选学校,我同时向近二十所学校发出了咨询函。那时候互联网对于我就像女厕所,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但是从来没进去过。所以我就选择了最常用最熟悉的联系方式——写信,古龙大哥可能会说最熟悉的最冷漠,信写了等于没写。不过我的结果还不错,有一大半的学校都回了信。那段时间邮递员教会了我“望眼欲穿”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精义,是个好大叔,虽然胡子长点儿。真要谢谢他。算了,还是别谢了,他不可能看到这篇文章,这种感谢等同于共产党反腐倡廉,无惠无实无意义。收到回信之后就开始了又一次选择,我要去哪儿?经历了否定,否定之否定,最后肯定了一所还算不错的学校——北大(全称北京大学)。
     喜欢北大是不需要理由的,因为不喜欢北大是没有理由的,虽然我并不了解她。也许,喜欢都是因为不了解。当我确定自己要把机会留给北大之后,北大就幻化成了永恒的嫦娥,每一个夜晚,她都会来到我的世界。而每一次如约而至,都强化了这么一个假相:我跟嫦娥的结合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终会水到渠成。一遍遍的强化之后,我就忽略了我们之间的障碍,甚至不屑于思考我跟她到底有没有可能,有多少可能。但是,无论我的内心是如何确信,嫦娥妹妹都是见不得太阳的。我把对北大的憧憬埋藏在心里,从不说与外人知道。当时的担心跟现在的担心一样,怕别人说我异想天开,不自量力。
     我还是先说一下追求嫦娥妹妹的结果,其实大家也看到了,她还在天上,我仍在人间。肯定有人会说:活该。但是这么说就把问题想简单了,认为我活该的依据无非就是一个连本科都考不上的可怜虫怎能奢望北大人的牛逼。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只是有点麻烦,这必然要讲到我的另一次“异想天开”。我的高中只读了一年,准确地说是十个月。基于这么一个事实,我对自己的高考成绩还算满意。当然,如果考试的那三天我不失眠的话可以考得更好。除此之外,我还有其他的证据证明自己是有实力冲击北大的,就不再一一列举了。总之,在二零零年的那个五月,我对于北大的欲望并不是性幻想一般的流于意识,也不是自慰一般的自欺欺人,北大倾国倾城,我也并不龌龊。

                           备考北大

     五月之后就只收集跟北大有关的信息了,信息这两个字是我心头忘不了的痛。我永远都是一个人在做着所有的事情,计划、执行、修正、评估,全部由我一力承担,比中国的政府管的还宽。为了收集情报,我还偷着进了几回女厕所(网吧),也许是不得要领,我找到的东西实在不多。唯一的收获是让我确信把网吧比作厕所并不算冒险,而且它还肯定不是高档的厕所。一样的烟雾缭绕,一样的臭气熏天,一样的容易欣赏到脱了裤子的男女,一样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儿,不同的是在网吧里坐便器前面放了个显示器。回首当时,我的信息渠道明显不畅,但是我却幼稚地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它们足以帮我做出正确的决定。没有人告诉我这还远远不够,别人没有这个义务,我好像也没有认真请教过谁。我真正的自以为是实际上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从此一步步走上歧途。大概在六月份,我从北大邮购了基础心理学专业的硕士研究生考试参考用书。我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当时是怀着怎样虔诚的心情打开一层层的牛皮纸,把那三本来自中国最高学府的馈赠(虽然我花了钱,好像还不便宜)取了出来。我忘了自己有没有沐浴更衣,但是肯定洗了手的。那时的感觉就跟武侠小说中苦大仇深的主人公意外得到三本绝世武功秘笈一样,以为有了它们就可以扬眉吐气,包打天下了。几乎就在同一个时间,我也买到了几本基础课的参考书,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所谓的东风只能是埋头苦读,但是,真的要把头埋到书本里(我怎么觉着像是在说乌龟王八蛋)是需要条件的。其中,意志努力必不可少。在职考研的人通常会有这样的苦恼,在外面奔波惯了,坐不住了。但是我基本上属于那种走路可以踩死蚂蚁的人,倒不是跟佛主作对,主要是天生懒散,能慢则慢,能静则静,所以一般情况下我还能坐得住。不过并不是所有时候我都能稳如泰山,尤其是开始阶段,坐对书本也是烦得想死不想活,这时的选择至关重要。我是真想把他妈的书啊本啊统统扔掉,起来看看电视,听听歌或者出去跟狐朋狗友喝酒。但是我不能啊,好狗不喝回头酒,决定的事情就要尽力做好。所以我选择继续坐下去,坐得住要坐,坐不住也要坐,直坐得我满头大汗,就像便秘患者坐马桶。经历了如此这般的几番挣扎之后,我发现自己已经不习惯站立,我可以很轻易地对着书本坐上一天,不再需要意志的努力。关于意志,还有一个走神儿的问题,我是不怕走神儿的,我也从来不试图把自己的神儿拴死套牢。我觉得应对走神儿最好的的方法就是不去管它,只要人不走,神儿早晚会回来的。至于此策略是否适用于恋人的出走,不能一概而论。我个人认为可资借鉴,说白了就是该走的你留也留不住,随她去吧。又走神儿了,其实走神儿不仅仅甚至不主要导致消极的后果,它还可以放松心情,激发灵感。
     除了意志坚定之外还要有时间保证。我不是那种可以在两件或者两件以上的事情之间迅速转换的人,我要的是大块的时间,这块时间就只做一件事,不会受到其他事情的干扰。不知道是很幸运还是很不幸,我得到了,没费吹灰之力。当时我的直接领导是我们邻居,他知道了我的雄心壮志之后,表示大力支持。于是从零零年的六月,我就可以不去上班了,惭愧的是还能领到大部分的工资。这份工资其实是不该得的,经济上的损失几乎是在职考研必然付出的代价。在这一方面我没有付出,我以为自己捡到了馅饼,但是现在想想也许正是因为付出太少,在第一次考研途中的一些关键步骤上我失去了应有的谨慎。不过现在我是不会责怪自己的,人都有历史的局限性,那个时候我没有可能抵制这种好像是来自上帝的极度诱惑我的好运气,不然真不是人了。
     北大的魅力让我跃跃欲试,心理学的体贴让我想入非非,参考书的芳香让我精神抖擞,性格里的坚韧让我踌躇满志,时间的充裕让我信心百倍,考研的征程蓄势待发。那就开始吧,我对自己说。然后就真的开始了,开始了我有生以来最艰苦的一次奋发图强,即便是那十个月的高中我也没觉得如此困难。这七个月的备考,强度之大(平均每天学习时间在十二个小时以上),难度之大(专科生跨专业考北大),对我来说,空前是肯定的了,绝后也很有可能。我的精神感动了我自己,这种感动会保持一生。但是,很遗憾,这回没能感动上帝,也许他老人家觉得给我太多了,也许他太忙了。
     要讲述这段艰苦的岁月,首先要交代一下环境。我没有像很多考研的男女一样在学校的旁边安营扎寨,准确地说那时候我不知道考研还可以这么考。如果知道的话也许会尝试一下,最好能有个女伴,最最最好能发生点儿故事,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回到现实,我只给爸妈要了一间平房,我们家住一楼,院子里有两间平房,坐南朝北,房子矮小,阴暗潮湿,但是我坚信自己要从这里起飞。我毫不留情地把自己塞到了其中的一间,关上门窗,于是,我的世界宣布独立,外面的喧嚣基本与我无关。
     我的小平房里有一样东西居功至伟,就是那把折叠椅,它陪我度过了备考的时时刻刻。我说过了,在那七个月里,每天的学习时间平均在十二小时以上,所以我认为一个好的学习姿势至关重要,不仅可以减轻疲劳,还能提高效率。我的折叠椅是竹子的,可以调整后背的倾斜度,宜坐宜躺。因为竹片之间有很大的空隙,所以夏天特凉快,冬天可以垫上一块毛毯。然后还要有一块木板,两头架在折叠椅的把手上,木板是用来放书本的。如果你不怕伤了雅观,最好把腿翘在床上。可以想象一下这个姿势,它的优点恐怕就是让最能忍辱负重的屁股成为身体的重心,而我们脆弱的脊椎就可以半躺半卧在椅背上享清福了。然后脖子后面再垫一块卷起来的毛巾,这样可以保证眼睛跟书本的最佳角度,并且脖子不会酸痛。基本要领就这么多了,我不知道说明白了没有。这可是我在长期的实践中摸索和完善起来的,大家如果感兴趣可以随便尝试,我暂时没有申请专利保护的打算。我保证您用过一段时间之后,肯定会快乐得像傻瓜,并且奔走相告:折叠椅,明天见;折叠椅,天天见。当然,完美是不存在的,折叠椅学习法也不例外。可能有两个副作用,一个未经证实——可能引起肌肉萎缩或相关身体器官功能退化;另一个已经获得部分证实(因果相关率在90%以上)——可能造成局部脂肪堆积,身体发福。我本人采纳此法,七个月后,体重不减反增五斤以上,让所有戴眼镜的人跌掉眼睛,所有没戴眼镜的人争先恐后去配眼镜,他们怀疑自己的视力出了问题,配过眼镜之后又马上摔坏。只有我自己知道,都是折叠椅惹的祸。
     环境大致如此了,身处乱世,我为自己营造了一方清净,像得道高僧;心既疲惫,就尽量让身体舒舒服服,像慈禧太后。至于伙食方面,一如平常,吃老爸老妈,我是爸妈的亲儿子,他们不会亏待我。该言归正传了,先坦白我是怎么对付英语的。我是一个对中国人学英语持理智态度的人,我觉得现在很多人已经失去了理智,疯了,不过也难怪,疯狂英语嘛。这话纯属牢骚,想考研就得学英语,我们无处可逃。不要以为我害怕英语,我的英语的确很臭,但是考试很好,大学时就过了六级,而且是一次过,班里唯一的一个。因为有了考四六级的经验,我认为英语考试最关键也是最基本的就是单词,要把单词记好。我喜欢背单词,不用动脑子,一遍遍地重复就行了。当然,我背单词也有一些自己的小聪明,希望对大家有用。我背的是王长喜的那本考研词汇,我把那本书均匀地分成了十个部分,每一个部分背完第一遍的第二天接着背第二遍,隔一天背第三遍,隔更长的时间再背第四遍。背一个部分的同时开始背其它的部分,如此重叠交叉,一个月的时间,我已经把全部单词背了八遍之多。那时可能是我单词记的最好的时候,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再背一遍也只是为了巩固记忆,而不会超出那一个月强化记忆之后的熟练程度。背完单词之后就是做题了,单项训练,模拟试题,我做了很多。以至于同样的题目在不同的辅导书中碰面,暗骂昧良心的强盗,偷了别人的题目,又来抢我兜里的钞票。背单词加做模拟题,这是我英语考试屡试不爽的法宝,至今毫无突破。
     说过英语,再说说政治跟专业课的复习,所以把它们放在一起说,是因为这二者主要就是靠背诵。我没有瞧不起背诵,我以为这个过程中也是处处见智慧。背书首先要理解,虽然老生常谈,却是至理名言,我的记忆力不算好,但是理解力很好,所以效果也还不错。除了良好的理解力之外,我背书的方式跟大部分人不一样,也许不具有大范围推广的可能性。一本书到手,我不喜欢逐字逐句地细嚼慢咽,虽然我看上去有点蔫儿,其实是个急性子,没那份耐心。五十万字以内的书我一般在两天之内就要看一遍,看到后来就一天一遍。开始的五六遍只看不背,五六遍之后才挑一些关键的术语和定义背一背。这么背书我总结了两点好处,其一:可以从全局的高度理解局部,因为整本书的架构都已了然于胸,一些局部的难点也就不难攻克了。相反,如果老是纠缠于一点,而不注意彼此的联系,是很难有所突破的,或者付出许多不必要的劳动;其二:这么看书不会太劳心,看前五六遍的时候每一遍都能发现过去不曾发现的新东西,这种发现的乐趣可以部分抵消学习的枯燥。而五六遍之后的背诵则是建立在全面理解的基础之上,基本上不用付出太多的智力劳动,你会发现这些东西从书本进入你的大脑是那么轻易,那么自然。除了背书之外,政治还要做一点模拟题,往年的考试题目一定要看的,其实想不看都难。回顾过去可以帮助你更好的把握现在,知道各个部分的知识点要给予多大程度的关注。专业课的复习我没有经验,只有教训。我从北大邮购参考书的时候就问过他们,能不能提供往年的试题?他们的回答是不能。我就只好作罢,从此基本没有再作其它的努力,无疑这不是一种积极的应对。我不想抱怨北大,因为北大不会在意,就像美国不会在意世界的指责一样,他们的强大使自己的言行成为标准。如果有什么可埋怨的,我的大意、我的消极、我的无知直接导致了第一次考研的悲剧结尾。
     时间在紧张刺激与冷静平和的交织中从夏天走到了冬季,报名很顺利,我跟北大发生了确定的关系,既成事实了,我不只是在做梦了。其实,这种变化仅仅是形式上的,但是毫无疑问,它带给我一种可以震撼心灵的严肃感,甚至神圣感。这又促使我更加自觉更加不遗余力地卖命,谁都不愿意在最后冲刺的时候功亏一篑。我甚至能听到周围千千万万观众的呐喊:加油!加油!加油!我知道自己有对手,北大是气质美女,向来不乏勇敢的追求者。我知道对手们也在努力,但是我看不到他们,我只看到孤独的自己,我是在跟自己比赛,跟时间比赛。我闭上眼,咬紧牙,整个世界在耳边呼啸而过,只有自己在前进。我听到了心脏的撞击,从来没有过的急促,因急促而减弱了原本的力量,但是我相信它不会停止,坚强支撑勤勉,责任怎肯敷衍?我没有试图压抑心脏的跳动,平静亢奋的心情,我也做不到,也没有人做得到。
     关于第一次复习备考,我能想到的的差不多就这些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感觉跟心情也是无法忽略的,值得一说。
     忘不了每一个夜里孤独的航行,陪伴我的只有那盏台灯。我经常会模糊了双眼,男人无泪,是看书看得太久了,揉一揉眼睛,继续。
     忘不了曾经的花前月下和梦想中的依偎人生,它一遍又一遍质疑着我的孤独,这样的生活到底有没有意义?
     忘不了知识带给我的每一回山穷水尽的折磨和柳暗花明的兴奋,我确定自己是一个有着强烈的好奇心跟求知欲的人,可是我敢说对知识的追求是我考研的目的吗?
     忘不了无数次想要放弃又无数次说服自己——要坚持,既然我的梦想不能在现实中找到,除了改变还有别的选择吗?除了考研还有更有力量的改变吗?我寻寻觅觅寻不到,只好坚持。
     忘不了思绪从黑白相间的书本飘向想了千遍的未名湖畔,我从不约束自己白日的梦想,它已经成为我休息跟励志的主要方式了。梦想多姿多彩,现实枯燥乏味,那么我是在卧薪尝胆吗?如果是,为了什么?会不会仅仅为了一份不可捉摸的虚荣呢?难道北大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我怀疑,可又说服不了自己,于是在追月的路上越走越远;
     忘不了洗澡时脱落的头发浩浩荡荡流进了下水道,我的青春啊,你就这么弃我而去了吗?是我辜负了你吗?你希望我给你怎样的交待?我又能给你怎样的交代?
     忘不了……

                              梦断初试

     要去考试了,二零零一年过去了十多天,气温降到了零下十多度。我穿了很多的衣服,我不在乎臃肿,只知道不能让任何东西阻碍我的成功,包括寒冷。我背上一个用了很久的冒牌阿迪达斯旅行包,感觉自己不像去考试,而是要去攀登珠穆朗玛了。也不对,登珠峰有背冒牌阿迪达斯的吗?我更像是去喜马拉雅捡鸟蛋。不管怎样,我要去接近最高的山峰了。
     考点是一所师范大学,距离我家有五十里路,我们(还有一个研友)坐上了一辆机动三轮车,告诉司机:慢一点,注意安全。我不是现在才珍惜生命的,只是现在要去考研了,更加不能出一点意外。一路颠簸,我觉得自己像秋菊,那位同志就像秋菊的傻小姑子。其实他比我块头大,不过没办法,这篇文章里我是主角,只好委屈他了。到了学校就开始找住的地方,校内没找到,就住到了校外。还算干净,而且很便宜,我们着实高兴了一阵子。相信我,再伟大的事业也不会不计较金钱的付出,计划生育伟大吧?可是那玩意儿一块钱一个,在我们这儿够吃一个小碗面了,辣椒还随便放。跑题了,再回到我们考试的大本营,房间里没有暖气,但是有被子,有很多被子。我拉了三床被子盖在身上,挡住了寒冷,但是压得我翻不了身,像一具死尸,加上那位同志,像两具死尸。在睡觉之前,有一个细节不能不交待,我喂自己吃了两片安眠药。自从高考失眠影响发挥之后,但凡重要一点的考试,我是少不了安眠药的。真希望监考老师也能吃点,而且多吃点。研友也吃了药,他的目的是预防第二天考试的时候跑肚拉稀。我们俩那天晚上吃药的感觉真他妈的奇怪,像吃避孕药。但是我没敢把这些告诉“傻小姑子”,我担心一语惊醒梦中人,闹出荒唐事。那天晚上睡得还不错,超过了五个小时,这对于我是不多见的。一夜无话,我俩都不说梦话。清晨,我喊醒了闹钟,闹钟喊醒了那位战友,走吧,去考试。
     第一场好像是英语,零一年不考听力。十几页试卷上见不到一个汉字,真他妈的别扭,我的视线像逮蚊子似的在上面爬行,没有了看中文小说时一目十行的潇洒。该死的蚊子,累得我口干舌燥,浑身发热,把羽绒服脱了还是热。人家说,爱情是会让人发烧的,看来我真的爱考试,鬼知道怎么得出了这个结论。前面的蚊子没什么可说的,想说说后面最大的那只蚊子——作文。一般来说,要逮住这只蚊子至少得花半个小时的时间,可是我的时间只剩下十五分钟,总不能放弃吧,决不能。我用比搜狗还快的搜索速度找到存储在大脑里的英语单词,勇敢地不顾一切地把它们排列到答题纸上。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我居然凑足了三段,字数应该也差不了多少。这十多分钟的创造带给我的成就感非比寻常,让我到现在仍然记忆犹新。同时,我还明白了三个道理:之一,作文不是写出来的,而是逼出来的;之二,别人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我大着胆子也能做到;之三,外国人(说英语的)能做到的事中国人急了也能做到。英语成绩,七十三分,满意。
     第二场考政治,我怕中国的政治,但是我不怕考中国的政治。因为我知道他们爱听什么,虽然我不是没原则的人,但是这种时候也只好收藏起自己的个性,他们爱听什么我就说什么。一直写写写写写,十几页答题纸上写得满满当当,真他妈累人。最无奈的是我明明有自己的话要说,可是不能说,得说别人的;我明明有自己的脑子,可是不许用,得克隆别人的。什么马同志,恩同志,列同志,毛同志,邓同志,江同志,依次登场,轮番强奸我的思想,我还得强颜欢笑,作出一幅心甘情愿以身相许的媚态。前面的几位也就罢了,死了就完美了,我做人厚道,不介意奉承死人。可是江同志明明健在啊,凑得什么热闹?难道“不朽”是这么产生的吗?想不明白。好了,不说了,与其大家糊涂还不如我一人糊涂。政治成绩,七十分,基本满意,可以更好。
     前两场考完,我真实的感觉是——还算可以,但是我对同住的研友说考得很差,特别强调了那篇十五分钟写就的作文。我不是一个虚伪的人,那时的假谦虚可能还是因为北大给我太大的压力,以退为进吧。有一点提醒大家,谦虚有时候真的是骗人的,不要被它迷惑了。还有,第二天的考试证明:我是一张乌鸦嘴。
     第三四五场考专业课,这三场考试我真想跳过去不说,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的经历,刻骨铭心。噩梦开始于我拿到试卷的那一刻,习惯性的扫视一遍,第一反应:是不是发错试卷了?等我确认试卷没有弄错之后,我立刻就知道自己第一次考研结束了,我败了,一败涂地。我不服气,但也无话可说,我不甘心,却也无心挣扎,没有意义了。思想停顿,大脑空白,只保留了一个声音,若隐若现:我上当了。
     我上当了,北大骗我,他们给我的参考书太旧了,而他们的题目太新了;我上当了,心理学骗我,我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你的成长没有让我知道?为什么你只给了我一张旧照片?我却如获至宝;我上当了,自己骗自己,我相信北大也爱我,因为我爱她。她像看千万人一样的看了我一眼,我却以为她抛给我一个媚眼;我上当了,命运骗了我,不给我未来,为什么给我希望?
     我真的上当了,我被骗得好苦啊,可是,苦到极至是没有感觉的。在我的记忆中,那一刻的心情永远的空缺了,灵魂已然出窍。我已经不属于我自己,我只属于那个事实,我只需要服从上帝或者魔鬼的摆布,不需要表达我自己。之后我仍然继续着该做的事情,像是本能,已经不需要大脑和情绪的参与。那个被三床棉被压着的尸体站了起来。如果那时节能有失意跟痛苦反而让我安慰,至少我知道自己还活着。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失败失心

     我堕落了,居然想找媳妇了。
     正好有热心人牵线,我见到了一位不错的姑娘。但是我们的确相遇在错误的时间,我打赌,当然,输的是自己。我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接纳爱情,我以为爱情可以给我抚慰。不可否认,开始的进行是顺利的。感觉新生活在向我招手,以至于我痛骂自己胸无大志,毫无操守,一个小妹妹怎能抵得过哥哥的万丈青云之志?荒唐!滑稽!骂完之后又拨通了她家的电话,谈笑风生,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那时我很自信我们会有第三个月,第四个月。可是在第二个月的时候,初试成绩揭晓,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专业成绩惨不忍睹。意料之中的事实却引起了意料之外的反应,一时间往事历历涌上心头,失意痛苦委屈迷惘挣扎种种情绪以从来没有过的清晰显现出来。在那一刻,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可是我已经知道自己不能再做什么了,我不能再耽误人家姑娘了。最后一次拨通了她的电话,我清楚自己想说什么,但是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幸好她听明白了。那是一个好女孩,可惜。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骗不了自己,我伪装得了几个月的若无其事,伪装不了一辈子的心甘情愿。人一旦习惯复杂,心一旦钟情变幻,简单而稳定的生存就成为难以企及的虚妄。如果我的一生注定是险山恶水、千坎百坷,如果我逃不开这宿命,又何必连累无辜呢,还是还人家平静吧。前几天偶然碰到她,已经挺起了骄傲的大肚子,那一刻我感觉到了欣慰。当然她肚子里的内容跟我无关,但是那份幸福的骄傲多少得益于我当初果断的撒手。
     好像是我放弃了爱情,实际是爱情放弃了我;好像是我拒绝生活的变化,实际是变化太无常。我实在不愿意给人留下弱不禁风、不堪一击的印象,但是一个做了好几年的梦,我一直对它的实现充满信心并付出千辛万苦。顷刻之间,梦想化为乌有,付出毫无价值,信心显得愚不可及。我没有办法轻松面对,最难以忍受的是这一切的发生那么的莫名其妙。如果说我是一只老虎,打死我的不是武二郎,竟然是他家哥哥。最不期然的失败给了我最致命的打击,在此后的两年内,我都没有真正试图从跌倒的地方爬起来。摔得太惨,留下了我不敢直视的伤痛。当然,这两年我也做过其他的一些事情,因为与考研无关,就不多说了。可以说的是,一个丧失了信心的人如果不是运气特别好是做不成什么的,我的运气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运气去了,难觅踪影,所以我一事无成。

                          重头再来

     时间没有因为我的徘徊停步不前,两千零三年的夏天来了。残酷啊,我已经会经常给人说:“老了”,绝对不是调侃。时间只是笑着看了一眼我这个多愁善感的老男人,又以亘古不变的节奏赶路了,那笑分明是嘲笑。类似的难以名状的压迫是我不敢面对的,可是,我难以回避,它无处不在,我已无路可逃,退无可退了。
     那就再考一次吧,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可以把这个决定的过程掺杂更多的思维活动和情感变化,那样可能显得更热闹,基本上也无悖于事实。可是我不想这么做了,我们是发展中国家,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况且只要交易成功,讨价还价的过程可以不去在意。大家只需要知道,我又要考研了,一个新的轮回开始了。必须坦白的是,我觉得考研是我从来都不曾放弃的梦想,即使在它伤我最深的时候。于是在内外条件和主客观因素具备的时候,它便羞羞答答同时又明明白白地现身了。

                           再择业校

     失败是最大的财富,这句话大多是无可奈何的自嘲和无关痛痒的安慰,但是,必须承认它表达了部分的真理。心理学依然是我喜欢的专业,不出意外的话我会永远喜欢下去,她就像我没有追求成功的女孩,注定会一直完美,一直牵着我的心。当然,喜欢归喜欢,缘分尽了就要勇敢面对,她不适合我,这不只是自我安慰。心理学属于前规范学科,也就是说它的概念及理论体系正处在发展之中,它在很多问题甚至最基本的问题上都没有形成所谓的定论,知识的更新特别快,而且各种教材各家老师都可以有不同的侧重。所以,我仍然没有把握可以确定亲爱的老师们出的题目就在我背过的书里,只能跟心理学说再见了,这是我的遗憾,可能也是心理学的损失。
     我不是拉登,只管破坏,不管建设。否定了心理学之后,我没费多少周折就把法律确定为自己现在的专业,未来的事业。三点原因:一,接受上次的教训,我要尽可能选一门规范学科,法律就是,她符合了我最重要的一条择偶标准;二,记得高考时填了好几类志愿,第一志愿全是法律,我不是故意的。那时我就确定,我是喜欢法律的,不刻意的爱才是真正的爱,也就是说法律是我的老相好了;三,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跟一位研友借了一本法硕考试指南,看了之后,很有感觉。综合以上三点,法律既能给我心跳的感觉,又符合我的客观标准,更凑巧的是她竟然还是我多年以前擦肩而过的旧情人。具备了这三点,我再说什么都已经多余了,当然,她也有缺点,不过,尽可以忽略不计了,况且我还可以扬其长避其短。所以,我充满自信深情款款地对法律说,Darling,I love you!没办法,现代意义上的法律是舶来品,我怕她听不懂中国话。
     我喜欢法硕的考试方式,它最大限度的保证了研究生考试中的客观公正。而且法硕只允许非法律专业的考生报名,大家都是跨专业,竞争是公平的。所以我觉得这个专业就是给我准备的,真可谓相见恨晚,所以没想太多就上了它的船了。一样的套路,专业选好了就选学校。这个时候互联网对于我来说已经从女厕所改造成了男厕所,加了几个站着撒尿的玩意儿而已,我已经每天都离不开它了。经过网上的寻觅甄选,最后确定了川大和大西北的一所重点高校。这所匿名学校是我九月份将要去的地方,因为我的这篇文章的绝大部分都是真话,所以这么处理一下,希望大家谅解。不是因为我有什么顾虑,其实对个人隐私的保护以及保护到什么程度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就好像我们都不会问:你洗澡的时候为什么拉上窗帘?只可能问:你洗澡的时候为什么不拉窗帘?郑重声明:我没偷看过别人洗澡。又跑题了,忘了说到哪儿了,另起一行。
     其实这回我最先考虑的还是北大,只是它的报名资格中对大专生的要求比零一年的时候严格了许多,我已经被排斥在外面了。这也许是好事,这么说并不代表我没有信心。毕竟这是第二次,或许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考研了,要把风险降到最低,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坦然地放弃了北大,因为她先放弃了我,态度明确,毫不暧昧,没给我留下任何幻想的余地。从此,我就经常奉劝善良的女孩,不喜欢就要说出来,要口气强硬,措辞严谨,心狠手辣,赶尽杀绝。这样对人对己都有好处,那个被赶跑的男人如果不是白痴就一定会心存感激——他知道这是对他好。这是我从自己跟北大的交往中得到的最大的教益,不仅自己受用,还能指导他人人生,北大终于没有负我。如果阿Q转世考研,如果他也没考上北大,我相信他一定也会说:“北大不要我是为了我好,她没有负我”。

                       二度备考

     最先面对的还是时间问题,我的工作仍然清闲,我也仍然不满足,我要的是不受干扰的时间。这回没有上次的好运气了,邻居还在,只是不再是我的领导了。其实,即使邻居依然能给我方便,我接不接受还是未知。顺境会让人举止轻率,不知珍惜,不过把它作为失败的罪魁我仍然于心不忍,毕竟我不是迷信的农村老妪,孙子生了一场大病居然怀疑是前院刚刚死掉的那只老猫作怪。如果顺境给不了圆满,环境的压力也许真的能够创造奇迹,或者仅仅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不管怎样,这回我有意识地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去年八月份,我办了停薪留职,对我来说,停薪留职跟辞职没有区别,都意味着我要失去这份工作了,不可能再回来了。之所以没有辞职,主要考虑爸妈的心理承受,我给不了他们贤惠的儿媳,可爱的孙子,就别再给他们雪上加霜了。停薪留职,现在说着轻松愉快,当初决定的时候真是艰难啊。我的工作虽然没有意思,可是在我们这儿无论如何都算得上一份好工作,基本没有失业的危险,收入尽可以确保衣食无忧。就这么扔掉了吗?说服自己并不困难,可我不是生活在真空里啊,家人动之以情,朋友晓之以理,闲人嗤之以鼻,经济捉襟见肘。面对这些压力,我虽然从没想过妥协,但是他们还是影响了我的心情。当然,这种影响后来被证明基本是正面的,我所期望的动力也来源于此。
     与书本的沟通跟第一次大同小异,相同之处,不再重复。英语最大的变化是多了听力,我找了差不多十盒旧磁带,买了也差不多十盒。然后把家里尘封已久的录音机搬了出来,擦拭干净。晚上留出两个小时作为固定的听力时间,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果你听到一间平房里传出嘭嘭嘭的按键声,那是我在练听力。代价不小,动静也不小,可是效果不好。我不知道自己听力最终得了几分,只知道考试的时候没听懂几句。分析原因,可能是我起步晚了,耳朵上的功夫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就的,越早下手越好。政治的复习就比第一次省劲多了,上一回记忆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退,我的任务就是让这些痕迹重新变得清晰。可以说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背过一个所谓的政治原理,当然,他们想说什么我都明白,我的悟性从来都没有问题。至于专业课的复习,没什么可说的,当时想得最多的是如果我们的法律能说到做到就好了,当然这只能是个梦想,遥远的像北大。关于备考,有一点不能不说,我两度考研,没上过一天的辅导班。费钱不说,还要花许多时间,我担心这会扰乱自己的复习节奏,所以我宁愿听从自己的安排。之所以如此取舍,还基于这样一个事实:我具备非常好的自学习能力。对此我很自信,事实表明,可以更自信。只不过再回首时,免不了产生如下的疑问,如果我上了辅导班,是不是可以避免信息不畅带给我的迷惘甚至灾难?我不想知道答案,因为那可能是个残酷的答案,只希望后来人以我为鉴。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基本上风平浪静,当然,海底深处的暗流涌动一刻没有停歇,前面已有描述,仍然适用。去年十一月初,该去报名了,我忽然来了灵感,我能不能由法硕改为法学?对法硕的迷恋产生动摇的理由是:首先,法硕着重培养应用型人才,法学更注重研究和理论能力,结合自己的智力结构和个性特征,我觉得自己更契合法学的培养模式;其次,法硕学费太高,基本没有公费,考取之后经济压力很大。所以我想争取法学的公费名额,虽然现在的公费越来越少,难度很大,可我还是想挑战一下。最后,法硕要考一门《中国法制史》,让人头疼,我怎么都记不住,而考法学就可以回避掉这个讨厌鬼。在此呼吁能不能把它换掉,历史绝对有研究的必要,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研究历史不一定要生生地往脑子里塞吧?即便我记住了盗窃鞭一百、通奸鞭二百又有什么用呢?研究“生”也不必要背诵所有成年男子的精子档案吧?
     临阵换帅是兵家大忌,考前两个月换专业也决不能视为儿戏。我又一次面临了选择,从一而终还是二婚万岁,我左右为难,当断难断。我把这个自己遭遇过的最难做的选择题带到了报名的地方,填涂报名卡的时候我还在犹豫到底报川大的法硕还是大西北的法学。 …… …… ……  去大西北吧,这时的选择其实跟理智无关,跟大西北的英雄豪迈也无关,更不表示我喜新厌旧、见异思迁,脑子恰好转到了那里而已。我觉得自己又一次用抓阄的方式决定了自己的命运,这是我惯用的伎俩,屡试不爽,因为它既可以帮我做决定,又能让我推卸责任。
     既然换了专业,又得重新买书。买到书之后我发现自己再一次面临巨大困境,甚至出现了一霎那大势已去的悲观。我要考的专业课有两门,这两门课法硕也考,我想当然地认为它们之间应该有80%以上的内容重叠,而法硕的考试内容我已经看得很熟了。可是,等我报了名买到书之后,才发现我错了,错得很厉害,他们重叠的部分不超过40%。我数不清自己吓出了几身冷汗,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勇往直前。我讨厌选择,可是有时候没有选择更讨厌。幸好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争分夺秒吧。这两个月我把计划留给英语和政治的复习时间匀出了大概50%给专业课用了,现在看来这种调配是正确的,它可能让我的基础课损失了十分,但是专业课至少要多得三十分。时间总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逃得飞快,慌慌张张中,又快过春节了,又该赶考去了。去吧,孩子,我对自己说。
     爸妈爱我,朋友爱我,但是他们不可能完全理解我,他们的鼓励跟安慰经常带给我隔靴搔痒之感。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我才能真正的理解自己。虽然我不止一次地虐待自己,甚至甘愿陷入绝境;虽然我放弃了另外一种相对简单和轻松的生活方式,要知道那也是我渴望的啊;虽然,追求永远不能得逞,理想永远难以到达;虽然有这么多虽然,我仍然选择理解自己。我有我的无奈,思想已然复杂,再显示单纯只能是幼稚。而且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自从我上了这条船,就注定难再有从容的人生。“采菊南山下”是难遇更难求的境界,对它的期待只会让你更加不愿面对浮躁的现实。然而,理解归理解,我也不止一次地拷问自己:非得这么苦苦相逼吗?别人的压迫也就罢了,现在是我自己强迫自己。为什么?究竟为什么?真的不能让自己轻松一点?不需要回答,不需要,我从没有真正的抱怨过自己,牢骚而已。感受自己疲惫的心,忍住眼角的泪水,极尽温柔,对自己说:去吧,孩子,我等你回来;亲爱的,我祝你成功,你当然也可以失败。因为我知道,你已经尽力,竭尽全力。

                    又逢初试

     去的时候很热闹,一行七八人,有去学校接孩子的,有回老家的,有去购物的。别人的目的简单明确,我站在那个不算陌生但也决不熟悉的城市,挥手原路返回的汽车,车里坐着目的实现的幸福人们。都走了,就剩我一个了,好在我已经可以很好地面对孤独,信心只能由自己负责,再庞大的拉拉队也无济于事。吃安眠药的习惯仍然没有改变,而且更加变本加厉了,那天晚上吃了三粒,半夜好像又吃了两粒。如果一粒药能给我一个小时的睡眠我就心满意足了,事实是这五粒药总共才给了我一个小时的睡眠。药没有失效,是我睡在了一个错误的地方,这是一家靠街的房间,街的对面还有一个夜以继日的建筑工地。街上前仆后继的车辆,对面永不停歇的搅拌机,好像都不知道旁边的宾馆里睡着一个考研的人,他已经吃了五粒安眠药,要知道大夫只让吃两粒。不知不怪,更何况他们可能也有自己的故事,他们的故事很可能比我的更加曲折动人。我们都在为了自己的理由生活着,忙碌着,一旦发生关系,可能相互支撑,也可能互相牵绊,感恩和宽容便成为和平共处的基础。
     在睡觉之前还落了一件事没说——打吊瓶。可能是最后的冲刺太紧张了,考前的半个月,我得了重感冒,发烧,扁桃体发炎。在家打了三天的吊瓶,已经不发烧了,可是扁桃体一直迁延不愈,考试的前一天更是出现了两个脓点。在考场外的一个诊所瞧了瞧,就挂上了吊瓶。我一个人躺在肮脏的病床上,看着盐水像女人的泪水般点点滴落,却没有感到凄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已经变得相当坚强了,一般强度的打击伤害不了我了。心生老茧是应该庆幸还是悲哀,我不得其解。视死如归可能是更简单的解释,只不过真要死的话也要等我考完再死。
     英语考试一向糊糊涂涂,这回我只有更糊涂。开始的听力不知所云,最后的作文仍然不知所云。成绩64分,比上次差了9分,不满意,但是考虑到最后备考阶段本科目的自我牺牲太大,我愿意把这个分数理解为自己英语考试的又一次成功。我的英语考试已经取得一系列的成功了,起码它没让我丢过脸。可是,我的迷茫也与日俱增,英语——我是会写了,会听了,还是会说了?很遗憾我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我消耗了那么多时间和安眠药,几乎一无所获。我说过,用学英语的时间学其他任何一个非语言专业,我早已经研究生毕业了。
     政治考试没什么可说的,只记得有一个题目画了几根木头,忘了他们想考什么了。我现在能联想到的就是木头可以造纸,然后他们再拿纸画上几段木头难为我们,说笑了。政治74分,满意。
     专业课两门,同样没什么可说的,都是一直写写写写写写写。成绩120,126,满意。
     考完最后一门,轻松得要死掉。凭感觉,我可能成了。
                       
                             迎战复试
            
     考了个好感觉,可是并没有多少心情庆祝,甚至都没时间陶醉。虽然还不知道成绩,不过我觉得参加复试的机会很大。我要为复试提前做准备了,我是专科生,这种准备尤其要充分。买了复试和加试的参考书,一如既往地忙碌着。还是自己忙自己的,难免自以为是,但也有条不紊。我问过我自己,复试还有必要这么如临大敌吗?也许我是个迷信考试的人,我以为但凡想考好就得先把书看好,我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可能。于是,我忙啊忙,甚至比初试之前还忙。我觉得自己像个要从良的妓女,以前虽然也忙,新生活的诱惑却很遥远,自从那个婚姻不幸的穷酸书生给了她一个承诺,她相信生活明天就会改变 。为了攒足赎身的银子,为了逃出妓院走向家庭,只好鞠躬进退、日以继夜的工作了。
     五十天之后,初试成绩揭晓,前面已经说过。各科成绩加在一起是384分,满意。只是我不知道别人的成绩,所以还不敢放声大笑,这就是所谓的成熟吧?经历了太多的起起落落,见证了太多的无常变化,我已经喜怒不形于色了,再难寻觅单纯的快乐了。先是装深沉,后来是真沉闷,可是周围的人异口同声:你成熟了。只有天知道我讨厌这成熟,讨厌也要装作无所谓,于是我更加成熟!
     又过了十天左右,复试分数线和初试成绩总汇公布,复试分数线对我意义不大,我的分数尽可以高枕无忧。值得一提的是我报考的专业复试分数线畸高,可能是因为去年的线畸低,大家都想捡一个便宜,结果部分同志被坑得好苦。这件事情告诉我,不要自作聪明,大家智商差不了多少,我并不比别人高明。好在我杀出了一条血路,不用感叹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我给所有人的成绩排了个序,本专业报名者198人,我的初试成绩排在第一名。这一回我再成熟也掩饰不了内心的兴奋了,正如那个妓女妹妹终于攒够了赎身的银两,要跟情郎哥哥登记结婚了,去他妈的众嫖客,姑奶奶一个不接了。那么,我还有必要继续受折磨吗?是不是可以提前庆祝苦尽甘来了?有一霎那想放纵,仅仅是一霎那,性格里固有的谨慎和朋友善意的提醒让我恢复了冷静。性格因素太复杂,我不能胜任对它的分解,只好略过不说。朋友的提醒以及我因此受到的影响,应该说是我第二次考研过程中不可忽略的存在。在这段回忆开始之前先对朋友表示一下我的谢意,希望她能看到。
     事情发生在今年三月初我知道成绩之后,我依旧按照自己的理解编织着应对复试的复习计划,并将其虔诚地付诸实施。这个时候,一个人一句话打破了我的沉静,让我不停地诘问自己:你是不是又在自欺欺人了?你是不是又在逃避现实了?她也参加了今年的研究生考试,她对我说:复试不可以这么准备的,你要跟导师联系。其实我曾经在网上看过类似的忠告,都没有放在心上,网络无论如何都不如活人现身说法来得真实可信。而且,她还给了我许多具体的建议,我深以为然。并尝试了其中的大部分,很遗憾我还是没能联系到未来的导师,也没能收集到太多跟复试有关的信息,心情却因此变得不安和焦虑起来。我当然知道朋友是为我好,我更不会对她有丝毫的埋怨。但是,客观上讲,她的话让我沉静得像白痴一样的心情变得忽忽悠悠,不知何处落脚。我接受了她的说法,确信自己应对复试的策略是错误的,而且是方向性的错误。可是我想不到更好的策略,正确的方向上也只看到一个“此路不通”的牌子。怀疑自己真的是非常可怕,那阵子我总是在两个自己之间徘徊,没找到导师,却找到了精神分裂的感觉。事态的发展加重了我的忧虑,复试办法及总成绩加权公式公布,初试跟复试的比重各占50%。我个人认为复试比重过大。这种分配对我来说,意味着在初试中取得的较大的优势变得微乎其微,复试中一旦存在见不得阳光的交易或默契,我就很可能成为牺牲品,而且这一切都会不着痕迹,合乎规则。当然,在操作中如果能确保形式跟实质上的公正性,加大复试成绩的比重无疑会帮助导师选择钟爱的弟子,淘汰部分高分低能者。可是,我们能够奢望形式跟实质上的公正吗?我基本上是个单纯到愚蠢的人,对此仍然不敢抱太大希望。祈祷吧,向上帝祈祷,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复试的前夕我用下面的四个字作为手机的开机问候语:祈祷公平!
   
                        西行复试

     在考研的路上越走越远了,三轮车不能到达,汽车也难以胜任了。四个月前,我坐上了西去的火车,三千里路,一个白昼一个黑夜,我在出发的时间到达,睁眼已是另一个世界,虽然焦虑,虽然紧张,却也信心十足,充满期待。专业面试——英语面试——体检——专业笔试——公布初录名单,顺序进行。感觉像是杀猪,放血刮毛,开膛破肚,一样的有条不紊,前仆后继。无论怎么挣扎,等待我们的都是同样的命运——被饥饿吞噬。不过我宁愿把自己的血肉之躯奉献给这所大学,奉献给中国法律,而不是被送到动物园,入了虎狼之口。
     先说专业面试,因为是按初试成绩排序,所以我可能是整个法学院专业面试的第一个。我觉得这很好,虽然少了别人打探到消息之后有的放矢的准备,却免除了等待的痛苦,我甚至都没时间紧张。面试开始,我前面三米远的地方并排坐着三位老师,怪不得我在家的时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找不到他们,原来都在这儿坐着呢。奇怪的是我左首偏后的位置也坐了一个人,这个人让我很不舒服,他剥夺了我全部的安全感,我担心哪句话说得不好他在后边给我一杠子,防不胜防。前面坐着的三个老师每人提了一个问题,不难,但是我答得不好,当然,也许我答得并不坏,只不过他们几位坐在那儿就是专门挑毛病来的。我平时讲话语速就很慢,一度以为已经到了极限,不可能再慢了。但是那天面试的时候我恍然,人的潜力真是无限,原来我还可以讲得更慢。反思了一下,减速的原因一半是紧张,一半则是因为思考。整个面试的过程给我的感觉像是在相亲,不同的是相亲总会有一个妙龄女子,那天面试除我之外,还有两个叔叔,一个阿姨,一个杀手,唯独没有妹妹。而且相亲的话题不会这么专业,面试那天好像还谈了一个死刑的执行方式,这在相亲时绝对不可能出现。从考场出门来,立即被众考友团团围住,他们对我热情洋溢,充满期待,我觉得很是受用。他们主要是想知道里面的几位菩萨都出了些什么题目,当时我已经忘记了自己跟他们其实是对手,那情那景我们每一个人只可能意识到里面的几位夫子才是当然的敌人,大家同仇敌忾,沟通理应无障碍。所以对于战友的问题我是有问必答,毫无保留。
     专业面试的第二天就是英语面试,安排在下午。于是上午我就呆在宾馆把准备好的英文自我介绍背了个滚瓜烂。下午坐到面试老师前面的时候我信心十足,准确地说我有点迫不及待了。甚至不想等老师说话就预备滔滔不绝了,不过我还是耐着性子等了会儿,哥哥艺高人胆大,不怕。然而、不过、但是、可是老师一开口,我差点尿了裤子,他居然不让我背自我介绍,岂有此理。不过当时没来得及牢骚,只能硬着头皮厚着脸皮说了,至于说得怎么样我忘了,属于故意的遗忘。我只记得此后的几天我会经常脸红,并且发誓不再学英语。值得一提的是,英语口试的时候,有一个小姑娘跟考官坐在一起,秘书模样。唉,又在异性面前丢脸了,可恶的鸟语。
     两个面试过后我轻松了不少,我怕的就是这个。虽然我认为自己表现平平,但是后来公布的分数还是把我排在了前面,也许有两个原因:一是老师们打分的时候考虑了初试成绩的排名;二是大家水平都差不多,都是中国教育的产物,兴许他们的口语还不如我呢。我还是相信老师的客观公正吧,相信他们对我并无损失。
     体检时也发生了一件挺有意思的插曲,不过当时并不觉得有意思。因为头天夜里熬夜背书,再加上从来没有停止过的紧张,体检时我的心跳居然达到每分钟120下,属于超超超超超速行驶,把关的副院长让我下午再来数一遍。平静了一个中午,下午又去,撩起了上衣,记不清那是当天第多少次坦胸露乳了,没有羞涩,只求心跳慢下来。有什么可紧张的呢,虽然是个女大夫,但是看样子已经瓜熟蒂落了。开这个玩笑我有点顾虑,最后这个女大夫把我的心率改为每分钟96下,这个速度副院长绝对可以接受了。我不知道是我的心脏真的冷静下来了,还是那个女大夫天使下凡,帮了我一回。为了不让好人寒心,以后有机会一定当面致谢。问题的关键在于,我的心脏没有问题,现在还跳得好好的,70多下,如果他们因为我一时的心跳加速就毙我没商量,岂不给我国历史再添一起冤案。那位白衣天使即使真的破坏了规则,却维护了实质上的正义。
     体检过后是笔试,全体参加的那一门笔试科目像是玩真的,但是专科生加试的两门功课就是纯粹走过场了,好像没人因为加试不合格被刷下来。希望我的经历不会误导其他人,我以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也算以不变应万变吧,所以我并没有后悔做了许多无用功。笔试结束意味着第二次考研该我自己做的事情全部完成,人事已尽,天命未卜。我没有想象中的轻松,我觉得自己就像是把媳妇送进产房的丈夫,想知道十月怀胎到底孕育了个什么东西。好在第二天就公布初步录取名单了,不用等得太久。

                            录取了我

     第二天下午,为了回避忐忑的心情,我选择在网吧等待。看了几部电影,成人片,我相信最原始的欲望释放最巨大的力量,别的影片缓解不了我的焦虑。如果下次还有如此境遇,我希望自己能再喝点酒,对压力可能会有更坚强的抵抗。从某种意义上讲,酒色之徒反而比较单纯可爱有力量,他们摈弃了思想的繁复和虚伪的掩饰。揭穿皇帝的新装的不是小孩,就一定会是酒鬼色鬼,至真至性者无畏,力量便源源不绝。从网吧出来的时候名单已经公布,好事多磨,我转了好几圈找不到张榜的所在,紧张的心情到达极点,唾液已经完全停止分泌。那个时候如果有人给我一口水喝,我一定推举他为当代最可爱的人。后来终于找到,挤满了人,可我还是在最快的时间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我排在本专业第二名,录取类型为非定向,我不明白非定向是什么东西,别人告诉我是公费。奇怪,当时的感觉就跟在第一次考研的考场上意识到末日来临时的感觉差不多,大脑几近空白。原来喜到极致跟哀到极致没有多大区别,喜极而泣不是泣,已经无所谓了。那么,快乐还值得追求吗?痛苦还有必要恐惧吗?“平平淡淡才是真”不过是一种无奈的现实,而不是多么难以到达的境界。按照常理推测,我的兴奋应该在看到录取名单的那一刻出现高潮,也许吧,但是我说得出的感受只有两个字:平淡。如果说有兴奋,也是后来的事了,我称之为情绪反刍。
     我的初试加复试成绩综合排名是第二名,退了一名,仍然很爽,除了跟某一女子结婚,其它我并不太在意第一第二。不算推荐免试的,有两个公费名额,后来好像增加到三个,有我一个。应该满足了,我已经争取到了去年夏天决定重头再来时能够想象得到的最好的结局。大半年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如果在那个时候我突然死亡,也一定可以闭得上眼了。当然也有闭不上眼的,我们专业去了十八个人参加复试,最后只要了十个,居然淘汰了八个,残酷到接近变态。我可以想象,这八位同志跟我一样,也付出了许许多多,能够从二百人里面脱颖而出,不可能全凭运气。我在给自己庆祝的时候,想起了他们,在某种意义上我起码造成了其中一个人的失败(这里说的失败仅指这次复试的落榜,至于其后的峰回路转,绝处逢生则不在我的考虑之内)。这么说可能有点矫情,但是曾经的那一刻我内疚的心情是真实的。我讨厌竞争,可惜我们的行为不能由好恶决定,所以我还是争得不亦悦乎。讨厌竞争,不仅仅是讨厌在竞争中失败,我也同样不喜欢追逐胜利。所谓的胜利会不断地刺激我们的欲望,使之越来越膨胀,我们便丢失了朴实的可爱,再也找不回来。有时候自己都会反感自己,我怎么变成了这样?所以,我理想中的社会一定不是个竞争激烈的动物世界。可是,眼见人吃人的现象日益普遍,我的理想王国恐怕只能在梦里存在了。其实也难怪,可以吃的东西就那么多,不争就只能坐以待毙。
     回到家之后就过上了神仙一般的日子,看电视,看孩子,喝酒,上网,我仅仅用了一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暗赞自己是天才。与录取有关的活动也在正常进行着,辞职,提档,政审,接到录取通知,没出现任何差错,顺得像拉肚子,一路通畅。

                            还有话说

     此时此刻已是八月的中旬,过了立秋了,天气虽然并不凉爽,却没有了前段时间的闷热。我还是窝在那个陪伴我做过两度考研梦的小平房里,还是把自己扔在那个永远舒适的折叠椅上。不同的是我面对的不再是翻了十几二十遍的参考书了,听到的也不再是永远不知所云的洋鬼子的唠叨。在耳机里约会同我一样慢而沉稳的蔡琴,手抚键盘,一次次的叩击看似随意,却共鸣了我近乎沧桑的心。无疑我现在是轻松的,却在历数那段并不轻松的日子。我不知道这两者之间将如何发生作用,是此时的轻松让回忆不再沉重?还是沉重的回忆让此时的轻松打了折扣?我希望是前者。但是,即便回忆真的让我沉重,我也愿意接受。真没想煞风景,只不过我总觉得现在的生活对我来说是一种奢侈,我担心明天一睁开眼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怎能放任一段不确定的日子把过去跟未来相连,尽管她是轻松的,他们是沉重的;她是可爱的,他们是可恶的。我多么希望现在轻松的可爱的生活才是确定的,并能持续到永远,当然要稍作修正。可惜没人能给我这个永远,恐怕也很少有人能够得到这样的永远。
     理想跟现实就这么尖锐地矛盾着,难以调和,为了生存,我只得放弃理想,选择现实。现实当然也会有自己的前途,可是这个前途已经跟我的理想无关,它只关乎成功或者失败。我知道自己有智慧,也够努力,可是如果所有的这些都没有导致一个社会普遍认可的前途,很不幸,我失败了;如果所有的这些导致了这样一个所谓的的前途,很荣幸,我成功了。然而,果真如此吗?我的疑问沉入无边的黑夜,没人理会,现实的标准霸道无比。我的理想就像有娘生没娘养的弃儿,他娘被人拉去填房,等待他的只有夭亡。我不是一个无情的人,我听到自己的理想在哭泣,怎能无动于衷?就这样我挣扎在理想跟现实的牵绊中,虽然,我有了自己的选择,选择苟活于现实,这是一个没有选择的选择。但是在自己最真的内心,恐怕要一直矛盾下去了。
     矛盾也罢,融洽也罢,有书读毕竟是一件好事。生活也将因此出现新的转机,我希望可以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这是个我一直试图逃避的问题,妓女从良并不表示可以竞选市长或者随“神六”上天,不出卖肉体可能就必须出卖灵魂,选择的结果往往不是自甘堕落就是自投罗网。我实在不愿意思考未来。如果忍辱负重成了习惯,我已不敢奢望轻松愉快的人生;如果迂回曲折是我走过的全部路程,我已不相信一帆风顺。如果不再期待轻松惬意和一帆风顺,未来还有什么值得规划和思考的?
     任现实摆布,任理想沉沦,任未来流浪,我觉得自己就像是惊弓之鸟,伤得很厉害,不单受不得任何惊吓了,而且习惯了悲观。这次的成功可能有助于伤口愈合,但是完全愈合是需要时间的。也许,到那个时候我才可以说:昨天的遭遇给我强悍,壮我肝胆。历史如果是一袋小麦,不能总是把它扛在肩上,还是消化了它,转化为热量吧。能量充沛,信念高涨的日子,我又可以无所顾忌的飞翔。飞吧,让生命张扬,谦虚不重要,退缩没可能。看破红尘先要历尽沧桑,返璞归真总在浮华之后。也许,会有那么一天,我飞越现实,达至理想,矛盾从此和谐,重逢惬意人生。
     如果回忆仅仅是回忆,回忆就没有太大的意义。我的回忆主要不是琐碎往事,更多的是感觉跟心情,这里面夹杂着我的思考。也许浅薄,也许混乱,但是我很欣慰终于有冲动有耐心说出来。说完之后,可能今后就不会轻易提及,甚至不能轻易想起。明天有明天的事情,我不能恋着自己的无聊往事难以自拔。中华悠悠五千年尚且不能痴迷,更何况区区的我,区区那几载春秋。当然,生命是一个完整的过程,可是积淀跟升华大多是意识之外的,无须刻意。在这个意义上,回忆意味着忘记,但是,忘记不意味抛弃。溶入血液的东西已经超越了思维,更不必挂在嘴上,它从心脏出发,又回到心脏。一切出于本能,生命进入下一个轮回。
     这是一篇关于考研的作文,如果我把话题扯远了,实在是因为留恋,我不忍心就此结束。但是天下哪有撒不尽的小便,唠叨了不少了,该收尾了。回归主题,记得电视剧“北京人在考研”里说过:如果你想让他上天堂,可以让他去考研;如果你想让他下地狱,可以让他去考研。但是我想说:如果你哪儿也不想让他去,或者你也不知道想让他去哪儿,也可以让他去考研。地狱我下去过,天堂我上去过,但是现在呢,还不是又回来了。考研无疑会带给我们许多回极端的情绪体验,但是所谓的极端从来都是平淡生活的夸张跟变态,固然能够哗众取宠,却不尽真实,更难以持久。所以,无论我在文章里如何渲染,考研都不过是一段生活,仅此而已。赋予它太多,或者要求它太多,它都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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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0 16:47:2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世界兵荒马乱,关键是自己不能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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