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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罗斯特诗歌比喻的喻体
摘要:弗罗斯特诗歌中比喻的喻体丰富多彩,有以自然中的现象、景观、物产、动物,也有以日常生活中的农具、餐具、女性美、人体、宗教和神话传说为喻体的。这些喻体折射出诗人对自然、对生活的热爱和个人的痛苦经历以及宗教对西方人生活的影响等。
关键词:喻体;自然;生活;宗教
Metaphorical Objects in Frost’s Poetry
Abstract: In Frost’s poetry, there are various metaphorical objects, such as natural scenery, phenomenon, animals and flowers in nature, others are closely associated with life, farm tools, food, women’s beauty, human body, religion and mythology, etc.. All these reflect the poet’s love for nature and life, his sad experience in life and the influence religion exerted upon western people’s daily life.
Key words: metaphorical objects; nature; life; religion
罗伯特•弗罗斯特(Robert Frost, 1874-1963)是20世纪美国最杰出的诗人之一。他的诗歌语言质朴、清新、近乎口语化,但折射出真理的光辉。这与他诗歌中大量使用的比喻是分不开的。他说过:“诗始于普通的隐喻,巧妙的隐喻和‘高雅’的隐喻,适于我们所拥有的最深刻的思想。”[1]他还说过:“我发现自己对诗歌还有不少谈论,但其中最重要的是谈隐喻,即指东说西,以此述彼,隐秘的欢欣。诗简直就是由隐喻构成。”[2]从某种意义上讲,比喻构筑起弗罗斯特诗歌结构的有机张力,使其诗歌语言清新活泼,生动形象,富于哲理,丰富了诗歌的表达力,增强了诗歌语言的感染力,增添了他文笔的光彩。
众所周知,弗罗斯特常被誉为自然诗人。他创作了许多流传的自然诗篇如《雪夜在林边停留》(Stopping by Woods on a Snowy Evening)、《金色光华难常驻》(Nothing Gold Can Stay)、《荒野》(Desert Places)、《既不远,也不深》(Neither out Far nor in Deep)等。他歌唱大自然中的山川湖泊、日月星辰、海浪沙滩、花木鸟虫。他喜欢独自漫步在静静的夜空下、树林中、草地上,凝视美丽幽静的星空,倾听林中鸟儿的争鸣,采撷朵朵花草。他曾在《进入自我》一诗中明确宣称对自然的眷恋和热爱:“我的心愿”之一是那黑沉沉的树木,那古朴苍劲、柔风难吹进的树林。[3]大自然的一草一木能使诗人忘掉不快的现实、寒冷的冬季、内心的忧伤和痛苦。一只乌鸦也能给诗人带来欢欣、希望,使诗人精神振奋。他在《雪尘》一诗中写道:“一只乌鸦/从一颗铁杉树上把雪尘抖落到/我身上的方式//已使我抑郁的心情/为之一振/并从我懊悔的一天中/挽回了一部分。”由于诗人酷爱自然,大自然美丽的景观、现象、丰富的物产,初升的太阳,落日的余晖,风霜雪雨,珍珠宝石,尘土卵石不仅成为他咏歌的主题,也成了他诗歌比喻的喻体。在诗人看来,一块小小的划地也弥足珍贵,价值连城,也像太阳那样使大自然中的万事万物充满生机和活力,孕育一切生命。诗人写道:“一片浸透水的草地,/小如宝石,形如太阳,/一片圆形的草地,不比周围的树林宽敞”(《红朱兰》)。大自然的尘土也变成金灿灿的的黄金:“所有被大风高高扬起的灰尘/在落日余辉中显得都像黄金”(《漫天黄金》)。春回大地之时,“大自然的新绿珍贵如金”(《金色光华难常驻》)。黎明前的雨点像珠宝:“有人形容指晓前的雨点像珍珠,/天亮后在阳光照耀下则变成钻石”(《谷间鸟鸣》)。呼吸也像大自然中的微风:“太阳烤热的山坡使我的脸发烧,/我的呼吸像微风使野花摇头,/我可以闻闻泥土和草木的气息,/可以从蚁穴洞口看里面的蚂蚁。”(《地利》)
弗罗斯特一生历尽艰辛和痛苦,他幼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女)。成名后的弗罗斯特受聘于多所大学,经党外出读诗和演讲,“经常拖着病体疲惫不堪地回家。”[4]他诗歌中常常出现与孤独、绝望、死亡等关联的意象如冬、雪、冰、霜、枯叶等。生活的艰辛,人世的沧桑使诗人对生活已感到厌倦,就像在树林中迷路的旅行者一样,蛛丝缠面,满脸烧伤,一只眼睛还因擦伤而在流泪。诗人精神上肉体上的痛苦已不堪忍受,他要借爬白桦树寻找一条出路,一条通向天国的道路,离开人世间一段时间:“我喜欢凭着爬一颗白桦树离去,/攀着黑色树枝沿雪白的树干上天”(《白桦树》)。
因此,弗罗斯特常常以凋零的玫瑰、干枯的花朵等以喻体以映衬孤独、悲哀、寂寞的内心世界。《风暴之歌》中的蜜蜂也不再采撷花草,林中的鸟儿也停止了歌唱。诗人写道:“森林的歌声全都被撕碎,就像/易遭摧残的野玫瑰凋零。”那被大火烧毁的房子已化为灰烬,只剩下根烟囱孑然独立,“活像四周掉光了花瓣的花蕊。”(《熟悉乡下事之必要》)诗人已厌倦了生活:“那是在我厌倦了思考的时候,/这时生活太像一座没有路的树林,/你的脸因撞上蜘蛛网而发痒发烧,/你的一只眼睛在流泪,因为一根/小树枝在它睁着时抽了它一下。”(《白桦林》)《春潭》以大自然顽强的生命力,衬托出人类的卑微和渺小:“春潭虽掩蔽在浓密的树林,/却依然能映出无暇的蓝天,/像潭边野花一样瑟瑟颤栗,/也会像野花一样很快枯干。”《意志》呈现给读者一幅可怕的画面:白色蜘蛛在白色万灵草上抓住一只飞蛾,“蜘蛛像雪花莲,小花儿像浮沫,/飞蛾垂死的翅膀则像一纸风筝。”而潘的“皮肤、毛发和眼睛都是灰色,/是墙头上苔藓的那种灰色——”(《潘与我们在一起》)。
由于诗人亲近自然,自然界中的动物也成了他诗歌中比喻的喻体。自然界中的落叶“像有野兔在逃窜,/像有野鹿在逃循。”(《收落叶》)一个暴风雨之夜,诗人冒着雪赶回家,“雪化成冰水顺着他的脖子直往下流,/像床上一只淘气的猫吮吸他的气息。”(《固执的回归》)面朗伸开的双臂“像翅膀张开”(《布朗下山》)。《被骚扰的花》一诗中的他:“每吐出一个字/他的嘴唇都吮吸一下,/这种努力使他透不过气来,/就像是老虎含着根骨头。”
二
弗罗斯特的人生哲学具有悖论性。一方面,生活的艰辛与磨难,使他产生了厌倦情绪。另一方面,他人为,生活中有许多美好的东西值得追求,因此,生活又值得眷恋。没有对大自然的热爱,便没有对人类、对生活的热爱。对自然的热爱,进而使他热爱生活。正是对自然对生活和对人类的热爱促使他拿起诗笔创作了许多优美的自然诗篇。他在《生存考验》一诗中写道:“上帝把人世生存的短暂的梦/描绘得非常完满,充满温情。”诗人指出,人生虽然苦短,但生活中充满温情,值得人去追求,这充分表明诗人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憧憬。他对生活的热爱使他憎恨毁灭人类的力量——冰与火,仇恨和欲望的象征。《冰与火》表露出诗人对未来世界的担忧,充分表达了诗人对生活,对人类的眷恋之情。由于弗罗斯特熟谙生活,热爱生活,他诗歌中以生活为喻体的比喻也构成了他诗歌比喻的重要部分,这些包括以现实生活中的用具、农具、餐具为喻体的比喻。《士兵》中“他就像那柄掷出后坠地的投枪,/如今静静躺在地里沾露生锈,/但枪尖仍锋利像在耕地的犁头。”那些在雾中噪鸣的雨蛙“就像朦胧雪地里隐约的雪橇铃声”(《雨蛙溪》)。诗人“用铁锹去铲落叶,/科就像用铁勺,/成包成袋的落叶/却像气球般轻飘。”(《收落叶》)
弗罗斯特还以食物作为喻体。波士顿以北布满石块的农场里,石块形状各异,“石块有的像雨包,/有的呈球状”(《补墙》)。破门而入的泥石流“就像没有发酵的面团”(《关于消顶扩基》)。一块小小的卵石也能使诗人动心,精神振奋,虽然对于别人它一文不值:“我经营着一片遍地卵石的牧场,/卵石像满满一篮鸡蛋使人动心”(《咏家乡的卵石》)。他还以文艺作为喻体。《布朗下山》这样写布朗滑行下山的动作:“他就像表演旋转舞似的滑行,/这种姿态颇有尊严和风度。”《新罕布什尔》中那个做买卖刚回来的家伙“站在他那个开着门的牧口棚里,/像个孤独的演员在昏暗的舞台上”。诗人猜想一堆残雪是被风刮走的一张报纸:“雪堆上有点点污迹,像是/报上小小的铅字,/像我已忘记的某天的新闻—/如果我读过它的话。”(《一堆残雪》)诗人也要用人体做为比喻的喻体。《新罕布什尔》中的那个伐木队长为了躲避原木:“他拼命要躲开一根像一条手臂/伸向天空要砸断他脊梁的原木”。那条城中的小溪则“像手臂环抱着农舍”(《城中小溪》)。
诗人揉自然与生活为一体的比喻还体现在他以女性,尤其女性之美为喻体。沼泽地里有各种各样的野花“每一种都像一张少女的脸”(《在一条山谷里》)。那树干压弯、树叶垂地的白桦树被比作匍匐在草地上的少女,长发倒垂,正在阳光下吹晒秀发。诗人写道:“在以后的岁月里,你会在树林中/看见它们树干弯曲,树叶垂地,/就像姑娘们手脚并用叭在地上/任洗过的头发散在头上让太阳晒干。”(《白桦树》)
在英美社会发展中,宗教和神话都曾产生过相当大的影响。基督教和古希腊古罗马的神话传说是英语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对英语文化的形成和发展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基督教是英美社会的主要精神支柱,因此,它影响到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弗罗斯特诗中以宗教和神话传说为喻体的比喻颇多。诗中人的树林,那些小小的冷杉树“活像一座座耸着尖塔的教堂”(《圣诞树——一封寄给亲友的圣诞贺涵》)。《雪》一诗中的“他”十分重要,因为“他一走这里静得像空荡荡的教堂”。那些白人的祖先“就像那些为亚当的子孙娶妻的祖先”(《新罕布什尔》)。诗人在夏目里每每经过那鸟儿栖息的地方,必定驻足,抬头仰望,因为“一只小鸟放开美妙歌喉”,/如天使一般在树上啁啾。(《觅鸟,在冬日黄昏》)诗人的自言自语“像是在祈祷”(《试车》)。一只白色蜘蛛在白色万灵草上抓住一只飞蛾“与死亡和枯萎相称相配的特征/混合在一起正好准备迎接清晨,/就像一个女巫汤锅里加的配料”(《意志》)。《取水》中的两位来树林提水的人,一进树林便停止,“像躲开月神而匿的地神”。《夜空彩虹》中的诗中人在一个有雾的晚上,走下山冈,穿过刚刚被雨淋过的田野和树篱回家的途中,发现一道使人困惑的光,“就像古罗马人认为他们在孟菲斯/从高地上见过的那种奇异的光芒——”。紫边兰那“白得像幽灵的花蕾”(《寻找紫边兰》)使人想到孤独和死亡。《等待》中的诗中人把自己比做幽灵:“有些什么会入梦,当我像一个幽灵/飘过那些匆匆垛成的高高的草堆”。《星星》一诗中,星星代表了自然的眼睛。大自然显得十分冷漠,无视人类的存在:“然而既无爱心也无仇恨,/星星就像弥涅瓦雕像/那些雪白的大理石眼睛,/有眼无珠,张目亦盲。”
除此之外,弗罗斯特诗中,还有其它种类的喻体。《补墙》中那位力主补墙者“一只手抓紧一块石头,就像/旧石器时代的野蛮人手持武器一样。/我觉得他仿佛进入了一片黑暗,/那黑暗不仅仅因树阴遮蔽了目光。”《仆人们的仆人》中那位女仆难以表达自己的情感,“我不能表露自己的感情,就像/我不能提高嗓门或不想抬手一样”。在理发店里与理发师聊天的渔夫的“船停泊在洒满阳光的草坪上,/满船的花草都已经长到舷缘,/就像它当年从乔治洲返航,/满载着鳕鱼乘风破浪把家还。”(《花船》)当夜幕降临,诗中人窗前的树“梦一般迷蒙的树梢拔地而起,/高高树冠弥漫在半天云里”(《我窗前的树》)。
参考文献:
[1][2][4]理查德•普瓦里耶、马克•理查森(编).曹明伦译. 弗罗斯特集下[C].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02.924,991,1171.
[3]理查德•普瓦里耶、马克•理查森(编).曹明伦译. 弗罗斯特集下[C].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02.18.(其他诗歌的译文均选自诗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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