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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日记】] 从来不曾想起,何谈永远不会忘记?——中国电影博物馆开馆简记(上篇之童自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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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6 16:56: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看完之后,偶忍不住哭泣。。。为了对译制片的情有独钟,为了儿时对那最美妙的声音的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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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X-ray] 来源:[中国配音网]

  算起来,中国电影博物馆开馆已经五天了,早在29号开馆庆典的那天,我就一直想写点什么,迟迟没有动笔,客观原因是被种种琐事所扰,主观上则是希望通过时间的冷却让某些更有意义的事情积淀下来。这些日子,我跟很多人说过那天的感想,每次整理出来,最具代表性的两个词总是“疲惫”和“感伤”。我不知道我是否可以把下面要说的话以一个中国传媒大学学生志愿者的身份上交到学校,以备它早已预计好的出书之用——像这种场合,文笔应该很阳光,心情应该很自豪,态度应该很积极……不过我敢打赌,没有一个志愿者的真心话可以如此健康。

  开馆那天很热闹,众星云集。当我们站在寒风中迎接载着老艺术家们的两辆大巴车时,心情是兴奋而紧张的。我在第一组,负责搀扶第一辆车上的行动不便的老艺术家进入博物馆,为他们带路。最先被扶下车的是陈强,之后是……很遗憾,太多的面孔眼熟却叫不出名字,而且当时的忙乱已由不得我仔细端详。我告诉自己,这些人只是需要我们帮助的老人,事实上,他们就是如此,亲切而慈祥,很难把他们与明星大腕联系在一起。正因为这样,后面出现的种种情况,才让我难以忍受。

  作为一个配音爱好者,就让我从童自荣说起吧。虽然前一天知道他参加了人民大会堂的庆祝晚会,但当我在贵宾签字留言区看到童老师时,心情还是十分激动的。

  当时我们正忙着给每位到场的嘉宾别上标有“贵宾”字样的胸花,我深知每一个停在我面前等待别花的人都是大多数人可望不可及的大师级人物,因此我总是敬畏地低下头,紧盯着手上的别针,生怕别不好,引起他们的不快。也许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给一位老先生别时,怎么也弄不好,我一个劲地道歉,手也越来越不听使唤,那位老人最后笑了笑,拿起胸花说,我自己来别吧。(当时觉得自己真没用啊……)

  就是在这种慌乱中,我偶然抬头见到了童老师——我的同学正在帮他别胸花,当时心里顿时产生了莫大的安慰。我拼命运转已经紧张到麻木的大脑,想利用这短暂的空隙和他说几句话——我不知道他是否记得四年前在北京民族文化宫举办的经典配音朗诵会结束后,一个女孩跑到后台曾请他签过字、合过影,我也不清楚他是否记得在前不久北京台制作的《国际双行线》节目上,同一个女孩举手发言,告诉他配音产业是有希望的(这一段在播出时被编导删去了);面对电影博物馆讲解员的工作,这个女孩为了自己的爱好毅然选择了记录片和科教片展厅的讲解工作,只因为在100多页的讲解资料中,有两页是属于译制片的……太多的事情想告诉他,而就在这几秒的机会里,能说什么呢?最后,我只是微笑着傻傻地说了一句:“童老师,我参加过您做的节目!”我知道,这句话不能使他想起任何有意义的事,他也从来不是那种把心情外露的人,但我仍期待着回应。他看了我一下,而我没有看到任何期待中的表情……时间有限,我对他微微鞠了一躬,继续为其他的嘉宾戴花。

  事后,我把心中的郁闷告诉给当时为童老师戴花的同学,她根本不知道童自荣是谁,但是,她告诉我,也许是我太匆忙了,没有认真观察,从她的角度看,童老师确实是在微笑的。


  这些天,回忆起那句话,总是有点想哭。因为在那之后,我遇到了更大的遗憾。戴花工作结束,我来到自己真正的岗位:只亮着昏暗红灯的楼道。这是所有嘉宾走开幕式红地毯的必经之地。由于楼道结构复杂,我们几个志愿者需站在几个关键位置为嘉宾指路。没过多久,嘉宾们陆陆续续从我面前走过,他们有说有笑,寂静的楼道顿时热闹起来。就在这时,我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遇到了童老师,让我刻骨铭心的,竟是他的孤独——无论是在他前面还是后面,都是三五成群贴在一起的笑脸,只有他是一个,夹在其中,表情淡然。一瞬间,满楼的嘈杂化作了一个人的寂静,我看着他,下意识地重复着那句:“请注意脚下”,而他的确只是略低着头,注意着脚下……当他最终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一股巨大的悲哀感已将我重重罩住,我突然惨然地意识到:今天,整个电影博物馆里有几个认识童老师的人呢?特别是在服务人员中,我也许是唯一一个可以叫他一声童老师的人吧?

  开幕式结束后,我和一个同学一起陪傅正义老人(我起初并不认识他,经人介绍才知道他是中国剪辑的开山鼻祖)参观博物馆,可是却心不在焉。我四处张望,希望可以再次看到童老师的身影——他不可能提前走,因为大巴车12点才会统一载着老艺术家离开。我恨自己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等在译制片展区,我知道所有的老艺术家参观展馆的第一目的就是“找自己”,他们都希望在馆内看到自己的作品和照片,所以童老师也一定如此(这么说很对不起傅老,甚至有违志愿者的工作原则,只是……我不希望在如此热闹的一天,让自己敬仰的一位艺术家那么孤独)。译制片展区小得可怜,我不知道当童老师找到那里的时候会作何感想,如果我在那里,至少可以做点解释,至少可以陪他一起看看那些老照片,至少……

  只可惜世上是没有如果的,我最终也没有找到童老师。我不能在馆里求助任何人,跟他们说什么?“你们见过童自荣老师吗?”对于一个以声音为职业的沉默的艺术家而言,有多少人真正“见”过他呢?

  狭小的译制片展区真的是为了纪念而存在的吗?那恐怕是为了忘却的纪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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