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天地】只吸半截烟的女人 zt

我是个抵挡不住香烟诱惑的人，甚至后来养成只吸半截烟的习惯。朋友纳闷，问我为什么。理由之一：香烟中的尼古丁对人体有害，在吸烟的过程中，前半截烟里含的尼古丁有一部分被过滤到后面，后半截香烟尼古丁的含量会比原来高；理由之二呢，仔细体会吧……

2003年3月25日晚，我一个人加班。习惯地点起香烟，吸了一口，向后一仰，长长地吐出烟雾，很惬意。而后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无聊地敲击键盘，输入那些令人眼花缭乱地A、B、C、D。为了放松心情，我和一个自称“S先生”的Q友在QQ里畅谈。S告诉我，他也是上海人，大学毕业后去了北方，做过很多工作，后来一不小心混进金融圈，经常出差，没有固定朋友。他希望能和我成为网友，于是我们互换手机号码、E-MAIL、两个月里相互通了三万多字的信，八百多条短消息。

又是个加班的夜晚，工作完成后，我照常点起香烟，一口接一口地吸并有节奏地吐出一个个烟圈，任凭尼古丁侵蚀身体，食指时不时轻弹烟头，静静地将它吸完。每每香烟闪出火花的时候，心头就多一份思念，添一份孤单。有人说寂寞的时候，谁在你的脑海里映像最深刻，谁就是你最想念的人。是吗？难道是他——S？我淡淡一笑。正巧，他来了，头像在QQ里闪动，还带来我喜欢的爱情歌曲增添了浪漫的气氛。听着听着，我心头一动，想起曾读过的一段话：友情、爱情和婚姻三者之中，友情最长久——可以一生；爱情最短暂——一般只有36个月，甚至更短；婚姻居中——四年至六年或更长。

我问S：“如果有一个你喜欢的人，选择做朋友可以一生，选择相爱只能36个月，选择婚姻可以过四年，那你会选择什么？”

半晌，S回复：“做朋友！”

“那你的朋友一定不少！”

“是的。如果是你，如何选择？”S反问。

“和你一样！”问的时候，我没意识到；问完以后，我才发现，其实我问的是自己。是呀，做朋友既无风险也无伤害，我轻轻叹了口气，一时间，我们都不说话，气氛有点儿凝固。

S大概意识到什么，打破僵局，主动邀请我：“我在上海，一起吃夜宵吧！”

“是吗？”我又惊又喜，好象天赐良缘。

几个月的网上交流使我们省去了寒暄、介绍，见面非常自然。由于都是喜欢品咖啡的人，我们挑了家咖啡馆，那里灯光不明不暗很温和，他点了杯黑咖啡，说品咖啡就要品它的原汁原味，于是我也同样要了一杯。他一口，我一口地喝着吃着，配合音乐，俨然一对小情人，很浪漫。对我而言，再苦的咖啡此刻也是甜的。

突然他捉住我的手，凝视着我，久久不说话。

“喂，说话呀！”

“哦，你的眼睛真美丽，有别于其他女孩。”他若有所思地讲。

“你猜猜我有没有心动？”

“有！”他温柔地望着我。

“没有！”我故意和他唱反调，我不属于那种娇柔地女孩，生性倔强，情绪大起大落。

“我喜欢你这样，我爱你！”

索性他双手捧住我的脸，忘情地吻起来，手足无措的我竟也附和着他的吻，无视周围的一切，仿佛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人，两颗心沐浴在爱河里。

相爱的第20天，我们在咖啡馆一直坐到午夜才恋恋不舍地分手。回到家，我辗转难眠，想到这凭空而来的爱情，忽然间没了信心。S工作的地方离我很远，再坚挺的爱情也抵抗不了这样遥远的距离呀，何况我们才相爱20天，不如趁陷得还不深，早点儿放弃吧！可是人生在世，除了亲情以外，还需要爱人的爱。能够使现代女性身心激动的只有亘古不变的情感——爱情。世界在变，但每一代的女人都充满了对爱情的渴求。再加上和他在一起的那种心动的感觉使我舍不得放弃。

远隔千山万水时，我们一天通五六次电话，怕漏掉他的电话，又怕打搅他工作，我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了。那种整天等电话的滋味，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我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完蛋的，我又涌起了分手的念头。

突然，手机响了，我听到的第一句话是：“我在五村门口等你！”

“真的？你总给我意外惊喜嘛！”我欣喜若狂，放下电话，朝小区大门口飞奔而去。

S果然笑眯眯地站在大门口，手里拿着一束玫瑰花，每一朵花里都有不同味道的香水味，芳香沁人心脾，美得让人赏心悦目。我兴奋地接过花，幸福如暖流般涌遍全身，分手的念头早抛到九霄云外。

这一次，S在上海呆了七天，我们只见了四次面。

那天，S在他们公司的上海办事处加班到凌晨，我一整夜未合眼，手机也未关，香烟一直抽到三点。其实，我完全可以主动打电话给他，并不是我吝惜那点儿手机费，而是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空。等他终于打电话来时，我一句话也不说。

“生气了？你别生气好吗？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也不愿意这样，可没办法。”S低声下气地说。

我依然缄默，如果一开口会说出伤他心的话，我情愿保持沉默。

“你这样，我会很难过。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两只小鸟住在森林里，一只在东边，一只在西边。某天，它们相遇并相爱了，于是搬到森林中央住在一起，因为太相爱了，它们不愿忍受片刻分离，决定把翅膀捆在一起，谁知捆在一起飞的时候，它们摔在地上。这时，它们才知道，两只鸟虽然有四只翅膀，捆在一起却一只也飞不了。于是，它们又分开了，白天各自飞翔，夜晚回到巢中，相亲相爱。”

“可是，有的鸟夜晚也不归巢呀！”我用嘲讽的口气说。

S“扑哧”一声笑：“只因为他是‘打工鸟’。其实，他也渴望自由。这不，一获得自由，他就急着往巢中飞！”

“唉，谁叫你这只‘打工鸟’还是我心中的‘爱情鸟’呢！我明白了，你一定很累，早点儿休息吧，醒了再给我电话！”

电话又等来了，谁也料想不到那竟是我们最后一次通电话。

“萍，这次我真的要走了！”

“为什么？”

“我要出国了！”

我傻了眼，半天才回过神来：“是吗？签证办好了？什么时候走？”

“嗯，后天。我跳槽到一家跨国集团，年薪13万！”

“13万？好诱人呀！这次你真的可以自由了！”我的心一下子坠入深渊，13万年薪像看不见的钢丝般把他从我身边拉走了。

那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还是那家咖啡馆，他没喝多少咖啡，只一个劲儿地抽烟。

我含泪看着S，慢慢地说：“其实，爱情就像吸烟，其中的快乐是携带着伤害的。要想享受快乐又少伤害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只吸前半截，把后半截省掉！现在，你该把烟捻灭了！”

他愣了，看了看我，又低头凝视手中抽了一半的烟，用低而有力的声音说：“不，我喜欢吸烟，从喜欢的时候就知道它有害，我既然享受了它带给我的快乐，也愿意承受它给我的伤害。”他继续吸烟，直到把它吸完。

我最怕送行，可不去机场我还能做什么。意识到这可能是两人最后一别，我特地买了一片很昂贵的镶蓝宝石的杏树叶送给他：“都说银杏树和恐龙的历史一般长。恐龙没有了，但银杏树还留存着。”

“萍，谢谢，我永远爱你！”

“讲‘我爱你’要有很多的承诺，今天往后千万别随便说。这是咱中国人的文化。”我认真地讲，眼中泛着泪光。事实上，我是害怕听那些不实际的承诺的。

S上了飞机，挥别时我出乎意料地冷静，表现了人生的一丝悲哀。我扶着栏杆远远地望着跑道上那架巨大的飞机慢慢地滑行加速，突然腾空而起，张开翅膀鸣叫着驶向夜空，不一会儿就变成亮晶晶的小星星，载着我永远的思念消失在夜幕中，“永远”是个好漫长的日子呀！

从那以后，吸烟我都挑他喜欢的那种牌子。与他不同的是，每次我只吸半截。有时，望着烟灰缸里的半截烟头，我会忍不住地想：我和他会有另一种选择吗？好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喜欢一个人去那家熟悉的咖啡馆，点两杯咖啡，久而久之养成了喝黑咖啡的习惯，品味咖啡里不加糖的滋味，渐渐明白，爱情的事有时不是一加一就能等于二的，好痛的领悟呀！

也许我是悲观的人，容易怀旧，情绪泛滥。为了忘记，我辞去工作随父亲住到郊区，享受那里清新的空气，和暖的阳光。可是每当天空传来飞机的轰鸣，我总会忍不住抬头仰望天空，黯然神伤……
                                                                           作者：关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