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迷情之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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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了理惠下午在“上岛”见面，地点是她选的，起初我以为像她这样的女子会喜欢“星巴克”，电话那端的她挺不屑地说：据说杭州的小资极迷恋那儿，我现在特烦这词儿。
   

    理惠说一口北京话，牛仔衣波鞋长发，背一个cK的大包，怎么看都不像32岁了．“这就是不结婚的好处，关键是状态问题。”理惠这样告诉我。谈话很轻松，她是那种极善于表达的人，典型的都市白领，眉宇见偶尔闪烁骄傲。
   
　　一、六月故事
   

    那天他在上午9点打来电话，往往这种时候我还熟睡梦中没精神和人说话，但他不同，他是我在心里一直爱着的人。
   

    我是那种不太爱搭理陌生人的女人，他是个例外。那时我才做编辑不久，他来我们杂志社找人，刚好我那个同事不在。我后来一直喜欢6月，因为第一次见到他是在6月。他很高，1．86米，很瘦，脸色有些苍白，画画的。那天他穿着白色T恤，黑白相间竖条纹短裤，沙滩凉鞋，按现在的说法“很酷”。他没找到人就问我要了一张名片，并留地址给我。无意间他拉下了传呼机，于是我给这个锁在我抽屉里的机子留言，等他查台之后来找我。于是我们认识了。
   

    在没考上中文系之前我曾打算考美院，也因此喜欢画画的。上大学的时候我属于经常出入美院的那拨女生，有点儿前卫，鄙视平庸。我们正式“约会”是为了谈一部绘画作品的赏析，他约我在南山路某个路口，那时已是冬天，下着冷雨，他来接我，撑一把很大的深蓝色木柄雨伞。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他很熟悉地伸手环住了我的肩膀，说很喜欢我穿的黑色棉风褛。
   

    他住的屋子是我学生时代就梦想的，头顶有扇很大的玻璃窗，他说早晨看得见太阳。房间里的摆设是多数时尚孩子的地铺式。到处是画，他画的油画。我坐在他的一个画箱上，和他聊天。后来他送我上车回家。我一到家他又打电话来，说今天是周末，我们该去看场电影。于是我们又约了影院见。晚上，踩着大水。在我是少有的事。我知道自己爱上他了。你信一见钟情吗？我的每段爱情都是这样。
   

    他是双子座的，和他在一起我们常无话可说，他总给人心不在焉的感觉，但我还是很喜欢他。我们彼此从来就没深入了解过，即使很缠绵的时刻，他总说人跟人之间是不可能真正了解的。我们常在黄昏的街头分手，站在马路这边看他在人群中疾走，会有惊鸿一瞥的感觉——远远地看他，这时候我才感觉最爱他。
   

    我们从短暂的情人关系变成好朋友，我想中间有一些爱在里面。现在我已记不清当初如何狂热而痛苦地为他失眠，我曾写了一本东西，关于对他的情感和与他一起的点滴，想在某个纪念日送给他，但错过了生日、错过了情人节，错过了一切可以当作节日的日子。我甚至预感会在他结婚的时候送给他，潜意识里是不是希望上演“落跑新郎”的故事？
   

    事实是，他今年初订了婚，女孩比他小8岁。忘了告诉你他和我一样大。现如今在我这个年纪能有一个投缘的未婚异性，多难！
   

    二、丢弃一个梦
   

    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积极，对婚姻。对他我甚至从未表白过，有时觉得有点儿遗憾。我在北京一特好的女同学有一天晚上突然来电话，说你听听你从前写给我的信：我们总是在离开一个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深深地爱上了他，可却疲于表白。我说什么？我在23岁时就这样说了？我怎么一点儿没长进？
   

    我从16岁开始暗恋一个打爵士鼓的男孩，与他恋爱7年分手。之后总是有爱情接踵而来，我想我实在是个容易动情的人。期待奇迹发生，也时常创造奇迹。有好多我这个年纪的女人很羡慕我，在她们被老公、孩子拖累得变成明日黄花时，她们总说，你多好，那么年轻。不过有时我也羡慕她们，在家里有力气活要做的时候。开玩笑的。
   

    再次出现的他是我在25岁时最想嫁的那个人。不知道你有没有那种感觉？女人会有一个阶段特别想嫁人，我就是，在25岁时。他是学理工科的。我想以此结束自己对艺术人群的留恋，结束那种缺乏安全感的生活。
   

    同居4年后我们还是分手了，那时准备结婚的房子已装修得差不多，我们都不是很有钱，一切都是亲自动手。你知道吗？贴墙纸、刷油漆、凿墙壁，甚至到工地上去拉沙子，我们都自己干。那种真正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的感觉，比我当年在马路边画广告牌还累。
   

     别这么看我，我多才多艺，不信啊？
   

    后来突然有一天他和我说分手，说从前最喜欢我的那些优点，比如会写小说、会画画、会抽烟、有激情，反正挺另类的东西在婚姻生活里都是没用的。我后来特理解，那样一个杭州男孩，一定希望的是极安定平稳的生活。睡个午觉，在家玩电脑，或者和父母一起在西湖边喝茶打牌搓麻将———这是他理想中的生活。我想我不行，真的，尽管我曾为了令他开心花费心思学会麻将，但每次陪他父母玩时，心里都很无奈，那不是我喜欢的生活方式，离梦想太远。不过现在想来，也许这样的婚姻也不错。
   

    他说他要重新谈一次恋爱，我同意了，但觉得天都塌下来了。真的，可能所谓“毁灭”就是那样的感觉。我当时最不明白的就是，4年多的感情怎么就这样没什么纠缠就完了，后来知道他早就和他们公司的一个女孩好上了，他只是来通知我。
   

     你看我现在说得轻描淡写，因为过去了，我用了3年时间等待那种绝望的感觉消散。
　　

    三、坚持
   

    后来我去了北京。我终于可以在北京的秋天像我想像的那样游荡，我和一拨同龄女子一起，过着热情四溢、浪漫多彩的日子。那次打击令我的意识变得异常清晰，我是个不甘心平凡生活的女子，真的还不太合适婚姻。因为男人很现实，他也许要求不高，这个女人有些漂亮、有些贤惠、愿为他生个把小孩、工作平稳，可以了。
  

    我偶尔也恋爱，但除了感觉，要求提高了不少。女人一过三十眼睛会变得毒辣，在一群人中你可以很轻易判断某个男人他想要的是什么。有时候我很苦恼，但真的没办法令自己笨一些。一个单身女人常碰到这样的事吧，我说场景给你听———一个男人和你一起，他开着车，手机铃响。看见号码，略显迟疑，他接电话，但口齿含糊或睁眼说瞎话。对方是太太，他不能不理，不过他还想要些额外的、或许更有意思的。那时我就想笑，特可怜这个男的，也特害怕以后自己也沦落为电话那端的女人。
   

    大部分认识我的男人说我缺乏安全感，其实我觉得自己挺专情的。不过我不像多数女人那么矫情罢了，我永远不会在任何一个男人面前露怯，不会为衣着、化妆、老不老什么的问题操心，反正我不是美女，我也不急于做谁的女友，这令人感觉轻松。
  

   我们国家有一传统，爱以貌取人，这决定了所有貌不惊人的男人都没机会表现他们的心灵美，所以我老爱叫嚣“宁缺毋滥”。我可不能想像每天对着一张令人缺乏幻想的平庸面孔，这是原则———有些原则必须坚持。
　　

     四、爱情在别处
   

   月底的时候也许会有一个男人来娶我，我们是十几年的好朋友，他也是我大学时一度的男友。我爱过他，现在还爱他吗？我不知道。他后来出国了，学艺术，现在又回来了。他是那种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的人，非常情绪化，但才华横溢，当然这是我个人的感觉。
   

   过年的时候我们同学聚会，他也在，他忽然向我求婚，我很开心，但觉得这仅仅是个玩笑，不过第二天酒醒之后他打电话给我，说记得这事儿呢！我一直觉得他太疯狂，只易“远观”，小时候大概恰恰是迷恋上他的不羁与特别。但那天聚会的晚上，在酒吧鼎沸的人声里，一特了解我的同学说，你知道吗？你们俩最像的地方就是好像老是有用不完的激情，和他在一起你让人感觉会发光。我说因为他笑起来有一张像天使一样动人的脸———总是在那一瞬间，我会有心坠落的感觉。
   

    说心里话，我爱着很多值得爱的人，但只有在目前这种“游荡”的状态下，他们都不在我身边。昆德拉说生活在别处，我总觉得爱情也在别处，太近了，就失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