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那年,她是村里最美的姑娘,说媒相亲的人踏破门槛,以至家里待客的鸡蛋面条都席卷而空,可她偏僻相中一位家徒四壁的英俊后生。
嫁到夫家,一把缸油脂要吃上整整一年,她无怨无悔。不解,夫君得了癌症,上省城开刀治疗,她手中只揣着100元钱,50元交了入院费,还有50元要维持两人的花销,穷得买不起丈夫开刀后想吃的猪头肉。60公斤重的人瘦得只剩下36公斤,可她还是熬了过来。
几个月后,夫君旧病复发,癌症晚期呆在家里恶臭无比。人们怕传染,连亲朋好友都掩鼻而过。她的父亲有次来家做客,吃了一碗面条后肚子疼,以为是传染了癌症,邻舍更无人踏脚问津。真正门可罗雀,世态炎凉。
再不久,丈夫用光了家里的钱,耗尽了她的心思,溘然长逝,留下一个未满两岁的儿子,一个4岁的女儿。
出殡那天,无人敢靠近丈夫尸身,她强忍着悲痛独自给他更衣、整容、入殓,然后背上儿子,牵着女儿,去村里借买棺材下葬的钱。当时村长发话:帮给120元。她断然回绝:我借着,我要让他爹睡自己的棺材。
她深爱夫君,扶棺材上山时,几次昏厥都挺了过来,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有一双年幼的儿女需要照顾。
两年后,她父亲怜惜她淡薄体弱,帮她找了一个大她十多岁的男人。男人又黑又丑,她死活不依。父亲说:“这人忠厚老实,会待你孩子好的,待你孩子好,不就是待你好么?”男人三番五次上她家,殷勤劳作,厚道体贴,她才哭着拉着孩子辗转嫁到了离家千里的外乡。那一年,她27岁。
这个女人就是我母亲,当年4岁的女儿就是我。母亲向我细细叨起这些事,是在我丈夫拂袖而去,音信全无,我一人带着年幼的女儿,对生活失去信心,几近崩溃的边缘时说出的。(《羊城晚报》7.16 晓洁 文 姚六三 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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