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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李逍遥

性而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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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19 0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宁愿沉默下来,这可真象是小说里的故事。这世上真的会有这种爱情?
??“阿宁,你别笑我。我也不知怎的,就与你说起这个。有时看看自己现在,真的觉得没脸去见我奶奶。”李璐咬着嘴唇,眼里似乎有泪光闪动,“阿宁,我知道自己是个坏女孩,我也不想这样,可我没法子。你会看不起你吗?”
??这话说的严重,宁愿吓了一跳,“李璐,你说啥?看不起?那你会看不起我吗?我们不都一样?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说看不起这几字?”
??李璐摇摇头,“阿宁,你是有钱人,或不清楚穷人家的苦。对了,阿宁你听说这些民谣吗?”李璐一字一字念起来,“下岗女工不流泪,快步走进夜总会。陪吃陪喝又陪睡,工资连翻好几倍。”李璐顿了下,没继续往下念,“阿宁,不怕你笑话,我原来呆的那个厂,差不多的女孩子不是给别人做情人就是干三陪。还有的干脆让老公去拉皮条,自己在家卖。她们都挺羡慕我的。可说实话,我也不比他们好到哪儿去。”

??宁愿没有说话,站起身,点燃根烟,大力吸了几口。有点烦,下岗职工的事他也知道,只是从未往心里去。人没有切身之痛,对此是不会有多少感触。心情暗淡起来,怎么好端端就说起这个?望了眼正低着头想着心事的李璐,平时还真没想到这个常有着盈盈笑脸的女孩心里竟有这么多的事。这久以来,自己还一直以为她只是个现代女孩。人常也会看走眼。宁愿一下子真不知说什么好,说什么又会有多大意思?

??气氛有些微妙。宁愿拍拍李璐的肩膀,“小璐,我明白,很是明白。”
??李璐仰起脸,“阿宁,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说这些的。”
??宁愿哈哈一笑,“没事的,小璐。你的话反而更让我明白了些东西。好,不说这个了。日子总要过下去的,这由不得我们自己。你说是吗?你也用不着难过,其实那也没什么,你付出了,你才得到了。而这世上不劳而获的人却有太多,在这点上,我们可以自豪。”
??宁愿也知道自己的话很是苍白无力,可又能说什么好呢?
??生活在每个时代都有它的游戏规则,若不想去遵守,那只能是被踢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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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19 0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宁愿呆在办公室里有些心烦意乱,无法平静。李璐上李老板那了,这是她的工作。敲击了两下键盘,宁愿又停下来,工作可真象条无形的鞭子,人总是被它抽打成陀螺。不管你是否情愿,你就得继续转下来,否则只有摔倒。
?李璐说的那些话,自己早也知道。下岗职工却是苦,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一样都要为生计每天奔波劳碌绞尽脑汁。生意难做,日子难过。

??宁愿皱皱眉,自己在某些方面太随意了些。兔子不吃窝边草,自己当初为何就与李璐滚上了床?都记不太清是谁先主动。这种暖昧关系就象块骨头埂在咙喉里,有点不舒服。算了,以后多注意些。其实李璐这人除了对钱看的较重,其它方面都是蛮不错的。无论上床或工作都也是一流水准。就是平常聊天,也是若春风拂面,让人心情愉快。只可惜她已经有男朋友。不过看起来,她与男朋友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宁愿心中一动,自己不会是喜欢上她吧?这可不好,私人感情夹杂在工作中,到后头总令人头疼。可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又应该如何安排下去?感情的事又能够安排得了吗?听天由命,顺其自然吧。

??李璐对某些事似乎有点感到耻辱,那倒是大可不必。刚在家里,宁愿没有对李璐说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除三力公司那个孙玉还算得上可以,自己陪过的一些如狼似虎的女老板却多也是奇形怪状。有些女人的狐臭足可以把只大象熏死;有的胖得已经变了形,可还偏喜欢坐在宁愿身上直摇晃,差点没把自己累趴下;还有的干脆就象台永不知疲倦的榨汁机,不弄到天亮不敢罢休,早上起来,那两条腿就象是在寒风中哆嗦的芒苇杆……。
??宁愿脑袋里蹦出两字,鸡鸭。也是可笑,那么两种动物竟成出卖色相的男女之代名词了。还真不明白它们之间有着什么内在必然的联系。若谁对此深考下去,定也能写出篇很有趣的文章出来。

??忽想起在网上曾看过的某篇文章,是个叫一人的人写的。里面有句话倒说的蛮实在---
?“美色悦人,文章悦人,权财悦人,真有高下之分吗?我看没有。”。宁愿笑了,真有高下之分吗?确也是没有。要说鸡,这世上谁不是只鸡?要说鸭,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不是只鸭?最多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羞耻心?这是道德家弄出来的,仅仅也不过是个名词。亚当与夏娃在伊甸园光着身体时,不是挺好的吗?还不是因为蛇的胡说八道与那个象潘多拉盒子的禁果?

??宁愿的脑袋里忽闪过那张工笔画样的脸,有些奇怪,为何会老想起她?不知为何,某些不经意间的记忆总是象根楔子般深深地打入脑海里。自己还能遇上她吗?有些后悔,为何前夜没有问问她姓甚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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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19 0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章

??拦了几辆的士,都是呼啸而过。吴非皱起眉,实在是想不通,这城市里为何总有着这么多人?有些不耐烦,看着眼前那硕大的广告牌,一个英俊小生正在上面雄纠纠气昂昂拿着瓶某个牌子的洗发水,再不远处另块广告牌上则是个眉飞色舞的美女正双手托胸,似乎这个牌子的内衣就是她一生幸福所在。这是个俊男靓女们的城市。
??一辆大巴停下来,是开往艺术馆的。吴非望了眼空空荡荡的街道,看样子一时半刻是没有的士。天气可真热,汗珠子似乎正从每个毛孔里跳出来。让人觉得浑身都奇痒难当。吴非再望了眼正开放着冷气的大巴,有些犹豫,随着人流上了车。

??这世上人最密集的地方是哪里?整个大巴似个沙丁鱼罐头,无数躯体胳膊就象是硬硬塞入里面的干柴。冷气虽是在开放,可人与人之间的那些灼热却让汗水流得似乎更快了些。有些后悔,可人已上来了,车子也在慢慢行驶中,咬牙忍着吧。一些男人的身体与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紧紧地贴着自己。有些厌恶,可也不能去埋怨。吴非用力抓紧身边的铁杆,脸色绯红。

??身边一个年青男人抬起头笑嘻嘻地仔细打量着她。自己的头发定是乱了不少,吴非有些懊恼。扭过脸,没去看那个男人。在她左边正有个白发老太太正颤颤危危地抓住椅背,没有人起身给她让座。大家都很累,都需要座位。再说现在也不是学习雷锋好榜样的时候。心中忽然一动,这个老太太长得可真象自己奶奶呀。吴非又扭过脸,这下连她自己也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好,可以让个位子给我吗?”。年青男人吃了一惊,但脸上很快又恢复那种嘻笑的神情,“好啊,给美眉让位,是男人应尽的义务。不过,你得给我先亲下,怎么样?”
??吴非有些傻眼,还有这种无赖?真想揍自己两嘴巴,刚才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话已出口,泼地难收。身边那些目光正齐刷刷地投来,似乎在想一场好戏将会如何上演。
??这不是自已搬石头往自己脚上砸吗?吴非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也就把脸低下,“说话算话啊。”年青男人却还真没想到眼前这个漂亮女孩竟会如此大方,一下子反而有些结巴。他忙站起身,也没真亲吴非,脸似乎也红了点,匆匆地往车厢那边挤去。吴非在心中偷偷一乐,这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男人。

??“老奶奶,你坐这吧。”吴非没有理会身边那些诧异得都象石头快要砸死人的众多视线。脸有些烫,感觉自己就象幼儿园里的孩子,吴非勾下头,有些害躁。车子很快就到了下个停靠站,吴非逃也似的挤下车。在阳光下长长吁出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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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19 0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章

??好不容易拦下辆的士,坐进去,就宛若条快要被晒干的鱼终于遇上汪泉水,吴非在清凉的车内大口喘息。心里暗自发誓,再也不去挤那种大巴。人在某些时候总会变得幼稚。想起刚才那莫名其妙的举动,自己也暗自发笑。那又不是自己真正的奶奶,只不过长得有点象,其实人老了,样子都差不多。

??吴非是上艺术馆找个叫杜兴的朋友,准确说应算不上是朋友,只是在某个朋友生日PATY上认识的,听说是个小有名气的书商。两人也不知是谁先提起当今炒得比较火热的美女作家。吴非有些开玩笑地说,要是有人捧她,只怕风头也会一时无二。杜兴当时就接过话碴,叫吴非拿东西给他看看。吴非本也就是顺口说说,没真个往心里去,谁知后面他又打来几个电话,这倒弄得吴非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把自己闲时写的一些稿子给他送了去。吴非只是喜欢写,喜欢握着支笔,让它在张白纸上自由自在地游动,那种时候总让她觉得很是舒服。微微的时间在散着步,微微的心情在唱着歌。笔在纸上滑动,然后就有了许多好看的痕迹。无论是只怎样的笔,或这些痕迹又是如何,这总是令自己满足。就这样,就是很好。坐在桌前,桌在窗前。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写着,也就满心欢喜着。

??吴非对发表与否,却也真没多大兴趣,只是玩呗。自己没看过多少书,都是跟着感觉随便乱翻了些。自从奶奶过世后,自己便离开了原来的那个地方,来到现在这个城市,靠着爸爸留下的遗产过着种悠闲不分白天与黑夜的生活。她不想对过去的生活还保留丁点回忆。想玩,就去玩,城市里人总是很多,不管什么时候也总能找着人来陪自己玩;想睡,那就去睡,再也没有人喝三么五地来赶她起床。玩累了,睡好了,就一个人在家拿起笔对张白纸说话。不知不觉,竟也积下一大叠,倒把自己吓了跳。出书,那可没有想过,不过人家那么殷情主动,拿去给他看看也无所谓。没想到他还真的对此感上兴趣。吴非有些得意。

??用手捋捋从额上垂下的几缕黑发。吴非在车厢后慢慢端详着城市的上午。夏季,风实在是件奢侈品。阳光有着太多热情,这反而让许多东西渐趋枯萎。人们是这般渴望能有一丝风吹来,会吹去脸上沾满了尘土的汗水。风却总是没有……。它是不敢来呀?还是它来不了吗?每一个人都在阳光中低着头,匆匆地走。这个城市看起来无精打采。
??吴非刚想收回目光,忽发现街道两边的树叶似乎正在轻轻摇晃,露出微笑,该来的总会来。但她很快就看见路人那更是失望的神情。有些恍然,灼热的空气是这样的肆无忌惮,在空气中流淌的风又怎么不会烫得象锅沸水?人们是否就是那些就要被煮熟的虾米?

??扭了扭身子,刚才候车时冒出的汗水在脊背上象是结了厚厚一层壳,令人十分难受。心里便忽如其来涌上股不安的感觉。青天白日,瞎想什么?吴非从包里拿出面镜子,在这平稳行驶的车内,开始仔细修饰着自己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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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19 0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章

??车子很快就到了艺术馆。一切都很好,既没出车祸,也没出其它事儿,吴非对自己的神经过敏暗自嘲笑了下,然后叩响房门。门开了,是杜兴。见着吴非来了,眼睛里就象点燃了一束火苗。男人总是这样,吴非在心里说了声,便迈入房内。
??“你可真难请呀,电话都打了五六个。”杜兴说着,随手递过瓶饮料,“这天真热,人都快要晒死了,来,喝点东西解解渴。我可真服你,这么热的天还能这样精神抖搂。我可是懒洋洋连根指头都不想动。”

??“你是大老板,自然可以哪里都不去。不象我们呀,整天得为生活到处奔波。不打起点精神,就混不着饭吃啊。”吴非笑着说,她并没有告诉眼前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实话。在这个城市里,知道她有笔遗产的也只有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曼儿。何况曼儿也不清楚她到底有多少钱。与曼儿的相遇还是在商场购物时碰上的,大家都分开了近十年,也不知怎么的,在相遇的那刹那,两人竟异口同声叫出各自的名字。然后哈哈大笑,也就又逐渐亲热起来。后来有次曼儿对自己整天游来逛去却不愁吃穿,有点好奇,自己也就顺口答了句,爸爸留了笔遗产于自己。关系再好的朋友也有着距离,谁都有着不想告诉别人的事情。曼儿也就没再问什么。说句实在话,自己告诉她的虽是实情但听起来又何尝不象是个借口?慢慢的,吴非也从曼儿嘴里知道她正跟个男人在一起,也就是社会上所谓的包二奶吧。其它关于曼儿的事,吴非也不知道多少,更没兴趣去问。人都是孤独的,没有谁能真正走入另一颗心灵里。试图去走进去,总是会带来各种伤害。就这样很好,朋友只是朋友,一起去购物去玩去疯狂,但自己的心灵只能够让自己去品尝。

??杜兴笑了笑,说来也怪,自从那天在PATY上见过她后,总觉得她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让人难以忘怀。她的书稿自己确是看了,可远远没有对她本人来的兴趣大。那只是一般的风花雪月,随便找个大学毕业的来怕也能写个差不多。做这行这久,自己这点眼光应该还是有的。可一想着这些文字是从眼前这个女孩子手下流出来的,心里便会有种莫名其妙的欲望。也许是自己还从未遇上过这种无法用言词来形容的女孩吧。

??“书稿很不错,让我砰然心动,”杜兴在心底笑了声,什么叫恭维话?就是违心话。可偏偏只要你是人,那就都喜欢听。“很想把它印成书,说不定你真能一炮走红,成为美女作家呢”。杜兴在心里早就算过帐,书号不过几千块,若只印上个几千本,成本总计不会超过一万。若能因此拥有个美女,这生意也还划算。再说自己又有那么多老关系,就是再不行的书,给它们取个好听的名字,销上这几千本没有什么问题。

??“真的吗?”,吴非确是非常高兴,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那句开玩笑的话会当真实现?成名虽说是种危险的事情,得忍受大众对你的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可谁又会没有些虚荣心?自己的文字能变成铅字,这种感觉就象是整个人都掉蜜糖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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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19 0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章

??杜兴放下手中饮料,“怎么,不相信我?”说着话,手就轻轻地往吴非腰间搂去。这应该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有多少个象张白纸纯洁的女孩子在这个时候还不是乖乖投降?何况他一眼也就看出眼前这个女孩骨子里有着种说不上来的媚,女人的媚从来就不会是天生就有,不经过男人,她们就永远不会成为盛开的花朵。再说这么热的天,情欲就象眼泉水,嘟嘟直往上冒。杜兴对自己很有信心。

??柔软的腰肢在手上仅堪一握,而且充满着盈盈弹性。杜兴很是满意,那一万块钱绝对不会是白花,不对,应该是先尝尝味道,再来考虑是否有必要花。有些女人中看不中吃,看着养眼,可用起来却是枯燥乏味。杜兴伸出舌头,开始轻轻舔着吴非的耳垂。不要用强,对女人要温柔,要明白女人是水做的,她们总是会淹没在甜言蜜语里。杜兴的手慢慢向上摸去,嘴里喃喃自语,“你知道吗,一见着你,我就喜欢上你了,真的,你真的很美。”这话虽然老套没有新意,可再如何老套的甜言蜜语,女人也爱听。杜兴暗自笑了起来,他感觉到眼前这个火热的身体正在不由自主地哆嗦,这很好。

??吴非真的还没弄明白是如何回事,这个男人的手就已毫不客气地揽住了自己的腰。眼前忽闪过前夜那强壮男人的身影,心中不由一阵燥热。这算什么?自己来到这个城市后,虽说是有过不少男人,可多也是自己心甘情愿,男人应该说是样令人开心的好东西,可今天这感觉为何这么不对劲?得好好想想。吴非的身体有些哆嗦。我要出书,所以我就要与他做这个?这敢情就是做生意呀。深藏在记忆里从不愿想起的那些往事,在恍惚间又泛了上来。酸涩的液体忽然间就溢满眼眶。吴非情不自禁挥起手,对着身边这张还算是英俊的脸狠狠地扇了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两人都呆住了。正象条蛇扭动着的情欲被这一巴掌也就打在七寸上。杜兴下意识地捂着脸,身体僵硬。吴非把他用力推开,“对不起,杜先生,我先走了。”说完拎起包,匆匆夺门而去。
杜兴好半天才醒过神来,追出门外已不见吴非的身影,气得破口大骂几声臭婊子,犹不解恨,伸腿就往走廊墙壁上踢去。这下踢重了,痛的感觉从脚尖闪电般奔来,杜兴抱起脚,啮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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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19 0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章

??阳光不仅是黑色的还是白色的,这个世界总有着无数如动物般凶猛的颜色。吴非在阳光下眯起眼,有些茫然。空气如蛇,吐出鲜红,灼热的信子,肌肤上正淌着的汗水就似这蛇流下的口涎。口里很干,里面象是也有团火,可手却极冷。吴非走在这夏季如火焰般燃烧的空气中,心里一片冰凉。空气中有着无数断层,这个世界本也就是无数碎片。每个人的影子在太阳底下都是曲折而又弯曲。每个影子的脑袋也都躺倒在别人脚下。

??把空气艰难咽下,如咽下口滚烫的汤。吴非眼中忽然滴落大颗大颗的泪水。这泪水来得是这么凶猛,根本就猝不及防。自取其辱,自己这真是何苦来着。以为早已被忘却的纷芸往事就如些玻璃碎碴撒入脑海。真的很痛呵。除了你得了老年痴呆症,没有谁能真正忘得了过去,在某个时刻某个地方,又或是因为某个人某句话某个动作,它们就象群得意至极的妖怪,总是尖叫着从某个不知名处跳了出来。吴非捂住头,哀哀地叫了声,蹲了下去。眼泪和鼻涕原来也会是这样真实。来到这城市都快二年,无时无刻不在放纵麻醉自己,可为何还是不能把那些过去忘记?脑海里回旋着一个声音,就象只黑鸟巨大的翅翼。杜兴在背后骂的脏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臭婊子。杜兴骂得没错,自己确也就曾是婊子,千人骑,万人压。眼前又恍惚晃过无数男人狰狞的脸。吴非忍不住大声干呕。

??吴非打小就没见过爸妈,连张相片也没有。就因为问过人家有爸妈我为何没有之类的问题,吴非也不知是挨了奶奶多少打。打完后,奶奶又边抱着自己颤危危地哭,边不停地恶毒诅咒。吴非再也不敢多嘴了,但隐隐约约知道爸爸扔下一家人去了很远的外边,而妈妈则跟某个男人跑了。只有奶奶与自己相依为命。靠着奶奶那些可怜的退休金,吴非现在真是难以想象当时是怎么过来的。后来奶奶眼瞎了,吴非那时正在念高三,功课除语文好点,数理化是一蹋糊涂,也就没再读书,在社会上到处找些零活干。没过多久奶奶走了,只剩下自已孤伶伶在这世上。一个只有高中文凭又没钱没势没有任何关系的女孩子,所能找到的正当工作会赚多少钱?而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又谙多少世事?吴非认识了某个男人,可万万没想到他竟是个现在讲的“姑爷仔”,可怜的女孩就这样掉落陷井,无力挣扎。后来那姑爷仔因为争风吃醋被人打死了,可生活的惯性是如此巨大,若没有外力,也只会这样继续滚动下去,说实话,除了做那个,吴非还真不知做什么可以轻易赚来那多钱供自己花费。日子一天天过着,没有感觉也没有任何思想,仅仅只是活着。

??直到某一天,有人找上她,说是她爸爸给她留下笔遗产,吴非这才从那麻木的生活中清醒过来。应该庆幸自己一直未搬离奶奶留下的这座小屋。当吴非知道那笔贵产的具体数目后,差点没当场晕过去。这笔钱,可以让她舒舒服服地活上十辈子。吴非真的很恨这个给她留下这多钱的爸爸,若在她最需要的时候能给上其中一点点呵,自己又何尝会落到那种地步?恨,虽然恨,可恨又有什么用?爸爸死了,妈妈也象海面上的泡沫。吴非卖了那个小房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直未搬离那间小房,难道是在潜意识里等着父母的消息吗?吴非离开了那座城市,来到这个本以为无人再认识的地方。生活可以重新开始,但又应该如何重新开始?钱,吴非有。不需要去赚钱,那又能去做什么?就先随便玩下吧。吴非明白曼儿并不知道她的往事,曼儿离开那座城市时,也才十来岁。说来,就连她原来那个城市里也没有多少人晓得。每次下班回来,吴非总是一身清爽,何况她的邻居本就不多,又经常换来换去。而那些嫖客又怎么可能记得曾有过这么个妓女?现在就是对面相逢也怕是不识。

??火焰,碎片,还有这些白晃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吴非的意识渐渐模糊。身子软软地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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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19 0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六章

??一上午,宁愿忙得可真是晕头转向。昨天这个时候电话铃没吭半声,今个儿却象锅沸水。好不容易把大小事情做的差不多,抬头一看已是中午时分。昨天吃的便当味道可实在不大敢恭维,暗自皱下眉。窗外很热,有点不愿动,想了想,宁愿还是打算去公司楼下不远处那家海鲜酒家去。早上事情办得还算得上是顺手,应该给自己点奖励,同时也放松下脑袋,呼吸些新鲜空气。说实话,呆在屋子里确是凉快,可经过空调处理过的空气,感觉起来总象有些机器的味道,呆久了,不是很舒服。

??阳光在水泥路上就象是火焰在堆干柴上,忽有些后悔,汗水在刹那间就从身体的每一处跳出来,这样的天气可真是要热死人呵。宁愿快步走着,海鲜酒家不远,在市艺术馆隔壁。也就百把米的距离。冥冥中似乎总有着某种不可测的力量。人的一生仿佛掌指上的纹路,都是注定,无法改变。问题是,不管凝视这些斑驳掌纹有多久,我们总也难明白它们正在说些什么。所以,这个世上只有后悔而没有后悔药。

??前面一个白衣女人正弯腰蹲在赤裸裸的阳光下,这人也是奇怪,大热天,为何连把太阳伞也没带?想来应是个急性子。宁愿摇摇头,微笑起来,人要学会善待自己,做事不能太急,急性子的人总是容易摔跟斗。然后就象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宁愿忽发现这白衣女人的身体正在慢慢歪倒,心中暗呼不妙。昨天城市新闻报道中就说有人中暑,因发现晚没抢救过来,死了。可不会这么倒霉让自己硬要去学习雷锋好榜样吧?看看四周,空荡荡没有别人,有谁喜欢在这么大热天下东游西逛?算了,反正只是举手之劳,把她扶在一边阴凉处,打个110,自己再走人,这样既问心无愧,又省得惹麻烦。宁愿紧走几步,弯下腰,伸手将这个女人轻轻抱起。这个女人可真象根羽毛呵。

??灼热的风从莫名处吹来,女人的长发往两边散开。宁愿看见了张象工笔小画般的脸。是她吗?心,就象被勾子勾了下,一阵晃悠。根本就没想到再见着这个女人竟是在这种时候。这二天,自己老是会忽如其来地想起她。宁愿弄不明白为何对这张脸有着如许深刻的记忆。比她漂亮或说是床上那个行的女孩,自己都有过不少,可她们多如烟火散去,不会再留下丝毫痕迹。为何就单单记住她?宁愿苦笑起来,这才发现自己也象个傻瓜站在太阳底下,都有一会了。忙抱着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女人走向阴凉处,好不容易才等来辆的士,坐进去,“去九四医院”。一切是这样理所当然,宁愿忘了自己开始只是想拨打110的想法,仿佛送这个女孩去医院便就是自己此刻最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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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19 0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

??有些头晕,但没有病,虽然是如此渴望病的幸临。宁愿痴痴地望着这个女人。思绪一片混沌。医生说确是中暑,没有多大问题,用完药后过会儿便能清醒。点点头,在女人身边坐下,仔细地看着这张工笔小画般的脸,宁愿想弄明白点什么来。就象有某种东西正在心底艰难生长,宁愿的眼神有些恍惚。窗外是否起风了?

??那象漫空沙粒般风的呼啸声,总能够灼热而又冰凉地撒入宇宙的最深处。鸿蒙中,原自有着的那一片极大的虚无,渐露出赤裸苍白的躯体。眼眸灼热有光,人生是如此真实却又不可信。在语无伦次的清醒与晕迷间,生命象根小草。墙头草,风吹两边倒。就在不断呻吟辗转反复时,总还能看见自己烙满快乐与苦痛的胸膛。胸膛是热的,是因为里面正有棵心在砰然跃动。心上还洒满眼泪。眼泪是在极大欢愉之后的那一刻深入骨髓的孤独时,滴落的。但所有的眼泪都将在某时化作一缕蒸气。阳光在天上认真地注视,大地在脚下默默地沉思。属于我和不属于我的女人都已是鲜艳无比。唇鲜血淋漓。我又是属于谁?温软的唇正在耐心地吮干眼角的泪。温软的舌正在寻找着另外一个生命的真义。举着火把的人都早已死去。……

??吴非感觉自己就恍惚从幽深黑色海洋底下渐渐浮起。努力地睁开眼睛,咦?自己怎么来到这个白色的房间里?还有,身边这个正傻傻发呆的男人又是谁?不认识呀。闭上眼,想了一会,这才有点明白过来。刚才定是晕倒了,应该是眼前这个看起来笨不拉叽的男人把自己送来医院。头很疼,仍是晕晕沉沉,这可真要谢谢人家,否则可也是出了个大大的洋相。自己的身体一直好得好,今天是怎么了?吴非让两丝微笑挂上嘴角,“你好。”
??声音不大,在宁愿耳里却象个惊雷闪过。啊了声,宁愿这才从那乱七八糟的神思恍惚中清醒。“你好。”心里有些哆嗦,她可还是认得我?
??“不好意思,也不知怎么就倒下去了。可真要谢谢你。”吴非却是真心实意地说着。这个男人好象有股很熟悉的味道,在哪里见过?摇摇头,可还是没有想起。
??“哦,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宁愿随口应道。有些失望也有些高兴,她竟不记得我?宁愿都无法分清是失望多些还是高兴多点。“你醒来,若没别的事,我走了。”
??“啊?就走?对了,花了多少医药费?我补给你。”这个男人一定在哪里见过,我是怎么了?怎么还想不起来?吴非都想大声骂自己两句。
??“不必,只是几块钱的事。好了,再见。”心隐约有些疼,可不知是因为什么。宁愿起身朝病房外走去。她是真的不记得我?还是假的不记得我?回头一看,她低垂着头似乎正在冥思苦想什么。几缕黑发从她额头滑落,就象极了一副宁静的画。宛若被子弹击中一般,宁愿没再想什么,转过身,大步折回,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开始微笑,“我叫宁愿,可以认识你吗?”
??吴非仰起脸,这个男人的笑容怎么会象个孩子般腼腆?心中一动,那股熟悉的味道又漫了过来。“我叫吴非。你好。对了,给你电话。”
??“呵,现在要轮着我说谢谢。”宁愿真的有些开心,她叫吴非,总算是知道了,心中放下块大大的石头。“晚上,我可不可请你吃饭?”有些不好意思,不管她是否记得我,在这种地方说这样句话却是有点不伦不类,忙又加上一句“不知为何,总感觉我们好象很久很久前就认识一样。”这话确是也于真心,就是前天晚上看着这双漆黑眸子时,宁愿心中也有着这股模糊的念头。
??咦?他怎么也会有这种念头?吴非有些吃惊。下意识地就点点头。眼前这个男人大约有三十岁吧,可笑容又似个孩子般让人砰然心动。
??“好的,那我边走了。对了,晚上我在哪里等你。?”
??吴非几乎是脱口而出,“就八点,在泌园餐厅吧。”
??“怎么,你也喜欢去那?”
??“是呀,我喜欢那的气氛。你也经常去那?”
??“呵呵,那里几个流浪歌手唱的蛮是不错。对了,那里有道菜,你吃过没有?叫‘心有灵犀’,味道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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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19 0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八章

??因为太阳,也就有了月亮。并不需要很久,太阳的光芒随着夜幕来临,慢慢地流向了月亮。只是这光不再热,只也是清凉。清凉如水的光,在这个世界里飘荡,让我们有了个能够在城市四处走动的地方。宁愿坐在泌园餐厅里眼望着街道上那拥挤的人群,这么多的人不知是从何冒出,城市的中午为何不见他们?夜色就宛若位多情的女子,轻易也就撩起正潜藏在人们心底被白日之酷热折磨得已近奄奄一息的欲望。如果说的再不好听些,夜色就是副春药,让各种欲望得以千百倍地放大,淑女成了荡妇,绅士变成禽兽。当然,这话不是绝对,可因为夜色,所以霓虹才会最为金碧辉煌,而在那里总也有着太多不可告人的肮脏。话又说回来,谁又不脏?就算是孩子,来到这世上时也是满身血污。人生本苦,人性本恶,这些刚出生的婴儿,他哭他笑,他举手,他投足,并不沾世俗一丝尘埃,全也是真真切切发自他内心。他饿了便要吃,他困了便要睡,他并不会因为别人甚至于父母而改变他自己,他要吃奶了,他并不欢喜还有别的孩子与他一起来分亨,他手里有了个可爱的小玩具,但他的眼睛却看见地上的一只蚂蚁,觉得似乎更有趣,他也就把手上的玩具扔了,哭着喊着爬到蚂蚁那去了……最后用他可爱的小手指头把这只倒霉的蚂蚁给捻死。

??宁愿为自己的想法不禁一乐,衣冠禽兽这个成语也不知是谁发明的。真是说的太妙了,虽然人在很多时候常连只禽兽都不如,可也顾不上这些动物是否会感到委屈,否则你还真无法用别的词语来描绘人这种东西。宁愿为自己也暗自好笑,这几天不知是中了什么邪,满脑袋都是这些可笑的想法,若再这样下去,怕也是要象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去深山古刹当尼姑剃光头的某位歌星,对着青灯去念阿弥佗佛。看看表,快八点了,吴非还没有来,她会来吗?不管她是否记起了自己,她都应该会来。宁愿相信自己的感觉,要了杯酒,拿在手上,轻轻辍饮一口。餐厅里络腮男人正坐在餐厅角落,拿着把吉它,嘶哑地唱:

??“不管这世界是否看得起你/你都不能轻言放弃/跌倒了再爬起/纵然泪水早已模糊眼睛/你都不能让它掉落大地/天上有着星星/人间就一定会有爱情/你要有信心/能把你击倒的也只有你自己/不管这世界是否看得起你/你都要在意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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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19 0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章

??吴非推门进来时,听见了这首歌。下午那个男人正在餐厅靠窗处拿着杯酒,似乎也正沉醉在这歌声中。桔黄色的光芒从他头顶花瓣般撒落,这让他看上去有种温暖的孤独。吴非走过去,刚想与宁愿打声招呼,宁愿仰起了脸,四目交对,那股熟悉的味道又在空气中微微摇晃。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吴非终于想起了这个男人是谁。整整一个下午,自己绞尽了脑汁,在水莲蓬头下起码是发了个把小时的呆,还是不能想起,原来是他呵。吴非有些瞠目结舌,望着宁愿,傻了眼,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还好,自己化了淡妆,他可是认出了我?吴非的心不争气地咚咚跃动。自己是怎么了,既然来了,不就大大方方坐下?何况这个男人看起来也是顺眼的很。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双漆黑的眸子里面似乎正有某种晶莹的东西闪过,宁愿望着吴非在长长睫毛下忽闪闪的眼神,忙站起身,“坐。”她好象认出了我?看着人的眼睛,推测着别人的心灵,除非那人的眼睛真会说出话儿来,而你又刚好完全听得懂。这可能吗?所以,这世上也就有了许多莫明其妙的笑话来。宁愿还真不敢下断言她是否认出了自己,不过,她来了,而且正在坐下,这就很好。人的表情实在是太多了点,便象有无数面具,让你看不清楚。而我们却总想去认识别人,就象有了点窥私癖,总也是千方百计想去看清别人的心。心是多么虚无缥渺的一种东西呀,而这种东西每时每刻都在跳动,都在变化。没了办法,也总还是看不清。也大抵是因为这无可奈何,而我们又想把那些东西看清楚点,便把眼睛称之为心灵的窗户,我们总得要给自己一个能够安慰自己或说是能欺骗自己的理由吧。至于能从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也多是姑且言之,姑且信之。

??两人都有些沉默。只有那歌声随着那花瓣样的灯光撒落。吴非心里静了下来,“啊,宁先生,你都等了好长一段时间吧?真不好意思,刚冲了个凉。”
宁愿一直在打量吴非,一身乳白的裙还有那随便在脑后挽起仍有点湿漉的黑发,让她看起来就象是从张画里面刚刚走下,空气中有着难喻言清好闻的香,她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她可真美哪,想着也就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漂亮?”话一出口,这才想起自己是有点答非所问,脸微微有些红,忙又说道,“刚八点,你很准时,我反正没事,就先来坐坐,听下音乐。对了,你看我,都不知是在发什么呆,要点什么?”
吴非有些开心,她听得出眼前这个男人刚才那句话却也是出自肺腑。我真的很漂亮吗?在心里抿起嘴角偷偷一笑,来的时候有些匆忙,连头发都没认真梳好,希望他没有发现。
“呵,我要杯夏日荷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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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19 0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章

??音乐的声音象无数粒种子在每人心底生根发芽,吐出青翠的叶。这些盈盈欲滴的颜色让心中有着不可抑止的喜悦。宁愿与吴非你一言我一语地随意闲聊着。很奇怪,就是前夜在床上也没有这种默契。语言不是万能的,可从眼前这女孩樱桃小嘴里吐出的声音就恍若霓裳舞衣天籁仙曲。声音是这样好听,又似只迷人的手儿把心灵轻轻搓动。肉体的交欢只也是刹那激情的释放,而心灵互相的抚摸才有着这种可以渗入骨髓的愉悦。

??宁愿不觉微微笑,“叫我宁愿吧,宁先生长宁先生短,好难听呀。”
??吴非也没有了开始那些不自在的感觉,这个男人能给你一种可以在他面前放松的感觉。想起前夜自己的癫狂与他的强壮,再看看眼前他这张微笑的脸,想来也是好笑。这个世界可也真小,本以为那只是个一夜激情,如雨后之虹,很快就会没了。醉时同交欢,醒时各分散,这倒确成了自己这久以来生活的真实写照。
“好的,宁愿。你也就叫我吴非吧。你的名字倒是琅琅上口蛮好听的。”吴非本想说这个名字蛮有趣,是宁愿为儿女做牛做马?还是宁愿一个人天荒地老?……可还是忍忍没说,毕竟他们还没有到可以互相打趣的地步,再说自己吴非这个名字,若也这样联想下去,怕也是让人发笑。
??宁愿果然应了声,“你的名字也好听呀,吴非。”两人都没有说下去,互望一眼,脸上同时露出微笑。微笑真的会如手上这杯清酒吗?吴非有些晕眩,心灵深处仿佛被猫的爪子轻轻一挠。宁愿站起身,“吴非,我们去外面走走,好吗?”
??吴非顺从地点点头,这个男人现在所给她的感觉不再是那要让身体四分五裂的强壮,而是种说不清楚温暖的柔软。

??是否是因为白日里的酷热无比,才会有黑夜中的清凉如许?阵阵晚风把吴非吹得就好象要飘了起来。有些难为情,裙裙飞扬时总会不经意地露出赤裸修长的腿。吴非用手轻轻按住。自己是怎么了?还会象个小女孩子般羞涩?哈,这可真是难得,回去睡在床上可真要好好反省下。她侧过脸,宁愿也正侧过脸,两人的眼神轻轻一触,然后也都笑了。宁愿微微靠着吴非的身体,他并没有试着伸手去揽住吴非的纤腰,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就这样走着,便恍惚是走在空气因为流淌所留下那段绝美妙不可言的弧上。宁愿真的难以把眼前这个看起来纯洁的浑似不沾人间烟火的女孩与前夜里那个充满肉欲的女人联系在一起。是这张脸,象工笔小画。自己不会看错。这个女孩可真是个大大的谜。
??如果说纯洁是天使,肉欲是魔鬼。那么人的确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不过若没有魔鬼这个词汇存在,却真不知上帝有何必要存在。也许这世上本也就没什么魔鬼,只不过上帝怕自己失业而臆造出来的这么个东西。就象我们臆造上帝一样。否则我们也真就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世上是为了个啥。
??宁愿的手指尖在吴非的手背上轻轻一触,吴非的手微微动了下,似乎有些犹豫,没过一会,两只手也就悄悄地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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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19 0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一章

??整整一天,陈平就象是踩在五里云雾中。一天下来,也不知是灌了多少杯白开水,害得几位同事的目光总在陈平肚子上打转,想来他们都是怀疑自己那里面是否着了火,否则就是条水牛喝水也没这么凶吧?心火难灭。那女人的眼神怎么就这样销魂蚀骨?陈平在画着设计稿时,眼前不时浮起孙玉那巧笑倩兮的样子,都恨不得把脑袋往办公桌上敲两下,好让自己能静下心来。好不容易把稿子做好,送交给宁经理过目。宁经理倒没对自己昨天擅自做出建议怪罪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说了声,好好做,你很有才气。陈平明白对公司而言,赚钱是第一位的,只要能从头到尾把孙玉这笔单子做好,自己在宁经理心里也就有了个位置。公司有些朝气,这可能与宁经理年纪不算大也有点关系吧,而且看起来宁经理不是那种鸡肠小肚的老板。只是他脸上那种笑容让自己心里虚虚的。

??下班后,陈平匆匆赶回家,洗完澡,饭也没吃,就出来了。他没理会父母在身后一迭声地追问自己昨夜上了哪儿的声音。这声音就象些嗡嗡响飞来飞去的苍蝇,陈平心中腻得就想举手一巴掌把那些苍蝇打死。能在家中少呆一刻,身上好象就会清爽一点。家是什么?就是一男一女把锅碗瓢盆敲得当当响并用它们互相扔来砸去的地方。陈平厌恶地皱起眉。老天见怜,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有套孙玉那样漂亮的房子?

??在街边小吃店,混乱吃了点东西。看着一盏盏灯光把越来越深的夜色剥得鲜血淋漓。陈平心中不由自主地有些喜悦。匆匆来往人群就象条巨大黑色的河流飘来荡去,有些人沉了下去,有些人浮了上来,谁会成为水面的浪花?谁又会成为水底下的渣滓?灯光在河流的头顶嘿嘿冷笑,把人群的影子杂乱无章随意地抛弃在地上。我踩着你的影子,而他却又踩着了我的影子,这世界混乱无序。

??陈平走在空荡荡的楼房里,轻轻脚步声总传来巨大的回音。为何人不能象只猫样悄无声息地走动?可见人不是种最优等的动物。自己是否象个贼?有些慌,用力捏捏手上的稿子,心里这才感觉踏实点。孙玉办公室的灯正亮着。陈平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终于敲响房门。“进来,门没关。”是孙玉那柔软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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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19 0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二章

??因为柔软,所以也就有着坚硬。陈平走入门里时,孙玉正坐在办公桌边双手抱头,微微伸了个懒腰。心中一动,待儿扶起娇无力,就是说这样子吗?可惜没有温泉来洗凝脂。陈平还真没有与这种风情无限的女人打过多少交道,心中的火苗忽拉下又窜上来,赶忙说道,“孙姐好。稿子我做好了。”陈平没叫孙老板,老板应是样硬梆梆石头样的东西,与眼前这个女人好象没有半点关系。虽然她确是老板,但陈平没有忘了早上她对自己说的话,叫孙姐,自己似乎也很喜欢这个称呼。陈平的目光扫向孙玉的办公桌,上面正有着份还没打开来的便当,不禁脱口而出,“孙姐还没有吃饭?”

??“啊,你不说我还真差点忘了,忙了一天,人都有些稀里糊涂。你先等会,好吗?”孙玉嫣然一笑。陈平脑袋里嗡地声,一笑倾人再笑倾城,这话说的确是太对了。
??“孙姐,你这么辛苦呀?”每件漂亮衣裳背后都有着常不为人知的汗水,陈平有点明白这个女人为何是个堂堂老板的原因所在。
??“也没有什么苦不苦的,习惯了也就是这么回事。”
??陈平很想问问这么大的公司为何就她一人独自打理?可还是不敢问也口,毕竟这属于个人隐私。她没有丈夫吗?早上是不曾见过。“孙姐,你吃东西的样子,可真好看。”
??“是吗?”孙玉心里是有点高兴,这个男孩很会说话呀,“怎么没嚼口香糖?”孙玉有些喜欢看他嚼着口香糖时蛮不在乎的样子,但现在这种样子也让人觉得可爱。
??陈平有点不好意思,“呵,嚼累了,嘴巴说要歇会儿。”
??孙玉一笑,拍拍手,“吃完了,好,先谈正事。”……

??方案终于定了下来。两人说的都有点嘴干舌燥。互相一眼,陈平忽想起韦小宝那句名言,大功告成,啵个嘴先,心儿一漾,低头顺势就朝眼前红唇吻去。至于后果会是如何,那可真没有去想。刚才两人说话时身体有意无意的接触,早已让陈平那下面硬得怕是挂上扇石磨也不会折断。胀得可真难受啊,陈平的手紧紧地搂住孙玉的腰。
??孙玉开始倒也是吃了一惊,当她看见陈平眼里不断浮起的血丝时,不禁暗自一笑,男人啊。这还是个孩子,孙玉从那近乎于粗鲁的动作中得出结论。而这粗鲁却似乎正在唤起自己早已破碎的记忆,身体渐渐火热。手指已不自觉地滑向陈平脊梁后的某个部位,并轻轻打圈挤压,孙玉谙熟男人身上每个敏感点,虽说人有不同,但大致上应是差不多。
??女人的嘴怎么这么甜啊?陈平用舌头寻找着甘泉,并不断吮吸。不知是怎么回事,两人的衣裳都已全脱落在地。赤裸的身体在灯光下反射着光芒,生命的歌声悠悠飘荡。在孙玉引导下,当坚硬的欲望进入柔软的身体时,炽热的火焰开始在每一根神经里迅速奔跑。
??然后,是风与花都在响的声音,极为清脆的。月亮在窗外缓缓升起,月光下的一切嫣然生香活色。生命呵,你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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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19 0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三章

??看上去,很美,也都很真实。美的,而且真实的,那只有鲜活鲜嫩的女人了。人都是奇形怪状,可以折叠起来的。而女人们呵,因为美,因为真实,因为她们的鲜活鲜嫩,所以在奇形怪状,折叠着的人生中,她们阐述了生命的另一层意义。看上去,很美,所以鸟会飞,在极无逻辑,却有因果的诸多关系中,无序,混沌,让人心动。

??所以要学会把那些赏心悦目的女人当作是神的恩赐,这世上的污垢实在太多,而美好的女人呵,总是让我们的眼睛为之一亮。或者我们并不能把她们真个拥有,但我们的眼睛却可以,把她们的美好仔细亨用,而这又何尝不是种极大的满足?

??屋子里终于静了下来,就象两条刚游完泳的鱼,孙玉浑身湿漉漉坐在陈平腿上,眼里满是风暴过后的宁静。“累了吗?”,是孙玉温柔的声音。
??“怎么会累?”,陈平心底的欲望又在逐渐坚硬。这不会是做梦吧?咬了下舌尖,很痛,应该不是梦。孙玉倒吓了跳,忙分腿下来,“这里不太方便,我们一起先去吃点夜宵。好吗?”说完,在陈平汗湿的胸膛上轻轻一吻。
??这样的女人就是为了她死了也值得呵,陈平脑海里突跳起这么个古怪的念头。

??车子在平稳地行驶中,陈平却紧紧搂着孙玉的腰,似乎他一放手,孙玉就会飞没了。孙玉在心底微微摇头,这可真是个孩子呵。不过,她还是相当享受陈平有力的怀抱。这令她想起多年以前的他。他还好吗?孙玉的神思随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夜色掉入了无边无际的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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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19 0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四章

??那时她还是个刚出校门不久什么也不懂的女孩。她爱他,他是她的一切,虽然他已是人过中年。他是个奇才,短短几年,创造了近乎于神话的奇迹。跟着他在商海浮沉,她的每寸肌肤与思想都有着他粗糙的指纹。有时夜里醒来,在月光下,望着他那张在白日里决不会见着孩子般的笑容,她会情不自禁泪流满脸,这就是她爱的男人。她想,他也是爱她的呵。虽然他并没在他最为风光的时候离弃那个与他放过牛种过田的结发之妻来与她签订一纸婚约。但这更让她对他敬重。她想她能等,就算是等不着,也是心甘情愿。他是个仔细精明的人,在公司他是个严谨的上司,而她则是个能干的下属,他与她的事掩藏的很好,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到了何种程度。。她以为自己的这一辈子就将是在这默默的等待中过去。直到有那么天,他略有些慌忙把几张存折交给她,并交待她迅速离开这座城市,隐姓埋名。她忽意识到事情发生了变化,哭着不肯离去,最后他给了她一巴掌,告诉她,她是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她必须为他活下去,也为了她肚子里那才个把月他们的孩子,她含着眼泪离开了那儿,预感到不妙。旋后不久,他忽然死了,听说是心脏病发,他所一手缔造的公司在一夜间也就迅速化为乌有。她知道事情绝对不是那样简单,她想去弄明白真相,可她不敢,他曾对她说过,在某种势力面前不管我们看起来多象个人样,其实还不如一群蚂蚁。他教了她很多,她明白自己最多也就能飞蛾扑火,何况那时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再后来,孩子难产死了。她独自在家哭了整整三天三夜,就象个疯子样。她对自己这个不能留住他们共同孩子的身体充满厌恶,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放纵堕落,无情地糟蹋自己。终于有一天,她擦开眼泪,来到现在这个没谁认得她的城市,用他留给她的钱,教给她的本事开始创业。她要为他做些什么,至少她应该证明自己没有白在他身边呆过。他的名字中有个“力”字,她给自己公司取的名字就叫三力,他会保佑她的。或许有那么天,当那种势力把他与她都遗忘得一干二净时,她能有足够的财富为他建牌塑像立传再在他家乡捐建座以他名字命名的学堂。
一个弱女子赤手空拳打天下何其难呀。当每个男人抱着她时,她都会闭上眼幻想是他。也只有在与男人这最激烈的碰撞中,她才能触摸到已藏入灵魂深处的他的影子。孙玉看了看陈平,身边这个男孩很象他,就连做爱时的鲁莽也象。劲真大呀,孙玉不觉微笑起来。

??我们所寻找的其实就是自己心灵里的影子。做爱做的事,也就是让这些影子能从幽深记忆里凸现出来的某种方式。
??当陈平再次进入孙玉身体时,他心中已没有了面对父母时的烦闷。做爱,爱原来是可以做出来的呵。爱如潮水,把你我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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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19 0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五章

??宁愿从床上一跃而起。昨晚睡得很好,神清气爽。不知道她睡的可好?想起了吴非,说来有趣,两人就那样手拉手走了整整一晚,就象多年相识的知交,坦然而自在。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宁愿微笑着拨通吴非的电话,“啊,我是宁愿。”
??电话里面传来恍若小鸟在泛着春绿枝头鸣啾的笑声,“你好,我正刚与自己打赌,赌你五分钟内一定会打电话过来。”
??宁愿也乐了,这个女孩真是太有趣了,“看样子我没有让你失望啊。不知道你的赌注是什么?可以问吗?”
??“哦,我对自己说,如果你五分钟内打电话来,晚上我请你;若是你没打来,我就打电话给你,叫你再请我一次。”得了,说来说去还是一回事。宁愿真的很是开心,这个女孩不做作,不会象书本上的那些漂亮妹妹喜欢上某人,只会在哪天象是不经意间丢下块香喷喷的手绢,等着人家追上来。
??“好的,晚上八点,泌园。对了,你在干什么?好象有音乐的声音呀。”
??“我在跳健身操哩。呵,你早上不会去煅炼下身体?”
??“难怪你的身材这么好。我起来得晚,多半也是下班后去打下羽毛球。”
??“还这么老土呀,对了,你玩过室内攀岩吗?”
??宁愿只也是听说过,却还真是没有玩过,“没有,要不,晚上我们就去。你多教教我行吗?”……

??吴非放下电话。忽然忍俊不禁,自己哪天不是睡到太阳照屁股?今天好不容易勤快一次,就让他遇上了,也真巧。
??昨夜回来,睡的可也真香,醒来后整个人都象是浸在清凉的水中,从头发梢到脚指甲,都是说不出的惬意。天还蒙蒙亮,就再也睡不着,也就第一次起个大早,拿出早就买了却一直未及折封的健美操CD,玩了起来。边跳边想起昨夜,两人具体说过些什么,不大记得了,但那种手握手的感觉可也真好,似乎比前二天与他在床上还要更深入骨髓,也更是舒服。想起自己文章中的某些男主人公,好象说的都是他呀。帅的,强壮的,也是温柔的……他似乎不仅挺有钱,还挺有学问,一身名牌不说,那优雅的举止却也不是暴发户能够学来。脸有些微红,还好一人在家,不会有谁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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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19 0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六章

??宁愿没有发现李璐的眼睛有些红肿。当李璐推开办公室的门,把与李老板签订好的协议交给他过目时,他也没注意到李璐憔悴的神情。
??李璐没有说什么,默默转身出去。泪水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滴落,没有谁喜欢看到眼泪,再怎么苦涩的泪水,常也只能是独自吞咽。更何况现在是上班时间。李璐把门掩上的那一刹那,望了眼宁愿,他的脸上正神采飞扬,心中隐隐有些痛。虽说谁也不可能完全留意到身边所发生的大小事情,这能理解,但总还是觉得甚为失望。李璐真的很希望宁愿此刻能把她轻拥入怀,不要抱很久,只要有一刻那也是好的呵。

??昨夜李璐与男友大吵一顿。当那位能与她大讲上几个钟头存在为什么就是合理之辩证关系的书呆子爬上她身体后,她确是没有了一丁点兴致。或是这几天太累了些,也就随着他把自己的身体象片叶子般翻来翻去。没有一丝快意,干燥的心灵里又怎么会有爱欲流出?好不容易皱着眉挨到他弄完,浑身就似散了架,连根小指头都不愿抬起,只想早早睡去。可这个书呆子赚钱不行,床上花样却也不知从哪里忽然学来忒多,犹自不肯罢休,叫她去舔他那儿。李璐倦得都睁不开眼,哪还有心情干这个?伸手将他推开,他也就毫不客气硬按着李璐的脑袋往下压。无名火忽地就窜上来,李璐随口就骂了句,叫只母狗去舔吧。男友立马回敬,你不就是只母狗吗?睡意蓦地声就全没了,李璐一骨骷翻身坐起,这还是人说的话吗?望着身边男友,屈辱的泪水就象钢针般刺透心灵。自己与别的男人上床,为的是啥?还不是为了能多挣几个钱,早点买下套房子,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李璐也不知当时怎么有了这么大的劲,抡圆手对着这张因为欲火已略有些变形的脸,狠狠地扇了过去。
??男友摸摸脸,似乎有点奇怪有点不敢相信,但脸上火辣辣的痛是这样真实,傻了会,也就一个巴掌扇了回来。李璐却也真没想到他会还手,这就是自己爱过几年温文尔雅的男友?李璐懵了。男友翻身下床,穿好衣服,把门重重一关,离开了这间李璐租住的还没十五个平方大的房子,留下句轻飘飘的话,婊子。

??婊子,李璐喃喃自语,这就是自命为文明传承者的男友嘴里冒出来的话?自己这久是有些忽略了他,但不是有着多年来所谓的爱情吗?爱情是什么?只也是种借口,自己骗自己的借口。李璐的脸惨白的就象张白纸。有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咬紧嘴唇,血从嘴角泌了下来。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男友会骂她是母狗,是婊子。恶毒的咒骂鞭子样抽落。刹那间,就已经鲜血淋漓。就是因为一次欲望没有得到满足?还是因为其它什么?抑或是他从头到尾根本也就没爱过自己,只也是把自己当成件泄欲工具?昔日的温情都上哪了?或是他遇上什么麻烦不开心的事?……
??披上衣服,李璐茫然地走出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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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19 0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七章

??城市很大,大得让人总也难在其中找到一个家。一眼望去,都是些潮湿黑色的花。不管是什么时候,城市里总有着人来人往。他们究竟是在忙着什么?
??李璐眯起眼,仔细打量从身边经过的每个人,并耐心地寻找着他们的眸子。不知道自己是在找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会从那儿找到些什么。呆呆地望了许久,眼睛开始发涩。忽有个明悟,若再这样睁着,泪水怕马上就要滚落下来。所以又赶快闭上眼。过了好长一会,才重新慢慢睁开。

??街灯的光从不远处,水一般泻下。影子便斜斜地躺在地上。很多人从上面匆匆踏过。他们没有停留更没有绕开脚步。重重的脚步声让他们看起来就象一只只受惊的兔子。李璐咧嘴微微笑了笑。影子正随着纷芸脚步声略有些变形扭曲。但却让心里有了种莫名其妙隐约的快慰。人不就是这样被别人踩来踩去的吗?又何必要这么难过?被人骂上二句又算得了什么?向着天空吐着唾沫的人,唾沫迟早会落回他脸上。用力吐出口气,把头摇摇,几络垂下的黑发便迅速地从眼睛边跳开。自己闭上眼是一回事,被别的东西遮住了眼睛又是另外一回事。
??有点茫茫然。上哪呢?到处都是路。笔直的曲折的宽广的狭窄的……。每条路上都有着说不完的故事。这些故事让它们在此刻都显得甚为疲惫。但不管怎样,人总得往某条路上走去。老停在一个地方不动,很容易被他人当成是垃圾筒。甚至极有可能跑来只小狗,把你当成电线杆,在你身上搭起只脚愉快地撒尿。这个道理,应是简单。

??默默地往前走。踩着自己的影子。踩着它,也就是跟随着它。李璐吃了一惊,抬头看看四周。远远近近每盏灯光都正在意味无穷地笑。它们为何要这样高深莫测?李璐的脑海里仍然回旋着那几句咒骂。奇怪的是那好象已经是与已无关。脸上还隐隐生痛,但心里只也是空。痛并不能说明什么,空反而让人都有些稀里糊涂,不知身置何处。难得糊涂,这话虽是有道理。但问题是也得有本钱去糊涂。许多的道理其实都似乎而非。真琢磨下去,多也会发现那不过是个文字游戏。

??话又说回来。人活在世上不就是一场游戏?似乎有首歌也叫一场游戏一场梦吧。李璐想了想,便轻轻地唱起来。柔软的歌声宛若把梳子慢慢梳理着心头的乱麻。脸上渐露出笑容。没有必要再与自己过意不去了。难过,多也是自虐。不能解决任何实际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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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19 0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八章

??李璐在个夜宵摊上坐下来。要了瓶啤酒,点了几份小菜。然后自斟自饮。身边的人群与声音就若无数个泡沫不断升起,再碎裂。这世界又有多少会是真实不变的?太阳出来时,不管是谁,都要成为那海面上的一堆泡沫。忽为那个蓝眼睛的外国人大感不值,又有多少人真正读懂了那个美人鱼的故事?

??冰凉的液体默默地从胃里一点点渗入血液。眼睛仿佛也有了些许醉意。淡淡笑着,把酒从一个杯子里倒向另个杯子,然后又再倒回来。酒真的是样好东西。就算是再无聊,它也是心甘情愿陪着你,没有半句怨言。 ??没有谁来打扰或说是在你面前苦起一张脸。付了钱,便理所当然地要享受这些。可惜没有很多钱。忽想起男友说过的那些誓言。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再也忍不住扑哧下笑出声。说真的,人的誓言多象是狗在放屁。若把一个屁小心地藏在怀里,最后被臭晕的那当然只会是自己。这不能怪别人。

??问摊主买了包烟,小心拆开,点燃一根。深深吸了口,李璐咳嗽起来。麻的,苦的,也是涩的……,但里面应该有着自己现在还不曾明白的一点东西,否则为何这世上会有这么多人喜欢抽烟?李璐屏住呼吸,烟从嘴里钻了进去,象条蛇,然后在肺里转个圈,接着从鼻子里缓缓冒出来。抽烟原来一定也不难呀。几个蓝色圆圈正悠悠浮起,漂亮无比。得意地笑了笑,忽想起宁愿,他抽烟的样子真的是好看极了。
??吸烟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某种感觉。人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应该也是这样。
    李璐下意识地把烟头按向手臂。不痛,空气中有股淡淡好闻的烧焦味。然后,仔细凝视着手上这个黑色圆圆小小的伤口。就象欣赏某件工艺品。一些表皮正在迅速后退,一些眼泪样的东西正从里面慢慢泌出。人本身是否就是粒眼泪?脸微微有些烫,为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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