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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依荷听雨

[听雨阁♡] 陈宁/ Dasha 译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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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20 18:22:3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依荷听雨 于 2022-10-20 19:06 编辑

里尔克:安魂曲
安魂曲哀悼一个小男孩的死[15]
| 赖内·马利亚·里尔克
| 陈宁/ Dasha

我都牢记了些什么样的名字啊!

狗、母牛、大象,

如今如此久如此远竟还能认出来,

然后是斑马——,唉,何益?

此刻驮着我,

如水位一样上升,

超过了这一切。安宁了吗,

已经知道,存在,无需

挤过软的和硬的物品,

去向那理解中的幻境?



而这已经开始的双手——



你们偶尔会说:他答应……

是的,我答应过,然而我向你们答应的,

此刻并不让我担心。

间或,紧靠着房屋,我久坐着,

凝望一只飞鸟的去远。

真想我也能够变成这,这个凝望!

这凝望驮着我,高高地,我的眉毛

全在上方。无物我曾珍爱。

珍爱意味着恐惧——,一旦你理解,

我就不是我们,

而是比一个男人更大,

而是

恍然我本人就是危险,

而在那危险里

我就是核。



一个小小的核;我不忌羨它的街道,

我不忌羨它的风。我将它交出。

因为我们全都这般坐在一起,

是我从未料到的事。我的誓言。

你们说、你们笑,然而每一个

并不在说中、并不在笑里。不在。

恰如你们全都在摇晃,摇晃的却既不是

糖盒,也不是满斟葡萄酒的玻璃杯。

苹果卧着。何等的好啊,偶尔

握住这坚硬饱满的苹果、

这结实的桌子、这些宁静的早餐杯:

这些上好的杯子,它们何等地感动了岁月。

甚至我的玩具偶尔对我来说也是好的。

玩具也几乎能像其他物品一样

可以信赖;而不只是这般静息。

它这般立在持续的苏醒中,

恰似立在我和我的帽子的正中间。

那是一匹木制的马,那是一只公鸡,

那是木偶,只有一条腿;

我已经为它们做了许多事。

它们看天的时候,我把天空变小,——

因为我提前理解了一匹

木马的孤独。要是我会做木马:

我会用木头做出任意大小的一匹马。

它被涂上色,然后被拖着走,

在真正的道路上得到一次次撞击。

为什么称这东西为“马”

不算是谎言?因为本人也一点点

感觉到自己是马,鬃毛披散、筋腱饱满、

四蹄狂奔——(为了有朝一日

成为一个男人?)但是,同时就没有

因此一点点变成木头,

静静地僵硬,

面部的表情渐渐淡弱吗?



此刻我几乎以为我们始终在交换。

我看小溪的时候,仿佛我在那里潺潺,

小溪潺潺的时候,我也就涓涓而来。

看见一个鸣响之物的时候,我就已经鸣响,

当它鸣响的时候,我就是它的底座。



就这样我强行与一切为伴。

愿一切没有我却也心满意足,

或者把我挂在身上,日渐哀伤。

如今我突然离开而去。

开始

一次新的学习,一个新的探问?

或者此刻我该问

你们中的一切都怎样了?——此时我恐惧着。

房屋?我还从未这般正确理解过。

房间?唉里面有这么多东西存在。

……你啊母亲,究竟谁才是


狗?

甚至,我们在森林里找到浆果,

此刻对我也是一个神奇的发现

…… …… ………… …… …… ……



那里一定会有死去的孩子,

来和我一起游戏。那里总是有

这些死去的孩子。先是躺在卧室里,

像我一样躺着,变得不健康。



健康……在这里听起来何等的好!可这还有意义吗?

在那里,我现在的地方,

我想,没有人患病。

我患咽喉痛,已然这么久——



这里每一样都如一种新鲜的饮料。



依然我没有看见那将我们啜饮的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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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20 18:20:17 | 显示全部楼层
里尔克:安魂曲

祭沃尔夫•卡尔克罗伊德伯爵[⑩]


真的我从未见过你?我的心感到

这般沉重[11],因你,如同因被推迟的

太过沉重的开始。我愿开始将你

讲述,如今已是死者的你;你啊,

欢欣而激情的死者。这一切真如

你料想的那样轻松,抑或

不再去生依然远离死去?

你以为,在那里你会更好地占有,

因为那里无人在意占有。你觉得,

那里你会置身于对面风景的内部,

这里那风景却像一幅画总在你面前闭合,

那里你会从内部出来走入你的所爱,

然后离去,穿过一切,强健而摇曳。

啊,愿你如今向你稚气的错误里

凭添假象,还并不太久。

愿你,放松在忧伤的潮流,

沉迷地、半梦半醒地,

在围绕远方众星的运行中

寻得欢乐,你从这里搬移到

你梦寐的死去里的欢乐。

在这里是多么近啊,好友,你与那欢乐。

在这里是多么安居啊,那个,你意料中的,

你强烈的渴望中真诚的欢乐。

那时你,满怀对幸与不幸的失望,

钻入自己的里面,然后带着一种见识

疲惫地升上来,在你幽暗的

发现物的重量下摇摇欲碎:

你背负着它,它,你不曾认清的,

你背负着欢乐,背负着你的小小救主

施与重担,穿越你的血液,渡到对岸。[12]

为什么你没有等待,等待那沉重

变得全然无法承负:那沉重骤变,

因这般纯正而这般沉重?你可看见,

或许瞬间之后就会临到你的事:

当你猛然关上门,或许他

正在你的门前扶正他头上的冠冕?

这一声撞击,是怎样响彻了宇宙,

当某处一个敞开,被不耐所产生的

坚硬尖锐的气流砰然关闭。

谁能誓言,不在泥土中

一道裂痕也会穿过健康的种子?

谁曾探究,在驯服的动物心中

是否不是一种杀戮之欲淫邪闪现,

当这碰撞将一道电光投入它们的脑中?

谁识得这流动,从我们的行为

涌入对面的一个近端,

谁会与它同行,当一切都在先行?

惟憾你已经毁弃。惟愿你的这些

必将被人讲述,世世代代。

一个英雄即将到来,我们将意义

视作事物的脸,他却将之

像假面一样撕下,飞速地向我们

露出一张张脸,脸上,眼睛早已透过

被堵住的洞孔无声地将我们凝望:

这就是脸,将不会变样:

惟憾你已经毁弃。砖石摆在那里,

空气里砖石四周,建筑的

节奏已经几乎不可抑止;

你往来奔走,没有看见它们对你

一块掩饰另一块的顺序;每一块,

当你全无举起它们的信心,

站在它们之前匆匆试探的时候,

它们似乎落地生根。于是你绝望地

将它们全部举起,但只是,为了

把它们抛回开裂的采石场,

它们,因你的心而膨胀,采石场

再也容纳不下。假如一个女人

将轻柔的手放在这恼怒依然

温柔的开始之上;假如一个,一个

忙碌的人,忙碌在内心最深处的人,

在你默默走出去,想要有所行动时,

静静与你相遇——;哪怕假如你的路途

只是经行一个入夜仍醒的作坊,

里面男人们在锻造,里面仿佛的白昼

简直已经成真;假如你满盈的目光里

只要再多一些空间,得以

容纳一只甲虫操劳的映象,

你就会陡然间在澄明的顿悟中

得以阅读那些文字,那些符号,

童年起你就慢慢铭刻在心里,

时而你还试探着用这些字符构成

一个句子:唉,你觉得那句子毫无意义。

我知道;我知道:你躺在那些字符前,

抚摸它们的纹理,就像人们触摸

墓石上的铭文。凡是你觉得可以

点燃发光的东西,你就以之为火炬

举在字行前;然而在你领会之前,

火焰却已经熄灭,或许因为你的呼吸,

或许因为你的手的颤抖;或许仅仅

因为火焰自身,就像火焰偶尔灭去那样。

因此你从未读成。但我们,却不敢

藉由痛苦远远地去阅读。



唯有诗歌我们在注视,那些诗歌

依然从你情感的斜坡运下

你所选择的词语。不,

不是一切你都选择;时常一个起句

就作为整体托付给你,你复述着它,

仿佛一个任务。而它让你感到悲伤。

唉,真希望你从未从自己那里听过它。

你的天使此刻依然高声别样地用

重音读着同一个文本,从我口中

爆发出欢呼,以你的天使的方式述说,

欢呼为你:因为属于你的曾经是:

每一分爱再次将你背叛,

你在能见中认清舍弃[13],

在死之中认清你的进步[14]。

这些属于你,你啊,艺术家;这三种

开敞的模式。看呐,这是第一种的

铸件:你情感四周的空间;那是

我从第二种里为你锻造出的直观,

无所渴求的、伟大艺术家的直观;

而第三种,第一股颤动的钟铜

从心的白热里出来,刚刚涌入

其中,你就亲手过早地将之

打碎——,那是一个死,被出色的劳动

深化,在其中铸成,那个自己的死,

如此需要我们,因我们生活着死。

除却这里没有哪里我们距它更近。

这一切都是你的财富与友谊;

你时常对此有预感;但后来

这些模式的凹空却让你恐惧,

你伸手进去,空手而返,

于是你开始抱怨。——啊诗人古老的诅咒,

那些应当说话的时候总是张口抱怨的诗人,

他们的情感,他们总是论断,

而不是培养;他们始终以为,

凡是在他们心中成为悲或者喜的,

他们都熟悉,都应该在诗歌里

报以惜或者赞。他们像病人一样,

在感到疼痛的时候,使用那些

充满痛苦的语言去书写疼痛,

而不是像大教堂的石匠顽强地

将自己转换成岩石的冷静一样,

艰苦地将他们自己转化成词语。

这就是拯救。只要你曾经看见

一次,看见命运怎样进入诗行,

一去不回,怎样在其中变成画像,

仅仅是画像,仅仅是一个先祖,

你偶尔瞻仰时画框里的让你觉得

既像你又不像你的一个先祖——:

你也就会一直隐忍。



       思考那并不存在的


事,不过是小题大做,不过是一个

比喻式的责备的一个假象,对你无所中伤。

发生的事,就这样领先于

我们的料想,因此我们从未追赶上它,

从未获知它本真的形貌。

不要羞惭,当坚持到终点的

那些死者与你擦肩而过的

时候,(终点意味着什么?)同他们

用眼色交谈吧,平静地,当作习俗,

不要惧怕我们的悲哀会异样地成为

你的负担,会使你在死者中显得醒目。

伟大的词语,出自发生的事

依然可见的时代,并非为我们而存在。

谁还在言及胜利呢?忍耐就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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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20 18:11:27 | 显示全部楼层
里尔克:安魂曲

安魂曲[]
祭一位女友[]

我拥有死者,我听凭他们离去,

我惊异地看到,他们是如此安详,

如此迅速地安居于死去,如此适合,

如此迥异于死者这个称谓。只有你,你返身

归来;你掠过我,你出没着,你想

触碰到什么,好让那东西发出声响,

显露出你的归来。啊,不要拿走那些

我慢慢学会的东西。我猜对了;当你

因某件东西而惹起乡愁的时候,

你迷了路。我们改造了这件东西;

它已不在这里,我们一看清楚它,就

用我们的在将它映像到我们身内。

我以为你已经远远离去。我迷惑的是,

偏偏你迷了路并且回来,竟比

任何一个女人都变化得大。

因为你的死,我们感到震惊,不,是

你激烈的死,阴暗地将我们中断,

将“至此”从“自此”中撕下:

这些与我们相关,排列这些

将是我们全力以赴的劳动。

然而你本人也感到震惊,即使此刻,

不再值得惊恐之际,你依然感到惊恐;

你遗失了你的一段永恒,

踏入这里,朋友啊,这里,

这里一切尚不存在;你心思分散,

第一次在万有中,心思分散、心不在焉,

种种无尽的天性的彰显,你抓不住,

就像抓不住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一样;

从已经接纳你的那个循环里,

有一种不安,以喑哑的重力

将你向下拖出,在被计数的时间里——:

这些,每每在夜里将我惊醒,像入室的窃贼[③]。

我可以这么说吗?你归来,只是

出于纡尊降贵,出于慷慨,出于充盈,

因为你这般自信,这般存身于自己的内心,

你四处走动,像个孩子,并不害怕

那些人们为他做下什么的地方——:

哦不:你在请求。这些就这般

进入我直至骨骼,像一把锯横贯而过。

一个责备,你作为亡灵所背负的,

你将之追送给我,当我在夜里退缩至

我的肺,我的五脏六腑,

我的最后最可怜的心室,——

这样的一个责备无论怎样也不如

你的请求残酷。你在请求什么?

说吧,是否我当远行?你可曾

在什么地方遗落了一件竭力想随你

一同前行的事物?是否我当置身一个国度,

那个尽管与你亲近得就像你感官的

另一半,你却不曾见过的国度[④]?

我想要舟行在那里的江河,

想要上岸将古风采访,

我想要与门下的妇人攀谈,

在她们呼唤孩子的时候旁观。

我想要铭记她们怎样身披

风景,在草原与田野上

从事古老的劳动;我想要恳请

她们引领我拜谒她们的王,

我想要贿赂那些祭司,要他们

将我横放在最灵验的立像前,

转身离去,深锁神庙的重门。

然后我想要,如果我知道许多事,

我想要直接观察动物,于是

一种什么从它们的转变中滑入

我的关节;我想要在它们的眼中拥有

一个短暂的存在:它们的眼睛握住我,

然后慢慢将我放开,安静地,不加臧否。

我想要从园丁那里学会脱口而出

许多花的名字,于是我

从这些美丽的专有名词的碎片里

拾得百种芬芳中的一丝余香。

我想要购买果实,那些果实,里面

那个国度再次出现,绵延至长天。

因为你理解这些,这些饱满的果实。

你将这些果实放在面前的碟子里,

你用颜色称量它们的重。

你像看果实一样看女人,

看孩子,看他们从内部

被驱入他们存在的模式。

最后,你像看果实一样看你自己,

你将自己从衣服里取出,

将自己拿到镜前,让自己进入镜中,

一直进入你的凝望;巨大地停留在镜前,

不说“是我”,而说“这是”。

最后,你的凝望就这样毫无好奇,

就这样一无所有,就这样真正的贫穷,

于是你的凝望不再渴望你本人:圣洁地。

我想要这样留住你,就像你

将自己置入镜中,深深地进入,

远离一切[⑤]。为什么你又别样地到来?

为什么你要收回自己?为什么你想

说服我,让我相信你颈上的

琥珀项链里,依然有某种重来自

那些重,仿佛那些重从未在对面

归于宁静的画像里存在过?为什么

你用你的身姿向我展现一个恶兆?

是什么令你将你肉体的轮廓

像一只手的掌纹一样铺陈,

以至于除了命运我再也看不见它?

来到这烛光下吧!我并不害怕

直视死者。倘若他们到来,

他们就有权像其他事物一样
在我们的目光里逗留。

来吧!我们应该宁静片刻。

请看我书桌上的这枝玫瑰,

烛光围裹着它,畏葸地,不正像

是在笼罩着你?它本不该在这里。

它本该在外面的花园里,

花开花落,与我毫无关系,——

如今它这般存留:与我的意识又有何干?



不要惧怕,如果此刻我领悟了,唉,

它就会在我的心中升起:我别无选择,

我必须领悟,即使我会因此死去。

领悟到你在这里。我领悟了。

全如盲人通过周围来领悟一件事物,

我感受到你的宿命,知道你的宿命没有名姓。

让我们一起哀诉吧,哀诉有一位将你

从你的镜中带走。你还会流泪吗?

不会了。你泪水的力量和奔流,

你已经将之化为你成熟的直观,

你正在将你身内所有的液体

转化成一个强健的存在,那个存在

上升着循环着,状态平衡而又盲目莽撞。

那时一个偶然,你最后的偶然,拖扯着你,

将你从你最遥远的进步拖扯回来,

拖扯你回到液体所欲的一个世界。

拖扯的不是你的整体;拖扯的最初只是一部分,

然而,日复一日,现实在这一部分周围

加增,终至这一部分变得沉重,

于是你需要你的整体:于是你离去,

艰难地依照规律把自己碎成

一块块,因为你需要你自己。

于是你拆毁自己,从你心脏

夜暖的土地挖掘出依然鲜嫩的种子,

那种子将发芽生成你的死,你的,

关于你自己的生的你自己的死[⑥]。

你吃着它们,你的死的谷粒,[⑦]

像其他人一样,你吃着你的死的谷粒。

谷粒的回味甜得出乎

你的料想,你的唇甜甜的,

你:你内心的感觉也甜甜的。

啊,让我们哀诉吧。你可知道,当你

命令你的血回来,你的血是怎样

犹豫而不情愿地从循环中归来?

是怎样迷惘地再一次开始

肉体的小循环?是怎样满怀

猜疑与惊讶地进入胎盘,

因遥远的归路而骤然疲惫?

你催促着它,你推动它前行,

你将它拖向火场,就像

人们将一群动物拖向祭坛;

你却还想要它因此而欣喜。

你终于迫使它欣喜,欣喜地

奔跑而来,奉献自己。因为你

已经习惯另外的尺度,你觉得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如今

你已置身于时间里,时间是漫长的。

时间在流走,时间在增长,时间

恰如一场久病的一次复发。

你坐着,你一言不发地将

你许多未来的许多力量弯垂成

再度成为命运的新的胚胎,

当你将这段时间与你的生比照的时候,

你的生是何其短暂!痛苦的劳动啊!

超出全部力量的劳动!你劳动,

日复一日,你劳动,行动艰难,

你从织机上抽制出美丽的纱线,

别样地使用所有你的丝线。

而最后你依然有心情去庆祝。

因为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你想得到酬劳,

就像孩子,在喝下或许有益健康的

苦中带甜的茶之后,渴望得到酬劳。

就这样你酬劳你自己:因为你

离其他人都太远,此刻依然;没有人

能够想像出应该给予你哪种酬劳。

而你却知道。产褥期里你在床上坐起,

你在面前立起一面镜子,镜子把一切

完整地归还给你。这时这一切都是你,

完整地在镜前,镜中,有的只是假像,

欢喜地佩戴首饰、梳头打扮的

每一个女人的美丽的假像。

就这样你死去,像女人们从前那样死去,

旧式地,你在温暖的房里

死着产妇的死——那些产妇们想要

重新愈合,但却不再能够,

因为她们同时分娩出的阴暗,

也再一次归来、拥挤着、闯入。



尽管如此,是否就不必去找来

陪哭妇呢?那些女人,她们为金钱

付出哭泣,只要人们能够给足钱,

她们就会在人静之后彻夜哀号。

按风俗来吧!我们还没有足够的

风俗。一切都在离去,都在被誓言弃绝。

所以你必须归来,死后归来,来到这里

和我一起追补哀诉。你可听见我在哀诉?

我愿将我的声音像一段织物一样

抛在你的死的碎片之上,我愿

将我的声音也一直拖扯成丝丝缕缕。

一切,我所说的,必将这般

千疮百孔地在这声音里行进、冰结;

停留在哀诉中。但此刻我控诉的:

不是某一个将你从你的身体里召回的,

(我找不出他,他就像是每个人)

我要在他身上控诉一切人:男人。

如果我心深处某个地方升起一个

曾经的孩童的形象,我并不认识的、

或许是我童年里最纯洁的孩童:

我也不想去详究。我只想

看也不看就用它塑造成一个天使,

我只想将这个天使抛入提醒上帝的

那些呼号天使[⑧]的第一列。

痛苦已经持续得太长太久,

无人能够忍受;让我们感到过于沉重的,

是虚伪的爱所源起的纷乱的痛苦,这种爱,

像一个习惯,建筑于失效的时间约束之上,

自称是正义,却滋生于非正义。

在哪里,那个有权利占有的男人?

谁能够,占有那自身也无法持久的事物?

那个事物,时而只是极乐地接住自身

又抛出自身,就像一个孩子在玩球。

很少有人能够统帅一样紧紧

守住船头的尼刻女神[⑨]像,

当自身神性所具有的隐秘的轻盈

骤然将她托向明亮的海风:

我们也很少有人能够唤起

一个女人的注意,当她不再看我们一眼,

沿着她的存在窄仄的地带离去,

仿佛穿过一个奇迹,而非出于事故:

他本该对罪怀有使命与兴趣。

如果说有某种罪存在,这就是罪:

就是再增加一分爱的自由在我们

自身所具有的全部自由的周围。

我们,我们爱的时候,拥有的只是

彼此分离;执手相握,于我们而言

轻而易举,毋须首先学习。



你还在吗?在哪个角落?——

你对所有这一切知晓得这么多,

掌握得这么多,你却就这样离去,

对一切敞开着,仿佛晨光渐明的白日。

女人就必然受苦:爱就意味着孤独,

艺术家们时而会在劳动中预感到,

爱的时候,他们必须有所改变。

二者你同时开始;二者存在于那个

荣誉从你那里拿走的、此刻正在歪曲的事物中。

唉你已经远离所有荣誉。你已经

渺不可见;你已经悄悄带走

你的美,就像人们收起一面旗,

在工作日灰蒙蒙的早晨,

你别无所求,只求一个长久的劳动,——

没有被完成的劳动:依然没有完成。

如果你还在,如果在这阴暗里

依然还有一个地方,当一个声音,

寂寞在黑夜,在高高的房间里,

在气流中,荡起平平的声波,

你的灵魂会敏感地在那里与这声波共振:

那么听我说:帮助我。看呐,就这样,

不知何时,我们从我们的进步滑落到

我们并未意欲的某种事物里;

在那里,我们仿佛陷入一场梦,

在那里,我们死去不再醒来。

无人在继续。对于每一个将血液

提升到一个必将漫长的工作里的人,

有可能发生的是,他不再将血液高举,

血液因自身的沉重而失去价值。

因为一个古老的敌意在某处

存在于生活和伟大的劳动之间。

我愿看清并说出这个敌意:帮助我。

不要回来。如果你能够忍受,你就

死在死者之中吧。死者是忙碌的。

但请拨冗帮助我,愿你不会因此心思分散,

就像最远之物偶尔帮助我那样:在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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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20 17:19:16 | 显示全部楼层

汉语里尔克 :Ich las schon lang. Seit dieser Nachmittag,
  mit Regen rauschend, an den Fenstern lag.
  Vom Winde draussen hoerte ich nichts mehr:
  mein Buch war schwer.
  Ich sah ihm in die Blaetter wie in Mienen,
  die dunkel werden von Nachdenklichkeit,
  und um mein Lesen staute sich die Zeit. -
  Auf einmal sind die Seiten ueberschienen,
  und statt der bangen Wortverworrenheit
  steht: Abend, Abend... ueberall auf ihnen.
  Ich schau noch nicht hinaus, und doch zerreissen
  die langen Zeilen, und die Worte rollen
  von ihren Faeden fort, wohin sie wollen...
  Da weiss ich es: ueber den uebervollen
  glaenzenden Gaerten sind die Himmel weit;
  die Sonne hat noch einmal kommen sollen. -
  Und jetzt wird Sommernacht, soweit man sieht:
  zu wenig Gruppen stellt sich das Verstreute,
  dunkel, auf langen Wegen, gehn die Leute,
  und seltsam weit, als ob es mehr bedeute,
  h鰎t man das Wenige, das noch geschieht.
  
  Und wenn ich jetzt vom Buch die Augen hebe,
  wird nichts befremdlich sein und alles gross.
  Dort draussen ist, was ich hier drinnen lebe,
  und hier und dort ist alles grenzenlos;
  nur dass ich mich noch mehr damit verwebe,
  wenn meine Blicke an die Dinge passen
  und an die ernste Einfachheit der Massen, -
  da waechst die Erde ueber sich hinaus.
  Den ganzen Himmel scheint sie zu umfassen:
  der erste Stern ist wie das letzte Haus.
  
汉语里尔克 :节译第一节,以报楼主好文字:



      我已经读了许久。整个下午

  雨水淅沥,敲打着窗户。
  室外的风我不再听见:
  手中的书沉重。
  我盯着书页如同盯着一张张
  因思索而晦暗的面孔,
  时间堆积在我阅读的四周。——
  刹那间纸页被照亮,
  替代恼人的漫漶字迹
  纸上写满了:黄昏,黄昏……
  我尚未向外望去,长长的字行
  却断开,文字从各自的线上
  滚落,去往它们想去的地方……
  那地方我熟悉:充盈闪亮的花园
  天空在其上寥廓苍茫;
  太阳也本应该再现一次身形。——
  此刻,夏夜辽远,远至你的目力所及:
  散落的文字分成寥寥几组,
  长路上,路人朦胧前行,
  奇远之处,意味深长,
  你听见寥寥的事,仍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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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20 09:34:34 | 显示全部楼层
{珍珠滚落}

          Dasha

【去年11月,里尔克的早期诗作弄得Dasha见到德语就烦,见到诗歌就吐。于是乎,开始遍历10年来的日剧……】

{珍珠滚落}
珍珠滚落。哀哉,线绳中的一根断了?
我就是再次把它们串起,又有何益:我没有了你,
你啊坚实的锁扣,你克制着它们,我的爱人。

时候不是到了吗?我等待着你,
就像凌晨等待升起,因完成的夜而苍白;
我将一个巨大的幻境塑造得像一个人满的剧场,
所以你高贵的中场登台,
你高贵的中场登台
无一逃过我的注意。啊海湾多么希望进入敞开,
它从被拉长的灯塔里
抛出光亮的空间;就像沙漠里的河床,
雨来自纯洁的山,依然属于上天,令人惊愕,——
就像囚犯,笔直地走到无罪的窗前,
盼望着一颗星的回答;
就像人拆毁自己
温暖的旧物,将之挂在、放在
祭坛上,没有奇迹所以无法立起:
看呐,既然你不来,我翻滚着直到终结。

我只想得到你。石子路上的缝隙一定不,
可怜地感受到对草的追求的时候,一定不
欲求整个春天吗?看呐,那是大地的春天。
为了在小村的池塘里找到自己的倒影,月亮不就
使用了陌生的天体巨大的显像吗?细微之物
怎能发生,如果未来的充满,
在一切足数的时间里,并不向我们移动?

你不最终在未来的充满里吗,不可言说者?依然片刻间,
我不再经受得住你。我在老去,或者我
被孩子们排挤到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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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11:57:38 | 显示全部楼层
里尔克:时辰祈祷(21-30)
| 赖内·马利亚·里尔克
| 陈宁/ Dasha

21

如果我生长在那里,
岁月轻盈,时光纤细,
我会为你虚构一场盛大的庆典,
我的手惶恐而笨拙,
不曾像往日一样将你盈握。

我会恣意地将你挥霍,
你无边的现代。
我会将你
像一只球,抛进所有翻涌的
喜悦,于是有人发现你,
用高举的手
承接你的坠落,
你万物之物。

我会令你像利剑一样
闪动光芒。
将你的光焰
镶嵌在赤金的指环,
佩戴在
纯白的手上。


我会将你绘画:不是在墙上,
而是在你自己的漫漫长空。
我会将你塑造,塑造成
一个巨人:如山,如火,
如沙漠中滋长的西蒙风——

或许
也有可能这样:我偶然
发现你……
当我的朋友远在天涯,
他们的笑声我已无缘听闻;
只有你:你是从巢中跌落的
一只幼鸟,黄色的爪,
大大的眼,令我惜怜。
(我的手于你而言太过宽大。)
我用手指从清泉中蘸起一滴水珠,
倾听你是否在将之渴望,
我感觉到你的和我的心在跳动,
二者皆出自恐惧。


22

在所有与我亲如兄弟的事物里,
我找到你;如同种籽,
卑微中你自得于卑微,
高贵中你陶然于高贵。

驯服地穿过万物,
是力的奇妙的游戏:
在树根生长,在树干萎顿,
在树梢恰如一次复活。


23

一位小兄弟的声音

我流逝着,流逝着
如流过指缝的沙粒。
霎时间我拥有这许多感官,
异乎寻常地焦渴。
我感到遍体
肿胀和疼痛。
但最是在心头。

我渴望死去。请让我孤独。
我相信,我会如愿,
我的恐惧
已经令我血脉贲张。


24

看呐,上帝,又一个新人将你建筑,
昨天他依然是个孩童;他的双手
依然被妇人合拢成
祈祷的手势,近乎谎言。
他的右手渴望离开左手,
为了自卫或者为了招手,
为了在胳膊上孤独。

依然昨天,他的额头恰如
溪石,被岁月磨洗得浑圆,
岁月仅仅意味着一次波浪拍击,
仅仅需要着支撑一幅
高悬着无常的天国的影像;
如今
一部世界历史涌上额头
面对一场毫不容情的审判,
沉浸于对自己的裁判。

天空形成在一张新的面孔。
光之前,不曾有光,
你的书,空前开始。


25

我爱你,你至柔的法度,
与你角力中,我们得以成熟;
你,我们挥之不去的乡愁,
你,我们从未走出的森林,
你,我们用每一次沉默唱出的歌曲,
你,黑暗的网,
情感在逃遁中坠入。

在你开始我们的那一日,
你无限伟大地开始自己,——
我们成熟在你的阳光下,
广布四野,落地生根,
于是你在人、天使和圣母之中
得以静静地成就自己。

且让你的手止息在天国之陂,
且默默承受,我们暗中对你的作为。


26

我们是工匠:是伙计、学徒和师傅,
我们建筑着你,你教堂高大的中殿。
偶尔一位神色严肃的旅人,
如一道光穿过我们千百个灵魂,
颤抖着出示给我们一个新的手柄。

我们攀上摇荡的脚手架,
手中握着沉重的铁锤,
亲吻我们额头的时光
闪烁着,似乎通晓一切,
它来自于你,如同风来自于海。

千锤万凿的回音,
声声响彻群山。
黄昏时分我们离你而去:
你未来的轮廓在暮色中朦胧。

上帝,你本为大。


27

你本为大,仅仅站在你的近旁,
我就已不复存在。
你本为暗,我微弱的光亮
在你的衿边毫无意义。
你的旨意行如波澜,
每个日子都淹没在里面。

惟有我的渴念耸向你的颏下,
立在你的面前如众天使中的至大者:
陌生、苍白、尚未得赎,
将翅膀向你伸出。

不再渴望漫无涯际的飞翔,
厌倦了淡淡漂过的月色,
也久已看惯世事沧桑。
带着双翼,如同带着火焰,
渴望面对你荫影里的面孔,
渴望藉着双翼洁白的光辉,
探看你灰白的眉是否在定罪。


28

如此多的天使在光里找寻着你,
他们以头颅碰撞着星辰,
渴望从每一道光芒里将你学习。
然而,每当我为你写作诗歌,
他们却扭转面孔
离开你的衣边远去。

你仅仅是自己金光中的过客。
仅仅为了那一刻,为了他们
清醒而冰冷的祷告,
你显现成彗星之王,
自负于额际的光之风暴。

当那一刻烟消云散,你重返旧地。

全然黑暗的是我从中飘出的你的口,
而你的手,是一段乌木。


29

那些属于米开朗基罗的日子,
我曾在外国的书里读到。
那个人,凌越一个尺度,
巨人般地,
将莫可度测遗忘。

当一个时代在即将结束之际,
再一次总结自身的价值,
那个人,不断现出身影。
他依然高擎着时代的全部重负,
依然将那些重负深藏在心底。

他的前人拥有的是苦痛与喜悦;
而他更感受到生命的团块,
恍然间将万有视作一个事物,——
只有上帝远在他的意志之上:
他心怀恨恶地热爱着上帝,
因为上帝的无法企及。


30

大树上帝的枝,伸展在意大利,
已然发芽开花。
或许,枝头
早已欣然满缀果实,
但是它将疲惫于繁盛,
不结一颗果子。

只有上帝的春天在那里,
只有他的儿子,他的道,
成就了。<br>所有的力量
都转向那个光彩照人的男孩。
所有人都携带着礼物
来就他。
所有人都如基路伯唱出
对他的赞美。

他馨香轻逸
如万花之花。
他是一个圆
环绕着无家可归者。
他身披大氅,身形万变,
穿过时间所有上升的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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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11:55:21 | 显示全部楼层
里尔克:时辰祈祷
| 赖内·马利亚·里尔克
| 陈宁/ Dasha

第一部&#8226;修士生活
1
时光俯下躯身,轻触我
以清澈、金属质的叩击:
我的感官颤栗。
我感到:我能够——
且领会到形象化的日子。

万物尚未完成,在我觉察之前,
每个进程都静静凝伫。
我的目光在成熟,每道目光
所渴望的物,显现,如新妇。

万物于我皆非渺小,但我依然爱它们,
我画它们在金色背景上,巨大,
我高举着它们,不知道谁
灵魂因它们而离散……

2

我生活我的生命在生长的圆里,
圆在物之上伸张。
或许我无法最终完成,
但我愿将之试尝。

围绕着上帝,围绕着古老的钟楼,
我旋转了千年;
而我依然不知道:我是鹰,是风暴
抑或是一首宏大的诗篇。


3

我有许多身穿长袍的兄弟
在南方桂影婆娑的修道院。
我知道他们正人性地将圣母构画,
我时常梦见这些年轻的提香,
藉着他们,上帝在霞光中显现。

而当我也俯身向自己的内心:
我的上帝暗昧如一匹布,
有千百条根,无声地吸吮。
我只知道,我升起在他的温暖,
此外我别无所知,因为我所有的枝条
静垂在深处,只在风来时轻摇。


4

我们不敢擅自将你绘画,
你,黎明所由升起的满披晨光者。
我们从古老的颜料盘中拣选
圣徒们用以隐藏你的
相同的笔触、相同的线条。

我们竖起画像在你的面前,如墙,
千道围墙因此矗立在你的四周。
每逢我们心扉开敞看见你,
我们遮掩你以虔敬的双手。


5

我爱我本真的晦冥时分,
那一刻我的感官渐渐深沉。
那一刻,仿佛在旧日的信笺中,
我发现,平淡的生活已然度过,
如传说一样遥远而神奇。

那一刻里我省悟,我拥有
通往第二个永恒悠长生命的空间。
时而我恰如那棵树,

枝繁叶茂、树影婆娑,在坟茔之上
成就幻梦(温暖的根须簇拥
在梦的周围),成就昔日少年
在伤悲与琴声中失去的梦。


6

你,上帝,当我多次在漫漫长夜
以剧烈的心跳将你烦扰,——
你我便结成比邻,因为我听见你罕有的呼吸,
且知道:你独自在空空的大厅里。
而当你需要什么,那里却无人
为你的摸索奉上一杯饮料:
我始终在倾听。请显现一个微小的朕兆吧。
我就在你的近旁。

仅仅一道薄墙隔在你我之间,
不断地崩塌;因为可能:
你的或我的口中一声呼唤——
墙便崩塌
全无喧嚣与喧哗。

墙被构画在你的画像之上。

你的画像矗立在你面前如同名字。
我心深处用以明认你的光,
在我体内燃烧,
飞扬如画框上的光辉。

而我骤然倦怠的感官,
没有故乡,与你隔绝。


7

假如曾经仅有一次这样静谧。
假如意外和偶然
以及邻人的讪笑平静下来,
假如,我感官产生的杂音
不曾这样强烈地妨碍我清醒:

我将能够在千种
思想中思想你直自你的衣边,
拥有你(仅仅谈笑间),
只为将你赠予众生
如同感恩。


8

我生活着,适逢世纪之交。
在一枚巨大的树叶上,人们感受到风,
那树叶,上帝与你与我曾在上面书写,
那树叶,高高旋转在陌生的掌心。

一切依然可能发生的新的一页上,
人们感受到光辉。

沉静的力检视着彼此的距离,
互相暗自打量。

9

我从你的话语中读出它,
从手势的往事,
你的手在生长中
合拢,轮廓渐成,热情而贤明。
你高声言说着生,低声言说着死,
不断重复着:存在。
但谋杀发生在最初的死亡之前。
一道罅隙穿过你成熟的圆,
那话音
为你述说
为你支撑
所有深渊上的桥
刚刚聚集,
就被一声惊叫撕裂——

它们从此嗫嚅着的,
是你的
古老的名的断片。

注:请与下文一同阅读。<br>典故出自《旧约&#8226;创世纪》第四章。亚伯以羔羊献祭于上帝而蒙悦纳,遭其兄该隐嫉杀。<br>“那话音 / 为你述说 / 为你支撑 / 所有深渊上的桥 / 刚刚聚集, /就被一声惊叫撕裂”句意思准确,但Dasha被里氏原文冗长的后置定语从句所束缚,无法还原原诗的节奏,也无法对应原诗行。


10

苍白的少年亚伯说:

我已不在人世。我兄长对我做下的,
我的双眼不曾看见。
他遮蔽了照耀我的光。
他排挤了我的面孔
用他的面庞。
此刻他孑然一身。
我想,他将不得不孤独下去。
因为无人待他,像他待我一样。
所有人都重蹈我的旧路,
所有人都令他恼怒,
所有人都因他而逝去。

我相信,我的兄长清醒
如一个审判者。
但黑夜思念着我;
而不是他。


11

黑暗啊,我出生于你,
我爱你更甚于爱火焰,
世界以火焰为界,
因火焰的闪耀
形成一个圆,
圆之外无人知晓火焰。

而黑暗却将一切拉近自身:
形态与火焰,动物和我,
当黑暗攫取
人类与权力——

就将有:一股巨大的力量
跳动在我的近旁。

我信奉黑夜。


12

我信奉尚未说出的一切。
我愿将我最虔诚的情感释放。
那依旧无人放胆渴望的,
终将为我而不由自主地存在。

如果这是放肆,我的上帝阿,请宽恕。
而我只愿对你说:
我最好的力量将如一种本能,
无怨无悔;
如孩子一般爱着你。

以这海潮翻涨,以这江流奔涌,
穿过宽广的堤岸,涌入开敞的大海,
以这增长着的回归
我愿将你明认,我愿将你传布
舍我其谁。

如果这是傲慢,就让我
为我的祈祷傲慢,
我的祈祷是这般诚挚而孤寂
兀立在你云翳的额前。


13

我在世间十分孤独,但尚未孤独得足以
令每一寸光阴神圣。
我在世间十分卑微,但尚未卑微得足以
在你面前像一个物,
昏黑而聪颖。
我渴望我的渴望,渴望以我的渴望伴随
行动之路;
我渴望在宁静、无论怎样踌躇的时分,
当某物临近,
置身智者之中
或者孤独。

我渴望始终映照出你完整的形象,
渴望从未盲眇或苍老得
无法支撑你沉重而动人心魄的画像。
我渴望展现自己,
无论何地,我渴望身躯不曾低俯,
因为哪里我身躯低俯,哪里我被欺骗。
我渴望我的思想<br>
真实在你面前。我渴望将自己描画得
如我曾目睹的一幅画,
久远却亲近,
如我曾领会一句话,
如我日用的水罐,
如我母亲的脸,
如一艘船,
负载我
穿过凶险至极的狂澜。


14

你看,我渴望许多。
或许,我渴望一切:
每一次无边坠落的黑暗,
每一次上升的闪烁之光。

许多人活着,无所欲求,
箪食瓢饮对他们
如同封侯。

而你却陶醉于每一个
服侍与渴慕的面孔。
你陶醉于所有使用你
像使用一件器具的人。

你依然未冷,时间也尤未为晚,
沉入你成长着的深渊,
有生命安静地显现。


15

我们用颤抖的双手将你建造,
我们堆积起一颗颗原子。
可有谁能够将你完成,
你啊大教堂。

罗马如何?
已然倾覆。
世界如何?
即将粉碎
在你的尖塔封顶之前,
在你闪光的门面
远远从马赛克中升起之前。

但偶尔在梦里
我能够将你的空间
俯瞰,
深深地从地基
直至顶部黄金的穹棱。

我看见:我的感官
塑造着建筑着
最后的装饰。


16

因为,有人曾经将你渴望,
我才知道,我们也可以将你渴望。
尽管我们拒绝所有深渊:
如果深山藏金,
更无人愿意采掘,
河流却终有一天会冲刷出
深嵌在岩石的沉默中的
那充满的什么。

尽管我们不曾渴望:
上帝在成熟。


17

谁将他生命中的非理性
消弭,感激地以一个象征表达,
驱逐宫中的喧哗者,
谁将异样地欢欣,
温柔的薄暮中,
你是他迎候的宾客。

你是他的第二个寂寞,
寂静中心他的独白;
而每一个圆,围绕着你伸展,
张紧他来自时间的圆规。


18

我的手在画笔中是怎样的迷失?
如果我将你绘画,上帝,你几乎毫无觉察。

我感觉着你。在我感官的边缘
你踯躅地开始,仿佛伴着许多岛屿,
对于你从未盲眇的双眼,
我是那长天。

你不再存身于你的光辉中央,
天使们所有的舞蹈行列
音乐般弥漫在你的远方,——
因此你寄身于你最后的殿宇。
你的天国倾听着我,
因为我若有所思地对你隐瞒着自己。

19

我在,恐惧着的你。难道你不曾听见我
以所有的感官拍击着你?
我的感觉,感受到翅膀,
洁白地绕行你的面庞。
难道你不曾看见我的灵魂,穿一件
寂静的衣裳,是怎样紧贴在你的面前?
难道我五月的祈祷不曾成熟
在你的目光里,如在树颠?

如果你是梦着的人,我就是你的梦。
如果你渴望醒来,我就是你的渴望,
我令你所有的荣耀大有权柄,
我圆满得如一颗宁静的星
高挂在奇异的时间之城的上空。

20

我的生命不是这峻峭的时刻,
那一刻你看见我匆匆的行色。
我是我的背景前的一棵树,
我只不过是我众多的口的一个,
且是那,早已缄默的那一个。

我是两个音符之间的静默,
那两个音符却比邻交恶:
因为死亡这个音符总要提高——

但在沉闷的间隙,震颤着,
二者彼此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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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11:42:4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依荷听雨 于 2022-10-23 00:31 编辑

里尔克2首意大利语诗草

| 赖内·马利亚·里尔克
| 陈宁/ Dasha


【7月14日修订稿:
微笑的诞生

战胜上帝的她,孤独在世间,
天使般的脸上有着泉水。
为我唱吧,显赫的缪斯,唱最初的快乐,
那是我们尚在的、罕有的微笑
…… …… …… ……

【旧译稿:
微笑的诞生

战胜上帝的,世上唯有这人
她天使般的脸上有着泉水。
著名的缪斯啊,向我最初的快乐
歌唱我们依然罕有的微笑
…… …… …… ……

原文:
La nascita del sorriso

Vinse il Dio quella chi sola al mondo
Ebbe la fonte nel suo angelico viso.
Cantimi, inclita Musa, il primo giocondo
Quello, nostro ancora, raro sorriso
— — — — — — — — — — —
— — — — — — — — — — —
===================================
【7月14日修订稿:
说吧鸟啊,你总是去向
心带你去往的地方吗?
你从未欺骗过自己,
从未屈服于风吗?
我时常,张开灵魂的
翅膀,无定地前行。
并不忙碌的天使,
属于一位沉睡的少女,
向着天空的一个点,
掉转我的心。

【旧译稿:
说吧鸟啊,你总是去向
心带你去往的地方吗?
你从未欺骗过自己,
从未屈服于风吗?
我时常,张开灵魂的
翅膀,犹豫地前行。
并不忙碌的天使
属于一位沉睡的少女,
转向天空的一个点
返回我的心。

原文:
Dimmi uccello, sempre vai
lì dove il cuore ti porta?
Mai non t&#39;inganni
mai non cedi al vento?
Io spesso, su queste ali
dell&#39; alma vado incerto.
L&#39;Angelo inoccupato
d&#39;una fanciulla chi dorme
verso un punto del cielo
torna il mio cuor.

【傻按:此二诗曾蒙如今已ID自杀的豆友“波伦亚之烛”粗略校读,但尚有不尽人意之处,如今斯ID已杳,不胜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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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11:36:26 | 显示全部楼层
里尔克:观看的男人
| 赖内·马利亚·里尔克
| 陈宁/ Dasha

我在凭藉林木观察风暴,
风暴源从温暖柔和的日子
将我惊恐的窗击打,
我听见远方在述说:
没有朋友我无法忍受,
没有姊妹我无法恋爱。

此刻行走着,风暴这个改造者,
穿行过森林,穿行过时间
一切都仿佛没有年龄:
风景,如诗篇里的一节,
诚挚,有力,永恒。

我们与其摔跤的,何其渺小,
其与我们摔跤的,何其巨大;
如果我们,与事物更加相似,
能够被巨大的风暴战胜,——
我们就会宽广而莫名强大。
我们战胜的,都是渺小的,
结果本身也使我们渺小。
永恒与非凡之物
不会被我们弯曲。
它是天使,向旧约里的
摔跤者显现:
当敌手的渴望
在较力中金铁般膨胀,
他手指底下感受到的渴望
仿佛琴弦深沉的曲调。

谁被这位如此频繁
放弃较力的天使击败,
谁就会行走得正义、坚立、
高大地走出那只强硬的手,
那只紧贴着他如在塑造的手。
胜利不会对他发出邀请。
他的成长乃是:成为卑微的战败者
败于越来越大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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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11:34:48 | 显示全部楼层
里尔克:阅读的男子
| 赖内·马利亚·里尔克
| 陈宁/ Dasha

我阅读已久。自从下午
雨声淅沥,在窗边停留。
外面的风我充耳不闻,
我的书沉重艰深。
一页页书如一副副表情,
因思索而变得朦胧,
围绕着我的阅读,时间仿佛在堆聚。——
突然间页面分外明亮,
替代令人恐慌的字迹漫漶的
是:黄昏,黄昏……撒满页面。
我还不曾向外张望,长长的字行
就已经断裂,词语从所在的
丝线上滚落,去往想去的地方……
于是我知道:在光芒四溢的
花园之上,天空寥廓苍茫;
太阳应该又出来了一次。——
此刻已是夏夜,你可能看见:
散落的事物汇集成些微的群体,
朦胧地,长长的路上,有人在走,
异样遥远地,可以听见些微
尚在发生的事,似乎更有深意。
如果此刻我从书中抬起双眼,
无物将令我惊异,一切都将巨大。
外面彼处存在的,里面此处我正在经历,
此处彼处是一切无涯之物;
只是我与它们更多地纠缠在一处,
当我的目光适合了万物,
适合了色块真诚的朴素,——
大地就会生长得超过自身。
整个天空仿佛被大地包围:
最初的星辰恰如最后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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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11:32:25 | 显示全部楼层
里尔克:关于喷泉
| 赖内·马利亚·里尔克
| 陈宁/ Dasha

霎时间我明白了许多关于喷泉的事,
那些捉摸不定的玻璃树。
我能够谈论它们就像谈论我的泪,
我的,我被一场特别大的梦捉握时,
我一度轻掷于是遗失的泪。

我难道忘记了,天空将手
伸向许多事物伸入芸芸众生?
我难道从未目睹那空前的伟大
在古苑的坡道上,在柔婉的
充满渴望的薄暮中,——在苍白的
从异国少女们中间升起的歌声里?
歌声从旋律中流溢而出,
真实可触,仿佛
倒映在敞开的池塘。

只需回忆起所有那些
发生在喷泉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我就也感受到坠落的重量,
坠落中我再一次看见了水:
我记起那些枝条,转身向下,
我记起那些声音,微焰轻燃,
我记起那些池水,只将堤岸
迟钝徐缓地反复拍击,
我记起那些薄暮的天空,
从西方焦黑的森林里寥廓行远,
别样隆起,渐渐暗去,佯装
这个世界并非是它所料想的世界……

我难道忘记了,星在星之侧渐渐成石,
它们紧锁心扉,面对它们的比邻天球?
我难道忘记了,星球更像垂着泪
在太空里彼此相知?或许是我们在上面,
被编织在其它生命的天空里,
它们夜夜将我们仰望。或许它们的诗人
将我们颂扬。或许它们中许多人
仰求我们。或许我们被陌生的诅咒
所诅咒,只是那些诅咒从未抵达我们,
或许我们邻居着它们的一个神,它们
寂寞流泪时,用我们的思维尊他为神,
它们信奉他却又遗失了他,
他的肖像,像一道光从它们
寻索时手中蜡烛发出,稍纵即逝
从我们心不在焉的脸上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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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11:30:33 | 显示全部楼层
里尔克:侏儒之歌
| 赖内·马利亚·里尔克
| 陈宁/ Dasha

我的灵魂或许正直善良;
但我的心、我的扭曲的血、
所有让我悲伤的东西,
它却无力挺直腰板背负。
它没有花园,它没有床,
它挂在我尖利的骨架上
惊恐地扑扇着翅膀。

就是摆脱我的手也会一无所是。
翅膀变得这么萎缩:瞅啊:
翅膀坚硬粘稠地跳动,潮湿而沉重,
就像雨后的小蛤蟆。
我身上的其他东西已经
用坏,破旧而抑郁;
为什么上帝还犹豫着,不把这一切
扔到粪堆里。

是不是他在生气我这张
怏怏不乐的嘴脸?
我的脸其实常常准备好彻底
变得光亮而清洁;
但没有什么曾离他这么紧密
像这些大型的狗。
而狗却并不具有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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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11:29:06 | 显示全部楼层
里尔克:孤儿之歌
| 赖内·马利亚·里尔克
| 陈宁/ Dasha

我现在什么也不是以后也会什么也不是。
现在我实在还太小还不能存活;
以后的情况也一样。

大妈啊大爷啊,
可怜可怜我吧。

尽管不值得费心照顾:
但我还是会被收割。
没有人会需要我:现在还太早,
明天就太迟。

我有的只是这一件衣服,
在变薄,在掉色,
但在上帝的面前也许
它还保持了一点儿永恒。

我有的只是这几根头发
(一直是同样这几根),
但曾经是一个人的最爱。

如今这个人却不再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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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11:27:37 | 显示全部楼层
里尔克:白痴之歌
| 赖内·马利亚·里尔克
| 陈宁/ Dasha

他们对不加阻拦。他们任凭我走远。
他们说不会发生什么事。
多好啊。
不会发生什么事。一切都来都旋转
不停,围着神圣的灵,
围着某个灵(你所知道的)——,
多好啊。
不你一定不要真的以为附近就会
没有丝毫危险。
那里自然有血。
血是最沉重之物。血是沉重的。
有时我都觉得我无法再——。
(多好啊。)

啊这是多么美的一个球,
红红的圆圆的就像一个处处。
好啊,原来是你创造了它。
是不是一喊它就真的会来?

所有这些人举止是多么怪异,
互相钻进去,互相游出来:
和和睦睦地,又有一点点暧昧。
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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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11:26:11 | 显示全部楼层
里尔克:寡妇之歌
| 赖内·马利亚·里尔克
| 陈宁/ Dasha

最开始我感到生很好。
生让我温暖,生给我勇气。
其实生对所有年轻人都一样,
可那时候我又怎么会知道。
我并不知道生是什么——,
突然地生只是一年又一年,
不再好,不再新,不再有惊奇,
就像在正中被撕成两半。

这不是生的罪过,也不是我的罪过,
我们两个别无所有只有忍耐,
但是死却没有忍耐。
我眼见着死到来(是那么气急败坏),
我眼看着生攫取又攫取:
拿走的却根本不是我的。

究竟什么是我的;属于我,我拥有?
甚至我的不幸不也只是
从命运那里借来的?
命运想要回的不仅仅是幸福,
它还想要回痛苦和哭喊,
它已经买下了二手的毁灭。

命运就在那儿,不花一文买进
我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直到我走路的方式。
这就是每天的清仓大减价,
一旦我被买空,它就把我放弃
任凭我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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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11:22:42 | 显示全部楼层
里尔克:自杀者之歌
| 赖内·马利亚·里尔克
| 陈宁/ Dasha

那么就再待一会儿吧。
他们总是一次次把我的绳子
弄断。
不久前我已经准备得这么好,
而且已经有了一点点永恒
在我的肚子里。

他们给我羹匙,
一羹匙生命?
没有我想要过我已经不再想要,
就让我吐吧。
我知道生命绝对美好
世界就是一口装满的锅,
但是没有走进我的血,
只是爬上了我的头。

锅喂养了别人,却使我病弱;
理解吧,理解我对生命的鄙弃。
如今我需要的是限制的饮食,
至少需要一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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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11:21:29 | 显示全部楼层
里尔克:酒鬼之歌
| 赖内·马利亚·里尔克
| 陈宁/ Dasha

它不在我身内。它在出出进进。
我想抓住它,抓住它的却是酒。
(我不再知道它是什么。)
酒抓住我那个酒抓住我这个
直到我完全依赖了酒。
我这个傻瓜。

如今我在酒的游戏中,被酒轻蔑地
四处乱洒,今天我还被输给了
这个畜生,死神。
如果这家伙,得到我,我这个下贱的扑克,
就会用我来刮它灰色的皮痂,
然后把我撇在粪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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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11:19:38 | 显示全部楼层
里尔克:盲人之歌
| 赖内·马利亚·里尔克
| 陈宁/ Dasha

我是瞎子,你们外人啊,这是一个诅咒,
一个憎恶,一个抗议,
一种日复一日的沉重。
我的手搭在老婆的胳膊上,
我灰色的手在她灰色的灰,
她领着我穿过纯粹的虚空。

你们感动你们挪动你们只是幻想
听起来不同于石头敲石头,
但是你们错了:我只是
在活着在受苦在嚷嚷。
我心里有一个无法终结的呼喊,
我不知道,向我呼喊的是我的
心脏还是我的五脏。

你们可听出这些歌?你们不是不完全
用这种声调歌唱。
你们每天迎来早晨新鲜的光
温暖地在宽敞的卧房。
你们拥有一种从脸到脸的感觉,
这种感觉使你们变得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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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11:18:18 | 显示全部楼层
里尔克:乞丐之歌
| 赖内·马利亚·里尔克
| 陈宁/ Dasha

我一直在走,挨家挨户,
被雨淋,遭日晒;
忽然我把我的右耳放到
我的右手。
我的声音让我觉得
好似从来不认识。

我实在不知道谁在那儿喊,
是我还是什么人。
我喊是为了一个小零碎,
诗人喊却是为了很多很多。

最后我蒙住我的脸
连同我的两只眼;
我的脸带着它的重量躺在我的手
看上去就像在休息!
好让他们不会以为我该不会
连脑袋也没有地方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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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11:16:47 | 显示全部楼层
里尔克:声音 扉页题诗
| 赖内·马利亚·里尔克
| 陈宁/ Dasha

富人和福人倒是沉默得轻松,
没人想知道他们是什么。
但是赤贫者却必须展示自我,
必须说:我是瞎子
或者说:我就快要瞎了
或者说:人世间我过得不顺
或者说:我有个生病的孩子
或者说:现在我都散了架……

而且也许啊,这些还根本不够。

所有人从他们身旁走过,通常就像<
从东西旁走过,所以他们必须唱歌。

于是你还可以听到首好歌。

可是人却是真怪异;更愿
听那些阉人的童声合唱。

要是这些被骟的,打扰了上帝
上帝就会亲自到来,久留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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