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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栊翠品茶】] 说真道假话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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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21 16:39: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黛玉篇


  不管读没读过《红楼梦》,大多成年人都知道那一句名言:“假做真时真亦假”。在一定程度上,这还成了识真辩假的试金石。根据这句话和“假语村言”、“真事隐去”,红学家们作出了翰如烟海的考据的、索隐的文章,希望从《红楼梦》中找出曹公的真实经历与真实历史出来。我不是红学中人,没有能力从字里行间找出微言大义。我只能就事论事,就小说说小说,就文本谈谈自己对小说中人的性格命运之类的看法。在这里,我想就《红楼梦》主要人物的言谈举止来一个“说真道假”。
  先说说黛玉吧。
  黛玉是二百多年来最有人缘的女孩子。我想,个中缘由十分简单,正是因了她的“真”。几乎所有有关“真”的词语,比方天真、率真、纯真等等,都可用在她身上。这是大家所熟知的,不必赘言。就让我斗胆来说说黛玉的“假”吧,但愿不会犯众怒。
  要找黛玉之“假”,真的不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有一点不知各位有没有注意到,那便是宝玉所谓的“混账话”。几乎每一位与他接近的人都说过“混账活”,唯一例外的却是黛玉。宝玉之所以引黛玉为知音,据说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问题是,黛玉是否真的一定会支持宝玉的所言所行呢?我看不见得。诚然,黛玉极推崇陶潜等古贤,自己也是位名士派人物,因此对宝玉反对仕途经济、不喜与官场中人交往周旋,肯定会钦而佩之。可黛玉应该不会赞同宝玉每日价在“脂粉队里厮混”、尤其是与那些“什么臭男人”搅在一起吧?可黛玉什么也没说,准确地说,是她始终没有表态。只有一次,第三十四回里有这样一段话:黛玉“听了宝玉这番话,心中虽然有万句言语,只是不能说得,半日方抽抽噎噎的说道:‘你从此可都改了罢!’宝玉听说,便长叹一声道:‘你放心,别说这样话。就便为这些人死了,也是情愿的!’”曹公毕竟是大师,话到这里,嘎然而止,使得黛玉的“万句言语”没有能交代明白。其实,“你从此可都改了罢”这话,语意含混,起码我觉得可以产生歧义。但在宝玉听来,情人眼里出西施,情人耳里同样也是西施,他只认作是黛玉对他的行动的肯定。这样就又有了另一番“混账话”。我倒是想,黛玉在那样的情况下,是决不可能再作出支持宝玉的“革命行动”的表白的。这样,问题就有点暧昧了。黛玉对宝玉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不是支持?支持,为什么又没有明确的态度?不支持,为什么连句真话也不说?
  还有一点也很引人注目。请看二十三回《西厢记妙词通戏语牡丹亭艳曲警芳心》:“宝玉笑道:‘我就是个多愁多病身,你就是那倾国倾城貌。’林黛玉听了,不觉带腮连耳通红,登时直竖起两道似蹙非蹙的眉,瞪了两只似睁非睁的眼,微腮带怒,薄面含嗔,指宝玉道:‘你这该死的胡说!好好的把这淫词艳曲弄了来,还学了这些混话来欺负我。我告诉舅舅舅母去。’说到‘欺负’两个字上,早又把眼睛圈儿红了,转身就走。宝玉着了急,向前拦住说道:‘好妹妹,千万饶我这一遭,原是我说错了。若有心欺负你,明儿我掉在池子里。教个癞头鼋吞了去,变个大忘八,等你明儿做了“一品夫人”病老归西的时候,我往你坟上替你驮一辈子的碑去。’说的林黛玉嗤的一声笑了,揉着眼睛,一面笑道:‘一般也唬的这个调儿,还只管胡说。‘呸,原来是苗而不秀,是个银样蜡枪头。’宝玉听了,笑道:‘你这个呢?我也告诉去。’林黛玉笑道:‘你说你会过目成诵,难道我就不能一目十行么?’”
  诸位看到了没有,黛玉听了宝玉的话,似乎生气了,连“眼圈儿红了”!可是,她真的生气了吗?她真的会生气吗?我想不会,坚决不会!要不然,她起码不会有心思再说什么“苗而不秀”、“银样蜡枪头”的俏皮话了。如果她真的不喜欢宝玉,前前后后的那么多闹,又为了什么?
  还有,这是第二十六回的一段文字:“宝玉信步走入,只见湘帘垂地,悄无人声。走至窗前,觉得一缕幽香从碧纱窗中暗暗透出。宝玉便将脸贴在纱窗上,往里看时,耳内忽听得细细的长叹了一声道:‘每日家情思睡昏昏。’宝玉听了,不觉心内痒将起来,再看时,只见黛玉在床上伸懒腰。宝玉在窗外笑道:‘为甚么“每日家情思睡昏昏”?’一面说,一面掀帘子进来了。林黛玉自觉忘情,不觉红了脸,拿袖子遮了脸,翻身向里装睡着了。宝玉才走上来要搬他的身子,只见黛玉的奶娘并两个婆子却跟了进来说:‘妹妹睡觉呢,等醒了再请来。’刚说着,黛玉便翻身坐了起来,笑道:‘谁睡觉呢。’”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黛玉心里的所思所想以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来的是什么。但是,她想掩饰的又是什么?当然,黛玉的掩饰,十分地可人,只是,无论怎么说,都不能说后者是“真”吧?
  不过,我并不想指责黛玉什么,事实上,黛玉没有什么错。记得刚进贾府时,书中说:“林黛玉常听得母亲说过,他外祖母家与别家不同。他近日所见的这几个三等仆妇,吃穿用度,已是不凡了,何况今至其家。因此步步留心,时时在意,惟恐被人耻笑了他去。”这“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当然不是黛玉做假,只能说是她要告诫自己处处谨慎。在贾府里,黛玉是个“外来妹”啊!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做到那么率真——常常被说斥为尖刻——实在是万分不容易的。至于我前面提到的,只是她在对待“爱”及“爱人”时的作法。究其根源,黛玉毕竟是一个读过《女四书》之类、受过严格传统教育的大家闺秀。即便黛玉在今天,也难有人说她不对。
  说到这里,倒让我想起一个真事:一位女孩子都快结婚了,有次和未婚夫去逛商场,女孩子在一件时装前驻足不前了。未婚夫还算明事,便问她:“你喜不喜欢?要是喜欢,就买下。”女孩子哼了一声:“不要!”扭头就走。女孩的理由似乎相当充足:“他连我的喜好都看不出,还……要我说喜欢吗?他若真心,根本不用问。”当那女孩向我抱怨时,我笑着对她说,那只能怪你自己,为什么要在所爱的人面前掩饰自己呢?
  我不知道,宝玉陪黛玉去逛商场,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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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1 16:46:46 | 显示全部楼层
宝钗篇


  贾宝玉的那块玉本来就是被遗弃的石头,故称贾(假)宝玉云云。因已言明为假,反倒不假,故有“贾不假”之说。相反,薛宝钗的金锁,货真价实的用黄金打造,似应绝对是真。黄金不假,锁却非天然生成,而是人工强为。故而,从某种深层次意义上说,它却实在是真不了了。金玉良缘一说,或许有,但与宝玉相配的,决不是人工作伪的金锁,而另有其物。这一点,薛家的人心里十分明白,所以他们在与贾家的交往中,会有意无意地以假乱真。最初的造假(打造金锁)没宝钗什么事,在她以后的行为举止上,我们却可以很明白地看到她始终在自觉不自觉地作假。
  头一次给人深刻印象的是第八回《比通灵金莺微露意探宝钗黛玉半含酸》。宝玉到薛家做客,没说上几句,宝钗就说要瞧瞧他的玉。书中是这样写的:宝钗“挪近前来。宝玉亦凑了上去,从项上摘了下来,递在宝钗手内。宝钗看毕,又重新翻过正面来细看,口内念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念了两遍,乃回头向莺儿笑道:‘你不去倒茶,也在这里发呆作什么?’莺儿嘻嘻笑道:‘我听这两句话,倒象和姑娘的项圈上的两句话是一对儿。’宝玉听了,忙笑道:‘原来姐姐那项圈上也有八个字,我也赏鉴赏鉴。’宝钗道:‘你别听他的话,没有什么字。’宝玉笑央:‘好姐姐,你怎么瞧我的了呢?’宝钗被缠不过,因说道:‘也是个人给了两句吉利话儿,所以錾上了,叫天天带着,不然,沉甸甸的有什么趣儿。’一面说,一面解了排扣,从里面大红袄上将那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掏将出来。宝玉忙托了锁看时,果然一面有四个篆字,两面八字,共成两句吉谶:‘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宝玉看了,也念了两遍,又念自己的两遍,因笑问:‘姐姐这八个字倒真与我的是一对。’莺儿笑道:‘是个癞头和尚送的,他说必须錾在金器上……’”这里请注意,宝钗“看毕”,“重新”“细看”、以及“念了两遍”这几个词,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宝钗在诱导莺儿说些什么?可惜莺儿似乎慢了一拍,没奈何,宝钗只得进一步启发了:“你不去倒茶,也在这里发呆作什么?”这一招还真是成功,莺儿终于把宝钗不便明说的话抖了出来。接下去的事,也便顺理成章了。不过,宝钗到底还要表现出一种特有的矜持,虚虚地扭捏那么几下,才在仿佛十分不得已的情况下拿出来。应该说,这是宝钗对宝玉的第一次正式表态,可惜后者并不领情。当然这是后话。
  宝钗是极聪慧的女子,但她在人前却时时表现出很内敛的样子。这便是所谓的“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也是在第八回,黛玉去宝钗家,见了宝玉,笑道:“嗳哟,我来的不巧了!”宝钗笑道:“这话怎么说?”黛玉笑道:“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宝钗道:“我更不解这意。”黛玉笑道:“要来一群都来,要不来一个也不来,今儿他来了,明儿我再来,如此间错开了来着,岂不天天有人来了?也不至于太冷落,也不至于太热闹了。姐姐如何反不解这意思?”黛玉伶牙俐嘴,答得极妙,但锦心绣口的宝钗似乎不应该不懂黛玉本意。这不禁让人疑心,宝钗是否想有意引出黛玉的某些有关金玉良缘之类的话?无奈狡猾的黛玉话锋一转……呵呵!此后席间,尖刻的黛玉又借丫环雪雁送手炉的事奚落宝玉:“也亏你倒听他的话。我平日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他说了你就依,比圣旨还快些!”此时宝钗只好假装不听见了。
  无论怎么说,宝钗还是个本该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内心总还会时时涌动着青春活泼的天性。“杨妃扑彩蝶”那一回,宝钗曾有过杰出的、一直被读者与学者津津乐道的表现:“忽见前面一双玉色蝴蝶,大如团扇,一上一下迎风翩跹,十分有趣。宝钗意欲扑了来玩耍,遂向袖中取出扇子来,向草地下来扑。只见那一双蝴蝶忽起忽落,来来往往,穿花度柳,将欲过河去了。倒引的宝钗蹑手蹑脚的,一直跟到池中滴翠亭上,香汗淋漓,娇喘细细……”紧接着,她的童心很快被掩藏了,立马变成一个使惯心机的能人。起先,她在滴翠亭外确是无意听见两个丫头的悄悄话,这不足为奇,不知者不为怪;为不遭是非,免讨没趣,想出了个“金蝉脱壳的法子”,也无可厚非。但她实在不该嫁祸于人,故意给无辜的黛玉栽赃。更有甚者,当红玉丫头信以为真,急得要命时,宝钗居然自以为得计,暗暗好笑。这未免让人觉得她假得有点变态了。
  在贾府里,王夫人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当然,作为局外人的读者诸君心里明白,她其实是一个极虚伪的假善人。不消说她后来对晴雯的迫害,只看她在对待贴身丫环金钏儿跳井前后的事,任何人都会憎恨无比。偏偏,强中自有强中手,在伪善方面,王夫人只能在她的未来儿媳(?)面前落败了。请看第三十二回:金钏儿死后,王夫人正不知所措地在房里落她那几滴鳄鱼的眼泪,宝钗及时赶到。她明明知道金钏儿死了,却装腔作势地说:“怎么好好的投井?这也奇了。”随后又不失时机地为王夫人开脱,说金钏儿“并不是赌气”,“多半”是“自己在井跟前憨顽”失足落井而死。更有甚者,她居然说出“纵然有这样大气,也不过是个糊涂人,也不为可惜”这样的“混账话”来。她还轻描淡写地安慰王夫人“不必念念于兹,十分过不去,不过多赏他几两银子发送他,也就尽主仆之情了”。这腔调实在是太有乃兄风范了——当初打死冯渊,呆霸王不也是花了几个臭钱就将事情摆平了吗?
  宝钗心里明白得很,尽管黛玉寄人篱下且体弱多病,却仍是她极强的情敌。于是,她在施展自己浑身解数发动攻势的同时,还对黛玉再三进行精神打击,甚至还试图对其实施愚民政策。在第四十回里,她有过十分出色的表演。此前,行酒令时,黛玉出于口误,说出了《西厢记》、《牡丹亭》中的词句。宝钗开头装出自己不懂的样子耍弄黛玉,当黛玉认错了之后,便摆出一副道学家的架势对黛玉展开了“循循善诱”,竭力向她灌输“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要黛玉做一个规规矩矩、“心无杂念”的人,守分安命,从而能让自己顺顺当当地坐上宝二奶奶的宝座。可悲的是,单纯的黛玉居然还真的上了她的当。唉!
  关于宝钗的“假作真时真亦假”,在《红楼梦》可以说是俯拾即是。可是,我实在是乏了,只能先到这里告个段落。待我有机会时,再慢慢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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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1 16:55:40 | 显示全部楼层
宝玉篇


  评价宝玉这个人物,我是很矛盾的。如果宝玉是真实的人,我肯定不能接受。但他偏偏是小说中人,那就不能不另有一番说词了。文学与现实是相通的,可文学与现实毕竟有所区别。
  在《红楼梦》中,宝玉是最不作假的。林妹妹尚且会因女孩子的矜持之类掩饰自己的真性情,宝玉却不然。他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掩饰自己的所爱所憎。大观园里,在众多女孩儿的包围中,宝玉似乎是最没“脾性”的一个人。他几乎不会对任何人无缘无故地发脾气。但是,要是碰到了他认为的原则问题,他却又会毫不含糊地沉下脸来,甚至不管人家受得了受不了。这一点,突出地表现在他对“混账话”的厌恶上。偏偏,总有人明知宝玉不喜听“仕途经济”还要喋喋不休,而宝玉似乎始终也不可能因为说的人多了而习惯成了自然,他照旧一如既往地说翻脸就翻脸。倒是宝钗聪明,碰了一鼻子灰后,以后也就不敢再去自讨没趣了。
  不知有多少人对宝玉“爱红”的癖好作过批评,他却依然我行我素。胭脂口红照吃,糊涂话也照说。宝玉最著名的“名言”是“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不要以为他这么说是为了讨好女孩子,他说的完全是出于他的真实心态。无非是他的这种心态不要说男人接受不了,连女孩儿也大多不能苟同。问题是,宝玉的这种说法,常常会碰到不通的时候。好在他能自圆其说,他把责任又很轻松地推到了男人身上。第七十七回,司棋被逐出大观园,宝玉曾试图作些挽回,无奈周瑞家的一伙女人仗势不依,宝玉想不通了:“奇怪,奇怪,怎么这些人只一嫁了汉子,染了男人的气味,就这样混帐起来,比男人更可杀了!”这番话确实可笑,说的人却十分认真。至少,他自以为没有错。只是没人问过他,那些屡次三番对他说混账话的女孩儿,如宝钗、湘云等等,又该如何解释?
  宝玉真性情的外露,可以说是比较彻底的了。这主要表现在他对黛玉的爱上。无论在什么场面,也不管是当着谁的面,他决不会像黛玉那样躲躲闪闪。你看,第二十五回,王熙凤对黛玉说:“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作媳妇?”黛玉害臊了,含羞争辩几句,见有人来叫,正好借此离去。可宝玉却不理这茬,他当着众人的面,急不可耐地对黛玉说:“林妹妹,你先略站一站,我说一句话。”只可惜,接下去他“拉着林黛玉的袖子,只是嘻嘻的笑,心里有话,只是口里说不出来”,来不及把话儿挑明,就发癫发狂了。不过,我们从中至少可以看出,宝玉在对待爱情方面,是非常坦率直白不加掩饰的。他不会不知道,他这样做,会遭人反对,遭人忌恨。但是,很明显,他是想以自己公开的真诚表白,向别人言明自己的坚定,也向黛玉剖析自己的心迹。同时,这在客观上,也造成了一种他已然义无反顾的效果。
  在一般人的理解里,宝黛之间在地位身世诸方面都是相差甚远的。这有凤姐随后的那几句话为证:“你别作梦!你给我们家作了媳妇,少什么?”“你瞧瞧,人物儿,门第配不上,根基配不上,家私配不上?那一点还玷辱了谁呢?”很明显的,黛玉是“高攀”了。她理应“识相”点儿,“巴结”点儿才是。可是,偏偏“摆谱”的永远是黛玉,宝玉永远只能低声下气地赔小心、赔不是。是不是公子哥儿太犯贱了?许多人都会这样认为,我却不敢苟同。说到底,宝玉还是为了爱,为了他对黛玉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真爱!在贾府里,同情善待黛玉的人不在个别,但宝玉对黛玉,却决不是同情、怜悯之类,而是那种能为之生为之死的深爱。他最担心的是黛玉会受到各式各样的方方面面的伤害。越剧《红楼梦》里的几句唱词应该是最能说明他的心迹的:“你若烦恼我担忧,你若开颜我先笑。”也因为如此,黛玉一生气,他就急得要命。为什么?就是因为怕失去黛玉。而且,在这个“怕”字上,他可谓是乐此不疲、屡教不改。我相信宝玉心里是很明白的,只要他愿意,只要人还在,黛玉是不可能离开他的(后四十回不可作数),可他在这方面,偏偏连点阿Q精神都没有。说来有点可悲,但细细想想,又何尝不是怡红公子最可宝贵的可爱之处?
  相反,我觉得黛玉对宝玉的怀疑、猜忌,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没有根据的。当然,这也不能怪黛玉。女孩子嘛,心眼儿细,尤其是黛玉这样有才情的怀春少女,这正应了庄子的那句话:“巧者劳而智者忧”。宝玉是深谙这一点的。他从来不会怨怪黛玉,只不过在真正“急”了时,才作出比较激烈的反应。毕竟,宝玉也是个人啊,再是没有脾性,也会有“泥菩萨动气”的时候。宝玉动气,也是他真情外泄的表现。拿那次看戏的事(第二十二回)说吧。心快嘴更快的凤姐让众人猜那个小戏子像谁,宝钗城府深,自然不肯道明,宝玉也看了出来,怕黛玉不开心,也不敢说,只有天真的湘云说了:“倒象林妹妹的模样儿。”宝玉听了忙朝湘云瞅了一眼。却不料正是这个“眼色”得罪了两位大小姐。宝玉先是两下求情讨饶,但那两位硬是不给她好脸色。说实在话,换作任何人,都是受不了这番窝囊气的。但宝玉愣是受了,最起码,他连分辨的话也没说。我想,并不是他理屈词穷,他本来就不希望黛、湘二位不开心,有事还是自己一个人揽着……但心里有气怎么办?偌大一个大观园,里里外外都是“善解人意”的女孩儿,可惜他宝玉能谁与诉说?唯一的办法,只能诉诸笔端了。写了,也就算是为自己出了气。要不然,我想他也不可能会安心睡得着觉的。我怀疑黛玉并没有真的生宝玉的气,否则,她也不会那么快就到怡红院“以寻袭人为由来视动静”的。随后,那三个人便合伙“考”了宝玉,居然把个宝玉考了个无话可说,只得以“谁又参禅了,不过一时顽话罢了”自我解嘲。其实,窃以为,宝玉无非是见黛玉已然了无恼意,自己的心愿了了,还有什么可恼的?
  我总觉得宝玉是大观园中最孤独的人。也不是没有人关心他、保护她、想他念他爱他,只是,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能用心去思考他。对宝玉的所作所为,大家只一味的认定他是一个“成年家只在女孩队里搅”(湘云语)的“富贵闲人”(宝钗语),却从没有人想过,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要的又是什么。宝钗等人不了解还罢了,黛玉又何尝用心思索过宝玉的所需所求?黛玉虽然没对宝玉说过“混账话”,但除了同他玩同他闹,有过什么建设性的意见?黛玉应该是不无远虑的,不会不考虑过以后的日子,但也许她只是在心里暗暗焦虑。是不是怕怡红公子生气?这很难说。这一点倒还不如湘云了。我觉得,这与湘云的身世不无关系。
  常人眼里,宝玉的言谈举止都是不可理喻的。第三十五回,两个婆子对他的议论就很能说明问题:“时常没人在跟前,就自哭自笑的,看见燕子,就和燕子说话,河里看见了鱼,就和鱼说话,见了星星月亮,不是长吁短叹,就是咕咕哝哝的。”但他们不明白他哭的是什么,笑的是什么,对燕子、鱼儿说的是什么,望着月亮星星长吁短叹、咕咕哝哝的又是什么。曹公似乎没有在书中点明,但字里行间,我想,我们还是可以从宝玉一贯的怪诞言行中感悟到一些什么的。宝玉对黛玉的爱,不是无缘无故的。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无须赘言。他对在贾府中上下,尤其是对那些服伺他,或为贾府的主子驱使的丫环、小厮之类的奴仆的善待,我想,也同样不可用“同情”、“怜悯”等来简单解释。在贾府,宝玉不是当权者,目睹着一桩桩一件件不合理的甚至是悲惨的事儿,他只有敢怒不敢言更不敢为的份。我常常不免武断地认为,在耳闻目睹丫环们一次又一次惨遭迫害之后,宝玉一定会无数遍地问过自己问过苍天,这到底是为什么?然而,宝玉毕竟不是现代人,他没有办法“悟”到什么,无奈之极,他只能认定,人生是没有出路的。到头来,还不如“赤条条来去我牵挂”来得痛快!
  宝玉是深爱着他那个小世界的。如果可能,他真诚地希望大观园中的一切可以永恒。好花常开,好人常聚。他见不到一丝一毫的痛苦与不幸,也见不得一丝一毫的压迫与欺凌。只是,看起来,那些被他关爱着的、同时也是他试图保护的人,并不领他的情,不唯不领情,他还常常让人误解。请看《白玉钏亲尝莲叶羹》中的这一段:“宝玉又只顾和婆子说话,一面吃饭,一面伸手去要汤。两个人的眼睛都看着人,不想伸猛了手,便将碗碰翻,将汤泼了宝玉手上。玉钏儿倒不曾烫着。唬了一跳,忙笑了,‘这是怎么说!’慌的丫头们忙上来接碗。宝玉自己烫了手倒不觉的。却只管问玉钏儿:‘烫了那里了?疼不疼?’玉钏儿和众人都笑了。玉钏儿道:‘你自己烫了,只管问我。’宝玉听说,方觉自己烫了。”这不,宝玉的忘情,宝玉的真情,却被人当成了一个笑柄?还有,第七十九回,香菱说到薛蟠将要娶夏金桂,并天真地说自己“巴不得早些过来,又添一个作诗的人了”时,宝玉不无担心地说:“虽如此说,但只我听这话不知怎么倒替你耽心虑后呢。”本来,宝玉这是真话,肺腑之言,不料香菱听了,不觉红了脸,正色道:“这是什么话!素日咱们都是厮抬厮敬的,今日忽然提起这些事来,是什么意思!怪不得人人都说你是个亲近不得的人!”读到这里,不知别人作何感想,反正我是只觉满心酸楚了。但宝玉呢?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们只看到,曹公如此写道:“……宝玉见他这样,便怅然如有所失,呆呆的站了半天,思前想后,不觉滴下泪来,只得没精打彩,还入怡红院来。一夜不曾安稳,睡梦之中犹唤晴雯,或魇魔惊怖,种种不宁。次日便懒进饮食,身体作热,此皆近日抄检大观园,逐司棋,别迎春,悲晴雯等羞辱惊恐悲凄之所致,兼以风寒外感,故酿成一疾,卧床不起。”想来,这宝玉也真是何苦来呢?他这般心心念念想着那些受着这样那样凌辱的人儿,可是,谁又能理解他的一番苦衷,一片苦心?!
  宝玉,能不能算是一个孤独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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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1 16:59:37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听雨邀我进了书院!
把这个冷饭头再次搬了来,红杏、雪儿可别笑我啊。
想当年,正是红、雪二位的督促下,草就了这些东东。
许多年过去了,往事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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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21 17:25:49 | 显示全部楼层
梅叔写的真好。。。再帖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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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21 21:59:28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2楼梅芷于2008-10-21 16:55发表的 :
宝玉篇


大观园里,在众多女孩儿的包围中,宝玉似乎是最没“脾性”的一个人。他几乎不会对任何人无缘无故地发脾气。.......
呵呵,是谁说宝玉没脾气?
为了茶摔盅子撵茜雪;为了扇子骂晴雯;为了开门迟了,踢得袭人吐血~~~
还有包子的事情要不是袭人来岔开了,也是一顿脾气~~~
更有好多次砸玉,那都不是脾气吗?

呵呵,这个系列真是看了好多遍了,期待楼主的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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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21 23:45:42 | 显示全部楼层
但愿梅老师多写些在秋爽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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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2 10:58:28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4楼天使心于2008-10-21 17:25发表的 :
梅叔写的真好。。。再帖些呀。。
谢谢天使!
我会慢慢发上来的。
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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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2 11:01:46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5楼雪融鸿飞于2008-10-21 21:59发表的 :

呵呵,是谁说宝玉没脾气?
为了茶摔盅子撵茜雪;为了扇子骂晴雯;为了开门迟了,踢得袭人吐血~~~
还有包子的事情要不是袭人来岔开了,也是一顿脾气~~~
更有好多次砸玉,那都不是脾气吗?
.......
呵呵,我说的是“无缘无故”啊。有道是,泥菩萨也有泥脾性呢,间或发几回,况且,事出有因,也是可以商量的嘛。

另,自那以后,还真没有写过几篇与红楼相关的东西。我这人真的是太被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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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2 11:02:41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6楼潇湘妃子于2008-10-21 23:45发表的 :
但愿梅老师多写些在秋爽斋
谢谢潇湘鼓励!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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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2 11:13:02 | 显示全部楼层
王熙凤篇


  《红楼梦》第六十五回,兴儿对尤二姐有过这么一番说词:王熙凤是“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尤其是“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这几个字,二百多年来,简直就成了对王熙凤的“品德评语”了。可兴儿的话可信吗?他的话明显带有讨好尤氏姊妹的嫌疑。
  1973年第一次接触《红楼梦》时,也许是单纯,也许是受了当时政治大气候的影响,感觉到王熙凤这个人特别可气。也就是说,对兴儿的话深有同感。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有前八十回、后四十回的概念,更不知道后四十回是不是曹公写的,总是把一百二十回的内容当作一个整体来读。当我读到王熙凤设掉包计李代桃僵、黛玉魂归离恨天的那几回时,对王熙凤的痛恨啊,简直是无以复加!或者可以这么说,就是因为这个,我根本就无法去认真地公正地思考评判王熙凤这个复杂的人物及其性格思想等等。
  鲁迅在他的《中国小说史略》里说过:“至于说到《红楼梦》的价值,可是在中国的小说中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其要点在于敢于如实描写,并无纬饰,和从前的小说叙好人完全是好,坏人完全是坏的,大不相同,所以其中所叙人物,都是真的人物。总之自有《红楼梦》出来以后,传统的思想和写法都打破了。”鲁迅的这番话,对我们读明白《红楼梦》是有很好的指导作用的。《红楼梦》中的人物就是这样,好人不会什么都好,坏人也不会完全都坏。我不敢判定王熙凤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女人不寻常”,决不可用简单的好或坏来界定。王熙凤绝对是这么一个无法“以简单的好或坏来界定的”的典型人物。
  王熙凤如果是一个真实的人物,那她一定做过许多坏事恶事。《红楼梦》中所罗列的只能是极小的一部分。每个读过《红楼梦》的人都可以随口说出几桩她的恶行。据我猜想,印象最深的恐怕就是计赚尤二姐并将尤二姐逼上绝路那件事了。毋庸否认,王熙凤确实做得太狠太绝了,但如果不那样做,她还是王熙凤吗?一般来说,无论男女,在情感问题上,都会有极强烈的排他心理。这种排他心理,往往会让当事人失去理智,做出非常极端的过激行为。古今中外,概莫能外。王熙凤当然也一样,这在她做生日那天就有过很明显的表露。但那件事怪谁?她是个明明白白的受害者,按理说,大家应该好好同情她,好好劝慰她,狠狠惩治贾琏才是。可事实恰恰相反,王熙凤反倒不明不白地成了个被人嘲笑的醋坛子。别人的话且不论,只看看贾母的那番轻描淡写的话吧:“什么要紧的事!小孩子们年轻,馋嘴猫儿似的,那里保得住不这么着。从小儿世人都打这么过的。都是我的不是,他多吃了两口酒,又吃起醋来。”看看,这算什么话?设想一下,要是当初贾母她们几个“领导人物”不放过贾琏,认真地做一番文章,结果会怎么样?王熙凤是绝对聪明绝对精明的一个人,当尤二姐那边东窗事发后,我想她不会不考虑过向“领导”反映的,只是反映了又怎么样?有谁肯帮她?又有谁肯为她说一句公道话?前车之鉴啊!怎么办?唯一能做的,王熙凤只有“自己救自己”了。
  客观地说,在处理尤二姐事件上,王熙凤做得确实是歹毒了一点。但是,如果我们来一个换位思考,结果又会怎样?一般人总认为,尤二姐是个弱女子,是无辜的。然而,现实生活中碰到像尤二姐这样的人,人们又会怎样想?尤二姐值得同情,可要是她自己检点些,岂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再说,她为什么看上贾琏而抛弃穷得要讨饭的张华?至于贾琏那个坏种,就没必要多费口舌了。这件事上,如果说尤二姐是活该,那肯定是太过分了。只是,把罪错全推在王熙凤一个人身上,实在也是有失公允的。
  说到底,在对男女关系问题作评判的时候,即使到了今天,许多人仍带着男尊女卑的心态思考。更可悲的是,甚至连女人在看待类似的事情上,也总是习惯性地指责女人。所谓“男人一朵花,女人一个疤”,就是这种观念的反映。我们在书中,并没有见到明确描写王熙凤淫乱的情节,唯一可以拿来作为佐证的,好像也只有刘姥姥初进贾府时那一段描写:“那凤姐只管慢慢的吃茶,出了半日的神,又笑道:‘罢了,你且去罢。晚饭后你来再说罢。这会子有人,我也没精神了。’”有些版本里,似乎还有王熙凤“脸一红”之类的话。于是,就有人合理联想到焦大惊世骇俗的“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的话了。但即使是“脸一红”、“出了半日的神”,又怎么能联上……我们看到的却只有王熙凤对贾瑞那色狼的大义凛然。再退一万步讲,即使王熙凤真有什么“越轨”之事,又怎么样呢?许贾琏一个又一个的胡搞,为什么王熙凤就不可以?道理似乎很简单,因为她是女的。女的,不要说不能红杏出墙,哪怕是他的丈夫一而再再而三地闹出风流韵事来,你也只能听之任之、开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是所谓的“贤德”。否则,你就是不守妇道的大醋缸。
  有人把王熙凤比作曹操一类的奸雄,细细想想,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至少,王熙凤也是个敢作敢为的人。“弄权铁槛寺”那一回,王熙凤向那个老尼姑宣称:“你是素日知道我的,从来不信什么是阴司地狱报应的,凭是什么事,我说要行就行。”王熙凤还真是这样说也这样做了。不说在铁槛寺里答应老尼姑的勾当,在贾府上下,她使的毒辣手段,也着实不少。但我们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她做的事,大多都是有“起因”的。贾瑞可不可气?且不说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的那副嘴脸放在任何女子面前,不起鸡皮疙瘩才怪!王熙凤给过他警示,希望他知难而退。可他不听,反而变本加厉地穷追猛追。如何了结这桩公案?我觉得王熙凤的做法并没大错。说实在的,她还算是顾全着他贾瑞以及整个贾氏宗族的面子的。如果张扬出去,会怎么样?至于后来贾瑞正照风月宝鉴,那是他的个人行为,与王熙凤并无关碍。还有,王熙凤对赵姨娘母子,当然也是很狠的。但那对宝贝是好东西吗?面对着他们老干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歪事儿,作为当家人,王熙凤能不顾不管吗?再说,王熙凤事实上也没对那娘儿俩怎么着,而那赵姨娘的歹毒劲儿,比起王熙凤来,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损招儿,完完全全是想置王熙凤与宝玉于死地。可又有多少人说过赵姨娘狠呢?也许,是因为赵姨娘是一个似是而非的弱者吧,而人总是同情弱者的。但同情弱者最起码也得讲是非对错。
  王熙凤有一个罪名是高鹗们强加的,那便是开头提到过的“掉包计”。我始终不相信王熙凤会向老祖宗出这种馊主意。首先,王熙凤肯定不会喜欢宝钗做自己的弟媳。她是绝对聪明的人,不会看不出宝钗才是她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吧?最保险的办法,便是让对她了无威胁的黛玉做宝二奶奶,事实上,最早提出二玉婚事的正是她王熙凤。不要把“你吃了我家的茶”的典故当作随心所欲的笑话。依我的看法,即使别人想出“掉包计”,王熙凤也会反对或阻挠的。要是轮不上她说话,充其量她也只会作壁上观。
  王熙凤的锋芒毕露不是一成不变的,到后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应该少争强点儿了,因为,她已然明白很多事并非她真能做得了主的。这一点,从贾赦要娶鸳鸯为妾与抄检大观园两件事上就可以看出。那些事,都是邢、王两个既无用又歹毒的夫人在操纵。邢、王二人各有各的盘算,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便是她们都想弄掉王熙凤,自己取而代之。依王熙凤的性格及故事发展的走向,结论只有一个,二玉的爱情悲剧与王熙凤绝对没有关系。
  王熙凤是一位极能干的人物。冷子兴曾说她“模样又极标致,言谈又爽利,心机又极深细,竟是个男人万不及一的。”而周瑞家的则说她“年纪虽小,行事却比世人都大呢……少说些有一万个心眼子。再要赌口齿,十个会说话的男人也说他不过。”这些看法,应该都不是错。贾府家大业大,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来来往往那么多事,主事的却只有王熙凤一个,没有过人的治家本领和手腕,能压得了阵势?用她自己的话说:“咱们家所有的这些管家奶奶们,那一位是好缠的?错一点儿他们就笑话打趣,偏一点儿他们就指桑说槐的报怨。‘坐山观虎斗',‘借剑杀人',‘引风吹火',‘站干岸儿',‘推倒油瓶不扶',都是全挂子的武艺。”即便是这样,王熙凤的才能也无法在自己家(荣国府)里施展,好在秦可卿之死给了她一个做“客卿”的机会,让她大大地过了一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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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22 12:24:53 | 显示全部楼层
梅老师:请你把十二金钗全部发在秋爽斋,潇湘好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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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3 09:12:45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11楼潇湘妃子于2008-10-22 12:24发表的 :
梅老师:请你把十二金钗全部发在秋爽斋,潇湘好读
不好意思,我只写了其中的8钗。
其他几篇,我会慢慢传上来的。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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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3 09:19:59 | 显示全部楼层
妙玉篇


  妙玉也许可以算是大观园里除宝玉之外的又一个绝对的“另类”了。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两个又截然相反。《红楼梦》没有写完,但每一位“爱红人”都知道,根据第五回与脂砚斋批注的提示,宝玉是先入世后出世,而妙玉却是先出世后入世。
  第十八回里,通过林子孝家的之口,我们知道了妙玉的身世:她是“一个带发修行的,本是苏州人氏,祖上也是读书仕宦之家。因生了这位姑娘自小多病,买了许多替身儿皆不中用,到底这位姑娘亲自入了空门,方才好了,所以带发修行,今年才十八岁,法名妙玉。如今父母俱已亡故,身边只有两个老嬷嬷,一个小丫头伏侍。文墨也极通,经文也不用学了,模样儿又极好。因听见‘长安’都中有观音遗迹并贝叶遗文,去岁随了师父上来,现在西门外牟尼院住着。”妙玉出家是被迫无奈,这便注定了她内心深处的不甘。一个妙龄少女成日价守着青灯古佛念枯燥乏味的经文,是什么样一种滋味?“他师父极精演先天神数,于去冬圆寂了。妙玉本欲扶灵回乡的,他师父临寂遗言,说他‘衣食起居不宜回乡,在此静居,后来自有你的结果’。所以他竟未回乡。”“本欲”二字,就很明白地道出了妙玉的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妙玉进大观园前曾有过表态,说贾府“侯门公府,必以贵势压人,我再不去的。”后来她还是去了。我不认为这是妙玉在拿腔作态。她向往红尘,又厌恶权贵。矛盾心理的斗争结果,必定会有所取舍。她最后答应了,无非是她对俗世的矛盾心态的一种表露。妙玉眼里,大观园是洁净的世外桃源,可她又何尝不是一个现实的世俗社会。,妙玉在这里是可以过上“边缘人”的生活的。
  事实也是如此。第四十一回,贾母带刘姥姥等人去栊翠庵喝茶,妙玉虽很讨厌那个“贫婆子”,但对宝、黛、钗三位,却是很欢迎。当然,像她这样清高的人,不会如我辈俗人般说“下次再来”、“欢迎光临”之类的话。但我们从她对三位的破格招待上可以看出,她是多么地希望她以为是知己的这几位能常去坐坐啊!
  我想妙玉一定也是喜欢读诗填词的,但她从来不曾参加过黛玉他们的诗社活动。第七十六回,黛玉与湘云两个“冷月葬诗魂”时,“栏外山石后转出一个人来,笑道:‘好诗,好诗,果然太悲凉了。不必再往下联,若底下只这样去,反不显这两句了,倒觉得堆砌牵强。’”这便是妙玉了。当时,黛、湘“二人皆诧异”;脂砚斋也说:“原可诧异,余亦诧异”。这里,“诧异”的是什么?书上说,二位问的是“你如何到了这里?”我却觉得不是。他们,包括脂砚斋“诧异”的,是妙玉居然也会在那个抒情的夜晚与他们谈诗,而且会说出“果然太悲凉了”这样的话来。更令人诧异的是,妙玉后来居然还为黛、湘二位续诗:
  香篆销金鼎,脂冰腻玉盆。
  箫增嫠妇泣,衾倩侍儿温。
  空帐悬文凤,闲屏掩彩鸳。
  露浓苔更滑,霜重竹难扪。
  犹步萦纡沼,还登寂历原。
  石奇神鬼搏,木怪虎狼蹲。
  赑屃朝光透,罘罳晓露屯。
  振林千树鸟,啼谷一声猿。
  歧熟焉忘径,泉知不问源。
  钟鸣栊翠寺,鸡唱稻香村。
  有兴悲何继,无愁意岂烦。
  芳情只自遣,雅趣向谁言。
  彻旦休云倦,烹茶更细论。
  怪不得两位姑娘赞叹不已:“可见我们天天是舍近而求远。现有这样诗仙在此,却天天去纸上谈兵。”为什么赞叹?因为她们没想到,没想到栊翠庵居然藏着一位令她们叹服的大诗人!
  于是乎,我便斗胆地联想到了,妙玉不仅会吟咏易安的“独自怎生得黑?”会吟咏后主的“一珩珠帘慵不卷,终日谁来?”也会像黛玉那样,时不时叹上一句:“每日家情思睡昏昏。”我相信,妙玉一定也会有一本诗稿。只不知,她的诗稿今又何在?!
  《红楼梦曲•世难容》中,说妙玉是“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连最好说话的李纨都说:“可厌妙玉为人,我不理他。”其实,如果能站在妙玉的角度上为她想想,谁都可以理解并容忍她的“孤僻清高”的。妙玉的处境决定着她的言谈举止。用现在的话说,这叫“存在决定意识”!出家人的清规戒律自不必说,内心的那种自幼养成的思维定式,以及多年来在庵堂里所受的“教育”,如何能叫她跨越雷池半步?然而,青春毕竟是难以掩饰的,她时不时地会以种种形式突破心牢。因此,貌似心如止水的妙玉,总会有意无意地任凭自己的青春活力与过人才情偷露峥嵘。
  我们可以想像,妙玉是会有她的“梦中情人”的。这个“梦中情人”不是别人,恰恰是怡红公子。第四十一回,妙玉“把宝钗和黛玉的衣襟一拉”,钗、黛二位心领神会。殊不知,妙玉玩的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把戏。诸君别怪我胡说八道,只要细细看一下妙玉后来的行止,就知我所言不谬了。妙玉给钗、黛二位的茶器都是文物级宝贝,给宝玉的看上去似不起眼,却是她这个决不与男人有过往且有着严重洁癖的女尼自用的“绿玉斗”。说来,这已经是很严重甚或荒唐的了。最让人咋舌的,是这位清高无比的人,当着宝玉那两位“意中人”的面,也顾不得去掩饰一二。妙玉随后说的那句话——“你这遭吃的茶是托他两个福,独你来了,我是不给你吃的。”——与其是掩饰,倒不如说更有点“调情”的意味了。还有,黛玉问了一句“这也是旧年的雨水?”,那妙玉居然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话说的,有没有如今我们常说的“打击别人,抬高自己”之嫌?话又说回来,妙玉的这种种表现,还是情有可愿的,不是吗?连最小心眼的林妹妹都见怪不怪,我辈理该不“替古人担忧”了。
  我不敢说妙玉对宝玉的行止算不算是“恋情”,但有一个现成的词用在她身上应该是很贴切的,那便是警幻仙子所说的“意淫”。有人把“意淫”解释成了“精神恋爱”,好像不错,但我总觉不很确切。窃以为,前者更多的有一种“单相思”的成分在,更多的只是“活动活动心眼儿”。只是,妙玉实在也做不到不对宝玉有所表示。俗话说,“出家人不管在家事”。很简单明了的一个例子,宝玉的生日本不应该是妙玉这个尼姑可以过问、牵挂的,然而,她竟来了个“槛外人妙玉恭肃遥叩芳辰”!即便是一般的大家闺秀,男女授受不亲,也不敢有如此举止,更何况她是妙玉啊,这是不是有点太冒天下之大不韪了?我常常想,是不是正因为妙玉有如此身份,她才敢这样“放开”地与宝玉周旋呢?
  妙玉在别人眼里多少有点怪诞,大观园的女孩子已经习惯了她的孤僻,习惯了她对宝玉的特别。“宝玉乞梅”那一节,宝玉出发时,“李纨命人好好跟着。黛玉忙拦说:‘不必,有了人反不得了。’李纨点头说:‘是。’”虽廖廖数笔,却也大有文章。不仅显示了黛玉细心、体谅,一个“是”字,也点出了李纨猛然省悟。
  宝玉乞梅的过程,书中没有作只字片语的描写,给读者留下了十分广阔的想像空间。值得注意的是,这次“乞梅”行动,似乎是二玉在他们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单独见面。
  据邢岫烟说,妙玉最喜欢范成大的两句诗:“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我以为,这无非是她想时时告诫自己、同时也向别人申明——她是“槛外人”,与世无争,一尘无染。可是,妙玉毕竟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有向往的妙龄少女啊,在她的心底,哪会不时时涌动并时时流溢出那种是人都会有的渴望与梦想呢?
  可惜的是,曹公的巨著没有完,我们不知道妙玉的真正结局。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在这个俗世里,妙玉这样美好的女子,无论是想拥有自己的幸福,还是想静静地修身养性,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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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23 16:41:24 | 显示全部楼层
梅老师:潇湘期待你的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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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4 15:18:54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的。
一天一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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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4 15:22:20 | 显示全部楼层
湘云篇


  湘云是大多读者喜欢的人物。她活泼开朗的性格脾气,豁达大度的言谈举止,每一位读者常常不由自主地被她感染。
  《红楼梦》中,湘云绝对也是个举足轻重的女孩儿,但她在小说中出现的“面积”却远远不能与黛、钗二位相比。不过,每当湘云一出场,读者(起码是我)都会眼睛一亮。湘云的存在,时时刻刻都能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与黛玉相比,湘云习惯于把“阳光”的一面展示给别人,而自己也在这“阳光”下享受难得愉悦。看第四十九回,正一门心思学诗写诗的香菱,见来了个湘云,喜欢得不行。书上是这样写的:“如今香菱正满心满意只想作诗,又不敢十分罗唣宝钗,可巧来了个史湘云。那史湘云又是极爱说话的,那里禁得起香菱又请教他谈诗,越发高了兴,没昼没夜高谈阔论起来。宝钗因笑道:‘我实在聒噪的受不得了。一个女孩儿家,只管拿着诗作正经事讲起来,叫有学问的人听了,反笑话说不守本分的。一个香菱没闹清,偏又添了你这么个话口袋子,满嘴里说的是什么:怎么是杜工部之沉郁,韦苏州之淡雅,又怎么是温八叉之绮靡,李义山之隐僻。放着两个现成的诗家不知道,提那些死人做什么!’湘云听了,忙笑问道:‘是那两个?好姐姐,你告诉我。’宝钗笑道:‘呆香菱之心苦,疯湘云之话多。’湘云香菱听了,都笑起来。”从这里,不由我不想到,为什么香菱摆着现成的老师不请教,却要舍近求远?再怎么说,宝钗的才情在大观园诸姊妹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宝钗似乎还没有主子派头,起码她待香菱是很不错的。但在香菱学诗上,她却始终抱着不以为然的态度。也许,宝钗骨子里还是很介意主仆之间的名份的,也可能她真的认定写诗不是女孩儿的“正经事”。但她自己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现她的诗才,并不失时机地要与黛玉一争高下呢?而且,她还常常有意无意地向人卖弄她的博学多才。我觉得,极可能只是她的自恃才高,却又不能明明白白地表现出来,就只能用这种隐晦的不屑来表达自己的不同凡响。但湘云不同了。在她眼里,什么都可以不去计较。她说的“杜工部之沉郁,韦苏州之淡雅,又怎么是温八叉之绮靡,李义山之隐僻”云云,决不是卖弄炫耀,而只是出于自己内心的一种恣意发挥。湘云喜欢说话,喜欢笑,这是她的存在方式。她追求开心,追求痛快,追求热闹,更追求真实的畅开与放松。湘云一直这样做着,但她好像也并没为此作过什么努力,我们能感觉到的是她本性如此。真所谓是完完全全的“天然去雕饰”。
  也正因为湘云的“天然去雕饰”,才会有“憨湘云醉眠芍药裀”那一出。宝玉生日那天,湘云喝多了酒,也许是不胜酒力,也许是为图凉快,随便地倒在芍药丛中的一块青石上酣睡。曹公笔下的描绘极为动人:“湘云卧于山石僻处一个石凳子上,业经香梦沉酣,四面芍药花飞了一身,满头脸衣襟上皆是红香散乱,手中的扇子在地下,也半被落花埋了,一群蜂蝶闹穰穰的围着他,又用鲛帕包了一包芍药花瓣枕着。众人看了,又是爱,又是笑,忙上来推唤挽扶。湘云口内犹作睡语说酒令,唧唧嘟嘟说:‘泉香而酒冽,玉碗盛来琥珀光,直饮到梅梢月上,醉扶归,却为宜会亲友。’”不知道湘云憨态可掬的睡相有没有让宝钗看到,书上似乎没有明说。要是看到了,保不定她又会说出一番大道理来。黛玉看到的话,我猜想肯定也会发一番感慨的。黛玉不是不想像湘云那样活,可她是无论如何也放不开的。不唯黛玉,即便现在的女孩子,有几个可以做到像湘云这般?退一万步讲,就算做到了,不被唾沫星子淹死才怪!从古到今,有的是装模作样的伪道学家。但湘云是不会去顾及这些的。你听她说:“直饮到梅梢月上,醉扶归,却为宜会亲友!”这便是真正的率真作派,决不矫揉造作!
  《红楼梦》中,黛玉是多愁善感的典范。用《枉凝眉》里的话说,黛玉的眼泪是“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黛玉的命运很是悲惨,父母早亡,寄人篱下。因此,不能说黛玉的多愁多思爱叹气爱流泪是无病呻吟的为赋新诗强说愁。然而,仔细想来,黛玉的境遇其实并不十分糟糕。在贾府生活了那么长时日,上上下下,总的来说对她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当家的那几位,老祖宗把她当作与宝玉同样的宝贝疙瘩看待;即使是尖刻的凤姐,对她也可以说是关爱有加,记得第一个把二玉的婚事提出来的,就是这位在贾府一言九鼎的当家奶奶;至于宝玉,则更不消说了。谁都知道黛玉愁的是什么。但如果连生存问题都保证不了的话,黛玉还会有心情为终身大事发愁吗?我这样想,也许有点不太“厚道”。可事实总归是事实。一定程度上,黛玉的愁,只能算是“闲愁万种”。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因春困因闲闷发出“每日家情思睡昏昏”的叹息。与黛玉形成明显对比的是湘云。从整体上看,湘云的命运比黛玉更为不济。最起码黛玉可以不愁衣食,而湘云却难说了。第三十二回,袭人求湘云为宝玉做一双鞋,很明显的,湘云是想婉言拒绝的,但她终于没有推掉。我不知道袭人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推想起来,湘云的生活也许远远不如身为丫头的袭人来得轻松。不过,湘云却几乎从不在人前抱怨什么,除非有人问到她在自己家里的生活。黛玉把大观园看作是“一座愁城”,而湘云呢,却视之为自己的“快乐老家”。因此,湘云一进大观园,就童心大发,到处寻找她的欢乐,到处都是她的笑声。我相信,湘云是想让自己沉醉于欢乐中不醒。她并不曾刻意地为别人带去欢乐,但客观上,因为有她,死气沉沉(也许用词不当,还是说“文文静静”吧)的大观园才有了青春的活力、生命的活力!
  应该说,湘云是非常聪明的,但她也常常犯糊涂。只是,这糊涂并没有给读者带来什么不好的印象。湘云引宝钗为最亲。同样是在第三十二回,她对袭人等人说“……我天天在家里想着,这些姐姐们再没一个比宝姐姐好的。可惜我们不是一个娘养的。我但凡有这么个亲姐姐,就是没了父母,也是没妨碍的。”我觉得,这是因为她实在是太羡慕那种手足亲情了。宝钗的“贤德”是很有穿透力的。贾府上下,除了极个别的人,如宝玉、凤姐辈有所保留外,可以说是有口皆碑,连黛玉都被她收服,更何况憨痴如湘云者?湘云也同宝钗那样对宝玉说过“混账话”,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湘云与宝钗的着眼点不同。宝钗看重的是“仕途”,而湘云也许更注重“经济”。宝钗家是皇商,受家庭影响,从小就一心想进宫当皇妃,念念不忘烈火烹油锦上添花。而湘云呢,虽然出身豪门,实际境遇却比黛玉都不如。试想,连日常衣穿都得自己打理的她,潜意识中为日后生活作些经济盘算,有什么可奇怪的?
  湘云是个豁达爽快的女孩子,她从不像林妹妹那样小心眼儿——我这么说,不是想厚此薄彼,抑黛扬湘。不是的。黛玉的小心眼儿自有她的魅力与可爱之处;正如湘云的憨痴爽直大可动人心魄一样。但话又说回来,湘云也不是绝对不会耍小性子。这不,第二十二回,凤姐提头问众人那个小戏子像谁,大家都看出来了,因碍着黛玉的面子不肯道破,偏湘云不理这茬,一口说出“倒像林妹妹的模样”。此时,别人不说,唯宝玉“忙把湘云瞅了一眼,使个眼色”。宝玉的本意是怕黛玉多心,同时也唯恐黛玉因之而生湘云的气,不料,却闹了个里外不是人的结局。这件事,三人都各有道理。站在湘云的立场上考虑,她也没错。毕竟,她明白黛玉在宝玉心中的份量,说不定,她内心也会有些后悔。但话已然说出,她还能怎么着?唯一能做的,作为一个女孩子,自然也只有作一走了之的姿态了,也算给怡红公子一点教训:你应该也把我当一回事!书中的那一大段描写是十分精彩有趣的:“晚间,湘云更衣时,便命翠缕把衣包打开收拾,都包了起来。翠缕道:‘忙什么,等去的日子再包不迟。’湘云道:‘明儿一早就走。在这里作什么?----看人家的鼻子眼睛,什么意思!’宝玉听了这话,忙赶近前拉他说道:‘好妹妹,你错怪了我。林妹妹是个多心的人。别人分明知道,不肯说出来,也皆因怕他恼。谁知你不防头就说了出来,他岂不恼你。我是怕你得罪了他,所以才使眼色。你这会子恼我,不但辜负了我,而且反倒委曲了我。若是别人,那怕他得罪了十个人,与我何干呢。’湘云摔手道:‘你那花言巧语别哄我。我也原不如你林妹妹,别人说他,拿他取笑都使得,只我说了就有不是。我原不配说他。他是小姐主子,我是奴才丫头,得罪了他,使不得!’宝玉急的说道:‘我倒是为你,反为出不是来了。我要有外心,立刻就化成灰,叫万人践踹!’湘云道:‘大正月里,少信嘴胡说。这些没要紧的恶誓,散话,歪话,说给那些小性儿,行动爱恼的人会辖治你的人听去!别叫我啐你。’说着,一径至贾母里间,忿忿的躺着去了。”这也许是湘云唯一的一次向宝玉耍“小性儿”,篇幅非常有限,却给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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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24 17:44:13 | 显示全部楼层
梅芷挑出黛玉的假其实正是黛玉的真,我们读黛玉要走进黛玉哪个时代去读,在当时的社会风俗,礼仪制度的约束下去读黛玉。宝玉在“脂粉队里厮混”并不是“男女之情”,更多的是对女孩的爱和尊重,这点贾母也批过,记不得原话在那回了。黛玉也明白这点,紫鹃侍侯宝玉回潇湘馆说的那些话也能看出女子考虑“归属”时的忧虑。支持是不需要用言语的。

共读西厢,黛玉先是看到好书的喜悦并默默记忆,生怕错过这些好词好句。这书是不可能留在她的书房的。宝玉忘情时的调笑,黛玉立刻想到“所受的教育”,认为宝玉不尊重他,气红眼圈是能理解的。可毕竟他们两个是情意相投,看到宝玉吓成那样,她自然又觉得好笑,打趣的话没想就蹦出来了。这个场景经常让我想起,很真实很合理很生动又有情趣。

春困发幽情,黛玉情不自禁的话,发现宝玉听到了,羞得只能装睡。听到老婆子说姑娘睡了又怕宝玉走,马上说话。这个情景很美也很真实哟,这才是真实的,“星眼微饧,香腮带赤”的黛玉。

我们看贾母的话:“这小姐必是通文知礼,无所不晓,竟是个绝代佳人。只一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不管是亲是友,便想起终身大事来,父母也忘了,书礼也忘了,鬼不成鬼,贼不成贼,那一点儿是佳人?便是满腹文章,做出这些事来,也算不得是佳人了。”

黛玉是不能忘记书礼的,这也是她煎熬挣扎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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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25 22:00:57 | 显示全部楼层
湘云和黛玉当然不同了,黛玉母亲去世的时候她已经6岁了,因家中“无子,故爱如珍宝,且又见他聪明清秀,便也欲使他读书识得几个字,不过假充养子之意,聊解膝下荒凉之叹。”所以黛玉在家是非常得父母喜欢、重视,且像男孩子一样被宠爱的。黛玉的家世显赫,因为没有其他人争宠,她在家里是比宝玉更受宠的,因为她并没有一个因受别人唆摆而厌恶她的父亲。
虽然只有6岁,她已经读了《四书》。四书者乃是《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这四部著作的总称。
去了外祖母家,她已经懂得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耻笑了他去。虽然小小年纪,但是应对得体,见识不凡。她心里懂得什么是家的温暖,什么是父母的宠爱。

湘云不同,湘云是襁褓之中父母违。刚生下来就父母双双去世,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父母的宠爱,也无从比较,从小就缺乏关心和重视,反而让她得以自由生长,所以她才长成那样率真可爱的性格。湘云是完全按照天性生长的。

这样的两个女子性格当然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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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25 22:21:37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15楼梅芷于2008-10-24 15:18发表的 :
好的。
一天一篇如何?
梅老师:你不是说一天一篇的吗?今天怎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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