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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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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21 20:05: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远年古曲: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交织现代的离愁
让人想家!

                                     一
    那一天,是初秋,带着天的愁意,我踏上西去的列车。眼眶浸满泪水,却依然走了。装作义无返顾,装作依然决然,虽然深深感到,故乡的失望……
    半年后,我终于承受不了那殷殷的离愁,匆忙踏上东归的列车。心里装满愧疚,却依然回了,明明知道,还要再走。梦里魂里牵绕得太多,小桥流水盛载得太多,远方亲人思念得太多……于是,我回了。拖着疲惫困倦的心,虔诚地回到故乡的怀抱,唯求一份失落的宁定与平静。回了,故乡依然笑脸迎我。
    这一出一进,本算平常,却会深深震动自己的内心。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一切都是上苍的注定,注定离,又注定回。离不应该是目的,回却又没有归宿。我隐入一片迷茫,叩问苍天,这到底算什么?苍天无语。
我回想、沉思、无言。
    人消融在默默中,却与故乡对视,默然无声,竟将故乡的轮廓看得分明:古城、长街、小巷、水道、园府、桥碑无意识的拼凑,茫茫然的搭建,却站在那里笑傲春秋。
——一笑,足有2500年!
                                      二
    她的初建,应该怀着一份极大的气魄。体现在政治上,她是吴国的都城。
    吴王阖闾重用贤士,锐意改革,励精图治,富国强兵,以一个强者的勇武和智慧构筑一份国家的繁荣与昌盛。他战死沙场,却又成为对后继者的激励。夫差在丧父的悲与痛中将吴过的版图拓展到最大,把吴国的辉煌书写到极至。于是,历史给了他一个声势浩大的名头——春秋霸主算作对他的肯定,却也因此把他拖向毁灭。夫差的心理太过脆弱,人格极为有限。面对霸业,他开始骄纵,开始狂傲,开始盛气凌人,开始是非不明,小人的聪明在他面前轻易得逞。孙武退隐,伍员愤死,他却依旧怀抱西施。这种人的命运,我们可以预料,结局再过惨烈,我们的心理不至于崩溃。夫差败给了昔日的败将,倒在自己的剑下,我们不用去怀疑夫差在临终前仍念念不忘西施,我们倒想知道,西施当时会是怎样的心理?夫差倒下了,却快乐了勾践——一个十足的小人,小不在于手段,而在于人格。
    夫差选择自刎作为自己倒下的方式,在那样的时刻和场合,倒略显了一份从容与气度。倒下,可以从此停止思维。这是夫差的自私与无奈,他将一切思考都抛给故乡,自己却闭上双眼。
    故乡沉默良久,历史的后人从中应该能够真切地体味出故乡深邃的思考。她面对儿子的亡死,开始犹豫,开始徘徊,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抉择。于是,她将一切否定,重新给自己定位,收敛那份气魄,改换另副姿态。她放弃政治,选择玩味。从此,苏州的主题得到重新诠释。
    凡是到过苏州的游人,都曾有过一种深深的感受,深感玩味的浓烈,深感乐趣的浮华。致使他们的锐意没有,志趣没有,理想没有,进去没有,他们开始陷入新一轮的矛盾、混乱甚至恐慌。他们不经深刻的思考,随意漫骂:
    “苏州是婊子!”
    “苏州是骚货!”
    “苏州是仇x!”
    他们甚至把那种愤恨铺衍到纸上。然而,苏州不会理会,默默承受,她认定了这种玩味,至少比政治要好。她害怕自己儿女再无端地受到伤害,她忍受屈辱,为了儿女的安逸。
    所以,如果不是陆逊,不是范仲淹,不是顾炎武,我们绝难把苏州与政治联系。
直到今天,苏州依然回避政治,她选择了经济,这多少与现时代拉近了距离,使我聊以一点安慰。
    苏州的主题在凄凉与无奈中完成过渡。
    于是,一切的构建统统改换姿态。收起所有气魄,凸显万般娇媚,开始玩味。收敛到刻意,凸显得恣意。
    即使诚如蓝天白云,如此自然的景致,苏州也承受不了。因为蓝天过于辽阔,白云过于悠然,气象过于博大,苏州的主题与此相悖。于是,苏州在蓝天白云下竖起高墙道道,把辽阔的天空弄得细碎,拿悠然的白云进行圈舍,这是苏州的智慧也是苏州的愚昧。
    道道高墙之间形成悠长的小巷,它的长度不亚于历史。曾记得,多少文人骚客到此,轻轻叹息,微微摇头,因为他们在此瑟缩了胸襟,迷失了自己。迷失并不在于那长长的巷道,却在一扇扇虚掩的门下。
    门并无诱惑,深深地诱惑掩藏在门的背后。小小的天地,却是另一方人间的乐土。碧波荡漾的小湖,可以轻舟泛游。绿的荷叶,红的莲花,给明丽的小湖平添几分娇媚。能工的巧者,独具匠心,在湖上设置回肠九曲的石桥,站立其上,轻风拂面,荡然心舒。湖边是嶙峋的怪石错落有致,层层的堆垒,加上时间的修饰,竟也有模有样的成了假山座座。领略假山的意趣须在山上也须在山下。山上有古树苍劲,引来群群鹊鸟鸣唱,乐音绕绕,使你将心头的宠辱淡忘。而山下则是另一番景象,一个个石洞相连相加,明明从这个洞进去,偏偏在那个洞出来;明明以为已经到了洞的尽头,却有无意识地踏进另一个洞的开端。从一个洞迈向另一个洞,仅仅在步与步的错乱之间,洞与洞连接得太过复杂,而一切皆自人为,人为的复杂,却将人迷醉。
    更可怕的在于,这并不是迷醉的终结,仅仅是昭示性的开始。无论你泛舟小湖,还是攀越假山,或者留恋石洞,抑或信步悠径,逃不脱的,你都会听到琴声悠悠,扬扬飘逸,似有若无,浑然天音,一下子将你的整个心魂勾摄。你会寻声而去,你会彻底迷醉。实现的那端,往往连结的是一位貌美的女子,轻纱薄衣,于亭台楼榭间,抚琴弄筝。哀哀古曲,像是寄予一段为情郎送行的离愁别意,你却顿生错觉,以为你是 她的情郎,你不会走,你已经瘫软,你已经彻底迷失。
    所以无需笑话,豪放的词人也有他的柔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哭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只在墙外东坡已经难以把持自己的痴醉,倘若是进去了呢?
    所幸,今天的苏州古迹留存甚多,却早已淡去了那份魔力。我可以随意地穿过小巷,从这扇古老的门踏进那扇古老的门,去领略那份恬静,去体味那份淡雅,却不必害怕,在高墙之内,我会经久地迷失。
                                       三
    主题的明确,倒使苏州一下子变得简单。轻轻几笔宕开所有违悖主题的成分。洋洋洒洒,残存一片玩味的文化。
    这份文化多少又有点蹊跷,它符合了苏州,却背离中华。所以也就注定,它很难在更广阔的领域内形成气候,只能成为中华大文化背景下的一种调节,一份淘气。也就注定,苏州出不了屈原,苏州出不了李白,苏州也出不了苏轼,但是,苏州出了唐寅——一个明显异于中国主流文化的才子,却是一个真正的苏州式的文人。他的那种洒脱在中国历史上少有,他才不去管那么多繁文缛节,干他想干的事,干他该干的事,做官也罢,不做也罢,得到别人的认可也罢,得不到别人认可也罢,他终究是他,依旧吟诗,依旧作画。自命风流,留情虎丘,关于他与秋香的“三笑”故事至今仍在苏州广为留传。因为他博得了苏州人民的普遍爱戴。
    这种爱戴,以我们现代的眼光来分析,应当包含了一种复杂。不全为他的人情,不全为他的洒脱,更不全为他的叛逆。或许这种爱戴应该是一种综合。毕竟浩浩中国文化史,出了几个唐伯虎?他应当知足,他理应感谢,感谢苏州文化的这份玩味,他的所有性情逃脱不了这两个字的概括,这就是唐寅,苏州的唐寅。
    然而,苏州文化的玩味,并没有抹去她对中国历史的责任。唐朝以来,科举考试的诸多状元中,苏州籍的占得最多。明朝后期,阉党作乱,天下惶惶,四海无声,却惟独在苏州站出了五个义士,痛斥奸臣弄权,佞子当道,皇帝昏聩,忠奸不明。最后虽惨遭屠戮,却死得其所,至今有五人墓碑留作见证。当历史的指针标刻到十九世纪中后期的时候,中国的封建皇朝开始风雨飘摇,此刻又是谁把我们的视线牵引向维新与变革,不是康有为,不是梁启超,在他们之前有王韬和冯桂芬,他们籍贯苏州……
因此,我们没有必要去鄙夷苏州的玩味,她在历史的重要时刻,常常挺身而出,这是苏州的大义。
    悠悠2500年,苏州从政治走向玩味,却在玩味时不忘责任,苏州理应觉得疲惫,但她未曾歇息,转身一跃,从容地跳入改革的急流,搏击风流,潮流而上。因为她早已深深洞悉,历史前进的方向。她不会过多的言语,她不想指点江山,她要做的只是日复一日地为她的儿女祈福。
                                     四
      也临了,苏州
     她面向太湖,将自己点亮。
     她曾经说过,她愿意做一个航灯,为离岸的儿女指引路途。
     她这样做了。
    但似乎又做得羞赧,她的灯火太过温和,她的光亮有些黯淡,都市的霓虹悄悄遮掩,昼日的喧嚣沉沉落定,这与她强健的经济不相配称,我开始疑惑。
疑惑化作低声的言语。恰被一个途径的老者闻听,他瞧了瞧我,把头转向远方,淡淡地说:“既然一座城市有了历史的光辉,就无需再用电灯来制造光亮。”
我怔怔站定,知道自己已被深深折服,因为他那份气度,因他那份睿智,我不再言语。
    却听到老者的询问:“孩子,你去哪里?”
    我无意识的掖一下背后的旅行包,轻轻答一句:“重庆。”
    他略略停顿,似乎在思索,脸上竟露出孩童式的微笑。他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啊,孩子。白发的苏州需要这种精神,这种精神也需要黑发的你们去传承。”
我又一次被深深震动,稍稍听出老者话中的意思,心里一种莫名的欣喜。半年多来的忧郁似乎一下子被抚平,坦坦然然,塌塌实实。
    故乡啊,你屹立与东方,你是要托器明天的太阳吗?那么,就让我这个西行的浪子,守侯在夕阳西下的时分,把太阳收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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