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余韵]《释曹植〈七哀〉“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句》读后
《释曹植〈七哀〉“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句》读后昨天收到《古典文学知识》2010年第2期,中有童岭先生《释曹植〈七哀〉“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句》。因我这学期给学生开汉魏六朝文选课,也准备讲该诗,所以认真地看了一遍。应该说确实有启发,但也有不能赞同的地方,就随手作了个札记。
童文共分四部分,分别论述了该诗的题目、主旨和艺术。
第一部分专论诗题“七哀”,并涉及字句考证问题。
童文指出,“唯最后一句,(按,指‘贱妾当何依’。)通行本多做‘贱妾当’。今据清人丁晏考证,改为‘妾心将’。(《曹集铨评》)”
这一改动颇成问题。首先,丁晏对这句根本就没作考证,只是在《曹集铨评》中于“贱妾”下注云:“《艺文》作‘妾心’。”于“当”下注云:“《艺文》作‘将’。”由此可知,“妾心将”出自《艺文类聚》,丁晏只不过是将其作为异文引入而已。其次,《艺文类聚》多有不可靠的地方,用来校勘时是需要谨慎使用的,《四库全书总目•子部•类书类一》引《野客丛书》所录《艺文》种种失误,认为“皆中其失”,只不过因为“隋以前遗文秘籍,迄今十九不存”,所以“得此一书,尚略资考证”。今人力之先生亦撰有系列论文,详述《艺文》种种之失。可参看。再次,即令《艺文》此处亦有所本,我们也应选择更能体现诗意的词句。当“君怀良不开”时,“妾”本微“贱”,又奈君何?然既已为女身,则必当有所依;既已为君妻,则所依者惟君而已。今见弃于君,妾可“宕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乎?若真行此事,岂非“淫鄙之尤”乎?依又不成,不依又不成,则妾“当”何去何从?此身已不知何属,又遑论其“心”?所以“贱”字“当”字下词均极精确而狠重,换成“妾心将何依”,则韵味全失。童文改动诗句而全无有力的证据,未免有些不大谨慎。
童文紧接着又说:“‘七哀’作为一种乐府新题,起于汉末。(本吴兢《乐府古题要解》说)‘七’本身在昭明太子《文选》里就单列一门,其下收枚乘《七发》、曹植《七启》和张协《七命》三种。……自此之后,历代文士,仿作者众。”
不客气的说,这段话真是把人看得莫名其妙。“七哀”和“七”体有什么关系,全无巴鼻的。“七”体为赋体,所谓“七”者,《文选》李善注已经说得很明确了:“七发者,说七事以起发太子也。”所以历来作“七”体,都是依次胪列七事,难道《七哀》也是写七件事情吗?实在看不出来这段话在文中是什么用意。后来翻了半天书,才发现方廷珪《文选集成》中说,七哀初无定名目,因当日触有七件事,适成七首诗而得名。(我手头没有这本书,是转引过来的,明天再去查对下。)大概这就是童文所据了。我们先不说这个说法有没有道理,最起码也应在文章里说清楚啊。(当然,也不排除排版时脱落的可能。)
童文接下来又罗列了对“七哀”这一诗题的诸种解释,并认为:“‘七’表示哀思之多,并非确数,大可不必陷入前人的泥潭中。”
这个说法是对的,因为我们现在讲《七哀》诗解题时,一般都是这样说的。随便引两个例子:
朱东润主编《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上编第二册:“七哀是表示哀思之多。”
叶嘉莹《汉魏六朝诗讲录》:“‘七’是表示多数,‘七哀’就是要写你内心中最感动、最深刻的一种感情。”
但童文中所引用的余冠英先生的说法引起了我的注意:“大约这也是乐府题。所以名为‘七’哀,也许有音乐上的关系,晋乐于《怨歌行》用这篇诗为歌辞,就分为七解。……”(余冠英《三曹诗选》)
我手头无此书,也需明天去查对。从童文所引来看,余先生认为“七”有可能是“七解”的意思,是指明音乐属性的。这个说法颇有新意,而且童文所引的吕向、李治、何义门等人的观点,今人已所有驳议,固可不论。但余先生的说法,就我印象所及,好象还没有加以讨论的。因此,值得进行推究。
什么是“解”呢?从文本角度看,“解”具有“章”的含义,作品分几章,就有几解。从音乐角度看,“解”是结构形式中的一个音乐术语。杨荫浏先生在《中国古代音乐史稿》中指出,“解”是在一段歌诗之后纯器乐演奏段落或伴奏舞蹈的器乐段落,一解是第一次奏乐,二解是第二次奏乐,余类推。所以,“解”也可用来指称乐曲的章节。七解也就是指乐曲的七章。以数字来显示乐曲的性质,确有所据,先秦就多有以“九”命名之乐曲,如《九辩》、《九招》、《九代》、《九夏》等均是,按《书•益稷》:“箫韶九成。”《疏》:“郑玄曰:成,犹终也。每曲一终,必变更奏。故《经》言九成,《传》言九奏,《周礼》谓之九变。”乐曲奏完一曲叫一成,九成犹九次演奏。《箫韶》即《九韶》,亦即《九招》,则以“九”为名,显取“九成”之义。所以,这“九”确实是标志了音乐属性。
但“七哀”的“七”能不能作这种理解呢?晋乐《怨歌行》所用的《七哀》歌词在《宋书•乐志》和郭茂倩《乐府诗集》中都有著录,引用如下:
晋乐《怨歌行》:“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一解)借问叹者谁,自云客子妻。夫行逾十载,贱妾常独栖。(二解)念君过于渴,思君剧于饥。君为高山柏,妾为浊水泥。(三解)北风行萧萧,烈烈入吾耳。心中念故人,泪堕不能止。(四解)浮沉各异路,会合当何谐。愿作东北风,吹我入君怀。(五解)君怀常不开,贱妾当何依。恩情中路绝,流止任东西。(六解)我欲尽此曲,此曲悲且长。今日乐相乐,别后莫相忘。(七解)”
两相比较,不难发现,晋乐歌词较之《七哀》有了很多变动,尤其是增加了好些句子,如“念君过于渴,思君剧于饥”、“北风行萧萧,烈烈入吾耳。心中念故人,泪堕不能止”、“恩情中路绝,流止任东西”、“我欲尽此曲,此曲悲且长。今日乐相乐,别后莫相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动?显然是为了配合音乐的需要。另外,在具体字词上也有一些出入,如“君为清路尘”改作“君为高山柏”,“愿为西南风”改作“愿作东北风”,恐怕也是与审音定字有关。因此,大大扩充了的晋乐歌词分为七解,恰恰说明《七哀》本辞,即令当初是入乐的,也一定不是七解。那么,“七哀”的“七”,也就与七解无关了。
因此,把“七哀”解释为“就是要写你内心中最感动、最深刻的一种感情”,确实是最为合理的。查检逯钦立先生的《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流传至今的《七哀诗》包括:
曹植1篇,(即本诗)写弃妇之情。
王粲3篇,写乱世流离之感,其中最著名者为“西京乱无象”一章。
阮瑀1篇,表达死亡恐惧。
潘岳1篇,悼亡。
张载2篇,表达死亡恐惧。
另,据《文选》李善注录入曹植残句“膏沐谁为容,明镜闇不治”、“南方有鄣气,晨鸟不得飞”,荀组残句“辙兮辙兮,何其寂蔑”,揆其诗意,均当与离别相思有关。
又据《北堂书钞》录入傅玄残句“杳杳三泉室,冥冥玄夜堂”,显然是表现死亡恐惧的。
附按,江总《在陈旦解酲共哭顾舍人诗》:“独酌一樽酒,高咏《七哀》诗。何言蒿里别,非复竹林期。”则表达死亡恐惧固是《七哀》题中应有之义。
由上述统计来看,《七哀》的内容大抵不出离别与死亡两类。而此二者,确乎是可以被称为“内心中最感动、最深刻的一种感情”。死亡固不必多言,王右军的“死生亦大矣”,人所共知,江文通之“试望平原,蔓草萦骨,拱木敛魂。人生到此,天道宁论”,洵为名句。至于离别,则屈原之“悲莫悲兮生别离”,与江文通之“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矣”,亦足以为证。
童文第二、三部分针对通常对这首诗的主旨的理解,亦即“此诗是暗喻曹植思君之深,同时怨愤之情溢于言表”,提出本诗与香草美人的传统无关。文长不具引,撮述如下:
“六朝时代之文学思想,在整个文学史上都是特立独行的。……不能领悟唯美主义在六朝诗的涵义,很难理解六朝诗之所以为六朝诗的理由。……少女、微风、思念等意象,被这‘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十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文学的目的本来就是求美。偏偏我们这古老的民族,沉淀的东西太多,好端端的美文,却要负载上其他的任务。读这句诗,我们完全沉浸在这蕴含淡淡忧愁的思念之情中,眼前慢慢浮现的景象已经远远超出腐儒所理解的忠君情怀。”
在第四部分,作者又继续申说道:“时至今日,仍有许多文学研究者总把兴趣放在文学的‘外延’上。沉重的石块压得文学本身遍体鳞伤,而这些说辞不就是故意在读者和文学之间拉上一幕厚厚的帘布吗?”
看似广征博引,言之凿凿,细思下来,颇成问题。
首先,说“不能领悟唯美主义在六朝诗的涵义,很难理解六朝诗之所以为六朝诗的理由”自然是对的;先儒如刘履硬将“西南风”落实为具体的地理位置,也显然是极不合理的。但问题在于,我们能否以此为据,否定曹植此诗无涉比兴,与香草美人的传统无关呢?我们只须简单地提一个问题:难道曹植的《野田黄雀行》、《吁嗟篇》、《美女篇》也都纯是赋体,无关比兴吗?既然作者自己都承认“对于曹植的《野田黄雀行》等诗作,即使是海外的研究者,也已经认为其中言外有意”,那又有何理由拿“不能领悟唯美主义在六朝诗的涵义,很难理解六朝诗之所以为六朝诗的理由”这样的话来作为否定《七哀》比兴说的依据呢?我们固然没有直接的依据来证明《七哀》必有比兴,但也同样没有直接的依据来证明《七哀》必无比兴。在这种情况下,完全可以两说并存,大家根据自己的领悟,各取所需即可。大可不必呶呶争执,且扣上一堆“腐儒”、“沉重的石块”、“遍体鳞伤”、“老学究”之类的帽子。
况且关于文学的“外延”,也不能一棍子敲死。我们自然不能以“外延”的研究来取代对文本自身的赏鉴,但这并不意味着将“外延”和“内涵”判然断为两撅。比如王粲的《七哀》其一,开篇便云:“西京乱无象,豺虎方构患”,这两句是全篇吃紧处,我们如不能理解该句所指向的历史背景,又如何去赏鉴这首诗歌?按,《三国志•魏书•董二袁刘传》:“傕等放兵略长安老少,杀之悉尽,死者狼藉。”“傕等放兵劫略,攻剽城邑,人民饥困,二年间相啖食略尽。”又《魏书•荀彧传》注引《曹瞒传》:“强者四散,羸者相食,二三年间关中无复人迹。”如果没有这些“外延”、“沉重的石头”的引入,又如何去感受王粲的“念彼《下泉》人,喟然伤心肝”呢?再如,我们即使不把曹植此诗看成是寄托之作,但不了解礼教之下女子命运的“外延”,又如何去体会“贱妾当何依”的沉痛呢?
作者在文章结尾处写道:“我们很难说后来有多少的文人学者体悟了曹植这句诗。特别是一些老学究,对于这首诗,他们从题目开始就考究起来。对于具体诗句,他们也只能笺注字词古意、文章典故了。我们也很难想象一个自己就不解风月,整日钻在旧纸堆中的人,怎么能体会曹植这句诗背后的美呢?”
说实在的,其实作者对这首诗的理解也大成问题。比如说将该诗中的女子称为“少女”,人家早已嫁作人妇,丈夫不在身边也超过十年了,(君行逾十年)居然还是“少女”?“长逝入君怀”是“含羞的少女倾诉不尽的缠绵”,说得通吗?“全世界的女孩读到如此的诗句,(按,指‘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都会依偎在恋人的肩头会心微笑”,无语。解诗最忌讳孤零零的去说一个句子,就是说,任何的语词乃至句子的解析和赏鉴,都必须置于具体的语境中来进行。这包括了:上下文语境、互文性语境及生活语境,而上下文语境是最起码的要求。我们对“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的理解,必须要结合其上文即“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以及其下文即“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我们看“会合何时谐”一句,写得何等沉痛,已作绝望之语。“愿为”两句,却陡生波折,于绝望中又转出一层希望。但这又是何等的虚妄,人又如何可以成风?明知其不可能却作如此想,真可谓纯是一片痴念,人不至悲痛之极,又如何会有这等痴念呢?这两句已写得沉痛之至了,偏最后两句又转出一层,“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将此痴念一扫而空,又是何等斩截。痴念本属虚妄,此际连此虚妄亦属乌有,则痛何如哉?由绝望语而至痴念语而至斩截语,于此一吞一吐、一进一退间,便生发出如许惊心动魄的力量来。实在是不能理解“全世界的女孩读到如此的诗句”,竟“都会依偎在恋人的肩头会心微笑”。
另外,作者还将“西南风”这句和“但愿我是那一只手上的手套,好让我亲一亲她脸上的香泽”等句相提并论,恐怕也是成问题的。懒得再写下去了。作者行文之中颇见锐气与勇气,思路也颇开阔,从广征博引中亦可见其扎实的功底。只可惜,犯了解诗的大忌。 不错呀,兄论述这么仔细,能否简单介绍一下这种香草美人的诠释模式的历史呀 已移至新帖,此处删去。 要命,审错题了,搞个半天兄问的是"香草美人的诠释模式的历史",我看成是香草美人模式的历史了,不过这样也好,正好帮自己理下相关思路.
那我就先去查下有关诠释模式的历史的材料吧. 好题目!刚查了下材料,没对这问题作过系统论述的。等下星期再去图书馆查。
感觉这不是一篇论文的题目,而是一个课题的容量。准备先看几种楚辞学史和资料集,钩稽材料,先搭个架子,再逐次铺开,应该会有收获。
多谢兄!
对了,如果兄正在做或准备做,那弟就不做了,省得撞车。 引用第4楼hzyuan于2010-04-03 11:30发表的 :
好题目!刚查了下材料,没对这问题作过系统论述的。等下星期再去图书馆查。
感觉这不是一篇论文的题目,而是一个课题的容量。准备先看几种楚辞学史和资料集,钩稽材料,先搭个架子,再逐次铺开,应该会有收获。
多谢兄!
这篇出来估计要加好几个威望,依学生看不如拿出去发表挣RMB 引用第5楼phanix于2010-04-03 11:34发表的 :
这篇出来估计要加好几个威望,依学生看不如拿出去发表挣RMB
那倒是,这年头找个好题目不容易。
不过也未必没人做过,手头资料有限,要进一步查证后才能确定。
不过直觉这网里有鱼。 兄是做学问的人呀,其实我对这个问题也不太清楚,更谈不上撞车了。
通过作家传记来对诗文进行诠释的,在西方文学里也曾经是主流,只是到了20世纪才有所改变。当然我也希望不要过分到红学变成曹学那样才好,这里都有一个度的问题。
童岭说 “六朝时代之文学思想,在整个文学史上都是特立独行的。……不能领悟唯美主义在六朝诗的涵义,很难理解六朝诗之所以为六朝诗的理由。……少女、微风、思念等意象,被这‘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十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文学的目的本来就是求美。偏偏我们这古老的民族,沉淀的东西太多,好端端的美文,却要负载上其他的任务。读这句诗,我们完全沉浸在这蕴含淡淡忧愁的思念之情中,眼前慢慢浮现的景象已经远远超出腐儒所理解的忠君情怀”(引子兄的引文)我就想,六朝时候是否也存在这种香草美人的诠释?是否是主流诠释,多大程度影响作者创作? 本来也想写点自己的看法,可自己知道太少,不说也罢。呵呵。 古文学,真是高深啊 引用第7楼bulunuo于2010-04-03 20:46发表的 :
兄是做学问的人呀,其实我对这个问题也不太清楚,更谈不上撞车了。
通过作家传记来对诗文进行诠释的,在西方文学里也曾经是主流,只是到了20世纪才有所改变。当然我也希望不要过分到红学变成曹学那样才好,这里都有一个度的问题。
童岭说 “六朝时代之文学思想,在整个文学史上都是特立独行的。……不能领悟唯美主义在六朝诗的涵义,很难理解六朝诗之所以为六朝诗的理由。……少女、微风、思念等意象,被这‘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十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文学的目的本来就是求美。偏偏我们这古老的民族,沉淀的东西太多,好端端的美文,却要负载上其他的任务。读这句诗,我们完全沉浸在这蕴含淡淡忧愁的思念之情中,眼前慢慢浮现的景象已经远远超出腐儒所理解的忠君情怀”(引子兄的引文)我就想,六朝时候是否也存在这种香草美人的诠释?是否是主流诠释,多大程度影响作者创作?
兄问题提的真是精彩,昨天看清兄问香草美人的诠释模式这一问题时,心里悚然一惊。因为我们平时常常讲古人有这样一种诠释方式,但该方式到底是如何发展的呢?随着时代的变迁又有什么变化呢?自己却是一点不知,查了下手头材料,又上了期刊网,结果都没发现。当时就感觉这是个很好的题目。兄现在问的比较具体,是六朝时期的,确实有,比如说《文心雕龙》中就有。但因为我一向没关注到这个问题,又不治文论史,所以印象很模糊,我想这几天先查阅钩稽一些有关材料,再来回答兄这个问题吧。
弟说不上是做学问的人,只是混口饭吃,求个温饱罢了。
兄说的度的问题,弟极赞成。 《赋比兴与中国诗学研究》 第276页以后似可参考 引用第11楼bulunuo于2010-04-04 22:34发表的 :
《赋比兴与中国诗学研究》 第276页以后似可参考
谢谢兄提供线索,手头无此书,上网查了下,从目录上看,应该是指“香草美人与比的思维”这一部分吧。
作者刘怀荣,多次读过他的文章,主要是歌诗研究方面的,赋比兴方面的研究不大清楚。上期刊网搜了一下,香草美人部分没有作为单篇论文发表。该书是在他博士论文的基础上写成,不过博士论文库里也没收入。
查询了下,学校图书馆有1本尚未借出,明天下午去借来看看。 在学校就是好,资源丰富啊 这里真是可以进行交流提高的地方,大家可以一起针对一个课题进行分工研究,然后署名发表,我觉得一个人的力量是非常有限的,如果大家能集思广益,搜罗材料,那一个研究课题就可以得到实施,现在单打独斗的很多,但集体配合的却需要我们一起努力了!拜读楼主的文章很有水平!学习中! 引用第8楼bulunuo于2010-04-03 20:47发表的 :
本来也想写点自己的看法,可自己知道太少,不说也罢。呵呵。
呵呵,兄别客气啊,弟当洗耳恭听。
另,下午才能去借书,要迟两天再回复了。
古文学,真是高深啊
其实也蛮好玩的。
在学校就是好,资源丰富啊
其实最中意的是有两个假期,睡得口水横流。
这里真是可以进行交流提高的地方,大家可以一起针对一个课题进行分工研究,然后署名发表,我觉得一个人的力量是非常有限的,如果大家能集思广益,搜罗材料,那一个研究课题就可以得到实施,现在单打独斗的很多,但集体配合的却需要我们一起努力了!
现在集团作战越来越受到重视了,比如说申报课题,我们学院这次就根据专业方向和个人特点,组成几个团队重点出击。
这样做确实有利。一是资源整合。二则有现实利益,比如说,现在评职称没课题不行。像我们省评正高,课题这方面的标准是,有主持省部级课题只能算合格,B等。拿到国家课题才是A等。要报课题,就要有前期成果发表,但现在好些刊物发论文又是要看你是不是有课题资助的。这就是说,你往往要先有课题支撑,才能再报课题。这种情况下,先加入别人的团队就是很有好处了。 **** Hidden Message ***** bulunuo 兄,下午去图书馆大喜过望,发现特藏书库有一本《香草美人文学传统》,因不能外借,就当了回文抄公,等整理完后再发上来。 《香草美人文学传统》
这本书如果影印为电子版,肯定很多人要的 吴旻旻《香草美人文学传统》,台北:里仁书局2006
正文300多页,只能一目十行,选择相关部分摘要抄录,肯定有脱漏的地方。
一、研究现状
1、描述
(1)探讨楚辞(尤其是《离骚》)中香草美人相关问题。
(2)就古典文学中香草美人文学现象予以概括式描述。
(3)对重要作家(除屈原外)进行个别研究。
2、评价
(1)研究者们已形成关于“香草美人文学传统”的初步共识。
(2)诗人对香草美人的使用与时代氛围有关,未受到研究者的重视。
(3)基本上忽略了香草美人诠释模式的对等重要性。
二、香草美人诠释模式的发展变迁
1、汉代
将经学观念与诠释方法转化于楚辞解读(亦即以美刺、比兴说诗)。
(1)诗歌朝向政治意涵解读。
(2)将诗句放入特定历史时空背景进行阐释。
(3)每一个意象均有其特定的象征意义。
2、魏晋六朝
在理论上没有大的发展,但六朝文论重含蓄、隐秀等观念对该诠释传统有推进作用。
3、唐代
(1)《文选》学
李善及五臣的征引出处、钩稽源流的探源式注解,就香草美人文学传统的图谱建立而言,意义非比寻常。如李善通过注解中的征引,指出曹植、谢灵运等人和楚辞之间紧密的关系。五臣注亦在注解中反复套用这一模式。
(2)“诗格”类著作
“诗格”是探讨诗歌作法、规则或标准的著作。
A、含蓄美的自觉追求。
B、对“物象比”的阐释
诗人心中的意念可取合适之物比而象之,进一步推衍,每一物依其性质,遂有了固定的喻意。
4、宋代
发展出了“作品系年”与“诗人年谱”的诠释学新里程,乃是通过作品系年及编定年谱,企图发掘出触发诗人创作的动机之本事,藉此更了解诗歌的意旨。这与唐代藉由特定意象寻求诗人深意的解读方法有了很大的不同。这种以创作背景、作家经历的角度来理解作品意涵的方式,将唐代所建构的物象喻意系统祛魅。但当这种方式普遍化成为解诗的常用方法之一时,又再度为香草美人文学传统所吸收。元、明、清的批评家学习运用这种方式为作者的言外之意寻找确切依据,让香草美人的诠释开展出丰富的成果。
5、元明清
笺注学中的寄托诠释模式。
(1)阐发寓意之方式
A、编年系年
B、透过景物指明物象喻意
C、探源式注解
(2)诠释与原典之情志映照
笺注作品过程之中,有意无意将自身感思融入作者寄托。
D、活参妙悟
提出“作者之心未必然,读者之心何必不然”,让香草美人传统发挥到极致。
6、总括
香草美人传统就其诠释理念与方法而言,其发展可分为三阶段:
(1)汉代:将解读《诗经》的方式挪用于楚辞诠释上。
(2)唐代:沿袭了汉代的政教关怀,也力图阐明喻意,其中意象的喻意特受重视。
(3)宋代:编定年谱,作品系年,具体了解各篇的创作背景,进而确切掌握作品意旨。
明清学者同步承继这三种诠释方式。
三、评价
1、正面
鼓励读者积极地发掘文辞之外更丰富而深刻的意念。
2、负面
(1)文本过度诠释
读者已然预设特定立场、目的,这时候文本容易被特殊处理。包括放大某一词汇或句子的重要性,刻意忽视若干细节。
(2)忽略了文学之所以为文学,包含了作家的想象力、作品的虚构性及符号的不稳定性。
我的读后感:
1、时间匆忙,只能蜻蜓点水般大致过了一下,以上概括未必准确。
2、这一问题确实为我们所忽视,值得研究。
3、该著只是建立起基本框架,在具体论述上仍以个案分析为主,也就是说,还有很多可继续深入或拓展的研究点的存在,每个朝代都有。如:从汉代以来,批评家们有时会以对作品的喻象系统的解读,建构起某种虚假的时空背景,再以这种时空背景为基点解读某些具体喻象。这一现象,该著中就没有涉及。
页:
[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