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蜜意话唐诗
柔情蜜意话唐诗情之一物,弥漫天地之间。看那湖中鸳鸯,交颈亲昵;双双燕子,鸣叫叽叽;树上鸟儿,成双成对;园中彩蝶,翩翩翻飞……作为万物之灵长,人更是情感动物。爱情之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卿卿我我,亲情之严父敦敦、慈母针线、兄弟手足、姐妹情深,友谊之坦然相处、伯牙子期、吟诗唱和,抑或别时伊伊、天涯比邻。亦有感时伤物、日暮天寒、乡关何处,春花秋月、相思悠悠,情感挫折,社会逼迫,止不住地渴望爱情、怨恨不已;更有故人已去,一抔怀思、寄诸诗词……
唐代是我国诗歌发展的一大高峰,其描绘人与人之间至情挚爱情谊的诗篇不胜枚举。
在这个开阔胸襟的时代,士人们都远怀抱负,渴盼大展宏图,而其时之制度又能给他们提供一个相对宽泛的施展抱负的机会。所以士人们,不管是上层贵族,还是下层庶族,都纷纷去找寻自己的舞台。但去国必会怀乡,毕竟“梁园虽好,终非故土”,再说水是故乡甜,“月是故乡明”,即使是刚离开故乡而踏上昂扬之路,也会发出怀乡之音,“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而当他们求仕无门或遭际困顿时,更是牵动那根柔肠,于是多感时伤怀之作、触物感兴之辞,此时家乡的一切,父母、妻儿以及花草树木,皆为怀思之对象,如王维:“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红梅著花未?”再如杜甫:“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也有官场无奈,无有归期,情思漫溢,只好借诸神思,“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在外出游历、干谒、科考等的过程中,唐代士人们喜欢广交朋友,也特别重视友情。所以多相互酬唱之辞,“酒逢知己千杯少”啊。而当面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的情况时,那种送别时的真挚情谊并不比爱情逊色。别后也多想念朋友,思绪总是飞越重重关山,追踪友人之行踪。
与友情诗相比,唐人吟咏爱情的诗篇相对少了很多。究其原因,很可能是时代风气使然。因为唐代政治较为清明,疆域辽阔,统治者也很重视文化,有士人们发展的空间,于是他们多是“宁做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多想“万里不惜死,一朝得成功。画图麒麟阁,入朝明光宫。”(高适)在这种激情昂扬和重远行而轻别离的情况下,喜欢交朋友更胜于想念家人。再者,与理想的追求等相比,那种相思、那种对爱情的眷恋,往往被视作“儿女之态”,就如王勃所言——“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是也。
当然这是相对而言的,爱情诗总体还是不少的。随便搜索几首唐代爱情诗,我们会发现这样的现象——唐人的爱情表达多喜欢借用民歌形式,如李白的《长干行》、《长相思三首》是乐府旧题诗。而且这类爱情诗似乎多为诗人们模拟之作,到底其中包含诗人多少真正的情感在里面,恐怕难以辨清。但在民间,真情挚爱的情诗却是代代不绝于缕,唐代亦然。
就《全唐诗》所收录的诗歌与诗人而言,唐代妇女诗人就有一百多位,有的作品数量还不少。由于妇女们自身经历的局限和女性本身情感更为细腻,所以她们的诗作多抒写爱情和思妇情怀。当丈夫外出游历、求仕、戍边,甚或经商,家中就是良人独守,于是就会思念。抑或丈夫经年未归,就可能以思绪追随天下,亦可能产生“怨恨”。也有那些唐代所独有的“女冠诗人”,多经历复杂而不顺,遭遇困顿,有的就度入道观,在这种压力相对较少、行动较为自由的情况下,女诗人以自己的才华与士人们交往,吟诗唱词,一展巾帼之风采。有的身为下层之“歌妓”等,虽然备受偏见,但有时亦有吟咏之作。还有那些生活压抑,但追求幸福未来的女子,在诗歌中更是直接表达对爱情的渴望,有人甚至敢于行动(如步非烟)。当然还有那些被深锁在宫中的女子,有时也会情不自禁地吟唱一曲。但不论怎么说,不管其身份如何、遭遇怎样,渴盼爱情与思妇盼归是唐代女诗人们吟咏的主线。
值得一提的是,很多士人虽然对“儿女之态”有些不屑,但在创作代表时代风尚诗歌的同时,他们倒是很善于学习民歌中那些模拟“儿女之态”的表达,他们有时模拟妇女口吻写情,很能细腻而准确地体味到妇女们的情思与心理(如王昌龄、李白等)。而且就诗歌的艺术性而言,士人们的模拟之作要远远高出女性的同类作品。当然,女性创作的此类诗才是本色之作,自有一种情韵在内。
亲情乃人伦之根本,父(母)子(女)、兄弟、姐妹,无论是居家在侧还是外出谋生,这种亲情是一缕割不断的线,总使人牵挂不已。
当亲人、朋友等不幸离开人世,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无于伦比,行动上的悼念自然也会反映到诗歌创作中。唐人的悼亡之作可以分为凭吊、挽歌、悼友、悼妻、悼子等类别。
……
总而言之,唐诗中那些表达至情挚爱的诗篇,虽然各类在数量与内涵深度上并不相同,但总体规模巨大;且诗人群体混杂,春风得意、高官厚禄者有之,遭际困顿者有之;外出男儿有之,闺中思妇有之;常人有之,“低贱者”有之……可谓三教九流,情感相类。于此,亦可见泱泱大唐诗国之风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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