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约瑟问题”是伪问题(原创非首发)
一个并未受过科学史或科学哲学的专业训练的英国杰出的生物化学家,在他的科学史专著——《中国科学技术史》中提出了一个至今还据说困扰着众多科学史工作者的难题,就是:为什么公元前2世纪到公元16世纪之间,在将人类的自然知识应用于实用目的方面,中国较西方更为有效?而近代科学关于自然界假说的数学化及其相关的先进技术,只是辉煌而短暂地兴起于伽利略时代的欧洲?简单的说,就是为什么中国没有发展出近代科学?——这就是著名的李约瑟问题。李约瑟的第二任妻子是个中国人,他在娶了这个中国人后便对中国文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用他本人的话说,这是一种“皈依”。中国科学技术史便是在这种皈依后的产物,不难想象作者对中国古代的成就有拔高倾向。《中国科学技术史》无疑给文化民族主义分子打了一针鸡血,这次的西方人士不是别有用心而是友好且令人感激的了,而且又一次证明了中华文明是如何如何伟大,中国人是如何如何具有科学精神的了。
但是很可惜,wolfox又要反对了,他说李约瑟问题本身就是个伪命题。这是因为号称“皈依”中国古老文明的李约瑟先生还是在用西方中心主义的视角来审视中国,而在强势的欧美文化席卷全球的背景下,我们的文化民族主义分子自己也落入了用西方的角度看中国而不自知的圈套。如果我们展开整个世界地图,而不再把目光仅仅放在中国和欧洲,会发现什么?原来全世界不仅仅是中国没有发展出近代科学,全世界绝大多数的民族都没有发展出近代科学,而只有欧洲发展出来了。现在,我们冷静的理性的想一想,天下的乌鸦一般黑,突然有一只白色的乌鸦出现了,你却问一只黑乌鸦为什么不是白色的,这不是很荒谬的事情吗?李约瑟的问题恰好问反了,他应该问“为什么恰好是欧洲出现了近代科学”。这样看来,李约瑟难题无疑是一个伪命题。李约瑟是欧洲人,他采用西方中心主义的视角不足为奇,我们也这样,说明我们也迷失了自己。
在这里,我并不想就中国人有没有科学精神这样的话题展开讨论,也不想讨论中国是否真的在科技方面领先过欧洲,因为跟连什么是科学都不明白的人讨论这个是很对牛弹琴的一件事。很遗憾,李约瑟本人也没有在《中国科学技术史》中给出科学的明确定义,其实只要是用心去了解一下李约瑟本人的身份背景,就会明白李约瑟是没有能力给“科学”下定义的,可笑的是国内的媒体居然将李约瑟吹嘘成国际科学史界的代表人物,实在是贻笑到姥姥家了。
中国人看世界的观念是太简单了些,除了东方就是西方,而东方就中国,而西方就是欧美,其他地方基本上都被无视了。那么西方发展出近代科学,而我们没有,李约瑟的问题似乎就成立了。这种眼里只有欧美和自己的世界观念其实就是一种西方中心主义的产物,东方不仅有中国一个国家,而中国的西方还有占据着中亚和西亚广袤土地的阿拉伯世界,还有南亚的印度、非洲以及美洲的印第安古文明,而现在中文中的西方特指欧美,东方特指中国(以至于本文中也不得不采用这种习惯用法),实在是太高抬自己了。
在这种自大的或者自卑的世界观念的视角下,李约瑟的《中国科学技术史》以及他提出的问题,对中国的影响便不那么有利了,很遗憾,在中国,李约瑟的话又被选择性的过滤了。李约瑟的视野很广阔,对中国和其他国家的技术交流多有描述,但是中国很多学者对于中国的技术传到国外的叙述很喜欢很感兴趣,经常引用,而国外的技术传到中国的叙述就不那么喜欢了,基本只字不提了。给人的感觉是中国改变了世界,世界亏欠了中国。这更加助长了中国的文化民族主义情绪,无助于中国正视自己的过去和现在,对将来的发展也是十分有害的。李约瑟不是一个合格的科学史学家,但是他研究中国古代科技与文明,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写了《中国科学技术史》,做了一件伟大的事,说实话中国还没有人能做到。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正确全面客观的评介李约瑟和他的书,这样才能让我们更清醒的认识自己。 确实如此。
换个角度看。历史上哪个地区容易融合多种文明,哪个地区的文明就更容易发展。杂种优势,无所不在。
所谓的西方并非西欧。而是地中海地区,这个地区本来就是人类最早的发源地,文明久远,沉淀深厚。再加上文明交流南连埃及、东连两河、印度、西有高卢、北有哥特。融海洋商业、农耕、游牧、渔猎文明与一炉。想不发都好难。世界上还有哪个地区可以有如此多种类的文明来源呢?
中国偏于一隅,西隔高原、东为深林、南临大洋、北接荒漠,偏偏还中原肥沃,适合农耕,利于统一,最后只能是自成一统,与世隔绝的命。 2位的分析好像离题太远或者没有点中要害。学术界其实对这个问题争议很大。但是我觉得林毅夫的解释会好的很多,切入点必须2方面解释:1.为什么是欧洲;2.为什么不是中国。统一可以同时解释这2个的只有林毅夫的解释:地域上的资源丰富性(农业发达)+科举把中国最聪明的人的“智力”耽误了+哲学文化没有发展抽象思维 嘿嘿,楼上ereree兄弟
楼主是要讨论“李约瑟问题”是个伪问题这个命题
而不是要讨论李约瑟问题这个无限大的命题 引用第1楼一问于2008-10-23 17:06发表的 :
确实如此。
换个角度看。历史上哪个地区容易融合多种文明,哪个地区的文明就更容易发展。杂种优势,无所不在。
所谓的西方并非西欧。而是地中海地区,这个地区本来就是人类最早的发源地,文明久远,沉淀深厚。再加上文明交流南连埃及、东连两河、印度、西有高卢、北有哥特。融海洋商业、农耕、游牧、渔猎文明与一炉。想不发都好难。世界上还有哪个地区可以有如此多种类的文明来源呢?
中国偏于一隅,西隔高原、东为深林、南临大洋、北接荒漠,偏偏还中原肥沃,适合农耕,利于统一,最后只能是自成一统,与世隔绝的命。
不也解释了“为什么中国没有发展出近代科学”的问题? 引用第2楼ereree于2008-10-23 19:04发表的 :
2位的分析好像离题太远或者没有点中要害。学术界其实对这个问题争议很大。但是我觉得林毅夫的解释会好的很多,切入点必须2方面解释:1.为什么是欧洲;2.为什么不是中国。统一可以同时解释这2个的只有林毅夫的解释:地域上的资源丰富性(农业发达)+科举把中国最聪明的人的“智力”耽误了+哲学文化没有发展抽象思维
问题是:为什么不是中国?换成印度、印第安、玛雅、埃及、黑非洲……一样可以。因此,这个问题没有唯一性。
反过来问:为什么只有欧洲发展出了近代科技?就只有一个切入点,只要分析欧洲有而其他地区无的条件即可。而且,这样问,能得到事实的直接支持,问题有唯一性。
其次,我觉得“李约瑟问题”包含了一个使得文明发展问题主观化的假定,即中国人比其他民族聪明,其他地区需要文明融合才能产生的发展动力,中国人凭聪明就可以达到。
要说农业条件,多瑙河、莱茵河、尼罗河谷都不输中原地带。具有普遍适用形式的形式逻辑,全世界也就西方有。印度的新因明学绕在佛学里出不来,并不具有普遍适用的形式。这么看,还是得用西方独有的东西解释中国为什么做不到。但还没有触及到为什么西方独有的原因。
西方讲实利、重契约、形式普遍适用的形式逻辑是近代科技产生与融合的主要文化因素(还有其他),这些应该都是多种文明碰撞的产物。
一者,文明的竞争,必然要讲实利,技术最初的发展跟科学没关系。中国没有这种竞争,讲面子大于讲实利。
二者,文明的平等交往,必然得重契约,没人愿意和不讲信用的人交往,中国没有平等的文明可交往,用权力可以搞掂一切,契约只是权力的附庸。
三者,文明的交流必然导致文化融合,需要对各方面的主题进行辩论,也就需要形式普遍适用的形式逻辑。中国没有这种条件。 冯象:法学方法与法治的困境(上)——学术论说中常见的方法论错误
http://www.ideobook.net/209/ “普遍的形式逻辑”,战国时候的法家不算?其实“一问”坛友的解释就是这样的,你用了2种解释。“elibaba”坛友提供的打不开,估计就是讨论什么是“解释”的科学哲学的东西。学术没有中西方,只有诞生于中西方的区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elibaba兄所指的是冯象的文章还是文章之后的“误译” 引用第7楼ereree于2008-10-23 21:29发表的 :
“elibaba”坛友提供的打不开,估计就是讨论什么是“解释”的科学哲学的东西。学术没有中西方,只有诞生于中西方的区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还是看看冯的文章吧,不必拘于细节(我指的不是翻译哈),有好处的。我想对于楼主而言,也是如此。 呵呵,说句题外话
搞辩证逻辑是高等逻辑,形式逻辑是低等逻辑,真是把人搞得失常~~ 引用第10楼aπολλωv于2008-10-23 23:11发表的 :
呵呵,说句题外话
搞辩证逻辑是高等逻辑,形式逻辑是低等逻辑,真是把人搞得失常~~
呵呵,的确如此。不正常的年代就有不正常的逻辑。 引用第5楼一问于2008-10-23 20:29发表的 :
问题是:为什么不是中国?换成印度、印第安、玛雅、埃及、黑非洲……一样可以。因此,这个问题没有唯一性。
反过来问:为什么只有欧洲发展出了近代科技?就只有一个切入点,只要分析欧洲有而其他地区无的条件即可。而且,这样问,能得到事实的直接支持,问题有唯一性。
其次,我觉得“李约瑟问题”包含了一个使得文明发展问题主观化的假定,即中国人比其他民族聪明,其他地区需要文明融合才能产生的发展动力,中国人凭聪明就可以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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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对中西进行比较是为了说明“为什么中国没有发展出近代科学”还是“为什么恰好是欧洲出现了近代科学”?
“换成印度、印第安、玛雅、埃及、黑非洲……一样可以”
确实如此,但作为一个中国人当然首先要拿别人和自己作比较。这不是说中国学者就不能对印度或埃及和欧洲进行比较研究。 引用第12楼benchren于2008-10-24 19:44发表的 :
兄弟对中西进行比较是为了说明“为什么中国没有发展出近代科学”还是“为什么恰好是欧洲出现了近代科学”?
“换成印度、印第安、玛雅、埃及、黑非洲……一样可以”
确实如此,但作为一个中国人当然首先要拿别人和自己作比较。这不是说中国学者就不能对印度或埃及和欧洲进行比较研究。
应该两者都不是,欧洲出现近代科学还有更多原因。上面应该只是提到了中国没有的文化遗存因素。
历史充满了偶然,文化遗存可能只是必要条件之一。试想一下,如果明不为清代,即使出现了蒸汽机又如何?难道就会四海殖民,广开贸易? 看到前面网友引的冯象文章,对其中的论证有些不同意见:
第一个错,是企图以两项反事实的假设(“中华文化”只懂归纳而不知演绎,此缺陷可追溯至《易经》),简单地推断某事之“无”或不发生(“近代科学没有在中国萌芽”)的原因。这在方法论上是不成立的。让人想起过去史学界争论不休的一个问题,资本主义工业革命为什么没有发生在商业发达的明朝。法学界也有类似的讨论,如中国古代为何缺乏西方式个人权利的观念。结果都不了了之。什么道理呢?
中国现代语言学的开拓者赵元任先生有句名言:“说有容易,说无难”。论证其“无”的假设(有待证明的结论),一般说总是比论证其“有”的假设来得弱些,即难以排斥或克服相反或矛盾的假设而建立(反事实的/理论上的)因果关系。因此就方法而言,我们讨论“无”的时候应当尽量综合,多加限定,留有余地。不是一概不许说“无”,而是得小心翼翼地说。明清以降中国科学落后于西方的原因是个大问题,很多人感兴趣,英国的李约瑟博士也考察过。但他是多方面论述,举出种种可能,不像老先生那样一句话说死:《易经》影响了“中华文化”的思维方式,以致近代科学未能“萌芽”。这话太玄,无事实根据,经不起质疑。
赵元任的原话是“言有易,言无难”,这是赵给学生王力论文的批语。这句话是针对语法现象而作的讨论,本身就有特定的语境和作用范围,而并不能像这样拿来就用,当成不言而喻的普遍真理似的。
之所以语法研究中存在“言有易,言无难”的情况,是因为在这个特定的研究范围下,说“某语言中没有某语法现象”是一个全称否定判断,只要有一个反例就可以推翻这样的判断。因此这类判断的commitment就很大,需要慎重从事。惟其大,也才宝贵难得;所以赵元任这个批语的意思,并不是说学生一定不能“言无”,而是指当时王力还没有把功课做足,该看的资料未必掌握齐备。如果王力那篇论文达到了“功课做足、掌握齐备”的要求,给出了非常充分的论证,那么“言无”就是很可贵的了。今人对赵元任这个批语常常是读作了“只可言有、不可言无”,显然是存在着相当大的误解。
比如冯象在这个发言里说的,老先生因为把“易经”和“近代科学没有在中国萌芽”联系起来,而犯了方法错误,我以为就是对赵元任批语的滥用。
显而易见的一点是:那位老先生并不是在做“近代科学是否曾在中国萌芽”的考证,而是已经把“近代科学没有在中国萌芽”当作一个事实接受下来,进而欲寻求形成这个事实的原因。
这恰好也是李约瑟本人提出问题的模式。类似的问题,冯象还举出了“中国古代为何缺乏西方式个人权利的观念”、“资本主义工业革命为什么没有发生在商业发达的明朝”等。事实上提出这些问题的人,原本意图都不是在论证中国古代是否完全不存在"资本主义革命"、"个人权利观念"或“近代科学”的蛛丝马迹——那完全是考证性的论证,反驳它就只需要举出疑似"资本主义萌芽"等的例子即可。
相反,以上提问者的着眼点根本不在于类似的“萌芽考证”,而是在分析“古代中国事实上没有发展出成熟的****”这个最终结果。换言之,欲推翻这些问题的提问前提,就不能靠举出“古代中国某阶段其实有过****的若干萌芽”,而是要一个很强的论断:你们大家都错了——古代中国实际上发展出了成熟的****。而这样的论断,由于违背于目前的一般认识,所以需要非常厉害的论证。据我所知,李约瑟问题的反驳者中也很少有人能这样论证,进而完全推翻这个问题的提问前提。
由此可见,冯象把“言有易,言无难”用错了地方。他把这个本来有明确界定的原则,扩展到了另一个方向上,变成了“言有之原因易,言无之原因难”。他驳斥老先生的“错误”,不是因为老先生说了“中国没有发展出近代科学”,而是因为老先生谈了“中国之所以没有发展出近代科学的原因”。
但“有之原因”就一定比“无之原因”明显、易推断吗?比如,马克斯韦伯的假设:新教伦理是西欧发展出资本主义的原因,这似乎是在谈“有之原因”了,但很多论者对这个假设并不认同,所以它提出后这么多年里一直争议不断。这是“言有之原因难”的好例子。
老实说,我倾向于认为“言有之原因”并不比“言无之原因”更容易。小明为什么有钱?因为他很勤奋;小刚为什么没钱呢?因为他不够勤奋。我们固然反驳可以说,小刚没钱的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不一定是懒惰造成的,另外还可以是因为运气不好、家庭背景不够等等;但“勤奋就会有钱“这个论证也很含糊,甚至比“不勤奋就会没钱”更不令人信服。从“有钱的原因是勤奋”和“没钱的原因是懒惰”这个例子看,"言无之原因"甚至比"言有之原因"要更易,而不是更难。
回到前面,如果冯象要责备那位老先生,就要自己先切实地论证出“言有之原因易,言无之原因难”这个全新的原则,而不能随手拈来似地召用一下赵元任那句批语,就告诉对方“这在方法论上是不成立的”。
现在有不少学人,喜欢标榜自己掌握了正确的或全新的方法论,并善于站在这样的“方法论”高度推翻前人论断的大前提,好像是说:你们这个问题不仅是回答错了,就连问题本身就问错了!这种推倒一世豪杰的功夫,正如冯象在这个例子中展示的,常常来得太轻易,因此最后大多流于一种“我比你聪明”的姿态。看多了这样方便面式的聪明,我们还会有吃法式大餐的胃口吗? 楼上和冯象把这个问题弄的复杂了。归纳推理,自然是言有易、言无难,因为我们假定演绎推理的实例是难以穷尽的。比如在一个桶里可能有红白两种颜色的小球,但是小球数目太多,我们只数了其中的100个,这100个小球都是红色,那么我们可以归纳说这一桶小球都是红色的,但是这其实是一个很危险的结论。甚至如楼主所说,解释为什么桶里只有红球或者解释桶里没有白球,都是很难的。
但是我谈到李约瑟问题是个伪问题,并不用冒着这样的危险。这是因为人类发展的实例是十分有限的,并且人类发展的进程是较为清晰的。所以我们可以很容易的说,欧洲发展出近代科学是个特例,没有发展出近代科学是普遍的现象。李约瑟提出那个问题,并非因为他同我们一样有狭隘的世界观念(当然他对中国的偏爱是相当明显的),而是因为他缺少必要的科学史和科学哲学的训练,甚至没有一个严格的关于“科学”的定义,以至于他误认为中国的“科学”在16世纪前领先过世界。 楼主认为a):
所以我们可以很容易的说,欧洲发展出近代科学是个特例,没有发展出近代科学是普遍的现象。
进而论证说b):
现在,我们冷静的理性的想一想,天下的乌鸦一般黑,突然有一只白色的乌鸦出现了,你却问一只黑乌鸦为什么不是白色的,这不是很荒谬的事情吗?
我们可以说,尽管承认a),但b)的荒谬并不一定成立。因为研究黑乌鸦为什么不白,与研究白乌鸦为什么白,其实是一个硬币的两面。具体到“发展出近代科学”这个问题上,"为什么在近代西欧发展出了科学",与"为什么其他地区没有发展出完整意义上的科学"这两个提问方式,其实也是相互作用、相互依赖的。我们知道史学中现在有一个常用的方法,叫做“反事实假设”(counterfactual hypothesis),事实上就是问这样一个“假设黑乌鸦的某一基因产生了某类变异,它会不会长白羽毛”的问题。
换言之,如果要研究“西方为什么发展出近代科学”这个论题,最好的提问参照系仍然是“其他地区”、尤其是文明程度自古很高的远东中国。如果有史学家说,某一特定因素(比如西欧人的身高)是科学在近代西欧长足发展的原因,我们大多会追问:“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明代中国人长到西欧人那么高,就也能发展出近代科学呢?“这就体现了参照系和反事实假设的意义。 呵呵,chaque兄说的好。
引用第16楼chaque于2008-10-27 10:31发表的 :
楼主认为a):
我们可以说,尽管承认a),但b)的荒谬并不一定成立。因为研究黑乌鸦为什么不白,与研究白乌鸦为什么
白,其实是一个硬币的两面。
好像葛瑞汉在讨论李问题时,就用过同样的“一个硬币的两面”的比喻。呵呵,不知道这是不是说明chaque兄至少不在葛大师之下了。
但楼主的问题不仅仅是在分析判断上的差距,而更大的问题是整个论述都是建立在流沙之上,因为楼主对李问题的表达就存在大量的问题
引用第0楼wolfox于2008-10-23 13:37发表的 “李约瑟问题”是伪问题(原创非首发) :
一个并未受过科学史或科学哲学的专业训练的英国杰出的生物化学家,在他的科学史专著——《中国科学技术史》中提出了一个至今还据说困扰着众多科学史工作者的难题,就是:为什么公元前2世纪到公元16世纪之间,在将人类的自然知识应用于实用目的方面,中国较西方更为有效?而近代科学关于自然界假说的数学化及其相关的先进技术,只是辉煌而短暂地兴起于伽利略时代的欧洲?简单的说,就是为什么中国没有发展出近代科学?——这就是著名的李约瑟问题。
比起李问题本身给“众多科学史工作者”带来的困扰,楼主的对李问题的这个表述更让人困扰。
因为大凡对李问题有基本了解,都应该知道李在不同时期有过不同的表述,提出过不同的问题,有过不小的差异,一般以李在1964年的《东西方的科学与社会》一文中的提法为标准问题。而楼主将其归为scc,这还并不是大问题,奇异的是,楼主在讨论中完全对scc中所出现的最详细复杂也是最全面的问题群完全采取了无视。而实际上,楼主在帖子中就此展开讨论的其实也不是这二个子问题的任何一个,却是“为什么中国没有发展出近代科学?——这就是著名的李约瑟问题”。至于这个李问题的“简化”版本,众所周知,在表达上是非常不规范不完整的,甚至可以追溯到李之前。这好比是楼主想批评一下windows的缺点,他说这个缺点来自xp,但演示的可能是番茄花园版vista,实际上作为靶子的却是98。呵呵,这样混乱的表达,导致了之后结论的混乱。如楼主的结论是
引用第0楼wolfox于2008-10-23 13:37发表的 “李约瑟问题”是伪问题(原创非首发) :
李约瑟的问题恰好问反了,他应该问“为什么恰好是欧洲出现了近代科学”。
哈,如果说针对的是“为什么中国没有发展出近代科学?”,还可以勉强说有针对性,但事实上,楼主自己也说了李的问题包括
引用第0楼wolfox于2008-10-23 13:37发表的 “李约瑟问题”是伪问题(原创非首发) :
为什么……近代科学关于自然界假说的数学化及其相关的先进技术,只是辉煌而短暂地兴起于伽利略时代的欧洲?
呵呵,搞了半天,原来楼主认为李应该问的,李早已问过了。呵呵,不知道究竟谁弄反了谁的意思,谁才是“伪命题”。
所以冯的文章还是应该去看看的,尽管细节上有不少问题,但的确在讨论之前,应该读读原著,专业化一点。如果没有这样就贸然下结论,很容易导致论述的混乱,如上面有人说“为什么不是中国?换成印度、印第安、玛雅、埃及、黑非洲……一样可以”。呵呵,不仅是将李问题片面的理解成了一个(很明显,公元前2世纪到公元15世纪这个问题中的中国,是不能换成印度、印第安、玛雅、埃及、黑非洲的),其实如果了解李问题本身,就完全可以知道他也同时提到了印度,尽管没有以此为研究对象。
呵呵,差点犯了“说有易,说无难”的毛病,删除部分内容。随便修改一下部分词句与标点。 引用第16楼chaque于2008-10-27 10:31发表的 :
楼主认为a):
我们可以说,尽管承认a),但b)的荒谬并不一定成立。因为研究黑乌鸦为什么不白,与研究白乌鸦为什么白,其实是一个硬币的两面。具体到“发展出近代科学”这个问题上,"为什么在近代西欧发展出了科学",与"为什么其他地区没有发展出完整意义上的科学"这两个提问方式,其实也是相互作用、相互依赖的。我们知道史学中现在有一个常用的方法,叫做“反事实假设”(counterfactual hypothesis),事实上就是问这样一个“假设黑乌鸦的某一基因产生了某类变异,它会不会长白羽毛”的问题。
换言之,如果要研究“西方为什么发展出近代科学”这个论题,最好的提问参照系仍然是“其他地区”、尤其是文明程度自古很高的远东中国。如果有史学家说,某一特定因素(比如西欧人的身高)是科学在近代西欧长足发展的原因,我们大多会追问:“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明代中国人长到西欧人那么高,就也能发展出近代科学呢?“这就体现了参照系和反事实假设的意义。
看来还是园地档次高些。
您应该知道普遍性和特殊性的区别。"为什么在近代西欧发展出了科学"与"为什么其他地区没有发展出完整意义上的科学"确实是你所谓的一个硬币的两面,但是"为什么在近代西欧发展出了科学"与"为什么中国没有发展出完整意义上的科学"就不是!因为中国无法代表其他地区,单单研究中国,不仅不能回答为什么除欧洲的其他地区没有发展出近代科学,甚至连为什么中国没有发展出近代科学这个问题也有可能答错!为何?还是用乌鸦的例子。研究为何一只乌鸦的羽毛是白的,于是把这只乌鸦的基因与黑乌鸦的基因作比较。但是我们不可能只拿一只黑乌鸦的基因作比较,然后就断言是因为某几段基因变异造成的,因为这只黑乌鸦也可能有自己的特异性,比如它长牙齿了。所以需要很多黑乌鸦的基因作比较,如果白乌鸦有一段基因与这些黑乌鸦都不同,这时才能说,这只乌鸦变白这段基因变异造成的。 首先,楼主的命题与论证之间存在论述性偏差是的确有的,李约瑟作为文化异教徒展开他的命题与论证其间也同样存在这样的问题。具体的说李约瑟将“科学”与“技术”的进步进程过于简单的理解为“自然知识应用于实用目的方面更为有效”,(这里不谈科学与技术是不是同质的这个问题,即科学进步与技术进步是不是同质)。
先不究文明差异性,而将文明差异、命题概念进行缩小,比如“为什么万有引力理论的出现不是诞生于‘辉煌而短暂地兴起于伽利略时代的欧陆’,而是诞生于隔海相望的英格兰?”;同样的比如量子理论的诞生为什么不是‘自然知识应用于实用目的方面已非常有效的’西欧,而是北欧?” 举这两个例子,只是为了说明即使在差异性较小的文明里,基于一定的明晰的形式的科学理论的诞生同样具有李约瑟问题所存在的“表述问题”,这样论证这两个近似的问题所存在的难度比李约瑟问题的难度不会小多少。谈到这里,如果不对科学理论发展的模型展开讨论,而只是专注于某些细节方面,是会存在问题的。比如说在混沌系统里,即使初始条件严格相同(同质),差别微小,但结果却存在的极大差别,而很多人在论证李问题的初始,先已是论断出命题、过程、结果的可表述性,而更多的执迷于无非特征过程与特征值,这样做是不是很有意义?基于此,文明这个“巨型系统”属于哪种,是线性的还是混沌的,或者是种未解的形式?
最多种种的表述最终无非是在完成李约瑟问题的可能性的论证,也就是说从文明差异出发--宗教、自然描述、技术使用、历史、思想、社会、政治等等,进行差异性堆积,而差异性最大的无非欧洲的多种可相持文明存在的地理位置,从而极大程度上保留了近代科学诞生偶然性可以被诱发的可能性。
上面反问过“更多的执迷于无非特征过程与特征值,这样做是不是很有意义”,其实是个设问,斯宾格勒曾说过“对于那些只会搬弄定义而不知道命运为何物的人而言,我的书不是为他们而写的”,对于李约瑟问题的执着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对科学之基于历史性的未来存在的一种“占卜”。
补充:
李约瑟似乎认定为:古代科学与技术运用的成熟与否,或者代之以时髦名词“生产力发展状况”,导致近代科学的产生?这个认知是不是过于简单而又明显与很多历史实例相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