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question-oriented approach to teaching translation
教了几个学期的英汉翻译,最大的感触是,这门课实在不好上。当然,翻译课都不好上,也许是英语专业课程里最难上的。但汉英课似乎相对好上一些,可能是因为很多表达法学生都不会,所以容易讲出东西。我们这里上汉英的老师比上英汉的老师好找,其他学校不知道是不是这样。难归难,倒也逐渐摸索出一点方法。刚开始上翻译课的时候,一上课就把上次作业的参考答案发下去,但很快发现这个法子不可取,因为学生都忙着看参考答案了,哪还有多少心思听你讲?即使他还愿意听讲,他的思维已经多少被参考答案框住了,很难再独立思考。所以参考答案得留到讲完课才发。
更重要的问题是怎么讲课。以前一直是沿用传统方法,从学生作业里挑出若干毛病,一一分析。这种做法似乎没有大问题,但很快也暴露出它的弱点:你认为值得大讲特讲的地方,学生也许根本就不感兴趣;而他们感兴趣的地方,你又可能认为没什么可说的。也就是说,根本问题在于,你很难让学生跟上你的思路。往往是老师讲得挺起劲,下面坐着的人一头雾水。学生有他自己看待作业的眼光,老师虽然也是从学生过来的,但一是水平提高了,二是角色转变了,所以视角也就不同了。
我现在采用的方法,用孔老夫子的话说就是:“不愤不启,不悱不发。”我让学生就所做练习和我的批改自由发问,由我来回答。这个法子用了两次,我发现效果出乎我的预料。学生一开始有些怯生生地,不敢发问,似乎生怕老师或同学笑他的问题幼稚。我一再鼓励他们:译事甚难,没有什么问题是幼稚的。结果他们提出的问题,十有八九都非但不幼稚,反而颇有深度,我自己往往都不见得能想得出来。回答这样的问题,对我而言当然也是一种挑战,但这样一来,师生的思维都得到了锻炼,这样一堂课上下来,才真的感觉时光没有虚度。
譬如上次讲某年的八级题,其中有这样一句:
The unemployment rate, for example, is an extremely complex indicator; reporting procedures can and do change such a figure.
其中后半部分,很多学生译为:
在报道过程中可能而且的确修改了这个数字。
而正确的译文是:
算法不同,报道出来的数字就可能而且的确会不一样。
有学生问:原文并无“不同”、“不一样”这样的字眼,为何要这样译?这其实是个很好的问题,因为它涉及了英汉翻译中复数的理解和表达。我的回答是这样的:原文的procedures是复数,所以其实隐含了“不同”的意思。也就是说,原文可以这样理解:Different reporting procedures can and do result in different figures. 而汉语中没有复数,所以只有加上“不同”,才能把意思说明白。再看那个不好的译文:“报道过程中可能而且的确修改了这个数字”,非常容易引起误解,因为在汉语读者看来,这里讲的是同一个“报道过程”(而且其实procedures也不是“过程”的意思),那么是谁“修改”了数字?只有记者了。而原文的意思,分明是说记者没有故意修改数字的动机。产生这个误译的根源,是没有深入理解英文里复数的用法。反过来,汉语中的“不同”、“各种”,在译成英语时,不见得非得译成different/various,可能只要把名词变成复数就可以了。
象这样的问题,老师不见得能想得起来。即便想起来,采用向学生提问或自问自答的方式讲,效果都要差一些。
可能有人要问,如果学生提不出问题怎么办?我认为,除非教室里没有一个学生认真做练习,否则不可能没有问题。学生不提问,很可能是老师鼓励不够。中国的教育,从小学到大学,都没有鼓励学生向老师提问的传统,所以你冷不丁让他们向你提问,他们还真是有点无所适从。所以老师有责任鼓励再鼓励。当然,如果不管你怎么努力,学生就是不吭气,那我看这课不上也罢:他们多半是根本没把这课当一回事。
如果学生提的问题,老师回答不出怎么办?那首先要大大夸奖一番这位学生:你真行,把我难倒了!然后可以大家讨论,如果讨论不出来,回去慢慢找答案。
这种方式,我把它叫做question-oriented approach,是否能持续奏效,还有待时间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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