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rin 发表于 2006-11-14 10:14:15

前人论韩信摘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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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近年来韩信研究综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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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近年来韩信研究论文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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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关于韩信登坛拜将与汉中对策
  (宋)司马光:“世或以韩信首建大策,与高祖起汉中,定三秦,遂分兵以北,擒魏,取代,破赵,胁燕,东击齐而有之,南灭楚垓下,汉之所以得天下者,大抵皆信之功也。”《资治通鉴》卷十二《汉纪》四
  (明)唐顺之:“孔明之初见昭烈论三国,亦不能过。予故曰:淮阴者非特将略也。”《史记评林》卷九二
  (明)王世贞:“淮阴之初说高帝也,高密(邓禹)之初说光武也,武乡(诸葛亮)之初说昭烈也,若悬券而责之,又若合券焉!噫,可谓才也已矣!”《史记评林》卷九二
  (元)杨维桢:“韩信登坛之日,毕陈平生之画略,论楚之所以失,汉之所以得,此三秦还定之谋所以卒定韩信之手也。”《史记评林》卷九二
  (明)董份:“观信智略如此,真有掀揭天下之心,不但兵谋而已也,所以谓之‘人杰’。”《史记选注集说》
  (明)李贽:“信与沛公初见,凡说项羽处,字字拿着沛公,沛公卒受其益。”《史纲评要》卷五《汉纪》
  (明)王夫之:“信之言曰:‘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为人主者可有是心,而臣子且不可有是语。”《读通鉴论》卷二《汉高帝》
  (明)李贽:“‘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明以自家把柄授沛公矣。”《史纲评要》卷五《汉纪》
  (二)关于刘邦彭城之败与韩信
  (清)王先谦:“《史记》发(兵)作收(兵)是也。《高纪》亦云:收兵与汉王会,若关中之兵,权在汉王、萧相,非信所得专发也。”《汉书补注•韩信传》注
  (清)越翼:“按是时信未有分地,从何发兵,盖收集溃卒耳。”《廿二史记》
  (清)郭嵩焘:“汉王从临晋渡,劫五诸侯兵入彭城,而不及韩信。以当时事实求之,拜信为大将,部署诸将所击,则高祖直趋彭城,以当项羽,自是相持荥阳、京索间,专意与楚争衡,而韩信渡河击魏,因击赵、击齐。始终未与高祖会攻项羽,直至垓下,乃始一当项羽。”《史记札记》
  (三)关于韩信被两夺兵权
  (宋)杨时:“信耳勇略盖世,窃怪汉王入卧内夺其印符,召诸将易置之,而未之知,此其禁防阔疏,与棘门、霸上之军何异耶?使敌人投间窃发,则二人者可得而虏也。”《史记选注集说》
  (清)冯班:“汉使至,韩信必有证验,故汉王诈称使者入信军,偏裨皆汉将,故汉王得麾召易置之,非他国敌人所能为也。”《史记选注集说》
  (明)茅坤:“汉王之间入张耳韩信壁而夺其军何也?岂虑身出成皋后,兵已散,一则欲收耳信兵以南抗楚,一则恐耳信瞰其兵折于楚而生离心,故为此计,易置诸将以示武耶?”《史记选注集说》
  (清)梁玉绳:“此事余疑史笔增饰,非其实也。”《史记志疑》
  (宋)费衮:“凡用兵之法,敌人动息尚当知之,岂有其主传舍,而军中不知。斥候不明矣。周亚夫屯细柳天子先驱不得入,今乃入卧内,召诸将易置,而犹不知,纪律安在?项羽死,高祖又袭夺其军,夫为将而其军每为袭夺,则真戒儿戏。信号能军,恐不应至此。”《粱溪漫志》
  (明)王世贞:“信雄武多智,然一为帝诈而夺赵兵,再为帝诈而夺齐兵,一绐而失国,再绐而失族何也?信笃于信,谓高帝不负乃尔。”《史记评林》引
  (明)焦竑:“帝极厚信,亦极忌信。使信将,则以张耳监之;信下魏破代,则收其精兵诣荥阳;信禽赵降燕,则夺其印符易置诸将;信平齐灭楚,则袭夺齐军:盖勇略如信,恐为乱难制,故屡损其权,俱忌心所使也。”《史记评林》引
  (明)王夫之:“韩信下魏破代,而汉王收其兵,与张耳破赵,而汉王又夺其兵。何以使信帖然听命而抑不解体以飏去哉?此汉王之所以不可及也。制之者气也,非徒气也,其措置予夺之审有以大服之也。结之者情也,非徒情也,无所偏任,无所听荧,可使信坦然见其心也。吾之所为,无不可使信知之矣,信固知己之终为汉王倚任,而不在军之去留也。无疑无怨,何所靳而生其忮惎乎?假使夺信军而授之他人,假使疑信之反而夺共军以防之,项王一印之刓\而信叛,三军之重,岂徒一印之予夺乎!”“甫破项羽,即驰夺韩信军,夫大敌已乎,信且拥强兵也何为?故无所挟以为名而抗不听命,既夺之后,弗能怨也。夺之速而安,以奠宗社,以息父老子弟,以敛天地之杀机,而持征伐之权于一王,乃以顺天休命,而人得以生。”《读通鉴论》
  (四)关于韩信请为假王
  (清)郭嵩焘:“高祖之王张耳、黥布,皆因项羽之故而王之,其王韩王信,则以韩故子孙,与田荣、燕广等耳。其诸将有功若韩信者,亦至矢,韩信平齐自请为齐王,必待张良、陈平以一以机相感悟而后许之。于是知高祖经营天下之心,固将芟夷灭下豪杰,总而操之干己,其规划早定矣。”《史记札记》
  卢大经:“虽王信以真王,而征兵击楚,是持大阿而执其柄也,信盖岌岌矣。然则淮阴诛族之祸,胎于良平之蹑足附耳也哉!”《史记评林》引
  (清)王鸣盛:“韩信自立为假齐王,巳种下被杀的祸根。”《十七史商榷•信自立为假王》
  (明)王夫之:“抑信之为此言也,欲以胁高帝而市之也。故齐地甫定,即请王齐,信之怀来见矣。挟市心以市主,主且窥见其心,货已雠而有余怨。云梦之俘,未央之斩,伏于请王齐之日,而几动于登坛之数语。刀械发于志欲之妄动,未有爽焉者也。”《读通鉴论•汉高帝》
  (五)关于韩信伐齐
  (明)王夫之:“夫韩信袭齐,世常有愚人谓之贪功害命。然无破赵服燕之威,整兵齐境之势,郦生何以说齐以降?况楚汉之争,汉强则诸侯附于汉,楚强则诸侯臣于楚。汉并三秦,出关中,诸侯皆附,势吞彭城,然一旦项王回戈,诸侯亦复背之。言信贪功之人不见魏王豹之反复,而独以黥布度诸侯之心,其何以知田氏非魏豹之流也?此,谬也!”《读通鉴论》
  (六)关于武涉、蒯通之说
  (明)茅坤:“武涉之说,为楚也,而蒯通何为哉?其言甚工,假令韩信听之,而欲鼎分天下,海內矢石之斗何日而已乎?大略通特倾危之士,徒以口舌纵横当世耳,非深识者。”《史记选注集说》
  (清)赵翼:“全载蒯通语,正以见淮阴之心在为汉,虽以通之说喻百端,终确然不变,而他日之诬以反而族之者之冤,痛不可言也。”《史记选注集说》
  (明)屠隆:“孝子之前,不敢言弒父,忠臣之前,不敢言弒君,蒯生之言入,窥信之深也。”《史记选注集说》
  (清)林西仲:“三分天下之策,与终为汉王所擒等语,前已经武涉一一道破,在淮阴以出于项王说客之口,置之不察,此后遂难于进言矣。蒯生托相术做个起引;其言三分天下也,以息天下之祸为词,且三分之后又可以专制海内,比武涉更高一著。其言终为汉王所擒也,以厚交不可恃,忠信不能保二意倒入功略之大必不见容于汉,比武涉更深一层。末段请其速断,以事机闲不容发,过此以往,则难于行,此则武涉未曾道及也。……观其请为假王,良、平蹑足附耳之说,虑其变生,英雄所见大略相同,蒯生可谓佣中之佼佼矣。宜淮阴临刑有不用其言之悔也。”《古文析义(二编)》卷四
  (明)王夫之:“且信始不从蒯彻之言与汉为难者,项未亡也。参分天下,鼎足而立,蒯彻狂惑之计耳。昔者韩尝以此持天下之纵横,然吞于秦而不救,其覆轨矣。信反于齐,则张耳扼其西,彭越控其南,鼎足先折而徒为天下蟊贼。信知其不可而拒彻,计之深也。项王灭,汉王倦归于关中,信起而乘之,乃可以得志。彻之说,信岂须臾忘哉?卞庄子小死大毙一举而两得之术,俟时而发,发不旋踵矣。其曰‘不忍背汉’者,姑以谢彻耳。削王而侯,国小而无兵,尚欲因陈豨以发难;拥三齐之劲旅,西嚮而虎视,尚谁忌哉?”《读通鉴论》
  (七)关于“召辱己之少年为楚中尉”
  (宋)刘子翚:“高祖与雍齿有故怨,尝欲杀之。后诸将欲反,用张良计,乃封雍齿。以高帝宽仁大度,犹未能于此释然,乃知不念旧恶,亦难事也。韩信王楚,召辱己少年令出胯下者以为中尉,曰:‘此壮士也。’观此,则信岂庸庸武夫耶?”《史记选注集说》
  (八)关于韩信指挥才能
  (明)余有丁:“信所以背水阵者,虽欲陷死地以坚士心,其实料成安君守兵法而不知变也,故以后水诱之,使之争战趋利耳,此致人之术也。”《史记评林》引
  (明)茅坤:“使成安君能用李左车之计,以奇兵绝井陉之口,而亲为深沟高垒以困之,信特投虎于匣矣。信之间观知成安君之不用,故敢入焉。信之虑盖亦岌岌矣。兵入之后,又安知成安君不以战少利而悔悟乎?故兵法曰:‘薄人于险,利在速战’。非为水上阵,不可以致赵人之空壁而逐利,非拔赵帜而立汉帜,则成安君失利而还壁,信与赵相持之势成,而其事未可知也。故信之此举,谋定而后动,诚入虎口一举而毙之矣。”《史记评林》引
  (明)唐顺之:“信奇处全在拔赵旗上,乱其耳目,夺其巢穴。”又曰:“摹写信战井陉,情况殆尽。”《史记评林》引
  (清)顾炎武:“井陉之道,春秋战国用兵未有由之者。自王翦、韩信伐赵,始开此路。”《顾亭林诗文集》卷三《井陉》诗注
  (南宋)陈亮:“左车亦足为军中谋主,信欲就以决疑,所以虚心委已而问之,岂真以为向者之计足以擒我哉?”《酌古论》
  (清)王鸣盛:“观信引兵法以自证其用兵之妙,且又著书三篇,序次诸家为三十五家,可见信平日学问本原。寄食受辱时,揣摩已久,其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皆本于平日学问,非以危事尝试者。信书虽不传,就本传所载战事考之,可见其纯用权谋,所谓出奇设伏,变诈之兵也”。《十七史商榷》卷五
  (明)茅坤:“太史公传淮阴,不详其兵法所授,此失着处。”《史记评林》卷九二
  (明)胡应麟:“察汉间兵家,称述名流,大都游侠之笔耳。”《少室山房笔丛》卷三一
  (九)关于韩信谋反
  (宋)朱熹:“韩信反无证见。”朱熹《朱子语类》卷一三五
  (明)茅坤:“此情似诬。豨,汉信幸臣也,偶过拜淮阴,淮阴何以遽行谋反? 及豨反后,亦无往来迹。且稀之反,自周昌言仓卒激之,安得与淮阴有夙谋?此皆忌口慎阳侯(乐说)辈谗之。不然,汉廷谋臣诈以此论之耳。”《史记评林》卷九二
  (清)金锡龄:“当陈豨之过淮阴,既避左右矣,挈手步庭之语,谁则闻之?客不法,事连豨,又闻上召,自疑而反,与淮阴何涉?”《读史记淮阴侯传论》
  (清)金锡龄:“豨客不法,事连豨,又闻上召,自疑而反,与淮阴何涉?即云上讨豨时,淮阴称病不从,然淮阴在洛阳,以上畏恶其能,称病不朝已久,非自击豨始也,以此客其与豨通谋,可乎?至所云欲夜诈诏赦诸官徒奴,以袭吕后太子之说,其诬尤甚。……”《劬书室遗集》
  (明)李东阳:“信之罪,独有请假王、期会不至二事,非纯臣之节耳,实不反也。”《史记评林》引
  (清)方苞:“其与陈豨辟人挈手之语,孰闻之乎?列侯就第,无符玺节篆,而欲与家臣夜诏发诸官徒奴,孰听之乎?信之过,独在请假王、与约分地而后会兵垓下。然秦失其鹿,欲逐而得之者多矣,蒯通教信以反,罪尚可释,况定齐而求自王、灭楚而利得地,乃不可末减乎!故以通之语终焉。”《望溪先生全集》卷三《读史•书淮阴侯列传后》
  (清)王鸣盛:“间左蜚言,略无证据。” “信定齐后若不自请立为假王以镇之,高帝之忌而必欲杀之犹未必如此之甚也。”《十七史商榷》卷四,卷五
  (明)归有光:“陈豨事疑出告变之语。考豨传,豨招致宾客为周昌所疑,一时惧祸,遂陷大戮。非素蓄反谋也。且已部署而旷日待豨报,信亦不知兵机矣。此必吕后与相国文致之者。”《史记评林》卷九二
  (清)冯班:“陈豨以宾客盛,为周昌所疑。高祖始案其客始反耳。未必素有逆谋。且豨以信幸为赵相国,将兵居边,非韩,彭之俦,有震言之威;据大国者也。何为先自疑而有反虑乎?韩信处嫌疑之地,轻与一陈豨出口言反,此亦非人情。信以淮阴侯家居,虽诸文诸徒奴,未易部勒也。上自出,关中虽虚,未能全无备,亦不可信也论者却未及此。……史公依汉廷狱案叙入传中,而其冤自现。”《史记会注考证》卷九二
  (十)关于韩信之死
  (东汉)班固:“见疑强大,怀不自安,事穷势迫,卒谋叛反。”《汉书•韩信彭越英布卢绾吴芮传》
  (宋)司马光:“汉之所以得天下者,大抵皆彼(韩信等)之功也。观其距蒯彻之说,迎高祖于陈,岂有反心哉!良由失职怏怏,遂陷悖逆。夫以卢绾里闰旧恩,犹南面王燕,信乃以列侯奉朝请,岂非高祖亦有负于信哉?臣以为高祖用诈谋禽信于陈,言负则有之。”《资治通鉴》卷十二
  (汉)阎忠:“昔韩信不忍一餐之遇,而弃三分之业。利剑以揣其喉,方发悔毒之叹者,机失而谋乖也。”《后汉书•皇甫嵩传》
  (宋)洪迈:“汉高祖用韩信为大将,而三以诈临之:信既定赵,高祖自成皋度河、晨自称汉使驰入信壁,信未起,即其卧夺其印符,麾召诸将易置之;项羽死,则又袭夺其军;卒之伪游云梦而缚信。夫以豁达大度开基之主,所行乃如是,信之终于谋逆,盖有以启之矣。”《容斋随笔》十四
  (宋)洪迈:“信之为大将军,实萧何所荐;今其死也,又出其谋。故俚语有‘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之语。信之败,固出萧何之谋;然主谋者实为吕后。卢绾传(案:指《史记•韩信卢绾列传》):‘绾谓其幸臣曰:往年春,汉族淮阴;夏,诛彭越。皆吕后计。’是也。”《容斋续笔》
  (南宋)陈亮:“汉高祖所藉以取天下者,固非一人之力,而萧何、韩信、张良杰然于其间,天下既定,而不免于疑。”《陈亮集》
  (明)张溥:“吕后杀信有专擅之大罪二:……戮一大臣而帝不闻,一罪也。即使帝在邯郸,仓皇不及往反,执信于狱,以尺一告帝,或诛或族,集百官而廷议,其罪亦惟命,乃斩之长乐钟室,夷其三族,二罪也。”《历代史论》卷三《诸将之叛》
  (清)赵翼:“汉高诛戮功臣固属残忍。”《二十二史札记》卷三十二《胡兰之狱》
  (清)郭嵩焘;“贵贱生死一取资于人,是乃人臣之定分,非能反者。”《史记札记》
  (清)王鸣盛:陈平 “乃唱伪游云梦之邪说,使信无故见黜。”韩信“其后为呂后所杀,直平杀之耳。”《十七史商榷》
  (清)吴见思:且喜且怜之“五字写尽汉王心事。”《史记论文》
  (清)李笠:“天下已集,岂可为逆?于其必不可为,叛之时,而夷其宗族,岂有心肝人所宜出哉?读此数语,韩信心迹,刘季、吕雉手段昭然若揭矣。文家反复辩论,反不若此言宛转痛快。”《史记订朴》
  李慈铭:“‘天下已集,乃谋叛逆’,此史公微文。谓淮阴之愚,必不至此也。”《越缦堂读书记》
  (明)胡应鳞:“陈豨非黥、布辈也。征豨,平阳、绛、灌之事。而高祖卒自将,淮阴之死可知也。彼其以吕自解哉。淮阴堕其术,可也,而后世亦堕其术,何哉!”《少室山房笔丛》卷十四。
  (清)汪越:“表列同姓九国,而异姓独长沙吴芮,然楚始韩信,淮南始英布,燕始卢绾,越始张耳,梁始彭越,代始韩王信,皆异姓也。盖汉得天下,初封功臣,楚为大,梁次之,淮南又次之,赵又次之,燕、代为弱。高祖心害六王之能叛汉也,裂土而异之,初非得已。至于夷灭皆尽,而以树同姓……然汉高猜忌功臣,诛锄异姓。”《读史记十表》
  (清)徐克范:“且建国之始,本以功大故王,天下既定,随以事诛,报功之地,尽树同姓……”《读史记十表补》
  (清)梁玉绳:“一饭千金,不忘漂母;解衣推食,宁负高皇?不听(武)涉(蒯)通于拥兵王齐之日,必不妄动于淮阴家居之时。不思结连(英)布(彭)越大国之王,必不轻约边区无能之将(陈豨)。宾客多(陈豨)与称病之人(韩信)何涉?左右辟则絜手之语谁闻?上谒入贺,谋逆者未必坦率如斯;家臣徒奴,善将者亦复部署有几?是知高祖畏恶其能,其一朝夕。……信之死冤矣!……大抵出于告变者之诬词及吕后与相国(肖何)之文致耳。史公依汉廷狱案叙入传中,而其冤自见。”《史记志疑》卷三十二
  (清)朱彝尊:“天下已定,信未尝有纤毫之过”《曝书亭集》卷五十九《韩信论》
  (宋)钱时:“高祖之视信犹养虎以御罴也,虎之不得死者以罴在焉,罴死则虎亦死矣。”《两汉笔记》卷二
  (明)唐顺之:“蹑足封齐,屡夺符印,伪游云梦,夺齐封楚,汉高之处心积虑无一不成于杀信也,第无其隙耳,故留之,以待吕媪之残毒。”《两汉解疑(上)》
  (清)郭嵩焘:信“贵贱生死一取资于人,是乃人臣之定分。非能反者”。
  (南宋)陈亮:“汉高帝以匹夫而有天下,视平对之等夷无非可疑之人,故其臣不自保其首领,而天地之大义不复明袅。”《陈亮集》卷三《问答上》
  (清)刘何:“信以佐命元勋而死疑狱,高帝、高后信寡恩矣。虽然,信亦有以自取。盖汉之杀信,始于郦生之烹,决于假齐王之请。当信之入赵也,……乃用蒯通计乘间袭齐,致郦生烹,是直信烹之也。夫郦生,王之幸臣也,从汉王久,累功与良、平先后,忽以信死,王惜郦死,畏信专而杀信之心起。当此之时,为信谋者维深自敛抑,归功于上,引咎于己,犹可自挽。乃计不出此,而据齐请封,跋扈已甚!当良、平蹑足时,而汉王杀信之心已断断乎不可解,虽无赦官徒、袭吕后之谋,信其不死乎?”刘宝楠辑《清芬集》卷七刘何《书淮阴侯传后》
  (十一)关于对韩信的批评
  (明)王夫之:“韩信数项羽之失曰:‘有功当封爵者,印刓\敝,忍不能与。’由斯言也,信之所以徒任为将而不与闻天下之略,且以不保其终者,胥在是矣。封爵者,因乎天之所予而隆之,非人主所以市天下也……抑信之为此言也,欲以协高帝而市之也。……云梦之俘,未央之斩,伏于请王齐之日,而几动于登坛之数语。”《读通鉴论》卷二《汉高帝》
  (唐)刘知几:“淮阴初在仄微,堕也无行。后居荣贵,满盈速祸;躬为逆上,名隶恶徒。周身之防靡闻,知足之情安在?”《史通•浮词》
  (明)王夫之:“大敌巳平,信且拥强兵也何为?故无所挟以为名而抗不听命。既夺之后,弗能怨也。”《读通鉴论》卷二《汉高帝》
  (清)吴敏树:“汉高艹俎醢韩彭,千古痛恨。平情论之,高帝非天资刻毒人也。当刘项急争时,二子不免隐情观望。此其取死之由。”《柈湖文録•淮阴侯论》
  (清)徐经:信“必欲称王,以异于列侯,……不过欲自尊耳”《雅歌堂文集卷四•再书淮阴侯传后》
  (宋)司马光:“臣以为高祖用诈谋禽信于陈,言负则有之;虽然,信亦有以取之也。始,汉与楚相距荥阳,信灭齐,不还报而自王;其后汉追楚至固陵,与信期共攻楚而信不至;当是之时,高祖固有取信之心矣,顾力不能耳。及天下已定,信复何恃哉!夫乘时以邀利者,市井之志也;酬功而报德者,士君子之心也。信以市井之志利其身,而以士君子之心望于人,不亦难哉!”《资治通鉴卷十二•汉纪四•高帝十一年》
  (明)李贽:“识见如此,至自谋全不济,何也?利令智昏,贪令人愚也”。《藏书•武臣传•大将•韩信》
  (清)吴敏树:“患生于多欲。信之败,诚以此尔。”《柈湖文録•淮阴侯论》
  (南宋)叶适:“迁责韩信不学道谦让,伐功矜能,至于夷灭;信虽不足以知此,然当受此责矣。何也?当天下发难,与沛公先后起者,各有得鹿之心,固以其力自毙,无怪也。独萧何张良与信,沛公之所须左右手,然其君臣之分素定也。若信犹欲自立,则汉谁与共功,是天下终不可得而定矣。信托身于人,而市井之度不改,始则急迫以不得不与,终则侥幸于必不可为,以黥彭所以自处而处周召太公之地,欲不亡得乎?”《习学记言序目》
  (十二)关于《史记•淮阴侯本记》的艺术手法
  (清)方苞:“其详载武涉、蒯通之言,则微文以志痛也。方信据全齐、军锋震楚汉,不忍乡利背义,乃谋畔于天下既集之后乎?其始被诬以行县陈兵出入耳,终则见召被缚、斩于宫禁,未闻谳狱而明征其辞,所据乃告变之诬耳。”《望溪先生文集)卷二《书淮阴侯列传后》
  (清)吴见思:“韩信一传,前半于追亡登坛详序之后,大如击楚、击魏、击赵、代,奇如木罂渡军,只用略写、虚写,至李左军井陉一说,方始详:正虚实相参,疏密互见之妙也。”又曰:“凡人之才,独运则易,重发则难,盖其才易尽也。史公于武涉之后,接入蒯通,使他人遇此,如果雷同,固非佳士;即别寻妙解,亦是支词。他偏用一样见解,一样词气,而仔细看来,一则句句是为项王,一则句句是为韩信,宁可以道里计哉。”《史记论文》
  (清)李景星:“淮阴传有正写,有特笔。叙淮阴计画及其战功,此正写也,虽说得酣畅淋漓,犹在人意想之中。叙武涉之说淮阴,蒯通之说淮阴,则以最鲜明最痛快之笔出之。叙淮阴教陈豨反汉,则以隐约之笔出之,正以明淮阴之不反,而洁手避左右云云,乃当时罗织之辞,非实事也。又恐后人误以为真,更以蒯通对高祖语安置于传末,而曰‘竖子不用臣之策,故令自夷如此’!夫曰‘不用’,曰‘自夷’,则淮阴之心迹明矣。凡此,皆所谓特笔也。至于淮阴失处,在请为假王,与后来羞与绛、灌为列,故传亦不为之讳。而赞语‘学道谦让’数句责淮阴处,似迂而实正,即淮阴质之,亦应无可置对。‘天下已集,乃谋叛逆’,与绛侯世家‘不以此时反’数句同意,出此含蓄,更觉佳妙。”《史记评议》卷三
  (清)汤谐:“……至于破齐乞王、蹑足附耳之间,杀机密伏,而犹燕雀处堂,自谓功多、不夺我齐,岂不惑哉!然信一生志愿,只在封王;既为齐王,愿望已毕,并无丝毫反念,而卒以赤族,故史公既深责之又重伤之——既深责信之矜功要爵、自取灭亡;又重伤汉之蓄意翦除,激令怨望。因特详叙蒯通说信反汉奇策于前,更将释通之罪作结于后,以见通劝信反犹得无辜;信本不从通反,而汉奈何因疑生嫉、激而罪之至于此极也!如此看出下半篇作意作法,方得明透。”《史记半解》
  (清)赵翼:“《史记•淮阴侯传》全载蒯通语,正以见淮阴之心乎为设。虽以通之说喻百端,终确然不变,而他日之诬以反而族之者之冤痛,不可言也。班书则韩信传尽删通语,而另为通作传,以此语叙入通传中,似乎详简得宜矣,不知蒯通本非必应立传之人,载其语于《淮阴传》,则淮阴之心迹见,而通之为辩士亦附见,史迁所以不更立《蒯通传》,正以明淮阴之心,兼省却无限笔墨。班掾则转因此语而特为通作传,反略其语于韩信传中,是舍所重而重所轻,且开后世史家—事一传之例,宜乎后世之史日益繁也。”《陔余丛考》卷五《史记四》
  (十三)集说
  (汉)司马迁:“太史公曰:吾如淮阴,淮阴人为余言,韩信虽为布衣时,其志与众异。其母死,贫无以葬,然乃行营高敞地,令其旁可置万家。余视其母冢,良然。假令韩信学道谦让,不伐己功,不矜其能,则庶几哉,于汉家勋可以比周、召、太公之徒,后世血食矣。不务出此,而天下已集,乃谋畔逆,夷灭宗族,不亦宜乎!”《史记•淮阴侯本记》
  (宋)司马光:“世或以韩信首建大策,与高祖起汉中,定三秦,遂分兵以北,擒魏,取代,破赵,胁燕,东击齐而有之,南灭楚垓下,汉之所以得天下者,大抵皆信之功也。观其距蒯彻之说,迎高祖于陈,岂有反心哉!良由失职怏怏,遂陷悖逆。夫以卢绾里閈\旧恩,犹南面王燕,信乃以列侯奉朝请,岂非高祖亦有负于信哉?臣以为高祖用诈谋禽信于陈,言负则有之;虽然,信亦有以取之也。始,汉与楚相距荥阳,信灭齐,不还报而自王;其后汉追楚至固陵,与信期共攻楚而信不至;当是之时,高祖固有取信之心矣,顾力不能耳。及天下已定,信复何恃哉!夫乘时以徼利者,市井之志也;酬功而报德者,士君子之心也。信以市井之志利其身,而以士君子之心望于人,不亦难哉!是故太史公论之曰:‘假令韩信学道谦让,不伐己功,不矜其能,则庶几哉!于汉家勋,可以比周、召、太公之徒,后世血食矣!不务出此,而天下已集,乃谋叛逆;夷灭宗族,不亦宜乎!’”《资治通鉴》卷十二《汉纪》四
  (南宋)陈亮:“项氏之患,蚩尤以来所未有也,故韩信出佐高祖而劫制之。彼其所以谋项氏者,可谓尽矣。不以其兵与之角,而欲先下诸国以孤其势,故一举而定三秦,再举而虏魏豹,三举而擒夏说。乃欲引兵遂下井陉,李左车说赵将陈余,余不能用,信乃一举而破赵。世之议者皆曰:‘使左车之策遂行,则信必不敢下井陉,下则必为所擒矣。’嗟夫,此何待信之薄哉?信非英雄则可,若英雄也,则计必不出此矣。且赵不破则燕不服,燕不服则齐未可平,齐末可平则刘项之权未有所分也。信之用兵,古今一人而已。”《酌古论》
  (明)茅坤:“予览观古兵家流,当以韩信为最,破魏以木罂,破赵以立汉赤帜,破齐以囊沙,彼皆从天而下,而未尝与敌人血战者。予放曰:古今来,太史公,文仙也;李白,诗仙也;屈原,词赋仙也;刘阮,酒仙也;而韩信,兵仙也!然哉!”《史记钞》
  (清)梁玉绳:“信之死冤矣。前贤皆极辩其无反状,大抵出于告变者之诬词,及吕后与相国文致耳。史公依汉庭狱案,叙入传中,而其冤自见。一饭千金,弗忘漂母;解衣推食,宁负高皇?不听涉、通于拥兵王齐之日,必不妄动于淮阴家居之时;不思结连布,越大国之王,必不轻约边远无能之将。宾客多,与杯病之人何涉?左右辟,则挈手之语谁闻?上谒入贺,谋逆者未必坦率如斯;家臣徒奴,善将者亦复部署有几?是知高祖畏恶其能,非一朝一夕,胎祸于蹑足附耳,露疑于夺符袭军,故禽缚不已,族诛始快。从豨军来见信死且喜且怜,亦惊其无辜受戳为可怜也,独怪肖何初以国士荐,而无片语申诉,又诈而绐之,毋乃与留侯劝封雍齿异乎?”《史记志疑》
  (宋)黄震:“韩信虏魏、破代、平赵、下燕、定齐,南摧楚兵二十万,杀龙且,而楚遂灭。汉并天下,皆信力也。武涉、蒯通说信背汉,而信终不忍,自以功多,汉终不夺我齐也。不知功之多者忌之尤甚,今日破楚,明日夺齐王。信方为汉取天下,汉之心已未尝一日不在取信也。张良为帝谋臣,使其为之画善计,犹庶几焉;而蹑足之谋,召信会兵垓下之策,皆所以疑帝之甚,而置信于死者也。”《黄氏日钞》卷四十六
  (清)徐经:“史公为淮阴惜,实不仅为淮阴惜。”《雅歌堂文集》
  
  (wrin 辑)
  
  

robertchrs 发表于 2006-11-14 16:57:33

请将韩信研究综述汇还原成一篇文章,如果太大请考虑使用压缩包附件上传~~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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