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成和林徽因
下面我要讲一个非常曲折的故事。虽然思成夫妇都早已去世,但是他们的著作还在人间,我也以一个令人难以相信的方式与它联系起来。
1957年3月,在冷战的“竹幕”把我们与思成夫妇隔开8年之后,我在剑桥从一
位素不相识的人那里收到思成从北京捎来的信。信很短,但很具体。他让我将他
1947年留给我的建筑图稿和照片寄给一位“刘·C小姐”,再通过英中之间的邮递
转交给他。刘小姐的地址是英国纽卡瑟的一条街。
我知道思成是多么珍惜这些图稿和照片,他曾梦想着在他的《图像中国建筑史》
中把它们展示给西方的读者。但我怎么能肯定他的信是真的呢?他真的希望我把这
些无可替代的材料交给一位仅有一个名字的陌生人?而这个人的地址离中国同离我
一样的遥远。
那个时候,美国同中国还没有通邮或其他联系的方式。我不可能去查思成来信
的可靠性,也不可能将包裹直接寄给他本人。
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将那些宝贵的书稿小心翼翼地包好,在1957年3月上旬
寄给了那位刘小姐。在此之前,我还给她写了一封信,叮嘱她这些书稿之宝贵以及
它们对思成之重要。我在焦急之中等待了六个星期,终于,她来信告诉我,包裹
“平安无损”地收到了。她又说,她保证会尽快将它转交梁思成教授,她同时还给
他写了一封信告诉此事。她还写道,她之所以迟迟才给我复信,是因为“学院的事
情很繁忙”。什么学院?我自己向着自己,她是学生还是教师?然而,从她那里我
再也没有得到更多的消息。
时隔21年之后,1978年,我在欧洲的一位朋友访问了清华大学建筑系。他向一
位教授提到了我与梁思成教授之间长期的友谊。那位教授却毫不客气地质问他:
“那为什么费女士在梁先生通知她后还不退还他的图稿和照片?”
当我在剑桥看到这位朋友从北京给我的来信之后,顿时惊讶得目瞪口呆。那些
精美的图稿和照片是在那套莱卡缩微胶片毁于战火之后的仅存之物。我知道,它们
是思成生命的结晶。在他生命的最后14年里,不能参考这些他的研究所需的基础图
片,他会怎样看待我呀!
在一个存放旧书信的盒子里,我找出了1957年3月7日给刘·C的那封信的打字
底稿和她同年4月20日的迟到复信,我把两封信的复印件寄给了清华,并写了一封
信作为解释。但是,尽管我可以为我的名誉去辩护,却无法使自己的内心得到解脱。
这位刘·C是谁?即使我不能找到那失踪的包裹,我也至少应该能找到她。我
想,她该是一位中年的妇女,但是在哪儿呢?她会不会,她能不能解开这个悲剧般
的失踪之谜呢?
我问思成的儿子从诫,在北京他家和他父亲的同事中能否找到那位刘·C。从
诫的回答令人黯然神伤:“我们都没有听说过在英国的这位学生。我父亲一定是误
把她当成了一个负责的人。如果包裹不是丢失在邮寄的过程中,那么错误就只有是
他自己看错了人。无论怎样,已经过去了21年,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两个不同寻常的人,我来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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