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极不严肃的比喻

裁判

现在有不少文章，将在检察机关侦查监督部门工作的同志称为捕快，并把负责人叫做捕头。他们以为这样表述很形象，也很能说明问题。其实，用专制社会衙门担任缉捕的差役，来称谓当代的检察官，实在是一件极为不严肃的事情。
   所谓捕快，是在旧时衙门里担任缉捕的差役，“捕役，捕拿盗匪之官役也”，而“快手，动手擒贼之官役也”，因二者性质相近，故合称为捕快。无疑，捕快是专制社会剥削者为了维护统治利益的专政工具，具有极为鲜明的阶级属性，他们的种种欺压和榨取，给劳动人民带来了无尽的灾难和痛苦。尽管历史上也有过同情劳动者的清廉捕快，但毕竟是极个别现象，并不代表主流。作为一个整体，只能是统治阶级的鹰犬。在历代文学作品和政论中，捕快常常成为鞭挞的对象。现实主义大诗人杜甫在《石壕吏》中就痛斥过这种毫无人性的捕役：“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吏呼一何恶，妇啼一何苦……老妪力虽衰，请从吏夜归……。”这里的“吏”，就是唐代的捕役，其凶恶的面目在诗中充分表现了出来。《水浒传》描写那些为衙门当差的公人的贪婪面目，可谓是鞭辟入里。当事人如果没有施以钱财，就没有不受苦的，甚至丢掉了性命。在第三十六回中，衙门得知负案在身的宋江回家，便派两个都头带着一百多个士兵前来抓捕。宋江赶忙连夜杀鸡宰鹅，摆开酒席款待，又送些财物给他们。同时，还取出二十两花银，专门行贿给两个都头。明代“厂”、“卫”特务性机关的侦查缉捕之权，实施起来极为残酷，据《明史•刑法志》记载，民间有人在密室酒后大骂魏忠贤，声未落即被厂卫特务捕到魏府凌迟处死。明代小说《二刻拍案惊奇》第1卷中将捕快的丑恶嘴脸描写得淋漓尽致：“人似饥鹰，船同飞虎。鹰在空中思攫食，虎逢到处立吞生。静悄村墟，地神号鬼哭；安闲舍宇，登时犬走鸡飞。即此便是活无常，阴间不数真罗刹。”清代小说《醉醒石》中写道：“大凡差使人，不拿人，先讲钱。”清代乾隆、嘉庆年间的曾衍东在笔记小说《小豆棚》中记载了一个山东济宁州衙门捕快张二棱，其言行之邪恶，令千夫所指。有一天，他在道路上检查来往行车，见有一人推载儿童四五个人，知其是贩卖人口，便截住大声呵斥：“何处私来人口，敢这样大胆作恶，跟我去衙门。”贩卖人口者恐惧万分，出钱贿赂之才得以脱身。更可恶的是，张捕快还将垂死的流浪儿偷偷放到大户人家，用职权恣意敲诈，直到满足了自己的胃口才罢休。清人郭庭翕的讽刺诗《警捕人之虐》写道：“流民便作贼，迫于不得已；捕人亦作贼，何说以处此？世上流民尚可数，捕人林林遍官府，捕人安乐流民苦。捕人养贼如养鼠，县官养捕如养虎。虎掠食人官不识，知而故纵虎而翼。鼠兮鼠兮何足道？有虎有虎当道立！”流民迫于生活不得已为贼，尚情有可原。那遍布官府的捕快成为血盆大口的强盗，罪恶累累，罄竹难书，实在应当千刀万剐。另一个清人蒋坦写下《催租吏》，揭露了捕快的残暴。生活在底层的劳苦农民贫困交加，但苛捐杂税依然不减：“前差去，后差来，旧粮纳，新粮催。乡丝未熟布衫破，质库掷出啼声哀。”但衙门毫不手软，交不出租税便要捕快抓人，“明朝计费无一钱，过卯任捉老翁到”。可见，捕快乃是衙门欺压百姓的狗腿子。清人方苞在《狱中杂记》中披露：衙门的官员、差役“都因多关押犯人对自己有利，所以，稍有牵连，就千方百计使之获罪。只要关进监狱，不管有罪无罪，一概戴上刑具，关入旧牢，使他们忍受不了痛苦，又劝诱他们找保人，设法到监外候审，并估价他们的家财以便勒索，然后当官的跑腿的一起分赃。”鲁迅先生在《且介亭杂文二集》中讲述了自己亲眼看到的巡捕作威作福的情形：“我初到上海的时候，曾经看见一个西洋人从旅馆里出来，几辆洋车便向他飞奔而去，他坐了一辆，走了。这时忽然来了一位巡捕，便向拉不到客的车夫的头上敲了一棒，撕下他车上的照会。我知道这是车夫犯了罪的意思，然而不明白为什么拉不到客就犯了罪，因为西洋人只有一个，当然只能坐一辆，他也并没有争。后来幸蒙一位老上海告诉我，说巡捕是每月总得捉多少犯人的，要不然，就算他懒惰，于饭碗颇有碍。真犯罪的不易得，就只好这么创作了。”都说“苛政猛于虎”，捕快的所作所为实在不亚于残暴的苛政。
     只要明白了旧社会的捕快所扮演的丑恶角色，那么，谁都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即作为压迫百姓的旧社会捕快，与当代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检察官，具有本质上的区别，不可相提并论、同日而语。将后者比喻为前者，必将产生或大或小的不利影响。
首先，会误导人们，以为检察机关侦查监督工作就是抓罪犯的。我国《宪法》和《人民检察院组织法》、《检察官法》规定，检察院是国家的法律监督机关。作为侦查监督部门，承担着“三项职责、八大任务”，即“审查逮捕、刑事立案监督和侦查活动监督”（三大职责），“1、全力维护社会稳定；2、开展刑事立案监督；3、适时介入侦查引导取证；4、审查批准和决定逮捕、延长羁押期限；5、要求侦查机关开展补充侦查；6、要求侦查机关提供法庭审判所必需的证据材料；7、开展侦查活动监督；8、对强制措施执行情况开展监督。”（八大任务）通过法律监督，督促对侦查机关依法履行职责，以达到打击犯罪、保障人权的目的。决定或者批准逮捕，只是监督的一种手段，绝不能代表侦查监督的本质内涵和全部内容。如果将侦查监督检察官比作是捕快，就会让人们误以为检察官就是抓人的，而不是全面履行侦查监督职责的部门。无疑，这样的认识是极为片面的，甚至是极为错误的。
   其次，不利于法治文化的构建。一个民族的文化，要跟上时代发展的潮流，就不能不扬弃陈旧的东西，弘扬现代理论和知识。正如我们不能再用“刑”来代替“法”一样，我们同样不能用“御史”来称呼当代的检察官。法治文化建设，必须在批判历史的基础上，不断朝前推进。我们要摒弃陈旧的法律用语，普及现代法治的法言法语，这是社会进步的最基本的要求。捕快、捕头是一种封建色彩极为浓厚的法律职务，用在当代法治宣传之中，称谓从事专门法律监督的检察官，无疑是在做“水火相容”的愚蠢言行，对法治社会建设有害无益。
   第三，会对检察官形象的树立，带来消极影响。人们不能用不好的东西，来指称优秀的存在，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常识了。正如以上所述，总体而言，历史上的捕快、捕头通常是反面的存在，社会负面评价既多又大，其称谓已经具有贬义的色彩。将这样的称呼用在当代以维护宪法和法律统一正确实施的检察官上，这难道是一种称赞？这难道还不是一种玷污？尽管说的人丝毫没有这样的意思，但客观上已经是一种言语上的损害。
   由上可见，我们今后不要再拿捕快、捕头来比喻当代从事侦查监督工作的检察官了。这样的比喻，是相当不严肃的！

caozhi700

其实也不大要紧，因为我认为但凡执法者，还是有一点威严好，要让人们又敬畏之心，只有执法者让违法者畏惧，法律才会让人们敬畏。好人厌恶的东西必然是有点问题的，坏人厌恶的东西，往往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