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拙作《道德经新论》第二篇的综述部分。论坛排版不便,可下载全书或去博客看看,链接见文末。
老子生命论简说
一、生命始源本真:“情”
1,“本真之情”的基本特性
2, “本真之情”的其他特性
3,“本真之情”的四类天能
二、机体形成与本真嬗变
1,机体产生
2,本真嬗变
三、死亡再生和反复生灭
1,离体的“情”
2,再生
3,反复生灭
四、“德”与生命机体
1,“德”的“情欲名观”
2,“德”的能效
3,“德”的状态
4,“德”与机体
五、宇宙生命演历
1,实物系统(“物”)与生命演历
2,环境态势(“势”)与生命演历
3,生命本真(“情”)与生命演历
3.1 “情”在生命演历中的几个特性
3.2 生命演历的动源与趋向
3.3 生命演历的依凭与机制
3.4 “情”与物种生成
4,宇宙生命演历的两个阶段
1 依从性阶段
2 趋向性阶段
六、地球生命演历
1,简说
2,生殖、遗传、变异、演化
七、老子与生物学、进化论
1,区别差异
2,相同相通
八、人类疾病、衰老、死亡
1,疾病
2,衰老
3,死亡
老子生命论简说
宇宙始源(大道)有两种类型的存在,即“象”和“情”。“象”是所有实物的始源、本根,“情”是所有生命的原初、本真。“象”与“情”各自独立(不依赖于任何其他东西而存在、不需要借助于自身之外的东西而存在,是自足自在的)、互不生成(“情”不生“象”,“象”不生“情”,“象、情”也不是另外的东西生出)、自本自根(自己是自己的根源,没有更古老更深层的根源)、永恒不灭(可以生衍但永不消亡)。
“象”是立体蛛网样式的存在,振动不休、胀缩不止,在扩张和振荡中生出了各类实物,是所有实物的根源。“情”是非实物的存在,在大道中游弋飘荡,精真纯洁、信实不虚,并追随着“象”的生衍(宇宙演历)而建构生命机体,是所有生命的由来。“象”绵延伸展、无边无际,“情”数量无限、同等无异。
道境之“情”是无欲的,当大道开始生演,宇宙中出现了稳定的实物之后,“情”则诧异好奇,有了将其融入自身的欲望,于是逐求容纳,这就是生命机体的诞生。随着大道生演的继续,宇宙中实物微粒的种类越来越多,“情”能够容纳组织的物质材料丰富多彩,星体的形成又给生命机体的生存提供了稳固的场所依靠和致密丰厚的资源,于是生命机体的种类、结构、功能等日趋复杂多样。
假如“情”因为某种原因能够灭除欲望,那就复归本真、回返道境不再组建生命机体了。这就是“常无欲,以观(呈现、展示)其眇(深隐微渺)”,也就是佛陀的涅槃解脱。
生命机体中的“情”处于有欲有情、容畜摄取状态,故老子称为“德”。“德”对机体有调养控制能效,即老子所称的“畜长育亭毒养覆”。“德”状态的好坏,对应着身体状态的好坏,意味着身体的协调、养护、生力的强弱,所以修德就是养生(养生的主要方式),修德臻至与道合同的“玄同”之境(亦即“常无欲”之境),实即解脱生死。生命机体中“德”的性理体现于社会生活、交往处事时,就是人们常说的道德、伦理。高上境界的道德形式和内容,是以“德”的秉性自性而行为处世,但通常的道德则是人为导致和制订的戒律、规范。
一、生命始源本真:“情”
生命的始源本初,老子称为“情”,谓其能生成“情趣、情爱、情绪、情意”。在宇宙始源阶段,即纯粹的“道”或“象”或“无”阶段,“情”以其本始性象、本来面目存在。此时没有任何生命机体,也就是“情”还没有与实物发生关联纠缠(宇宙始源阶段还不存在稳定实物,只有“象”在振动中产生的“物”,但“物”刹那生灭、瞬间隐现,很不稳定,无法作为身体构成因素),是单纯的非实物存在。
“情”除了能够产生情感之外,还能产生“欲”、“名”(名有三类,即记忆、自名、名识。详后文)。“情”还有永恒的观见外境的能力。“情、欲、名、观”是“情”具有的天然本性、天赋本能,有时我们分别以“情能、欲能、名能、观能”称之。所谓本性本能是指天然具备的性征、功能,恒常不易,实即老子所说的“常、自然”。
在道境(道境指宇宙始源、宇宙本根。由于老子的宇宙始源一直存在并不消失,故而宇宙始源也是宇宙本根。宇宙生衍阶段的道境是简略说法,因为此时道、一、二、三、基本粒子、实物微粒、日月星辰都同时存在,已经没有了宇宙始源那样纯粹的道境了。所以生衍阶段的道境实指存在层面,等同于人们常说的分子层面、宏观层面、微观层面。生演阶段并不存在单纯的道境),“情”只具有“观”能,“情欲名”还没有产生。也就是说道境的“情”,只有“观”的能力是显现的。“情欲名”的能力还处于潜隐状态,没有出显(显现出来),是潜能隐性。此时的“情”处于“无情、无欲、无名”但“有观”的状态。
在始源阶段或者说在道境中,“情”还涵有“信”。“信”有二意。一是信验证验,即能够使人相信信服的内容。老子之所以没有将他的体证明观(指“虚极静笃”之中的体证亲见)当成梦境幻影,大约主要是因为“信”。二是信符标识,即“情”之间相互区别的表征。“情”数量无限、等同无异,但各自的“信”有所不同,是每一个“情”的标记,如此能够相互区分识别。
我们将始源阶段的“情”称为“本真之情”、“道境之情”、“生命本真”。为了与“情欲名观”中的“情”予以分别,有时我们将“情欲名观”写成“情(感)欲名观”,或者将“本真之情”以斜体“情”表示。本真之情是生命的根源、始初,而“情(感)欲名观”中的“情(感)”则是生命本真之“情”的本能之一,是本真之情产生的情趣、情爱、情绪、情意。
1,“本真之情”的基本特性
道境本真之“情”幽隐不显、无法觉知,无欲无情、无思无名,自在自由、独立自足;精洁纯粹、真确质朴;飘荡游弋、自为等同,显现出“观”之能力,隐涵着“情欲名”的能力(即能够产生“情欲名”)。具体言之:
1,幽冥深隐。“情”至为幽隐不显,无法以通常方式察觉,比“象”更为深隐难察。人类也是“情”众多生命形式之一种,但没有人能够觉察到“情”本身。《庄子·齐物论》云:“可行己信,而不见其形,有情而无形”,诚可谓“百姓日用而不知”(《易·系辞上》)。但任何人只要能够如老子那样“致虚极,守静笃”,或者如佛陀那样进入第四禅境(深度禅定),“情”自然呈现出来,为人们所观见。
2,非实物性。“情”不是实物性存在,即使在后来的生命演化历程中,“情”也永远都不是实物性存在,不具有任何实物性质。身体或者说生命机体只是“情”容纳外物组建的有序化组织结构。
3,精洁真纯。“情”纯洁无污,没有丝毫沾染杂污,完全是纯粹的自我本相、是单纯的自我同一,真确不虚、真实无妄。
4,质朴信实。“情”原始素朴,没有任何虚浮雕饰,也没有丝毫虚逛遮掩,全然以真实面目呈现、存在,故信实无虚、真实不妄。
5,永恒不灭。“情”永远都不会消亡,具有永恒性。但在生命演历中会有嬗变,这种嬗变不是变为实物或另外的“情”,而只是“本真之情”滋生出了情感、欲望,具有了记忆内容,而且情感、欲望、记忆内容还处于变化之中。具有了“情欲名”的“情”,就不同于“本真之情”了,因为“情”本非实物,只具有“观情欲名”,“观情欲名”一变,“情”自然就不是或者说不同于早前的“情”了(犹如一个人,体态形貌、思维记忆、性情特质全都改变,那么这个人就不是早前的那个人了)。也就是说“情欲名”在演历中有变化(能力不变,内容形式在变),此时之“情”即非彼时之“情”,往后之“情”更非彼时、此时之“情”。不过“情”虽在嬗变,实质上仍是早前的“本真之情”,这是因为每一个“情”都有标记即“信”(佛陀的无我,之所以难以理解把捉,就是因为“我”是个流变体、变化体,此生之“我”非前生之“我”,亦非后世之“我”)。
6,独立自足。每一个“情”都是各自独立、互不依赖的,更不是其他什么东西的生成性存在。每一个“情”都是自我完足的存在,不借助于任何其他东西,也不需要任何其他支持。
7,自在自由。“情”没有受到任何系缚、控制,也不存在“情”之外的控制主宰,“情”之间也不存在任何相互制约驱使,是完全自由的存在,是单纯的自我活动、自我显现的存在。
8,诸无状态。这里的“无”指内容而不是活动、能力。“情”精洁真纯、自在自为,“观”能一直发挥作用,而“情欲名”处于潜隐状态,没有任何相关的具体内容。所以“情”处于无欲无求、无情无意、无思无名的诸无状态、处于空虚无有的状态。此时当然也不存在由实物构成的身体。
2,“本真之情”的其他特性
1,等同:“情”除了表征自我的“信”不同外(“信”还有证验之意,这方面应该等同),处于等同状态。均具有显现的“观”能,“情欲名”的能力处于潜隐状态;都处于诸无状态,也都能游弋飘荡。没有等级之分、能力之别,互不驱使主宰、没有高低贵贱,都是自由自在、独立自足的自我存在,如此等等。
2,活动:“情”必定处于活动之中。一方面有空间飘移、一方面“观”见外境。“情”不是僵死固定、附着于象网某一点而不动的存在。“情”因为不是实物,所以其活动游弋应该不受象网制约,也不会对象网的振动胀缩产生影响。
3,数量:大道是无限延伸的,估计“情”也有无限多个。
4,“形态”大小:“情”虽然不是实物,但可能具有大小“形态”,也就是说具有外延轮廓。但这大小形态是随时随地、随“心”随“意”可以自由变化的。这是根据生命机体中“情”能够遮覆和渗透身体而得出的推论。
5,“情”之间关系:“情”之间能够相互“观”见,除此之外应无其他关系。
6,“情”与“象”:“情”与“象”各自独立、各行其是,互不生成也互不作用(当生命机体形成后,“象”对生命机体有作用,通过机体而对“情”有间接的作用影响)。
3,“本真之情”的四类天能
“情、欲、名、观”是“情”的四类基本能力。但在道境或始源阶段,只有“观”能显现,“情、欲、名”尚属潜能,隐而不显。
“观”:
“情”具有“观”的能力,大约类似于人类的视觉。“观”的能力永远存在且一直运用着,既能远观也能近察,更重要的是能够分辨识别至细至微、深隐不显的存在,比如实物的本根“道”和“象”,纤细实物“一、二、三”等,“观”之能力比目前分辨率最高的显微镜还要高出许多倍,应该是宇宙中分辨识别能力最好的“显微镜”和“望远镜”。“观”能还可以观见另外的“情”,也可以观见自身保存的记忆。老子、佛陀就是通过这种“观”,察见宇宙真相和生命真谛的。在生命机体中,“观”能主要是对体内之“观”,对外界的“观”(感知)则是通过组织器官实现的。“情”之“观”能深隐不显,人们通常也觉察不到,但在“虚极静笃”、深度禅定中则可显相出显。
“情”:
“情”指各种情感和产生情感的能力。“情”具有生出情感的天能,并在具体对象和处境中形成不同的情感性质和内容。但在道境,“情”的这种能力没有出显、处于潜藏状态。
“欲”:
“欲”指各种欲望和产生欲望的能力。在道境,“情”之“欲能”尚处于潜藏态、未出显。
“名”:
“名”有三类意蕴。
一是铭记,即记忆,涵记忆能力和记忆内容。记忆以“观能”为前提,大体可以认为“有观就有记”,犹如人们看东西,无论有意无意总会有所记忆【道境中“情”也在“观”,应该也有记忆,只是所观的到处都一样,都是绵延伸展振动不休的“象”以及刹那生灭的“物”,所以即便有记忆、记忆被保存,那也是简单的同一的内容。但这样一来就与1章的“无名”(从逻辑而言,无名应该就是没有记忆)有所冲突,不过1章的“无名”是和“有名”对举的,而“有名”是指关于生命机体结构组成调养机制的记忆,所以并无冲突。也有一种可能,即此时的记忆或许类似于镜鉴,镜子转向,原像即无。但是,如果1章的“两者同出”的“两者”是指“名”和“欲”,那么,应可确证本书的推测,即“名能”是欲能激活的】。
二是自名,即自我表明,“道境之情”以本真无遮的形式存在和呈现,这本就是自我表明的形式,呈现的是其真实不虚的本来性象。生命机体形成后的“自名”方式就有了变化,是通过体语、口语等来自我表明。
三是名识,即形成概念、赋予意义、进行思维,能将深隐不显的性理、关联、规则等揭示出来。这是指生命形成后的特性,并且是人类等高级生命形式(不仅仅是地球上的高级生命)的独特能力(五千文中的不少“名”字,本义是指命名,但这命名不是随意安个名字就成了,而是以名词术语去阐明描述对象。这实际上就是形成和运用概念,就是思维推理。老子以“道”和“德”命名对象,就是通过这些语词揭示宇宙本根和生命本相的性理功用)。
二、机体形成与本真嬗变
1,机体产生
生命本真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精洁真纯、平等同一、独立自足、不依不靠,这不是很令人向往的情境吗(这情境就是佛陀所称的涅槃,我们为了与“道境”、“无境”等语词统一,多谓之涅槃境)?为什么会生出身体受到系缚从而悲欢离合呢?这是因为“情”产生了“欲”、滋生出“情”,而且不能剔除“情、欲”,故处于“常有欲”(原1章)状态,于是追随实物系统的演历、实现自身的欲望,从而反复生灭、轮回流转【1章“以观其徼(观:呈现、展示。徼:沿循、追从、依顺)”】。
“本真之情”原本无欲无情,何以会滋生欲望情感呢?为什么会发生嬗变呢?这肯定是因为大道开始生演。大道生演之前,宇宙中没有任何稳定的实物,只有绵延伸展、闪动不止的“象”和刹那生灭的“物”,“本真之情”即便有“欲”,也是无法得逞的,因为无法控制驱使“象、物”。“象、物”只根据自身秉性存在活动,没有考虑本真之情的欲望情意。何况本真之“情”此时尚未产生“情、欲”(也可能是对刹那隐现、振动不止的“象、物”没有兴趣、欲求。无论怎样,“本真之情”处于无欲无情的诸无状态,这是可以确定的)。
“道生一”之后,宇宙中有了稳定的纤细实物,“情”观见到这个现象,对“一”中纤细实物发生了兴趣,产生了好奇【“情(感)”生成了】,有了一探究竟的欲望(“欲”产生了)。“情”在探究中对纤细实物有了逐求行为,通过逐求对纤细实物产生了依恋喜爱,产生了将纤细实物融入自我之内的欲想。有了欲想就开始行动,最初的生命机体就诞生了。
最初的生命机体是至简至小的机体,可能就是“情”包裹着一个或几个“一”中的纤细实物(“一”中纤细实物具有电磁性,不可能很多,即使很多,也无法形成有序大型的结构),东游西荡。
假如“情”对“一”中纤细实物没有兴趣、喜恋、欲望、逐求,那就保持自身的本真形式。假如“情”一段时间后也对“一”中纤细实物没有了兴趣、欲求,那么就会复返本真形式,成为诸无状态。而那些一直有兴趣和欲求的“情”可能会包裹着纤细实物一直不放弃,如果放弃那就是最初的机体死亡现象。放弃之后因为继续有情欲,故继续逐求另一个纤细实物,就形成了新的机体,此即最初的再生、轮回。“情”大概就是由此到彼的简单的喜新厌旧。
接着,宇宙中有了“二、三”,纤细实物的种类增加了,“情”建构机体的材料也丰富了,此时可能建构出稍大一点结构稍稍复杂的生命机体。但与后来的生命机体相较,仍然不可同日而语。早前对“一”中纤细实物没有兴趣欲求的“情”,也许会对这些新的纤细实物有了情欲,于是也进入反复生死、喜新厌旧的过程。而早前对“一”中纤细实物有情欲的“情”,也可能对新的纤细实物没有情欲,那么就在“一”这个存在层面中打转反复,如果彻底放弃了情欲,那就复归本真形式了。
再往后,以“三”中纤细实物为基本结构单元的微细实物(基本粒子、原子、分子等)生成了,“情”组建机体的材料更加丰富多样。于是可以建成更加复杂、体型更大的身体。由于此时可供建构的材料种类繁多,故此不同的“情”可以建成有差异的生命机体。于是出现了最初有差异的“物种”。其他的情况与上述相仿。目前观测到的星云中的某些有机大分子或许就有“情”的作用(对于那些完全可以通过理化性质自行产生的物质,不必考虑“情”的建构作用)。
再往后,实物微粒产生了,星云形成了,星体生出了。星体的形成是生命形式大幅度变异的根本原因。这是因为星体提供了丰富致密的组建材料、稳定牢固的生存场所、现实生命生存活动的依据凭靠(食物等),所以生命形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复杂的、大型的、组织分化的、功能多样的、各式各样的生命形式就层出不穷。
“情”有记忆能力,“情”在建构过程中会有所记忆(甚至是全面记忆),成功失败都铭记下来,下次建构时就有了根据。“情”相互间能够互“观”,这种互观中大约能以类似目前拷贝复制方式,将其他“情”的机体建构的记忆引入自身记忆之中,于是一种成功的机体建构就迅速扩展,物种之内就有了许多个体。
在生命演历中,“情”与早前的“本真之情”不同了,这就是“情”的嬗变。原本精真纯粹的“情”变得杂乱纷扰;原本处于“诸无”状态的“情”成为“诸有”状态;原本自由自在的“情”作茧自缚,因其对外物的“情、欲”而受到外物的牵制系联;原本自足独立的“情”因了“情、欲”而不再自足独立(有了情欲,就需要满足和逐求,意味着“情”不再是自我充足完足的,故非自足的存在。原本独立,不依靠无依赖,然有了对外物的情欲和逐求,就意味着对外物的依靠依赖,故非独立之存在)。当然“情”的一些特性并无变化,比如“非实物性、幽冥深隐、永恒不灭”等。
“情”非实物,无外形无相貌、无组分无结构,其嬗变就在内容和功能上。功能上的变化无非是潜隐态的“情能”、“欲能”、“名能”变为出显态,生成了各类“情欲名”的内容。“观能”要么没有变化,要么可能有所降低,不复早前察幽烛微的明观洞见,但估计没有什么变化。功能上的变化还体现为:增加了对身体的调养控制能力(此前因为没有身体,所以不会有调控能力)。
内容上的变化是最主要的变化,即具有各种“情、欲、名”内容,不再是早前的“诸无”状态(无欲无名、无情无意)。但最根本的则是“名”的变化,这主要是指记忆内容。“情”在观见和建构机体的过程中,铭记了许多内容,并保存不失,更随着生命的演历而不断增添。
“情”的嬗变使得“情”在生命演历中面目全非,并可确定,在将来也不断变化。于是,根本无法辨认出此“情”就是早前之“情”,未来之“情”就是当下之“情”。这是因为,“情”的内容(各种“情(感)欲名观”)发生了变异。佛陀的“无我、无常”就是这个意思。好在每个“情”都有标识(“信”),可以区分识别开来(至少“情”相互间不会搞混)。
生命机体之所以与非生命机体不同、生命机体之所以具有生命现象和特质,就是因为“情”隐涵在机体中,就是因为“情”在机体中发挥着作用能效。没有“情”或者“情”离开了机体,则机体只具有单纯的物理化学性质,不过是单纯的实物组织,完全以实物方式运演活动。
2,本真嬗变
“观”的嬗变:
“观能”是“情”一直具备的能力,无论在道境还是在生命演历中,“观能”都是显态,从未隐伏。“本真之情”的“观能”洞幽烛微、远望近察,并且很可能是一种直接洞见真相、洞明真谛甚至准确预知的观见,不需要思考推理(“情”应无类似于人类的思维研判,这里只是比喻性说法)。
生命机体诞生后,“观能”分化为两种:
一种是对自身之“观”,即对体内组织结构、活动状态的内观(内视、内觉、内感),包括了对自身记忆的直观、对自我整体、心理状态的反观(反观是自觉、内省的根源、基础,详见老子心灵学一章)。内观以及在内观基础形成的记忆(1章“有名”),也是“情”养育调控机体的根据。
内观的能效功用可能与本真之情的“观能”接近甚至等同。能够观见纤细实物(“一、二、三”)、微细实物(原子核、原子、分子)、实物微粒等的结构性状、关联运演。能够直观身体组织的整体状态,能够观见(体验感受)心灵活动和情欲状态。特殊情境中也能观见另外的“情”及其记忆内容,人类的直觉、灵感与内观有一定关系。
一种是对体外之“观”,这是通过感知器官进行的。外观是“情”与外境交流沟通的前提基础,是生存活动的凭靠根据。外观的内容也保存下来,成为记忆(“名”)。外观是根据机体器官的,所以外观的“观能”有其限定。
内观与外观的主要区别,可能体现在感知性质、丰富程度。眼耳鼻舌身能够感知五色、五音、五味、舒适难受和温凉寒热之类。内观应该只是单纯的观看,并且是没有色彩的(犹如黑白照相)。当然也有更多其他差异,比如内观能够直接看见微细深隐的存在和状态,而外观受限于机体器官。
“观”是“情”最基本也最重要的能力。没有观能,生命机体不可能真正建成、繁衍(只能是偶然凑巧,但却不可能繁衍生殖)。佛陀的“识”与老子的“观”相通(准确说,佛陀的“识”对应于老子的“观”和“名”)。
“情”的嬗变:
“本真之情”原本无情,“情能”处于隐伏态,当然也不存在各类情感(情绪、情意、情爱等)。在跟随大道生演的生命历程中,“情”对外物起先是惊诧好奇,继之则眷恋喜爱。正是因为“情”和“欲”,生命反复生灭、轮回流转。
“情”的嬗变可分为两方面:
一方面是“情能”的出显,潜隐的产生“情”的能力成为现实状态而发挥作用能效。“情能”受外物引诱而激发了、激活了。“情能”在生命历程中除了特异情况外,都呈出显态、激活态。这个特异情况就是“情”不再对外物外境眷恋喜爱,于是“情能”重新复归道境的潜隐状态,不再出显、不再生成各种情感情绪(这实际上就是超脱生死、涅槃寂灭)。
一方面是产生了不同性质、内容、形式、状态的“情”。“情”的性质和内容是在具体对象、具体处境中形成的,并随对象处境的不同、变异而变化。最初的“情”同时也是最根本的“情”,仅仅是对外物的喜恋、好奇,随着生命机体的复杂化,生存活动中所呈现的“情”的内容、性质丰富多彩。
在生命机体中,“情”或许可以分为两类,一是对生命机体的眷恋爱护,这体现在“德”对身体的养育维护功能。这种爱恋是与身体俱来的先天之情,通常无法觉察(“情”最早是对外物好奇而去逐求,无意间形成了机体。但在机体形成后,又对机体有了喜爱而维护滋养,否则就会直接离体而去。“德”对机体的调养就是其体现。此可称为“情”的移情转向)。二是通过身体感知和后天因素而产生的各式各样的情绪、情爱等,可称为后天之情。后天之情可以觉察。需要明确,这里的先天后天只是顺序。
“欲”的嬗变:
“本真之情”原本无欲,“欲能”处于隐伏态,自然也就不存在各种内容和形式的“欲”。在大道生演后,“情”的“欲能”被诱发、激活,此后就一直呈现为出显态、激活态。在跟随大道生演的生命历程中,“情”起先可能是对纤细实物的“探究”之欲,“想要”搞清纤细实物是怎么回事,类似于幼儿对玩具的情形。但随即就有了将纤细实物容纳于自身的欲望,于是就有了相应的逐求行为,生命机体就形成了。生命机体死亡后,“情”依然具有“欲”,于是继续逐求,再建机体。
“欲”的嬗变也可分为两方面,一是“欲能”的出显,并在生命历程中一直存在而不消亡(1章“常有欲”)。二是各种“欲”的产生,即欲的对象、内容、形式、状态的形成。最初的“欲”同时也是最根本的“欲”,仅仅是对外物的无差异欲求,但随着生命形式的复杂化,后天生存中各式各样的欲就产生了,后天诸“欲”的具体对象、内容,是在具体生活处境中形成的,是德之“欲能”在具体处境的刺激诱发下的具体呈现。
机体中的“欲”也可分为两类,一是对机体自身的“欲”,即使得机体存在持续的“欲”,可以称为生存欲、存在欲,这是先天的与身体俱来的“欲”(最早的机体是逐求外物时无意建成的,但建成后则对机体的存在活动有了“欲”,即想要使其存在、持续。于是对外物的“欲”在机体建成后转向为对机体存活的“欲”。“德”对机体的调养就是此“欲”的体现),通常无法觉察。二是在后天处境中产生的各种各样的具体之欲,可以称为后天之欲。后天之欲是本真之“情”在后天处境中受到诱激或自己身体的需求而自然生成的。先天之欲和后天之欲只是出现的早晚不同,而不是母子那样的生和被生关系,不是说先天之欲是后天之欲的根本,不是说后天之欲是先天之欲的发展、分化、孳生。
“名”的嬗变:
道境本真之情原本“无名”,“名能”处于隐态,也不存在相应的记忆内容。当大道开始生衍,“名能”被诱发、激活(也许是“情能”、“欲能”受激之后引发了名能的激活。假如是这样,那么道境之情就无丝毫记忆,随“观”随忘,可以解释“有观就有记”的迷惑之处,见原1章对“两者”的注释辨析),此后的生命演历中,“名能”一直发挥作用,处于显态。铭记的内容也在不断变化增添。
“名”的嬗变也可分为两类:
其一,“名能”的出显。
即原本隐伏的“名能”在生命历程中一直处于显态。“名能”有三种,即记忆能力、自名能力(自我表明)、名识能力(制名、赋意、思维、推断)。记忆能力是每一个生命机体都具备的能力,记忆的机制都相同,记忆的内容都保存在“情”中(不是大脑等其他组织器官中)。自名能力也是每一个生命机体都具备的能力,自名的方式、内容则各不相同。名识能力是高等生物(生命演历到一定阶段出现的极为复杂的生命形式)具备的后天能力,并不是任何生命形式都具有名识能力。
其二,“名”的内容、形式的产生。
1,记忆的内容不断增添(从老子和佛陀所述来看,似乎没有遗忘机制。单从佛经来看,似乎也没有选择机制。这也是我们上文纠结于道境之“情”是否存在记忆的缘故)。记忆能力则没有变化,且各个“情”(无论是人还是其他动物的“情”)记忆能力都相同(这是从生命本相考察的记忆能力,而不是指现实生存中的记忆能力。各人的记忆能力确有差异,这差异是因为身体、大脑的微细组分和结构有别。见老子心灵学、老子德性论、老子认知论等有关章节)。记忆的内容可分为这几大类:
首先,纤细实物、微细实物、实物微粒的结构性理、关联方式。“情”在从“道生一”开始就逐求外物,“情”又具有“观能”,所以对各类实物的结构、性理、关系、转化、作用等是洞察入微、纤毫毕现、直面真实、透彻全面的。这些都被记忆下来,成为“有名”。
其次,生命机体的组成、结构、生长、发育、养护、调理、生存习性、活动方式等。“情”在建构机体的历程中有成有败,成则继续顺延发展,败则避免重蹈覆辙。这都被保存在记忆中,作为指导参照。成功的机体建构和调控(具有生命活力,能在后天生存活动的生命机体)形式就是老子1章的“有名”。“有名”主要涵生命基本单元(比如地球生命的细胞)的组成、结构,生长发育繁殖的机制,整个身体组织的调控方式,生存习性、生存方式等。
再次,历代次生命过程的记忆(从佛经来看,应是如此,但不排除信徒的夸张。从老子来看,理应如此,除非有选择、遗忘等机制)。
“情”之间能够互观,“名”可以通过互观而交换。但这种交换或复制主要发生在“有名”这种特殊的铭记之中,不是所有铭记内容的交换。
2,自名(自我表明)的方式产生了。道境之情的自名,就是自我原初形式、本真性象的展现。生命机体产生后,自名的形式多样化了。首先,身体的结构貌相、形态习性就是自名的方式之一。其次,也是最主要的,言语成为自名的方式,这体现在具有发音器官的生物之中。再次,体味、体气、体姿等也是自名的方式,就地球生命来说,这似乎是大多数多细胞生物都具备的自名方式。总之,生命机体都存在自名能力,但在不同的生物机体那里,自名方式各有特点。自名也是生命物之间相互交流、传达信息的方式。
3,名识方式产生。名识能力是指形成概念、赋名赋意、思维推想的能力,是揭示深隐机理、方式的能力,这种能力似乎只存在于高等生物中(本书所谓高等高级不是价值意义、掌控宰制方面,而是指“情欲名观”的呈现、展示的丰富性和深刻性)。名识方式主要是指赋名赋意、认知思维,从地球生命来说,存在于人和个别哺乳动物之中。
三、死亡再生和反复生灭
生命机体都有死亡,死亡的具体原因尚不清楚,但推测应与具体处境(51章老子所称的“势”)、机体基本结构单元(比如细胞组织结构)的结构性理、德的调养状态有关。当“势”和“物”确定后,就与“德”的状态有关了。详见“从老子生命论看人类疾病、衰老”一章。
死亡是“情”的离体。当机体因受损、衰老、疾病等原因无法继续有效的生存时,“情”通过“内观”必定发现了这种情况,于是无奈离开身体。死亡离体对“情”来说也是短暂的休憩,忙碌纷乱的冲突劳作、繁复沉重的机体调养已经不存在了、不需要了,“情”处于暂时的安宁平静状态。
“情”离体后,生命机体成为单纯的实物组织,参与实物系统的演化。
“情”的休憩平复是短暂的,因为离体后的“情”依然有欲有情,故而在“观能”的帮助下,继续寻找合适的实物组织(对两性生殖来说,就是受精卵)再建机体,开始新的生命机体历程。若因某种原因,死后离体的“情”剔除了“情、欲”,对外物外境没有情恋、欲求,那就复归本真、回返道境了。
1,离体的“情”
机体衰竭,“情”则离体,离体后的“情”一般处于有欲有情状态,我们称为“有欲之情”(老子21章有“孔德”一词,可以等同于离体的“有欲之情”)。有欲之情是完全的非实物存在,与本真之情的区别是,“有欲之情”的“情能、欲能、名能”处于显态(“观能”一直处于显态),且具有相应的内容,处于“诸有”状态。本真之情的“情能、欲能、名能”处于隐态,且无相应的内容,处于“诸无”状态。
有欲之情与本真之情的比较:
我们以上述“情”的特性来对比说明。1,幽隐不显。有欲之情和本真之情都幽隐不显,这方面没有区别。2,非实物性。这方面亦无区别。3,精洁真纯。有欲之情因为有了“情、欲、名(铭记、记忆,此段以下的“名”除非另有说明,均仅指记忆能力和记忆内容)”,故不再具有精洁真纯之性,呈现杂乱纷扰状态。4,质朴信实。这方面应无实质性区别。5,永恒不灭。这个特性没有区别。6,独立自足。有欲之情因为有了“情、欲”,已非完全独立自足的存在了。因为有欲有情,就意味着不满足、有需求。7,自由自在。有欲之情因为有“情、欲”要去逐求满足,所以不是自由自在的。8,诸无状态。有欲之情因为有“情欲名”,故处于诸有状态。
有欲之情并无具体形态,应可随境变易,这与本真之情同样。有欲之情必能互观,当然也能观见“象、一、二、三”等深隐存在层面,这也与本真之情一致。
有欲之情相互间异同:
本真之情除了表识自我的“信”不同外,相互间是等同、全同的。但有欲之情相互间则有同有异。除了上述幽隐性、非实物性等等之外,有欲之情的等同性还体现在这些方面:
其一,能力等同。有欲之情没有能力(“情欲名观”能力、活动飘移能力、容畜外物能力)方面的差异。这首先是因为道境之情本无差异,其次是生命在不同的物类中转生,若能力有别则转生很难形成。再次是生命机体都是容畜外物形成的,如果能力有异,则有些“情”根本无法建成生命机体。
有人会说,生命机体是有复杂程度之别的,这就证实了“情”能力的差异。但以地球生命来说,单细胞和多细胞生物的复杂程度并无实质性差异,全都是非常复杂的机体。况且生命机体都是由“道生一”开始就建构的,最初都是简单机体。生命演历中复杂化的趋向不是因为“情”建构能力的差异而是因为处境的区别。关于能力等同和无等级性,从后文对生命演历和转生的阐述中可以明确得证。
其二,无等级性。有欲之情没有高低等级区别,无论死前处于何种生命形式,死后之“情”不会因为死前的生命形式的不同而有别。
有欲之情的差异体现在这些方面:
其一,“名”的差异。此即记忆内容的区别,每个“情”的生命历程有别,故记忆有差。
其二,“情、欲”的炽烈、执着程度有别。离体后的有欲之情都具有情、欲(不考虑复归道境、涅槃解脱的情况),这“欲”仅是对自身之外的实物处境的眷恋喜爱,并无具体的指向(即不是眷恋某种具体的实物组织,如金属分子、有机分子;不是喜爱某一特定的处境,如地球、虚空、人类),更无具体的内容如名利欲、宰制欲之类。这“情(感)”仅是对自身之外的任何对象的同一无别的依恋向往,也无具体内容如爱恨喜憎、忧惧哀悲之类。
为了与本真之情的等同予以区别,有欲之情有同有异的情形本书谓之同态。同态是指性征特质相同(诸如幽隐性、非实物性、诸有状态、无等级、能力相同等等)但某些具体内容、程度有别的状态。比如都处于“诸有”(有欲、有情、有名)状态,但“诸有”在内容、程度等方面有差异。简言之,同态是指:差异仅是记忆有别以及“情、欲”的强烈执持程度有异,其余的都相同。
有欲之情的“情欲名观”:
死前的“情欲名观”,从内容来说,只有记忆在死后保存,其余的全都消失无影;从能力来说,“情能、欲能、观能、名能”在死后依然存在。事实上,“情欲名观”四种能力本是“情”的天能自性,无论生前死后,都是一直存在且处于显态。
情:无论死前有什么情感、情绪(痛苦欢欣、忧愁喜悦、爱恨恩仇),当“情”离体后,全都消弭无踪(或许“名”中保有相关记忆,但也仅仅是记忆内容)。此后的有欲之情在“情(感)”方面只是对外物外境的依恋喜爱,这依恋喜爱并无具体对象、也无具体偏好,是一种浑朴混沌性质的对外、向外之喜恋。
在不同的有欲之情那里,“情(感)”都具有浑朴性、都是对外的喜恋,但强烈程度和执持程度有异。
死前的“情(感)”之性态与死后有欲之情的“情(感)”之性态具有相承性、关联性。但这只体现在炽烈程度、执持程度上,而不是具体内容、具体性质上。因为死后的“情(感)”已无具体内容。比如说,死前处于痛苦忧虑(欢乐满足)等情感状态,死后就没有了痛苦忧虑(欢乐满足)等情感状态。但是死前情感的浓烈执取程度,则与死后情感的炽烈执持程度一贯、一致。死前情感淡泊,则死后亦淡泊;死前情感强烈,死后亦强烈。必须注意,死前不是指临死之时,而是指一生中情感情绪的基本特征,即强烈性、淡泊性。
欲:无论死前有什么欲望意愿,死后都消弭无踪(或许死后有欲之情的“名”中有其记忆,但也仅仅是记忆内容,属于“名”而不属于“欲”)。离体的有欲之情,其“欲”只是对自身之外的欲望欲求,是对实物的求取容纳,这“欲”但并无具体对象和偏向,具有浑朴性混沌性。
在不同的有欲之情那里,“欲”都具有浑朴混沌性,但强烈程度和执取程度有异。
死前之“欲”的强烈执取程度与死后之“欲”的强烈执取程度是一脉相承的、连续一贯的。死前强烈则死后亦炽烈,死前淡泊则死后亦淡泊。必须再次明确指出,死前之欲的内容、对象(名利富贵、长生康泰等等)在死后之“欲”中全都消弭,死后之“欲”不是各种欲的杂集,更不是死前之欲的遗存。死后之“欲”仅仅是对外物的欲求、仅仅是再建机体的(再生)的欲望。
观:死前依赖于机体感官的外观能力在死后消失,内观能力则成为有欲之情的观能(实际上内观能力本来就是“情”所具有的观能,只是在机体中成为观视机体组织的内观能力。当“情”离体后,身体不存在故不具有内观,观能就完全转向为对外境外物的观见,即恢复了原本的观能而已)。
名:死前的名识能力在死后暂处隐态(或者说:因无身体这个凭借而消失了;因无身体这个凭借而不能呈现了),名识的方式、内容(思维推理)全面消失。死前的自名能力在死后依然存在,但自名的内容方式则全面消失(身体语言和口语全消除)。记忆能力则处于显态,记忆内容则保存下来。
死前所有的记忆是否全部在死后保存呢?似乎应是全部保存。除非有遗忘机制、选择机制。因为在老子以及佛陀那里,记忆内容不是保存在大脑等物质组织中,而是保存在“识”(佛陀)、“名”或者说“情”中(老子)。
2,再生
机体中的“情”离体后,依然处于有欲有情状态(老子的“常有欲”中,“欲”包含了“情”,今日通常将情和欲进行予以区分),对外物外境具有眷恋喜爱之“情”和容畜逐求之“欲”。于是在观能的协助下,求取外物,再建机体。
生命机体有许多类型,再生时去往那种类型呢?是随机偶然还是有一定趋向?老子未有明确说法,佛陀则有物类转生见解。根据佛陀所述,我们提出了情境契合原则或情境相应原理,即有欲之情去往何处、进入何等物类,是两种因素契合确定的。一种因素是自身“情、欲”的强烈和执取程度,另一种因素是处境(母胎、物类)与自身“情、欲”程度的相应性、契合性,即能够满足或实现“情、欲”强烈性执取性的处境。犹如喜爱清净的会去往清净处,喜爱热闹着会去往热闹处(需要再次提请注意,有欲之情的“情、欲”并无具体内容、对象、指向、偏好,仅是浑朴混沌的对自身之外的外物外境的喜恋求取,所以,只有“情、欲”的强烈程度、执取程度才具有间接的方向性)。
记忆内容在生于何等物类时应无作用,否则都可能会进入天道、人道,其他物类就消失了。“观能”在再生时起到寻找、识别实物组织、相应处境的作用。
当有欲之情找到契合的处境时,就利用已有的实物组织(对两性生殖而言就是受精卵)再建机体。然则“有欲之情”怎样建构机体?其具体过程如何呢?首先是利用实物组织自身的机理性能,其次也是最主要的,乃是根据“有名”。“有名”涵有这几方面内容,机体基本组分结构(对地球生物而言是细胞)、基本组分结构的生长发育成熟等调控机制和方式、后天的生存习性、生存方式等。有欲之情就是根据这些记忆内容调控机体的。
有欲之情进入母体时,会通过“观能”观见母体的“有名”,并将这“有名”复制到自己的记忆中(类似于镜鉴、照相)。有欲之情自己也具备“有名”;也可能是直接根据自己的“有名”而无须复制(这仅适用于再生于同类物种);还有可能是将母体“有名”和自身“有名”予以对比甚或调整。本书认为从母体汲取“有名”是最主要的方式,这是因为存在物类转生,假如仅仅依据自身的“有名”,转生的物类就有限制甚至无法成功转生。
3,反复生灭
当有欲之情找寻到相应的处境、合适的实物组织后,就利用实物组织的性理,按照记忆(“有名”)中的调控方式,容畜、转化、组织外物而建构机体,并在处境中生存活动。生命机体都有衰老死亡,当“情”观见到机体已不能有效生存时,被迫离开机体,这就是生命机体的死亡。老子谓之“各复归其根”,即“情”再次成为涵有记忆的有欲之情,机体成为单纯的实物组织。“情”因为继续有欲,就会再次寻找相应的处境和实物组织,再建机体(这就是老子所称的“复命”),就这样生生灭灭、反反复复、无穷无已。生是机体的建构、是机体的出显,灭是“情”的离体、机体生机活力的消失。老子的反复生灭也就是佛陀的轮回流转。
当宇宙回缩,星体、实物全都复归于“道、象”时,“情”也就全部复返本真。除了观能之外,“情欲名”三种能力成为隐态,生命历程中的所有记忆也都全部消失。当下一循环开始,“情”又一次追随大道的生演而产生“情欲名”,建构机体并反复生灭,再次踏入漫长的生死流转之中。
在反复生灭、轮回流转中,如果因为某种原因,“情、欲”灭绝,对外物外境不再眷恋喜爱、欲求逐取,那么“情”就复返道境、回归本真,从而成为宇宙和生命演历的冷眼旁观者,不再建构机体、生死轮回了。如果现世自我修持,绝情灭欲,那么死后的“情、欲”状态也就是无情无欲状态,即可超越生死、复返本初。佛陀的涅槃解脱,老子的“常无欲”正是此意。
四、“德”与生命机体
“德”是容纳了实物的“情”,是与实物发生了交关的“情”,也就是生命机体中的“情”。因为“情”都是有欲有情之“情”,因而也可以说“德”即“有欲之情”。由于“情”离体后暂时与实物没有关联,是单纯的不涵实物的有欲之“情”,与“德”的情形稍异,故本书将“情”分为三种情形:本真之情、有欲之情、德。
“本真之情”:这是道境精洁纯真的“情”。除了“观”之外,处于“无情、无欲、无名”的诸无状态。
“有欲之情”:“本真之情”的嬗变形式,即具有情欲的“情”,但这里是指离开生命机体的“情”(死后生前的“情”,通俗讲就是人们常说的鬼魂)。处于“有情、有欲、有名、有观”的“诸有”状态。
“有欲之情”也可应用老子的“孔德”指称。
“德”:“本真之情”的嬗变形式,即具有情欲的“情”。但这里是指生命机体中的“情”,更准确讲是生命机体中的“有欲之情”(通俗讲即人们常说的灵魂、精神),处于“有情、有欲、有名、有观”的“诸有”状态,并对生命机体具有养育调控能效。
也就是说,“有欲之情”分为两种,一种是在生命机体中的,称为“德”;一种是离弃机体后再建机体前的(即死亡后再生前),称为“有欲之情”(21章的“孔德”与此相应。如果将生命机体中的“有欲之情”用28章的“常德”指称,则有欲之情的两种情况可分别谓之“孔德”和“常德”。本书很少采用这种分法,但在第九篇概念关系中则采用该方法)。
老子之所以用“德”这个词,主要有两方面意蕴。一是能得、得到,即能够容畜吸纳外物;二是德惠、惠泽,即对机体具有养育卫护等调养功用。获得和惠泽是“德”的先天的自然的特质,即德行、德性。除此之外,应该还指能够取法、效仿,如取法于“道”,效仿、依从实物机理。
“道境之情”原本“无欲、无情、无名、有观”,当大道开始生出稳定的纤细实物,“道境之情”观见这种现象,就产生了好奇喜恋之“情”和愿望求取之“欲”,“本真之情”嬗变为“有欲之情”了。在“情、欲”的驱动下逐求容纳外物于自身之内,“有欲之情”就成为“德”了。“德”涵藏在机体内甚至也包裹着机体,滋养、呵护、调理、控制着机体,使其生长发育、生存活动。
1,“德”的“情欲名观”
这里只谈生命机体从开始建构,到出生或成型之前“德”的“情欲名观”。28章“复归于无极”的“无极”(“极”意谓偏向、偏好)可能就是指“德”在此阶段的“情欲名观”状态,即“德”对机体各个部分、各个组织、对融入摄取的实物等,未有亲疏贵贱偏好偏向。
“情”:融入实物组织之前的“有欲之情”,其“情”具有浑朴混沌性,仅只是对自身之外的存在现象的喜爱、依恋、向往。但并无具体指向、对象,也无偏好、亲疏。当有欲之情融入实物组织并建构机体时,“有欲之情”就成为“德”了。这时原本浑朴混沌的“情”就相对明晰确定了,其指向、对象就是自己身体。原本对所有一切无有区别亲疏的喜恋、向往转向为对自己身体的依恋、喜爱,并进一步有了呵护、保养、滋育等情意,可以将此时的“情”谓之依恋情。此时的“情”对身体的各个实物组织没有偏疏偏好,一视同仁、平等对待。
“欲”:“有欲之情”的“欲”也具有浑朴性,仅只是对自身之外的存在的欲望欲求,但并无具体明确的欲求对象和偏向。“德”中的“欲”有其明确对象、具体内容,即自己身体。换言之,此前无对象的“欲”转化为对自己身体之“欲”,使得身体存活、生长、发育等。可以将这个“欲”谓之生存欲。“德”的“欲”也具有一视同仁、没有偏疏的特点(不是光想使得神经、眼睛发育生长,而不想使得脏器、腿脚生长发育)。
“观”:“有欲之情”融入实物组织时,原先对外境外物的“观能”主要转为对自己身体之“观”,这就成为“德”的内观、内视。“德”通过“观能”,观察各个实物组织的结合、协调、生长、发育,并根据“有名”中的记忆内容加以调控。内观的能力应该与“本真之情”、“有欲之情”的观能差不多,如可以观见最细微的身体实物及其关联活动。
“名”:“有欲之情”融入实物组织时,会根据自己保有的“有名”对容摄的实物予以组合排布,形成机体。对生殖过程来说,“有欲之情”融入细胞或受精卵时,会从母体汲取“有名”,根据这个“有名”调养机体。内观中的情形应当被保存为记忆即“有名”,并为将来的再建机体提供参照。
“德”的“情欲名观”天能是后天“情欲名观”的本根、生源。以人为例,人的情感、情绪、欲望、愿想、意志、言语、思维、概念、感知、体验、观念等等,都是“德”的天能的呈现、发挥,是“德”的“情欲名观”天能在后天的显现、活动。有情生物之所以不同于无生命物、无情生物,就是因为“德”。如果机械一些,则人的情感、情绪、情趣等源出德之“情能”;人的欲望、意志、逐取等源出于德之“欲能”;人的言语、认知、思维等源出德之“名能”;人的感知、体验、直觉等源出德之“观能”。不过这种机械对应会引发误解误会,误以为人的后天情感仅仅是德的情能的呈现活动,如此等等。需要再次指出,“德”本一体,后天的各种精神性或心灵性活动,都是“德”之天能的发挥呈现。只是可以根据后天的呈现类型(如记忆、思维、情绪、欲望等),推测“德”所具有的各项具体能力罢了。
2,“德”的能效
这是指“德”对身体的能效。老子对“德”的能效做了简洁但却深刻广泛地阐明,这就是“容、畜、长、育、亭、毒、养、覆”。
容:容纳、承受、容留。即将游荡飘移的外物纳入自身并容留安顿下来,不使其外逸、逃离。
畜:畜养、培植。即给游荡漂泊的外物提供依止之所和成长之需。就像豢养家畜那样。“畜”与“容”在意指上有交合,是相通的,但“畜”有养育意,“容”则只是容纳。
“容、畜”主要意谓摄取外物融入自身,我们据此概括为容摄作用。
长:使生长、使壮大。即供给实物并转化组合为生命机体,成为有序的结构组织。
育:化育、养育、育成。即使其按照一定的方式趋向长大发育。长和育的意指有重叠,是相通的,但“长”偏重身体长大,而“育”则偏重方式方向。
“长、育”主要意谓成长发育,我们据此概括为组织作用。
亭:休憩、平定、安宁。即使其平和安定,不再扰乱躁动。生物的休息,睡眠就是“亭”,是“德”的调控形式。
毒:治理、引导、除害。即化解纠纷、削锉锋锐,使其不冲突、无矛盾,协调一致,有序运作。“毒”也有毒害义,若取此义,则“毒”是指清除体内有害无益的东西,即今日所谓的新陈代谢之类。
“亭、毒”主要意谓调谐整治,我们据此概括为调理作用。
养:给养、滋养。即提供所需、嘘寒问暖,使其存活。犹如赡养老者那样。“养”和“畜、长、育”相通,但“养”侧重于长大成熟后的滋养维护。
覆:覆盖、遮护。即遮掩卫护,使其不遭受冲击伤害。
“养、覆”主要意谓维护呵护,我们据此概括为卫护作用。
以上功能我们归结为四类,即容摄、组织、调理、卫护。
容摄是指容纳外物、摄取所需。组织是指将容摄的外物进行安排、转化、搭配,形成有序结构。调理是对各个结构单元予以调控协理,使得整个机体协和一致,并与处境相应和、相适应。卫护(有时也用养护、维护等词)是指对机体的维护保养。四类功能有时也简单地以调养或调控一词指代。
德的调养控制功能是如何实现的呢?或者说调控机制何在?有两个主要的方式,两种方式是同时或者说相关的。
其一,“德”具有驱动能力。但这个驱动能力很微弱,主要是驱动“一”中纤细实物,或许也可以驱动“二、三”中的纤细实物。再大些的实物如微细实物(原子核、原子、分子)等就无法驱动了。“一”中纤细实物具有电磁性,应是电子的深层构成单元。驱动“一”中纤细实物就可以改变机体的微细结构和功能,一如改变电子位置,就可以改变原子、分子结构功能一样。
其二,根据“有名”进行调养控制。“有名”是在漫长而反复的机体建构的尝试过程中形成的记忆,是关于机体基本单元的组分构成、生长发育的方式机制、后天生存活动的习性的记忆。当“德”容畜实物组织(或融入受精卵)后,就在“观能”的帮助下,按照相应的“有名”进行调控。这个“有名”可以是从母体汲取的有名,也可以是自身原有的“有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