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位于希腊北方的色雷斯却并非如此,这里因荷马称赞其骏马而知名。荷马的描述可能完全是基于神话传说:色雷斯是马的故乡正如它是北方风暴的家乡一样;狂暴的风浪从色雷斯海一路南下;马正是象征着风暴和海浪的白色泡沫;因而它是被海神波塞冬所创造用在众神的庆祝活动中。然而史诗中的色雷斯马是如此现实和逼真看起来不仅仅像神话。色雷斯很早就和小亚细亚诸国有着大量交流;国王瑞索斯的马像雪一样白,他的战车和武器更像是为神祇所准备的,这些都是模仿自雅利安的光明神;因此在黑夜中他失去了自己的马和性命。无论如何,色雷斯与小亚细亚一样距离北方游牧民族较近,其种马可能直接来自饮用马奶的部族。同样的,斯拉夫人,立陶宛人和日耳曼人所拥有的驯化马也都是来源于他们的邻居---雅利安游牧民族。关于斯拉夫人,塔西佗明确地声称他们不是像萨尔玛提亚人一样的骑马民族,主要作战力量为步兵,因而和日耳曼人归为一类。此后,随着日耳曼人的撤退,斯拉夫人进占到易北河和奥得河一带,中世纪历史学家提到在他们中盛行的马崇拜,这强烈地提醒我们其中所具有的雅利安因素。他们将白马献祭给光明神斯万特维特(Svatovit),黑马献祭给象征黑暗的那一个特里格拉弗(Triglav);黑马从不用来骑乘,白马有时由祭司骑着。马是能够预言未来吉凶的,有它们驻留的神庙就会变成神示所。在一个有关波西米亚起源的传说中,就是一匹有魔法的马指引着莉布丝公主(Libussa)的使者找到了被选中的君王普舍美斯(Premysl)。这种光明与黑暗的对应,马的神圣属性以及神的名称,b鬵u,必定是起源于萨尔玛提亚人和阿兰人。古代证据揭示立陶宛人也饮用马奶酒:这种习俗尽管还不为日耳曼人所知,但是已由南俄的骑马民族传播到波罗的海。沃尔夫斯坦(Wulfstan)告诉阿尔弗雷德国王“在埃斯特(普鲁士)富产蜂蜜,但是其国王和贵族将蜂蜜酒留给穷人,他们自己则饮用马奶酒。”从不莱梅的亚当(Adam of Bremen)和杜伊斯堡的彼得(Peter of Duisburg)的记录中,我们知道这种马奶酒是蒸馏得来的和醉人的。在立陶宛,如同雅利安人所做的那样,母马被聚在一起挤奶,尤其是在它们被一起赶去喝水时,这样的方式使动物能逐步地习惯。马奶经过发酵变成醉人的饮料,颇受贵族的喜爱;我们可以从这个最近的事实推断马的繁育这项技艺是来源于外族国家。一条来自亚当编年史的注释似乎指出远至瑞典的哥特人也沉醉于马奶酒中,但是在条顿人中间却从未曾接受挤马奶这项习俗,所谓“Sembi”和哥特,正如格林解释的那样,代表的是萨莫吉提亚(Samogitia)。日耳曼人对马的祭祀也带有典型的雅利安特征。马被献祭给神,牵引着神的战车,具有预言的本领;白马是最神圣的,正如波斯、斯基泰或者其他王国那样。罗马人认为日耳曼马是不值一提和劣等的。凯撒认为它们矮小和病怏怏的,尽管能适应于大的劳动量。塔西佗说它们显然不能称得上漂亮和迅捷。也许这些马的类型近似于斯特拉波所说的生活在黑海北面的草原马---“矮小、敏捷、难以驾驭。”日耳曼人和斯拉夫人一样,非常执着于步兵而非骑兵,除了一些少数东部的部族,他们与草原上的雅利安民族有着更多的联系。再转向日耳曼人的另一侧,普罗科匹厄斯(Procopius)认为西北部的日耳曼人,迁入不列颠的盎格鲁人都完全不熟悉马,被他放置在莱茵河下游的瓦伦人(Warnen)也是如此。“这些岛民比其他野蛮人都好战,但总是采用步兵在地面作战。他们从未见过马,布里提亚岛(Brittia)也从未发现马。当他们中的某人作为使节要去往罗马人或者法兰克人那里而不得不骑马时,必须让人抬上马。当他要下马时,也得有人帮助才能到得了地上。瓦伦人并非骑手,他们总是徒步。”在普罗科匹厄斯所提到的时代,这似乎是不大可能的,也许他所说的是指西北部的沼泽地带,在那里马难以通行。在此处描述中他本应称弗里斯兰人(Frisians)而非盎格鲁人,应是大陆上的一处河心岛而非不列颠。而在位于莱茵河河口的岛上所居住的巴达维亚人则被认为是日耳曼人中最优秀的骑手,惯能带甲骑马游过莱茵河。古代作者亦曾描述喀里多尼亚马像日耳曼品种一样矮小,还有一种古代凯尔特品种,在高卢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杂交和改良。卡西乌斯(Cassius)称喀里多尼亚人:“他们拥有矮小和快捷的马,但是仍旧惯于徒步,行军速度颇为迅捷,善于固守阵地。”因而喀里多尼亚人,日耳曼人和文德人(Wends)与骑马的萨尔玛提亚人相较而言,都可被称为“捷足者”;战斗中,骑兵是他们次要考虑的选项。而且骑兵还需要一个敏捷且腿脚强壮的同伴跟随他,在紧要关头施以援助。这种日耳曼人骑-步联合的形式在凯撒的《高卢战记》中有详细的记载:“他们有六千名骑兵(在阿里奥维斯图斯的队伍中)和同样数目的敏捷且腿脚强壮的步兵,这些步兵都是骑兵为了自身的安全,从全部军队中挑选出来的,在战斗中他们互相配合,骑兵撤退时就退向步兵阵地,如果战事有任何恶化的迹象,步兵就冲上前接应,如果有人受伤跌下马,步兵就在四周掩护,如果需要前进的更远或撤退的更迅速,这些步兵的奔跑速度也非常之可观,只要抓住马鬃,就可随骑兵一起进退。”在更早时期的巴斯塔纳人就惯于被编入这样的辅助部队和他们的骑手在一起;越是深入的了解其历史,我们就可从很多报告中看出,高卢人、后期的日耳曼人不曾单独地使用他们的骑兵,而是和强大的步兵协同作战。因而从高卢直到多瑙河口,这是北部欧洲部族惯常使用的做法。偶尔的,我们也听闻在南方诸王国有类似的战斗模式;但是如果仔细检视,会发现那是完全不同的。伊比利亚人在战斗中,由两人共乘一匹马,然后一名骑手下马徒步战斗;迪奥多罗斯描述凯尔特-伊比利亚人成功地在马上作战,他们跳下马徒步展开进攻。这种战术也曾被罗马人在第二次布匿战争时采用。当维乌斯(Q. Fulvius Flaccus)围困卡普亚时,罗马骑兵由于兵力不占优势,几乎被包围,百夫长奈维乌斯想出一个办法试图挽救陷入尴尬境地的罗马部队;他挑选出强壮和敏捷的年轻士兵,手执长矛,骑上马坐在骑手后面,一俟信号发出,步兵和骑兵一起冲出:受到惊吓和重创的敌军四散奔逃。这也许并非奈维乌斯的灵光一闪,对于异族人或者希腊人的此种战术,他必定早有耳闻。亚历山大大帝据说发明了一种骑兵,佩甲较重装步兵为轻,但比一般骑兵多,徒步、马上均能战斗,类似于古斯塔夫的龙骑兵,此种双重作用的部队并非民族传统的结果,而是来自战争艺术。我们也许可以幻想此种混合作战系统在《奥德赛》时代早已存在,在其中提到色雷斯部落基科涅斯人(Cicones)时:
“他们人多又勇敢,居住在该国内陆地方,
善于从马上和敌人厮杀,必要时也能徒步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