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姆·库哈斯用高密度摩天楼拯救荷兰阿尔梅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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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1994年雷姆·库哈斯的大都会艺术设计的办公室（OMA）接到了把阿尔梅勒重建成一座充满城市气息且紧凑简洁的城市的任务。库哈斯新市中心从功能性强大的市郊大型购物中心衍伸而来。OMA让阿尔梅勒用高密度的摩天大楼巧妙地把城市文化和生活需要层层叠加。




荷兰的市政规划圈里流行这样一条诙谐的谚语——上帝创造了世界，但是荷兰人创造了荷兰。没有哪里比阿尔梅勒更能说明问题了，这个距离阿姆斯特丹25公里的城市全部由原来须德海的海水和淤泥开垦改造而成。

荷兰城市规划公共学者弗雷德·菲德斯（Fred Feddes）向《外滩画报》记者介绍了阿尔梅勒的起源：“起初，须德海填土地带规划用作农业土地，随后又改作都市开发。那是因为到了1960年代，荷兰人口剧增。荷兰政府认为，像阿姆斯特丹这样的大城市必须拥有卫星城。这就是阿尔梅勒的起源——作为阿姆斯特丹的卫星城。”

阿尔梅勒作为建筑试验田的日子很快到来了：1968年夏天排干了水，1972年总体规划上交，1974年开始建设，1975年便迎来了首批居民。1976年才成立的阿尔梅勒，目前已经拥有20多万人口，是欧洲发展最快的城市之一，也是荷兰第七大城市。而阿尔梅勒的未来比她的过去更加野心勃勃，预计到2030年，该市人口将达到35万。

“1970年代的总体规划有很多优势，有些到今天仍在被不断证明。”阿尔梅勒城市规划与建筑协会主席安斯·范·博库姆（Ans Van Berkum）在接受《外滩画报》采访时说。

为适应这飞速的建成，以托恩·库哈斯（Teun Koolhaas，雷姆·库哈斯的堂兄）为代表的阿尔梅勒最早的一批创建人想出了一个非常灵活的多城市区域计划，包括五个同类的核心区。每一块核心区都有一条主干道、市政厅、商务区、公共设施和公共空间，自给自足。这种灵活的方案使得未来的规划者可以重复打造这座城市。城市的三分之一被用于工业，三分之一是住宅，另外三分之一是公园和开放的空间。百分之八十的居民是单身家庭，70%是中低收入人群。人行道很宽，足以让孩子们玩耍。每三个居民有一份工作。每100户家庭有一个公司。工业区离住宅区很近，方便女性工作者。每400米建一个公共汽车站，每800米有一个地铁站，每户人家只要走5分钟就可以到大公园或者是森林。这些全盛期时井井有条的距离规划，有些如今依旧精确在数米之内。

阿尔梅勒人度过了一段乌托邦式的岁月：即使在郊区也是零犯罪，警察的主要任务是解救爬上树的小猫。但当市长宣布阿尔梅勒一个月的犯罪率较上月上升了20%的时候，很多人才恍然大悟：显然，阿尔梅勒的人口给警察和基础设施带来了压力。不仅如此，阿尔梅勒的第一代青少年已经感到厌倦了。这片土地只有少得可怜的夜总会、酒吧和咖啡店。娱乐的缺乏十分令人沮丧，甚至很多人认为阿尔梅勒根本就不是一座城市，只是一片由农业区和生活区围绕着的大型住宅区，聚集着中低收入的中产阶级家庭。阿尔梅勒有些不着边际。

扭转局面的是荷兰建筑师雷姆·库哈斯和他的建筑事务所。

1994年，雷姆·库哈斯的大都会艺术设计的办公室（OMA）接到了把阿尔梅勒重建成一座充满城市气息且紧凑简洁的城市的任务。库哈斯新市中心从功能性强大的市郊大型购物中心衍伸而来。OMA自称为“休克疗法”的主要计划的目的在于让阿尔梅勒用一种“量子跃进”式的方法重获生机——高密度的摩天大楼巧妙地把城市的泊车、交通、商业、文化和生活需要层层叠加。《荷兰城：OMA阿尔梅勒总体规划》中写道：“这份计划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对阿尔梅勒一切的冲击：阿尔梅勒在低处，计划在高处；阿尔梅勒是个纵横交错的网格，而这份计划却充满了斜线；阿尔梅勒是低密度的，计划则是高密度的。尤其是，这计划想要与阿尔梅勒背道而驰。”

“与其说库哈斯是大众流行的选择，不如说是政治上的选择。”前阿尔梅勒建筑与城市规划的中心主任芭芭拉.尼沃库普（Barbara Nieuwkoop）这样说道，“库哈斯在国际上的号召力使他可以给这座充满建筑野心的城市带来建筑师的全明星阵容。”

“雷姆.库哈斯在独立的城市区域实现了一个真正的市中心，给市民和游客带来了一道美丽的天际线。这个新建筑形象是阿尔梅勒最宝贵的财产之一。”安斯.范.博库姆说。

库哈斯使阿尔梅勒在荷兰国内外的建筑师圈子里成为了一个颇具声望的项目。除了总体规划以外，库哈斯自己还设计了Utopolis电影院，世界知名的建筑师妹岛和世、MVRDV和威廉.奥索普（William Alsop）等也在阿尔梅勒设计了剧院；雷内.范.祖克（Rene van Zuuk）和克劳斯&卡恩（Claus & Kaan）等设计了公寓大楼；吉贡&盖伊（Gigon & Guyer）和本森&克洛威尔（Benthen & Crouwel）等设计了商业场馆……它们给阿尔梅勒的居民提供了无比的自豪感。2005年建成时，新的市中心把阿尔梅勒混乱的开拓地集中化，并且给感到厌倦的大批青少年提供丰富的娱乐选择，而不是只能在破坏邮件和吓唬公交车站的人们中寻找乐趣。

现在的阿尔梅勒极度渴望有更多的住宅和丰富的空间，将之变成能够表达建筑实验场。诸如De Fantasie（主题：与众不同的生活）和De Realiteit（主题：临时生活）的前卫建筑竞赛鼓励建筑师将自然房屋理念应用于郊区生活。如今，阿尔梅勒唯一的游客都是冲着建筑来的，坐一下午的公车只为了前往拥有古怪离奇主题的地方。

在阿尔梅勒所有的绰号和称呼中，休闲之城是最生动别致、最常用的，同样也是最贴切的。停在车道上的帆船、湖边的慢跑者、消失在林间小路的骑车人、后院码头栓着的独木舟，以及可能是在欧洲最高的人均养狗率，全部体现着中产阶层的喜悦与满足。阿尔梅勒正在规划的也是最后一个核心区Poort区，即将成为娱乐天堂。作为一座没有文化积淀的城市、一座没有历史的城市，即使是再轻视阿尔梅勒的人也不能否认它的宁静与平和。“阿尔梅勒的人不再以这里是他们的家而感到羞耻。给我们十年，十年之内阿尔梅勒将会变成一座完全不同的城市，一座令人兴奋的城市。”荷兰建筑师雷内.范.祖克说。

摄影师马汀.扎格瓦德（Martijn Zegwaard）专访

“我的父母就好像前往新大陆的拓荒者”

1978年，襁褓中的男婴马汀.扎格瓦德，和父母一道从阿姆斯特丹来到25公里之外的阿尔梅勒。此时距离阿尔梅勒这个城市的诞生才两年（阿尔梅勒的第一座建筑建成于1976年），他们一家也因此成为最早移居阿尔梅勒的1000位居民之一。

扎格瓦德一家搬到阿尔梅勒的最初几年，“整座城市除了零散的几个街区和三个窝棚之外就一无所有了。”马汀.扎格瓦德回忆道，“只有沙砾和小片草地。”连一棵树都看不到。

成年以后，马汀.扎格瓦德离开阿尔梅勒，前往阿姆斯特丹和海牙寻找更好的前途。他放弃了工程师的工作，变成了“城市探险者”。这是一种带着些许神秘色彩的职业。马汀.扎格瓦德说：“根据维基百科的解释，城市探险就是对城市或者工业设施平时看不见或禁止进入的地方进行检查。准确地说，我是个对新鲜的、现代化的建筑感兴趣的‘城市探险家’。”

当马汀.扎格瓦德十年以后再次回到阿尔梅勒时，这个城市已经变成了当代创意建筑的大熔炉，在继续在全世界的城市探险的同时，他也把镜头对准了自己的家乡，记录下这里的令人惊叹的建筑。扎格瓦德说：“我生长在一个小村庄，它和我一起成长。我长大成人了，我的小村庄也长成了一座城市。”

B=《外滩画报》

Z=Martijn Zegwaard

B：你和你的家人是最早移居阿尔梅勒的1000名居民之一，在此之前你住在哪儿？你是怎么成为阿尔梅勒的第一批居民的？

Z：我出生在阿姆斯特丹。我生命最初的三个礼拜是在阿姆斯特丹市中心的一座船屋上度过的。在我们的船屋旁边，一座船屋沉没，另一座船屋里发生了起谋杀案。那时，我父母决定搬走，好让我有个美好的童年。他们在周围四处查看，发现了离阿姆斯特丹25公里的阿尔梅勒。成为阿尔梅勒的居民并不需要经过什么挑选。像阿尔梅勒这样的情况以前从来没有过，人们都不知道今后它会变成什么样，而我父母就好似前往新大陆的拓荒者一样。

B：最初搬过去的时候你们住在阿尔梅勒的哪里？对阿尔梅勒的印象如何？

Z：我的童年在阿尔梅勒的港口区（Almere-Haven）度过。当时什么都没有，整座城市除了零散的几个街区和三个窝棚之外就一无所有了。每个窝棚都各司其职，一个是超市、另一个是警察局、最后一个是诊所。不久之后备用的窝棚变成了第一所公立学校。如今有着20万人口的城市当时只有沙砾和小片草地，连一棵树都没有。

渐渐长大之后，我发现周遭的一切再平凡不过了。年龄越大，就越发现阿尔梅勒之外的任何地方都那么与众不同，也更加古老。因为生长在一个一无所有的城市，我也慢慢地懂得了历史的价值和冲突。

B：搬到了一个全新的城市你感受如何？

Z：我们逐渐意识到我们是第一批能为阿尔梅勒书写历史的年轻人。我们是在阿尔梅勒拥有童年记忆的第一代人。

B：介绍一下你在阿尔梅勒早年的生活？

Z：正如我之前所说，我的整个童年都是在阿尔梅勒度过的。我想对我来说，还是挺容易适应的，因为我不知道其他什么更好的。而我父母，特别是我母亲适应起来就有些困难了。我父亲白天的时候在阿姆斯特丹工作，我母亲则一直在阿尔梅勒照顾我和我的妹妹。远离了她习惯的喧闹的城市生活，她觉得很孤单。她把我放在婴儿车里，推着我走过疏松的砂岩，那时道路还没有铺好。在最初的3年里，几乎找不到服装店、电影院、市场、儿童乐园。直到至少10年之后阿尔梅勒才有自己的电影院。

B：长大以后，你离开阿尔梅勒去了海牙和阿姆斯特丹，10年后又回到了阿尔梅勒，你觉得阿尔梅勒和其他荷兰城市最大的不同在哪里？

Z：阿尔梅勒的气氛是完全不同的。这是因为城市规划的关系。像阿姆斯特丹那样的城市已经存在了800年。历史让一切融合在了一起——色情商店就在超市旁边，再旁边就是健身俱乐部和咖啡店。这使得有着不同兴趣爱好和生活方式的人彼此遇见。而在阿尔梅勒则不同。城市规划者的设计使人们需要根据不同的兴趣去到不同的地方。有专门的区域供人们健身，另有专门的区域供人购物。人们居住的大多数地方除了学校和社区杂货店外几乎没有其他东西了。这营造了一种人们在家就很快乐的环境，根本不需要外出。如果人们外出，也总是去特定的地方找乐子。所以居住区总是安静而空旷的。

B：你现在住在阿尔梅勒的哪里？你经常去哪里？

Z：我现在住在阿尔梅勒的Stad，在市中心。阿尔梅勒还是少了点历史和文化。原因之一是阿尔梅勒是年轻父母居住的好地方，但是整个城市的活动都没有融合起来。比如说，所有的酒吧都集中在一块地方。这也就是说年轻的家庭需要外出才能参与这个城市的活动。大多数人则无论何时都在家里，所以不会有很多人在外面。我承认我也是其中之一。周末我也很少出门，偶尔去市区。

B：阿尔梅勒是个神奇的城市，作为一个普通人，你是如何被阿尔梅勒的快速发展所影响的？

Z：只有少数人看见了这里建筑的美丽，大多数人并不懂。比如说SANAA （妹岛和世与西泽立卫建筑事务所）设计的城市剧院总被认为是一块由混凝土和玻璃组成的正方体。事实上，没有多少人知道新的市中心是由世界著名的建筑师奥尔索普（Alsop）和雷姆.库哈斯（Rem Koolhaas）设计建造的。

B：在阿尔梅勒你最喜欢的建筑是哪个？

Z：新图书馆是目前为止我最喜欢的。这是栋巨大的建筑，坐落于新的城市中心，紧邻原有的市中心，与之完美契合。它犹如一艘优雅地搁浅于此的船，尽管每寸地方都布满了书籍、DVD，但是敞亮的环境还是给人以空间足够的感觉。

B：有没有哪座著名建筑师设计的建筑是你不喜欢的？

Z：KOW小组设计的时尚中心确有魅力，但我并不欣赏它和它的内部装潢。相比之下比较喜欢奥尔索普设计的城市娱乐中心（Urban Entertainment Center）和迈耶和范.斯库特建筑事务所（Meyer & van Schooten）设计的新图书馆。

B：哪座建筑的内部装潢是你最喜欢的？为什么？

Z：毫无疑问，肯定是SANAA设计的城市剧院。干净的白色调内部装潢给我一种平静祥和的感觉。因为它几乎所有的外墙都装有玻璃，所以总是能欣赏到美景。也因为整个建筑的线条和投射进来的光，光影不停变换交叠，翩翩起舞。

B：介绍一下你所拍摄的阿尔梅勒的照片吧。

Z：在抱怨了多年阿尔梅勒没有历史、没有文化之后，甚至有观点认为，这个城市在一段时间内改头换面只存在于逻辑的可能性，但我还是看见了一座新的城市。一批新兴的杰出建筑师将他们的观点和想象表现在审美和建筑两方面的美感。这个新世界非常适于摄影，也因为我已经拍摄过被遗弃的、破烂的建筑，我觉得我要出去用我的方式寻找现代建筑的美。

B：阿尔梅勒只有36年历史，却因其建筑而闻名于世，你觉得阿尔梅勒在城市规划方面还需要哪些改进？

Z：我觉得他们已经做得十分不错。1970、1980年代的“老”城区和新城区有着明显的区别。就像Noorderplassen West这样的新城区是对老城区规划中所犯错误的补偿。在我看来，阿尔梅勒需要的是建筑师圣地亚哥.卡拉特拉瓦设计的中央车站。我认为中央车站对于有着许多旅客的城市来说是给人的第一印象，而现有的车站已经过时了。

B：阿尔梅勒的很多优秀建筑是不是也只有富人消费得起？

Z：那是当然的。越好的建筑越是昂贵，除了像图书馆、剧院这样的公共设施，以及阿波罗酒店向公众免费开放的酒吧。

B：人们觉得阿尔梅勒是座缺乏文化底蕴的城市，因为它是如此年轻，你怎么看？

Z：我觉得并非是缺乏文化底蕴，但是要成为适宜居住的城市还需要做出许多改变。这里的人们几乎不出门，入夜的街道很安静、空旷。市政厅为了寻求更多的文化气息已经做了很多努力，很多项目也在进行中，但是寻找参与者却很困难。我想对于居住在这里的市民来说，这种不断地发展并不能被明显察觉到，这是因为阿尔梅勒像是由很多邻近的村庄集合起来的，每个区都像是有着小商场和其他设施的自给自足的村庄。所以除非你是住在如今正在建设中的Poort区之类的地方，否则你是不会感到这座城市的快速扩张的。

(本文来源：外滩画报 作者：庄清湄 阮沁蓉（实习）)
http://discovery.163.com/12/0303/10/7RLPRC6E000125LI.html
令人向往的宜居城市！比较羡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