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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类】] 【林洛2005文稿】5. 明儒薛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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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 20:29: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近日再翻孟森先生的《明史讲义》,在“英宪孝三朝之学术”一节中读到薛瑄之生平,颇为感慨,遂搜集《明史儒林传》和《明儒学案》相关资料,加以汇总整理。

薛瑄,字德温,号敬轩,山西河津人。

薛瑄出生还有些神异事迹发生,《明史》上记述“母齐,梦一紫衣人谒见,已而生瑄”。《明儒学案》说得更加详细一些,“母梦紫衣人入谒而生,肤理如水晶,五脏皆见,家人怪之。祖闻其啼声,曰:非常儿也。”

其时,薛瑄的父亲——薛贞为教谕一职。《历代职官沿革史》提到:“明代儒学,府设教授1人(从九品),训导4人。州设学正1人,训导3人。县设教谕1人,训导2人。教授、学正、教谕,掌教诲所属生员,训导协助其工作。”换算折合成现代的观念,教谕大抵是县教委主任的职位吧。

薛贞改任荥阳(河南的县)教谕时,十二岁的薛瑄随行。薛瑄天资聪颖,“幼书史过目成诵”,还擅长诗赋。但诗词歌赋在当时只是学问的旁门左道,其父薛贞“闻高密魏希文、海宁范汝舟深于理学”,于是“乃并礼为瑄师”。薛瑄也很争气,“(跟随魏、范)讲习濂、洛诸书,歎曰:此问学正路也”。遂“尽焚所作诗赋,究心洛、闽渊源,至忘寝食。”

薛贞改任鄢陵后,薛瑄“补鄢陵学生”,崭露头角,“遂举河南乡试第一,时永乐十有八年也。明年成进士”。明朝最重进士出身,非进士不能入内阁。薛瑄顺利的考取进士,为他以后的事业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宣德初,薛瑄授“监察御史”一职,为正七品官。

(明代设立都察院,官员有左右都御史、左右副都御史、左右佥都御史及浙江、江西、福建、四川、陕西、云南、河南、广西、广东、山西、山东、湖广、贵州等十三道监察御史共110人。都御史为台长,与六部平行,合称七卿。

关于监察御史的职责和权力,《明史·职官志》提到:“十三道监察御史,主察纠内外百司之官邪,或露章面劾,或封章奏劾。在内两京刷卷,巡视京营,监临乡、会试及武举,巡视光禄,巡视仓场,巡视内库、皇城、五城,轮值登闻鼓。在外巡按,清军,提督学校。巡盐。巡漕,巡关。攒运,印马,屯田。师行则监军纪功,各以其事专监察。而巡按则代天子巡狩,所按籓服大臣、府州县官诸考察,举劾尤专,大事奏裁,小事立断。按临所至,必先审录罪囚,吊刷案卷,有故出入者理辩之。诸祭祀坛场,省其墙宇祭器。存恤孤老,巡视仓库,查算钱粮,勉励学校,表扬善类,翦除豪蠹,以正风俗,振纲纪。凡朝会纠仪,祭祀监礼。凡政事得失,军民利病,皆得直言无避。有大政,集阙廷预议焉。盖六部至重,然有专司,而都察院总宪纲,惟所见闻得纠察。诸御史纠劾,务明著实迹,开写年月,毋虚文泛诋,讦拾细琐。出按复命,都御史覆劾其称职不称职以闻。凡御史犯罪,加三等,有赃从重论。”

监察御史在明代任务相当繁重,责任也很重大,所以相应的选授和督察极为严格。

自永乐八年(公元1410年)以后,规定御史必从进士及监生中有学识并通达治体者选任。《明会要·职官五》引《三编》载:永乐七年(公元1409年),召御史张循理等二十八人至,问其出身,皆由进士及监生,惟洪秉等四人由吏。帝曰:“用人虽不专一途,然御史为朝廷耳目之寄,宜用有学识通达治体者。”黜秉等为序班。诏:“自今勿复用吏。”明年冬,申谕吏部,著为令。)

薛瑄早期所历之仁宣两朝,是明代历史上有名的仁治之朝,上有宽厚仁慈的君主,下有干练廉洁的臣子,善政无非是“作养循良,与民休息”,遂成就明代极盛之时。成祖当国,五征漠北,固然耀武扬威,却也因为大肆用兵而辛苦百姓,若继位的是秦二世,明帝国不定就此灭亡。幸得随之而来的仁宣之治,才使得成祖有类似于汉武帝般的辉煌之名。

宣德年间,正是三杨当国。三杨指的是“杨士奇、杨荣、杨溥”三人,皆可称当世良相。尤其以杨士奇为国所倚重,史称其“公正持大体,雅善知人,好推毂寒士,所荐达有初未识面者”,名臣于谦、周忱、况钟都是杨士奇所推荐的。

薛瑄既然以人品学术著称,“三杨”便欲一见,也有提携之意。薛瑄并没有借此机会攀龙附凤,而是委婉的谢绝了,其辞曰:“职司弹事,岂敢私谒公卿?”表示自己是负责弹劾督察的职务,不合适私底下拜见你们。“三杨”当世名流,绝非心胸狭窄之辈,遭到拒绝不但不生气,反而对薛瑄更加看重。

后薛瑄出监湖广银场,又任山东提学佥事,“首揭白鹿洞学规,开示学者。延见诸生,亲为讲授。才者乐其宽,而不才者惮其严,皆呼为薛夫子。”

到正统朝,朝政渐渐为之改变。正统初期,三杨是累朝元老,太皇太后也是以贤著称,太监王振虽能影响英宗,却还有所顾忌。正统七年,太皇太后崩,杨荣早卒,杨浦老病,杨士奇隐退,新的内阁成员没有三杨那样的资历,也没有世之权臣的能力,于是让王振渐渐坐大。

(王振是明代太监第一胆大妄为之人,其权势滔天,不下于后来之刘瑾、魏忠贤。也先入寇,王振执意要英宗御驾亲征,闻敌势大又惧而班师,行至半路,王振怂恿英宗到自己故乡炫耀,后来想想又不妥,担心士兵踩坏了家乡的庄稼,又把大军调遣开来。大军东奔西跑,如同儿戏。瓦剌军岂会放过如此良机,在土木堡开始了围歼战,明朝大军全面溃退,英宗被擒,是为明代之奇耻大辱。可笑的是,王振自己也于此役死在溃军之中。

战败的消息传来,“百官恸哭,都御史陈镒等廷奏振罪,给事中王竑等立击杀马顺及毛、王二中官。郕王命脔王山(振从子)于市,并振党诛之,振族无少长皆斩。”王振一族也因此销声匿迹了。

瓦剌军继续进犯北京城,群臣议论纷纷打算弃城逃跑,幸得于谦挺身而出,力主抗敌,才化解了北京城危机。

讽刺的是,英宗复辟后,又念及王振的忠心耿耿来,“赐振祭,招魂以葬,祀之智化寺,赐祠曰精忠。”)

王振在初得势的时候,问当国之三杨曰:“吾乡谁可为京卿者?”是想提拔自己的同乡,以丰满羽翼。三杨其时虽受制于王振,但心知肚明王振的用意,于是推荐了虽是王振同乡,却正直不阿的薛瑄,薛瑄于是调任大理寺左少卿。

(大理寺正卿为正三品,少卿正四品,丞正五品。明代的大理寺与刑部、都察院合称为“三法司”,国家的重大案件,常由“三法司”会审。明官制,沿汉、唐之旧而损益之。自洪武十三年罢丞相不设,析中书省之政归六部,以尚书任天下事,侍郎贰之。而殿阁大学士只备顾问,帝方自操威柄,学士鲜所参决。其纠劾则责之都察院,章奏则达之通政司,平反则参之大理寺,是亦汉九卿之遗意也。)

从此,薛瑄开始了自己的京卿之路,有意思的是,他不是因为自己的才能卓越和品行出众被提拔,而是因为和王振同乡关系才受到关注。人生的命运还真是微妙而不可捉摸啊。

薛瑄出任大理寺高官后,杨士奇反而要薛瑄去拜见王振,以谢提拔知遇之恩。薛瑄正色道:“拜爵公朝,谢恩私室,吾不为也。”断然拒绝了。

其后,京卿“议事东阁”,王振来到东阁,朝中公卿们皆“趋拜”,薛瑄“独屹立”不动,王振知道这人是薛瑄后,反而首先作揖,薛瑄神色淡淡,“亦无加礼”,王振是个小人,于君子的傲然高洁品质格格不入,怀恨之心。

事有凑巧,薛瑄正好因为一件小事更加得罪了王振。

“指挥某死,妾有色,振从子山欲纳之,指挥妻不肯。妾遂讦妻毒杀夫,下都察院讯,已诬服。”

然而,作为平反审案负责的大理寺官员薛瑄发现了其中的问题,“瑄及同官辨其冤,三却之。”

这一下子新仇旧恨算在了一起,王振想要对付薛瑄,就像拈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马上,“都御史王文承振旨,诬瑄及左、右少卿贺祖嗣、顾惟敬等故出人罪,振复讽言官劾瑄等受贿,并下狱。论瑄死,祖嗣等末减有差。”

才风光无限的荣升京卿不久,就因为主持公正乃至下狱当死,古人所云之“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附”,薛夫子想必有更加深刻的体会了吧。

难得的是,“系狱待决,瑄读《易》自如”。

人面临死亡,总难免惊惶失措,尤其是面临不公正的死亡判决,常人很难平心静气的坦然接受。薛夫子却为常人所不能为,狱中仍坦然读书。大概薛夫子在审判王振从子之冤案,却仍坚持原则、一而再,再而三的“三却之”时候,就已经有过舍生取义的觉悟了吧。

人生往往充满了戏剧性,意想不到的变化总是在没有任何期望的时候发生了。就在薛夫子快要临刑的时候,王振家发生的一件小事,改变了薛夫子的命运。

《明儒学案》详细的记载了其经过。

“振有老仆者,山西人也,泣於下,振怪问之,曰:“闻薛夫子将刑,故泣耳。”振问:“若何以知有薛夫子?”曰:“乡人也。”具言其平生状。振惘然,立传旨戍边,寻放还家。”

因为某位死了夫君的妾为了再嫁而诬告妻的冤案,薛夫子面临了死亡的考验,又因为一位素不相识的乡人,薛夫子逃过了人生最大的劫难。命运和天意啊,真是深不可测。

若不是薛夫子的正直,岂会有此大祸临头?然而,若不是薛夫子正直,又岂会有此死里逃生呢?

生前荣华富贵固然为时人所向往追求,但后世评价却只会考虑做人的原则。无人羡慕水中月镜中花的梦幻泡影。

如王振及其党羽之流,自然不值一提,虽然嚣张一时,不免惨遭屠戮,还要背上身后骂名。但如于谦这般贤良忠臣,明明于国有功,依然是凄凉下场,让后人心寒,死后赢得美名盛誉又有何用?

人生的选择,无论好坏,不管利国还是害民,和最终个人的命运并不见得有太大关系。奸臣安享晚年,忠臣死不瞑目的事情绝不少见。为了最后的结果做出人生的选择,只会迷失其中。

我想,倒是如薛夫子般,既然坚持自己的原则,就坦然接受未来的命运,无视权势诱惑,无论生死威胁,无惧无悔,或许更加洒脱一些吧。

勉强保全性命,退隐回家的薛瑄似乎仕途从此断绝,但谁又能知道老天的安排呢?不久薛瑄又交上了好运。

土木一役,英宗被擒,代宗继位。薛瑄得荐再次起用,并多立功绩。

“也先入犯,分守北门有功。寻出督贵州军饷,事竣,即乞休,学士江渊奏留之。景泰二年,推南京大理寺卿。富豪杀人,狱久不决,瑄执置之法。召改北寺。”

按理说,“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薛瑄经历生死之跨越,应该有所反省,不该过分固执己见。然而,薛夫子却强硬一如壮年时期。

“苏州大饥,贫民掠富豪粟,火其居,蹈海避罪。王文以阁臣出视,坐以叛,当死者二百余人,瑄力辨其诬。文恚曰:此老倔强犹昔。然卒得减死”。

代宗时期的阁老王文,正是当年在王振授意下以都御史身份弹劾薛瑄的王文,两人再次相逢,又起争执。王文虽然很不高兴,却也没有推翻薛瑄的异议,更没有再次加害薛夫子。“此老倔强犹昔”的抱怨,愤怒之情虽溢于言表,但钦佩之心也同样油然而生,无可奈何的听取了薛夫子的一件。

能够令自己曾经的敌人、现在上司不由自主的产生敬重之意,薛夫子确实有过人之处吧。

《明儒学案》记载:中官金英奉使,道出南京,公卿饯於江上,先生独不往。英至京言於众曰:“南京好官惟薛卿耳。”

没有多久,明代时局再次动荡,薛瑄的仕途生涯也到了自己这辈子的最高峰。英宗复辟后,拜(薛瑄)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学士,“入阁预机务”。正式成为了明帝国的内阁一员。

(英宗复辟是明代中期一件大事。英宗被瓦剌军擒走,天下不可一日无主,更不可将明帝国操纵于也先之手,于是群臣推举代宗,英宗遂为太上皇。后来也先送回英宗,代宗无心归还地位。景泰八年,景帝有疾,徐有贞、石亨、曹吉祥等兴起夺门之变,拥英宗复位。随即以“欲迎外藩入继大统”的罪名斩了代宗时期之重臣于谦、王文等人。)

只不过薛瑄这次入明帝国内阁,虽获殊荣,却未必是一件好事。因为他所面临的内阁第一件大事,就是处决于谦和王文。于谦保卫北京城、辅佐景帝,其功在社稷,世人有目共睹。而英宗复辟,皇位要获得合法性,有贞、石亨、曹吉祥等人要受到提拔,必然拿于谦开刀,此人之常情,在所难免。

薛瑄若是仗义执言,非但无济于事,反而连累自身,若是不发一言,则于名节有亏。可谓身处两难之地。

《明儒学案》是这样介绍这段经历的:

于忠肃、王宫保(于谦、王文)就刑,(薛瑄)先生谓同列曰:“此事人所共知,各有子孙。”石亨奋然曰:“事已定,不必多言。”上召阁臣入议,先生言:“陛下复登宝位,天也。今三阳发生,不可用重刑。”同列皆无言,诏减一等。先生退而歎曰:“杀人以为功,仁者不为也。”

(这里提一句,当年力主诛杀于谦的石亨、曹吉祥先后因叛乱被杀,杀人者恒为他人所杀,也算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于谦受刑,薛瑄通过努力使其“诏减一等”。后人批评其“先生僅請從末減, 坐視忠良之死而不之救”,虽然过苛,却不无道理。

崔后渠评价曰:“于忠肃有社稷之功,其受害也,先生固争之矣,争不得,即以此事而去,尤为光明俊伟。”这是批评薛夫子既然不能救于谦,就应该主动辞职,才算光明磊落之行为。

平心而论,夺门之变时,薛夫子不在京中,归来时大局已定,皇室家事,不宜多言。于谦这件事情,想必薛夫子心中不以为然,所以有“此事人所共知”之论,但是朝堂之上辨言不力,仅仅要求减刑一等,未免有年老而有所畏惧之嫌。虽然薛夫子的立场在当时已然十分难得,但以薛夫子的道德学问,是应该接受后人之批评的。

人无完人,薛瑄也从来没有以圣人自居,做的任何事情不可能尽善尽美,以己度人,薛夫子固然有自己的立场,何况身在朝廷如此凶险的斗争漩涡当中,不得不小心谨慎。我们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另有资料表示,薛瑄在内阁时曾言:“天子新复辟,不宜诛戮以伤天地和气”。而减刑一等的结果,是英宗听了薛夫子的话,改极刑为斩刑。这样看来,薛夫子的本意是救于谦的性命,而减刑出自帝意,非薛瑄之意。则薛夫子是尽到自己本分了的。《名山文约》的记载和《明史》有异,不可忽视。

《明史》记载了薛瑄的最后生涯:

一日,召对便殿,上衣冠未肃,先生凝立不入,上知之,即改衣冠,先生乃入。上恶石亨专,徐天全、李文达、许道中退朝,谓耿都御史,令御史劾之。先生谓诸公曰:“《易》戒不密,《春秋》讥漏言,祸从此始矣。”未几诸公皆下诏狱。上以先生学行老成,甚重之。

一日,奏对误称学生,眷注遂衰。先生亦知曹、石用事,非行道之时,遂乞致仕。临行,岳季方请教,先生曰:“英气太露,最害事。”后季方败,忆先生之言,曰:“正乃先生之罪人也。”

(薛瑄)居家八年,从学者甚众。

天顺八年甲申六月十五日卒,年七十有二。赠礼部尚书,谥文清。弘治中,给事中张九功请从祀文庙,诏祀于乡。已,给事中杨廉请颁《读书录》于国学,俾六馆诵习。且请祠名,诏名\"正学\"。隆庆六年,允廷臣请,从祀先圣庙庭。

(顺便提一句有关英宗的事情,这位皇帝宠信王振,导致朝政混乱,自己战场上被敌人俘虏,归国复辟后又杀了功臣于谦,一生可谓传奇又昏庸,任谁评价,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昏君。但1464年,38岁的英宗病死,遗诏中却废除了皇帝死后妃嫔宫女陪葬的野蛮制度,这是英名君主明太祖、成祖,以及仁宣二位尚称仁慈君主都没有能做到的。)

有明一代明儒从祀者四人,薛瑄是第一位,其余三位以次是胡居仁、陈献章、王守仁。都是世所景仰的大儒。

孟森先生在《明史讲义》中评价道:“薛文清(文清为其谥号)虽亦为达官,世自尊为薛夫子,其弟子及再传三弟子,以学行名节著者甚众,皆见《儒林传》。《明史儒林传》皆躬行自重之贤,不似《清史儒林》,专重考据,稍习《说文》小学,辄尊之曰儒,而其所以敦品立行者不问也。盖清之国史馆传体已如是,末流遂无以品行为意者,文清殁后百余年,卒从祀文庙,吾国昔以能从祀为人品之至高,亦悬一人格以为士大夫之标的而已。至抉此藩篱而欲为人类设新训条,至今徘徊未知所向,吾辈谈历史,只能就史实中经过者言之。”

儒在明代是尊称,非要学问品行兼备才可,衡量士大夫优劣的第一标准就是人品。至清代,已经无暇顾及品性,稍微有些学问便称儒,那时候,儒的称号便开始贬值。到近代,更是彻底抛弃儒的知识和道德,官方希冀设立中国人的新教条,花样翻新、层出不穷,诸如“学者”、“老师”、“教授”、“××家”,又或是“代表”、“先进”、“榜样”等等,不胜枚举。却脱不了开始闪亮登场,不久泛滥成灾,最后彻底糟蹋,沦为笑柄之怪圈。昔日孟森先生感慨之“至抉此藩篱而欲为人类设新训条,至今徘徊未知所向”,用来形容现在还是很贴切呀。

qian_nian@hotmail.com 林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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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6 09:42:19 | 显示全部楼层
作为明代理学的重要代表人物,薛瑄的《读书录》最能反映其思想,商务的丛书集成本里有,可惜无电子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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