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脚心路

依荷听雨

   不急不慢，不重不轻的板声唤醒了熟睡的我，睁开眼睛，听着这平静悦耳的声音，心中充满欢喜。感恩佛菩萨的加被，赐我如此殊胜因缘，在洗心禅寺和所有法师、常住、义工，还有佛菩萨、龙天护法等，同享此法乐。合着板声节奏，默念佛号，起床，洗嗽，早斋。一切准备好后，背着包，站在大雄宝殿前等待的我，仰望天空，享受着纯净的空气，感谢天地父母的慈恩。他们经过两天的忙碌，将一切清洗得那么干净，又命风儿吹去湿气，送来清爽，还用一条灰色的丝巾打扮太阳，请他给蹒跚学步的行者，给予最柔情的关怀。

   感恩着天地的大德，接过护持义工发的斗笠和“止语”的图贴，聆听悟圣大和尚的开示和祝福后，一声“出发”口令，洗心禅寺冬季行脚的活动正式启动。随着前面的同修，迈出了此次行脚的第一步，提、移、触、落，四个简单的动作，配上心中的佛号——阿弥陀佛，这种感觉，真的妙不可言。就这样，在兴奋和喜悦中，我随队走在洗心路上。和所有孩子一样，新鲜感一过，心又开始作怪了。悟恭师兄的身影越过队伍，她在引导队伍，维持行走队伍的威仪。这不能怪我开小差，每次见到她，总有一点莫名的感动。昨天，我们一起进念佛堂，坐好后她就提出念佛号，说等下参加行脚的同修进来后，担心初次来寺院的同修不懂规矩，在念佛堂闲谈，她带头用佛号让大家静下来，再一起念佛。当时，对她的细心体贴和带众清修的方法很赏识。也愧疚自己没经过训练，不敢大声念佛，怕出错。跟着恭师兄的佛号，念诵，慢慢地，念佛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我们在佛号中迎来了首座和尚、住持、当家师的开示，又在佛号中恭送他们。默默想着大和尚的开示，想着行脚的意义，想着自己该怎样珍惜这次因缘。还没把思绪清理好，护持的敬师兄又从队伍边走过，她的微笑和身影又把我带走了。昨天有位义工说很喜欢她的笑，笑得很甜很真诚，令人想亲近，陌生感很快就消失了。有此感觉的我也随喜赞叹，说，这就是修为，读经再多，说得再好，不如发自内心的微笑。而这种微笑，没有慈悲之心，是不会这么自然的。相由心生，一对比，就知道自己的差距了。

   反省自己，察觉自己最大的缺点就是想得太多，做得太少了。这次行脚，妙华师父就是要我们走出经文，体悟先哲，用身体修行。我若老这样对比乱想，又会错过许多。不如学那路边的无名小花，不管颜色，不管大小，就做好自己，随顺因缘，花开花落。想清了，开始观察自己，脚随着队伍行进的节奏调整着快慢，始终与前面同修保持合适的距离，手也顺其自然摆动。口，暂时止住了，不吃不言，耳呢，不能让所听到声音川流而过，试着只捕捉一种声音，最开始，试着听自己呼吸声，经验不足，效果不好，改为听行走的脚步声，这样，效果还不错，专注于脚步声时，其他声音就渐渐消失了。鼻子好象嗅到了什么，非常乖巧，可眼睛总是习惯性地扫射。把眼睛安放在哪呢？同修义工服上的“止语”图案引起我的注意，它在“洗心义工”四字组成的弧线正下方，覆盖在网址的字母上。我把视线投放在那图案上时，也能看清眼前的地面。这样，眼睛安好后，只有那“心猿不定，意马四驰”的意识了。好在眼、耳、鼻、舌、身都已老实地服从行走，这个野马一样的意识也跑不了多远。它先是想图案中的小师父在做什么？它在示范静坐？在举手让观者不言不语？已经有了“止语”的告诫，何必又画像再告诫一次呢？这样重复提示未免太简单了，应该另有深意。我把小师父想象成他在静坐内观，左边的“止语”和右边的小师父，慢慢融合，“止”和“观”两字像太级图中的黑白，那么明显，印在我的心上。

   何时止？何时观？若侃侃而谈，倒也能坚持一段时间不露马脚，可身体的体验证悟却没有一次成功的经验，很惭愧。试着来观察身体，最明显的是脚，左脚，右脚，能清楚知道是哪个脚在动，观察一段时间后，又试着在快慢中，找每个脚接收“提、移、触、落”的命令后的动作，这个就有点难了，有时能清楚知道，有时又是习惯性地溜过去了，察觉不到，感觉是在玩捉迷藏的游戏。在察觉不到时我也不责怪自己了，只是观察此刻在做什么。就这样，走着走着。期间，后面的同修问了一次时间，我把手机打开让她看。挂了父亲一次电话，再打过来时才接，怕有重要的事，简单处理完电话后又回头观察自己的脚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接受到脚累的信息，身体也在出汗，下意识地观看到了什么地方，还有多远。好在不熟悉路线，也不清楚距离，不过，我清楚知道这样起心动念不对，应停止。止住后想到我若感到累了，肯定也有同修会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意念，磁场散发，会影响整个团队的精神。应该积极点，想起一行禅师关于行禅的开示一步一莲花，观想走一步后引发一朵莲花，这莲花会轻托住同修的脚，让他们轻安快乐地行走。默念“莲——花——开——放”四字，配着行走的动作，走着观想着，越走越有趣，整个身心都愉悦着，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这样的观想很适合我，此刻回想那段路程和所经历的事，能记起护持义工拿着矿泉水，拿着水果站在一边，等需要的同修自取，能忆起蓝天救援队的师兄们的言行，能忆起护持义工的温馨提示，但那时的我并没被他们牵走。可能是感觉自己所做很有价值，如果没走好没走稳健，脚下就生不出莲花，或者莲花不够大，傻傻地认定，我行走的质量决定莲花的质量。

   一直想着如何提高行走的质量，可惜身体却不争气，行走到一个公共厕所边时，为解决身体问题，我离队了。等我出来时，发现大部队已经离我很远，身边还有一位女同修，她感叹行走速度真快。看她行走姿势，估计腿有点受伤，不便丢下她去追赶队伍，好在蓝天的师兄及时出现，她得知那位同修需要车时，赶紧帮我们联系蓝天救援车。坐上车后发现我被“误收”了，提出要马上归队的要求。蓝天的师兄把我放在大部队必经之路的前方，在等待大队伍到来的时间里，我心很慌乱。平时很喜欢观赏大自然的我，这次在江边，却无心观赏，眼睛只是盯着队伍将出现的方向，等待那熟悉的黄色。来了，那尖尖的斗笠，那灰色的身影，那亮丽的黄色马甲……那一刻，我的眼睛湿润，心如失乳婴儿见到慈母。这种感受，把自己融进洗心义工团队的读者应该能体会到。我知道自己修行才起步，不能超越那些界限，把自己和天地大自然融为一体，处在修行前期阶段的我，只有在整个团队中才能安心。我又归队了，这次却走在队伍前面，重拾“莲花”的观想，一直轻松地走到湖南大学牌楼附近。

   在“湖南大学”牌楼附近用餐，感恩地接过义工发放的姜茶和馒头，默念供养偈后享受我的午餐。专注地吃完馒头后，看到悉正师父弯着腰，手拿纸巾盒，逐个递给需要的用餐人员。早斋时他也是这样，先安排好行脚人员的早斋，后来又在行脚队伍最前面领队。试着搜索记忆，怎么也找不到他闲着的身影。难怪有位师兄说，不认识悉正法师，那就找那个最忙碌的法师。我知道法师分工不同才会有如此戏说，整个寺院，法师各司其职。有他们，才有佛法的传承；有他们，大家才会知道真修行的出家人是怎样的优秀；有他们，才带出了许多优秀的义工。心闻师兄拿着纸盒回收用餐垃圾的身影，心喜师兄笑靥如花，把心中喜悦传进馒头时的神情，悟德师兄随喜赞叹行脚的师兄，给他们加油的慧心……还有许多许多不知名的师兄，特别是蓝天的师兄们，每次活动都看到他们的身影，看到那深蓝色，就有一种安定感。有这么多人的护持，我们这些参加行脚的人员真的是太幸运了。有位同修感恩地对一位护持的义工说：“我们只是单纯地走，你跟着走，还要说，说话是很费神的呢，这么负责任，这么关心人，真的要好好向你学。”我想她的心声也是大多数参与行脚同修的心声，带着这份感恩，收拾心情，重新出发。

   在东方红广场献花敬礼后，大家唱起了国歌。在雄壮的国歌声里，缅怀伟人。欣逢盛世，我们虔诚地祈祷国泰民安。祈祷完后，我们又排队，走过岳麓山大门，向着麓山寺行进。拜山的时刻终于来到，说实话，来之前，我不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能不能跪拜下去。也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拜不下去，我先脱了义工马甲，假装自己是游人。我还记得小时候宁愿父亲打累了放弃，也不肯屈从他的命令，跪在地上。前面的敬师兄开始拜了，我也赶紧双手合十，双手合十之时，感恩之心生起。感恩天地万物的给予和养育，感恩法师们的慈悲和引导，感恩义工菩萨的护持和呵护，感恩善知识在修行之路的指导与点拨，感恩父母儿子及朋友们的理解和支持……此刻，站立的我是多么渺小，此刻，我的站立，不知有多少因缘支撑着。此刻，唯有用身体亲吻大地！拜下去后才体验到，真的是五体投地，才能完整地表达感恩之心。只有这样虔诚，这样纯净的朝拜，才能断除我慢，臣服法界。一路跪拜到麓山寺的大雄宝殿前，后整队，跟着道圆师父的引导，答谢、放生、回向后，行脚活动圆满结束。

   这次行脚从报名时的犹豫、准备到结束时的法喜充满，一路走完，感受最深的是：不要过多考虑未来的事，不要用过去的经验猜测自己将来的反应，安住当下。当我不在意时间和距离时，行脚就变得非常简单，感觉从洗心禅寺到麓山寺，其实，只有一步的距离。起心动念后，向前跨出一步，就到达了。因为，妙华师父说，行脚，不是丈量大地。其次，起心动念利他之时，受益最大的是自己。原来自利利他是这样圆满的。再其次，要用身体修行！佛法，只有亲自验证体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行脚活动圆满结束了，但我在行脚活动的体验、感受，尽管是初体验，我也如实记录下来，向法师们和护持的义工们如实汇报。愿得到你们的指导和点拨，好让自己在修行路上能坚持和你们同行并走得更远更好。我也知道，此次行脚，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行脚。我们被保护得太好，就像蹒跚学步的幼儿。等我们长大点，能在风雨中行脚，能在没任何保障情况下，坦然行走在天地之间，那样的情况下，我们还能快乐地行走，那才不辜负这次行脚的策划及参与的一切护法。再一次的感恩，感恩一切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