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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指残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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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1 00:12:15
泓儿顺着小路直追下去,一边叫道:“心儿,心儿。”忽听水心在前面惊叫一声,泓儿大急,纵身几个起落,遥遥望见水心与一个使刀的汉子相斗,水心连连后退,显已不敌。泓儿喝道:“何方鼠辈,看鞭。”软鞭挥出,扫向那人面门,那人不料她来势如此之快,眼见这一鞭又藏有数种变化,不敢硬接,闪身退开,泓儿又是一鞭击到,那人避无可避,和身滚出丈外。泓儿两鞭击退那人,眼见水心站立不稳,忙一把扶住,水心道:“师姐,我中了他毒。”泓儿见水心脸上黑气一闪,情形与日报一般,忙扶水心靠树坐好,怒视那人道:“快拿解药来。”
那人见她不过是个年轻女子,心想你不过鞭法精妙,内力未必了得,我若使快刀与你硬斗,定可赢你。奸笑道:“小姑娘,你们师姐妹乖乖跟我回去,不但给你解药,还给你珍珠宝石,享不尽的神仙生活。”泓儿道:“你是何人,园地日报是不是你害的?”那人道:“园地日报徒有虚名,连我近身下毒也未发现,枉称高手。”
泓儿见园地日报也是他所害,心想务必擒住此人,逼他交出解药,才能向师姐消除误会。更不迟疑,软鞭悄无声息,向那人胸口点到。那人早有防备,挥刀向软鞭连砍七下,刀势极快,阻住软鞭攻势,跟着七刀向泓儿手臂砍到。泓儿见此人竟有快刀绝技,颇为意外,鞭梢挑起,点向那人左眼,这一下如果点中,劲力直贯后脑,当场便要了那人的命,但自己的手臂却也不保。那人自然不做这亏本买卖,横刀格开软鞭,跟着又是七刀砍出,他这一路七星刀法每招七刀,刀式之快,已臻一流高手境界。泓儿喝道“着”,软鞭抖成三圈,向那人当头击下,那人漫舞刀花护顶,只听“砰”的一声,刀与鞭相交,那人陡觉一股大力袭来,竟自站立不住,登登登倒退三步,不等站稳,又退出七步,身子一歪,摔了个仰面朝天。
原来泓儿这一招唤作“阳关三叠”,一招蕴藏三重劲道,而且又用上了竹梦阁“冷翠功”,此功源自苏东坡诗“冷翠多崖竹”句,施展开来劲力便如雨后春笋,重重而生。那人如何抵挡得住这三重劲道,登时出个大丑。水心拍手笑道:“师姐好棒,打这个坏蛋。”
泓儿上前勾手夺过那人钢刀,指在他胸口,道:“交出解药来。”那人哈哈笑道:“此毒无解药。”说罢猛然朝刀尖撞来。泓儿连忙缩手,那人身子横躺着,迅捷无伦向后滑出,跟着扑通一声,跳进路边小河之中。泓儿赶到河边,只见河中波澜不惊,已无半点痕迹。心想:“莫非是东瀛忍术?那此人难道是倭狗?”
水心叫道:“师姐,我头好晕。”泓儿奔到她身边,只见她脸上黑气更浓,心中一酸,道:“心儿莫急,传闻酷侠医术天下无双,师姐这就带你去酷人堡。”正待抱起水心,前方恰有个江湖郎中,背个药箱正在赶路。那郎中瞥见水心,忽然叫道:“别动,这小妹妹中了毒啦。”说着走了过来,俯身给水心搭脉。搭完之后,想了一想,从药箱中取出本书,翻了几页,道:“找到啦,原来是中了黑风散。”泓儿见他搭脉竟要翻书,心下半信半疑,问道:“你确定了?”那郎中道:“这个自然,我很稳重的。”水心扭过头对着郎中瞧了瞧,忽然叫道:“阿当哥哥,原来是你?”郎中对着水心细细端详,脸现惊喜之色,道:“啊,是水心妹妹。”
泓儿奇道:“你们认识?”水心道:“是啊,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接着问:“阿当哥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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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当日白莲将无字书交给老酷,老酷拿着翻来覆去的看,也看不出什么奥妙。这日正看时,只听一人进来道:“妹夫,看什么宝贝?”老酷一看,原来是他大舅哥,蓝雪儿的兄长园地日报。老酷道:“白莲魔女送来个半死人,让我治治看,我刚把那人救醒,他便说把这个给我,你看看。”说着把无字书交给日报,日报接过翻了几页,闻了一闻,叫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老酷问道:“怎么回事?”日报道:“这书用药水浸过,故而显不出字迹。”老酷道:“药水?天下药水岂有我不知的。”日报道:“妹夫,若论医道,自无人及得上你。只是这药水乃是西洋之物,非你所知,当年我也是听京师几个传教士提过。”又翻了几页,说道:“那半死人呢,让我见见。”
老酷道:“便在那间房里,你去看罢。”说着向右边房间一指。日报掀开门帘走进去一看,惊呼道:“石头,原来是你。”老酷急走进去道:“你认得他?”日报道:“他便是百花宫高手石头,只是他出道之时你已隐居在此,故而不识。”老酷道:“石头,倒听过此人名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颗丹药,给石头服下。日报知道这是老酷密制的知命丹,因药材难得,总共才配了九粒,几有起死回生之功,乃天下第一神药。等闲人便出千金,他也不卖。这次竟毫不犹豫给石头服下一颗,显见老酷此人,实是面冷心热。
石头服下药丸,面色逐渐开始红润,哇一声又吐出一口淤血,睁眼醒了过来。他看到日报,叫道:“日报兄……”挣扎着要起来,日报按住道:“你莫急,先养伤要紧。”石头指着他手里的无字书道:“这,这是我在总督府盗来的《石头记》后三十回,你看看,是不是。”日报将书抖了抖,苦笑道:“你看,没字的。”又道:“总督府高手如云,你怎敢一人前往?”石头道:“我与雪融约定见面后再相机行动,但得到消息,总督府不知为何,尽遣高手外出,这机会怎可错过,可惜,还是学艺不精。”
老酷忽道:“这无字药水,有一人定可解得。”日报道:“你是说,‘妙手仁心铁胆侠,武林忠厚第一人’马健?”老酷道:“正是此人。”日报道:“不错,马健解这无字书,不过小菜一碟。只是他最近极少露面,恐怕不好找。”老酷道:“我命阿当下山一趟,务必找到马健。”日报道:“阿当这小子人品倒是可靠,可惜江湖历练不足啊。”老酷道:“整日在酷人堡也闷坏了他,下山走走也好,让他扮成江湖郎中就行。”
正说话间,阿当跑了进来,道:“堡主,有个道姑急匆匆往我酷人堡赶来,已经快到杏子林了。”日报一跺脚,道:“定是铁头和尚泄露了我的行踪,不行,我得走了。”老酷道:“原来是她来了,我说,你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啊,想学周伯通啊?”日报苦着脸道:“妹夫,你是医圣,可不是情圣,唉,不跟你多说,我从你地道走吧。”一拉阿当,阿当带着他往地道走去。
送走日报,老酷随即遣阿当下山寻找马健,这日阿当正来到此间,刚好遇上了泓儿与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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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当道:“莫说话,先将毒除去。”又翻开书,念道:“针刺中极、云门、中府、紫宫、关元五穴。”取出银针,刺了她这五处穴位,又看着书,割破她左臂,将毒血放了出来。跟着取出一个葫芦,倒了些药酒让水心服下,水心脸上黑气渐退。
泓儿道:“阿当兄,你医术如此高明,烦你相救园地日报。”阿当道:“日报大哥?他怎么了?”泓儿道:“他也中了这黑风散,只是此刻我兰师姐背着他,不知向何处去了。”水心抿嘴笑道:“师姐,你忘了,我在日报身上留了桂香,他到哪儿我都能找到他啊。”泓儿喜道:“不错,来,师姐背你,咱们快追过去。”俯身背起水心,道:“我们回到那岔路口,你来指路。”
三人来到岔路口,水心指路,越过一片密林,又行了七八里路,眼前有个破庙,水心闻了一下,道:“师姐,找到了,他们便在庙中。”三人走近破庙,只听里面传出低低的啜泣声,正是姬兰轩的声音。三人靠在墙边向庙内望去,但见庙内布满灰尘,显是荒凉已久,正堂供着一尊一丈多高的神像,却不认得是哪一尊。日报平躺在地,昏迷未醒,姬兰轩跪在神像前,正泣声道:“神灵在上,小女子蓝雪几,泣血叩拜。十年前,小女子初遇负心人,一见倾心,为他强行出头,以致容貌被毁,更被恩师责罚,改妆道姑,易名姬兰轩,关在后山修行。只因心下牵挂这负心人,日前偷偷逃出,只求相处一朝,不想招来同门追拿,小师妹出手狠毒,这负心人已命垂一线,小女子束手无策,今在神灵前立誓:若是负心人能保全性命,小女子今后遁入空门,青灯古佛相伴,再不沾半点尘世俗缘,若违此誓,人天共殛。”
泓儿听罢,心下叹惜,水心听蓝雪几说她出手狠毒,有些生气,“哼”了一声。蓝雪几回身一掌拍出,这一掌好生凌厉,将破庙土墙震坍一片,泓儿与阿当忙后退躲闪。蓝雪几自缺口跃出,禅杖向泓儿直击过来,泓儿运足内力,一把将禅杖握住,叫道:“师姐是我。”蓝雪几冷笑一声,厉声道:“好,你们又追来了,想看看人死了没有吗?”用力抽动禅杖,但泓儿内功何等了得,那禅杖竟丝毫未动。蓝雪几面如死灰,道:“罢罢,负心人不能活,我也随他去就是。”举掌向自己天灵盖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