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个问题变成一千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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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个问题变成一千个问题


　　我来中国好几年了，新来的外国人常常向我请教如何理解中国朋友、同事和邻
居的想法。如果说几年来我学到了什么，那就是我有幸获得的每一个答案，又都引
出了更多的问题。当我第一次来中国时，我有约100个有关在中国如何为人处事的问
题。随着时间的推移，这100个问题中的大部分都有了答案。但是由于每个答案又孵
化出了新的问题，如今我发现自己有1000个问题需要解答。看来我对中国和中国人
了解得越多，就越觉得需要学习的是太多了。

　　我所获得的有关中国人如何想、如何做的某些经验，在与朋友和同事打交道时
确实有用，在大街上或商店里与人不经意接触时也很有用。一次又一次，我观察到，
在某些常见的场合下中国人与西方人的举止很是不同。

　　比如，如果西方人发现自己处于尴尬的境地，通常会解释一番，以此使自己摆
脱尴尬，而一般的中国人此时则会笑起来。这对于一个西方人来说，是需要逐步适
应的。当你向某人提出一个问题，而那个人却在你面前吃吃地笑，这就很容易导致
对他的态度产生不愉快的误解。但是当理解了笑只是处于尴尬状态的一种表示，并
不表明此人不理解该问题的严肃性，这就帮助我很从容地面对中国人的反应，并进
而解决了问题。

　　下面是举止形成反差的另一个例子。当两个美国人争吵起来，嚷嚷与威胁会很
快转为拳脚。或许由于美国人知道这一点，他们很少对谁喊叫或说威胁性的活，除
非他们打算来一场真正的格斗。多数美国人都不想通过嚷嚷来解决争端，因为嚷嚷
通常是矛盾升级的信号，并不能使问题得到解决。而在中国，有的人为区区小事就
跟我大嗓门嚷嚷，并摆出一副威胁人的架式。在这种场合下，我必须牢牢记住，这
大概不是拳击赛的邀请，而只是出气的一种方式。实际上，在中国，争吵很少演变
为暴力，虽说我听到过很多叫喊与脏话。在当事人并非愤怒得真想动拳脚解决问题
时，嚷嚷的意义又何在呢？这点对美国人来说真是难以理解。对于美国人来说，为
鸡毛蒜皮的事较劲劳神，那就未免小题大作了。

　　另一个显著的文化上的区别则与本不想冒犯别人，但在做法上却又令人不愉快
地将人冒犯了这一现象有关。当我还在美国的时候，我对于中国朋友不能说“不”
很感惊讶，这会使人非常难堪。比如，我可能邀请朋友星期六晚上来家中吃饭，为
了不冒犯我，这位朋友就接受了邀请，可是之后呢，星期六的晚上到来了，而这位
朋友却不见踪影，我就会真生气了。显然，这位朋友只是不会说“不”，即便是在
他已有约在先不便更改的情况下。渐渐地，我习惯了这种不愿表达“不”的现象，
并估计在中国会再次遇到。

　　然而我却惊奇地发现，在汉语词汇表里“不”是个极为常用的词，而且政府官
员用得很多。说“不”是不犯错误的很保险的办法。“不，你不能那么干。”“不，
那不可能。”“不行，我们没有那章程。”“不行，我们以前从来没做过。”不知
怎的，“不”看来不再是个忌讳的词———当你面临困难的决断时，这可是个最容
易的回答。

　　虽说我不断地注意到自己与中国朋友之间存在的差异，但我从未由此而心烦过。
反之，正是这些差异，成为了我在中国生活的调味品。它们使我的每一天以及每一
次与新朋友的相识都成为令人兴奋的奇遇。

　　Understanding　China

　　Having　been　in　China　for　several　years　now,　I　am　often　
approached　by　newcomers　for　advice　on　how　to　understand　the　
thinking　of　our　Chinese　friends,　colleagues　and　neighbors.　But　
if　there's　one　thing　I've　learned,　it's　that　every　answer　I　
hit　on　only　leads　to　more　questions.　When　I　first　came　to　
China,　I　had　a　hundred　or　so　serious　questions　about　the　way　
things　were　done　here.　Over　time,　most　of　those　100　questions　
have　been　answered.　But　with　each　answer　spawning　new　
questions,　I　now　find　myself　with　a　thousand　questions　in　
need　of　answers.　　It　seems　that　the　more　I　learn　about　
China　and　the　Chinese,　the　more　I　realize　how　much　there　
still　is　to　learn.

　　Some　of　the　lessons　I　have　learned　about　how　Chinese　
people　think　and　act　have　been　of　real　value　in　dealing　with　
friends　and　colleagues,　as　well　as　in　handling　casual　contacts　
on　the　street　or　in　shops.　Over　and　over　I　observe　that　in　
certain　common　situations　Chinese　and　Westerners　behave　quite　
differently.　

　　For　instance,　if　Westerners　find　themselves　in　an　
embarrassing　situation,　they　usually　offer　an　explanation　as　a　
way　to　extricate　themselves　from　their　embarrassment.　But　the　
average　Chinese　person　will　begin　to　laugh.　For　a　Westerner,　
this　takes　some　getting　used　to.　When　you　confront　someone　
with　an　issue　and　that　person　starts　to　giggle　in　your　face,　
it　can　readily　lead　to　unpleasant　misinterpretations　of　his　
attitude.　　But　understanding　that　the　laughter　is　itself　a　
sign　of　embarrassment,　not　an　indication　that　the　other　person　
fails　to　understand　the　seriousness　of　the　problem,　helps　me　
to　take　the　Chinese　reaction　in　stride　and　move　on　to　a　
solution.

　　Here's　another　example　of　a　contrast　in　behavior:When　there　
is　a　quarrel　between　two　Americans,　shouts　and　threats　can　
quickly　turn　into　physical　violence.　Perhaps　because　Americans　
are　aware　of　this,　they　seldom　start　shouting　and　threatening　
people　unless　they're　ready　for　a　real　fight.　Most　Americans　
just　don't　try　to　settle　arguments　by　shouting,　which　usually　
signals　an　escalation　of　the　conflict,　not　an　impending　
solution.　　Here　in　China,　I've　had　people　raise　their　voices　
to　me　and　assume　very　menacing　postures　over　the　tiniest　of　
issues.　At　these　times　I　have　to　bear　in　mind　that　this　is　
probably　not　an　invitation　to　a　boxing　match:　　it's　just　a　
way　of　letting　off　steam.　　In　fact,　arguments　rarely　turn　
violent　in　China,　although　I've　heard　plenty　of　yelling　and　
abusive　language.　　It's　hard　for　Americans　to　understand　what　
all　the　shouting　is　about　when　the　people　involved　are　not　
actually　angry　enough　to　fight　over　the　issue.　　For　Americans,
　if　the　matter　is　a　small　one,　it's　too　much　of　an　effort　
to　get　all　worked　up　over　it.

　　Another　cultural　difference　that　stands　out　has　to　do　with　
trying　not　to　offend　people　--　but　failing　miserably　in　the　
process.　　When　I　was　still　living　in　the　States,　I　was　
amazed　by　the　inability　of　my　Chinese　friends　to　say　\"no\".
This　could　often　be　awkward.　For　example,I　might　ask　a　friend　
of　mine　to　eat　dinner　at　my　place　on　a　Saturday　evening.Not　
wishing　to　give　offense,　the　friend　would　accept　the　
invitation.But　then,when　Saturady　night　came　and　went　without　a　
sign　of　the　friend　for　dinner,　I　would　indeed　be　offended.　
Apparently　the　friend　just　couldn't　bring　himself　to　say　no　
even　if　he　had　other　plans　he　couldn't　break.　In　time　I　
became　accustomed　to　this　reluctance　to　say　no　and　expected　
to　encounter　it　again　in　China.

　　I　was　amazed　to　discover　that　no　is　a　very　common　word　
in　the　Chinese　vocabulary,　and　much　used　in　government　offices.
　Saying　no　is　a　sure　way　not　to　make　a　mistake:\"No,　you　
can't　do　that.\"\"No,that's　not　possible.\"　\"No,we　don't　have　that.
\"\"No...because　we've　never　done　it　that　way　before.\"Somehow　no　
doesn't　seem　to　be　a　dirty　word　anymore--it's　the　easiest　
answer　to　give　when　facing　a　difficult　decision.

　　Although　I　constantly　note　differences　between　myself　and　
my　Chinese　friends,　I'm　never　discouraged.On　the　contrary,　it　
is　these　differences　that　are　the　spice　of　life　for　me　in　
China.They　make　each　day　and　each　new　acquaintance　an　
adven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