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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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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6-4 0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呜--------”列车拖着长长的呜笛声,载着旅客奔向远方,有回家的,有外出的,也有无家可归的浪子,各色各样的人登上了它,去寻找自己的未来。
        靠窗的坐位上,有一位文静的女子,感触良多地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忽然,她轻叹了口气,转过头来。
        她戴着一副镀金的框边眼镜,穿着朴素而整洁,柔软的披肩长发梳理的如光滑的黑绸缎。她的眼神平和且宁静,如一潭平静不起波纹的秋水。
        “回来了……”
        她的樱唇感性的漾起一丝甜蜜的微笑。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同桌是个叫韦哲的小男孩。
        他虽然长得很文秀,却是个好动粗心的家伙。下课时玩得很疯,上课时还要与别人扯长扯短。
        当时她是副班长,她有责任维持纪律,所以每次见他扯得太过火的时候便会在桌上敲两三下提醒他。开始时他不清楚她的用意,还取笑她。但过了不久,他竟渐渐的转变了,似乎是因为她的影响,躁动的心开始平静了下来。有时控制不住又在课堂上讲话的时候,只要一听到那敲桌子的声音,他就立即住了口。
        而她,亦收回手指,继续静静的听课。
        发觉他的关心是在那天早晨。一来到学校,才坐定没多久,胃里便翻搅了起来,她“哇!”的呕了一地。
        同学们都被惊动了,有的见状赶紧走过来,有的厌恶地转过头去;窃窃私语的有之,询问情况的有之。
        这时候的他不知何时从哪里铲来半地斗的碳渣,抓着扫帚飞快的清理干净地上的秽物。
        她感激的从关心她的女同学们围拢着的间隙朝他望去。
        他并没有发觉,当他直起身子朝她那边望去的时候,她心里由衷地起了一股暖流。
        他有一双很美的眼睛,剑眉笔挺,瞻毛疏密有致。那一双丹凤眼是女人梦寐以求的,他有神的瞳子流露一丝担忧,一丝关怀。
        从校医室回来后,他很自然的问:“好点了没有?”
        “嗯,谢谢。”
        她有点发窘,声音低调了不少。
        “你很内向耶,都没听你说多少话的,不闷吗?”
        “说很多话便会不闷吗?”
        “我也说不清楚,鬼知道会不会闷。”他吐了吐舌头。“但我可没你那么静,叫我一个小时内不开口绝对办不到。”
        她笑了起来,在他身边坐下了。从那时起,两人之间交谈的次数便多了起来,渐渐的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列车里除了轮子在铁轨上滚动的声音外,便只有发动机不停的轰鸣了。旅客们经过长期的停站,过站,换轨,都疲乏极了,个个昏昏欲睡。
        她也不例外,软软的靠在车座上呼吸着疲倦的空气,在她的左手上,系着一根红绳。
        他的爸爸工作很努力,不停的升职,调职。生活的变动使得他亦不断地更换学校,小学只与她共同度过了两年半。
        即将搬家的前一天,她背起书包踏过操场的沙地,刚走上乡间的小路,忽然,身后传来他熟悉的喊声:“燕燕!等一等!”
        她迷惑地停下脚步,只见他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弯着腰边跑边喘边说:“总算赶上了……你走得可真快。”
        “怎么了?有什么事那么急吗?”
        “嗯,相当急,还好找着你了。”
        “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不成,我还得赶回家去。今晚我就得和妈妈搭火车去上海,我要搬家了。”
        她呆住了,许久说不出话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红绳,那是用柔韧的彩丝编成的,打了几个美丽的花结。“这是我做的,送给你。”
        “谢谢。”
        她静静的把它小心地系在左腕上。
        “你还会回来吗?”
        “不清楚。”见她黯然的低下头,他慌了手脚,忙安慰她:“我长大了肯定回来这里。那时再一起玩,一起读书画画,好吗?”
        “嗯,那是什么时候?”
        他傻了眼,搔了搔头想了想:“高中毕业后行不行?”
        “太久了……”
        “可是只有那时,我爸爸才允许我自由地独立生活啊。”
        “一定要回来啊。”
        “嗯,我们打勾勾保证!”
        他伸出右手尾指,她破涕为笑,伸出左手尾指与它勾缠在一起,红色的花绳随风飘荡,像极夕阳下的柳惠怡然展动。
        “呜————”又一声长呜把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她惊醒了过来。
        “……已经这么晚了啊……?”
        车窗外,夜幕低垂。田野上的农家均已亮起了灯火,灯光在列车的前进中如流星般向后退去,,美丽动人。
        列车员送来晚餐,“小姐,你是去上海站的客人吗?”
        “是的。我的家搬到上海去了。”
        “这么说,你是回家而不是去观光旅游的了。”
        她点了点头,列车员笑道:“你的家人定是等得急了。”
        “我想会是这样。”她甜甜地微笑了起来。
        同时,她想:他也会是这样。
        依他的性子,这是肯定的。
        他现在,大概是已在车站了吧……
        上了初中,她便搬家了,也是去了上海,可惜没有遇见他,毕竟人是不可能事事如意的。
        但她给他写了信,韦哲刚学会写信的时候便第一个寄给了她。所以她知道地址。
        韦哲很快便回了信。这几年来,他们的通信从未中断过,但她不敢去找他。
        她知道自己不敢去找他的原因。
        她在害怕,也知道自己害怕的原因。
        人是会变的,尤其在过了好几年以后,怎么知道他的心一如往昔般真诚呢?人的举止行为都可以虚伪,心里说的一定就会纯真吗?
        所以,她不敢与他约会,也不敢告诉他电话号码。
        他提出见面的要求,她都婉言拒绝了。
        韦哲没有抱怨,便也没有再提。
        她却担心了起来,若是这样令他厌倦了怎么办?
        有时候,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便可毁灭友情。
        他似乎没把她的拒绝放在心上。依旧为她写长信,告诉他的喜怒哀乐,告诉她生活的快乐或苦闷,他的言语扑素而真挚。
        她很感动,几次捧着信又笑又流泪。
        就这样平淡而充实地过了一年。初二第一学期的夏天,他突然出现在她家里,令她大吃一惊,几乎慌了手脚。
        那是暑假里的一个星期天,她正在楼上看报,门铃突然跳跃了起来,响个不停。
        “燕燕,你的朋友找你。”
        妈妈的叫声在楼下响了起来,她忙放下手中的报纸。“来了。”
        走到楼梯边,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个文质秀气的男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一身白色夏装,肩上挽了个蓝提袋。
        “天哪!韦哲?!”
        “燕燕。”
        他转头温和的笑了笑,把蓝提袋送给了她的妈妈。
        “来得太匆忙,没准备些什么,这些水果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哎呀,你太客气了。既然是燕燕的朋友,我们自是欢迎。何必买什么东西。”
        妈妈热情地招呼他上楼去用茶,他取下了眼镜,迎向燕燕,微笑的看着她:“意外吗?”
        “嗯,吓了我一跳。”她含笑点头,赶紧去准备茶水,一颗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韦哲静静地看着她,待她停下手脚,始道:“你长高了。”
        “你也是。”
        她有些发窘,不知说些什么好。
        “你还系着它?”
        他瞅见了她皓腕上的红绳,眼里流过一片感动。
        她脸红了起来,讷讷无言。
        “你还和以前一样,好内向,别拘谨,你没变,我也没变。”他好笑的翻了翻白眼。“记得我们小时侯的约定吗?”
        “记得。”
        他腾出右手托着脸颊看她。“本来是高中毕业后我回去找你的,现在却变成你跑过来了。怎么办?”
        她不禁莞尔:“现在你跑来看我,约定没变,只是地点变了。”
        “说好回去找你一起玩,一起读书画画的,现在却只能偶尔见见面,真遗憾。”他嘟嘴道。“好远,来这儿足足坐了两个钟头的车。”
        “你是特地来看我的?”
        “嗯,想看看你长得怎样了。变成了扁的还是圆的。”
        “那你看我变成什么样子了?”
        “不在那么瘦了,很可爱。”
        他真心的说话,令她有点发窘。
        那天,两人之间没有因时间形成隔膜,谈得很开心。终于,她开始信任他。虽然空间上的距离,仍使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但两人仍然很满足。
        因为,距离并没有妨碍到他们的感情。
        她很理智,他也很理智,交往并没有影响到学业。
        上了高中,她告诉韦哲她的梦想:“我想考上大学,直至夺得博士学位。”
        “很棒,我支持你。”
        看见他认真的神情,她却感到心底有些失望:“这样一来,我们可能会分开许久许久,我……”
        “没关系,我会等你。”他温柔的笑了起来。“记得另外一个约定: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红绳,红霞敷面。“可是……我怕你会变心。”
        他苦着脸,道:“我也怕你变心,所以……”
        “所以……怎么办?” 他伸出尾指,笑着叫道:“拉勾约定!”
        她亦轻笑了起来,像小时侯般与韦哲拉勾勾许诺。只是在拉勾后,那黄昏的夕阳下,两个硕长的身影紧紧的相拥在一起了。
        “小姐,小姐,到站了。”
        列车员摇醒了犹在梦乡中的她,她睁开眼睛,摇晃着起身,拖着因长时间静坐而麻木了的双腿去领行李。
        肩上挽着一个旅行袋,两手拎着两个大皮箱,她吃力的走下列车。
        车站人潮汹涌,各种杂声交织在一起,极为刺耳。她停下脚步,朝四周望去。
        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感到失望。
        他们呢?应该接到电报了呀。
        他呢?回来之前还打了一通国际长途呀。
        她感到沮丧,拖着行李与沉重的脚步,离开了月台。
        刚推开站口的玻璃门,远处突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呼声:“燕燕!”
        “真的?在哪里?”
        人群沸腾了起来,她吃惊地转头望去。
        只见一小群人朝她疾步地冲过来,为首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戴着一副黑框的眼镜,一袭月白长衫随着晨风展动。他的脸欣喜的微笑着,如迎风开绽的白菊花。
        他身后的便是年迈的父亲,母亲,还有姐姐,姐夫等人。
        “阿哲?”
        他紧紧的拥抱她,深情地道:“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她不知要说什么好,只有亦紧紧的抱他,眼睛模糊了起来,是泪水的缘故。
        “妈妈!爸爸!”
        他们都老了,两鬓花白。她含泪拥抱了他们,嫣然发觉自己离开家人实在太久了。
        “我们怕在月台上找不到你,错过了去,只好在站口等你,一点点地过滤人群。倒是阿哲去了几次月台,大家都很想念你。”
        妈妈的眼眶红红的,爸爸亦连声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韦哲与姐夫提起了行李,姐姐挽起了她的旅行袋。她回头深情地看了他一眼。“我回来了。”
        只有他明白这句话的真意。
        韦哲俯耳轻笑道:“什么时候举行我们的婚礼?我的博士。”
        她脸红了起来,甜蜜地迎向晨风。
        约定。
        下一个将是他俩携手共渡一生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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