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失去乐园之二——荒原（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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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人把失去乐园后的西方世界称为：荒原。荒原就作为人类被上帝遗弃的象征性写照，在西方产生的普遍的认同感和传承感。人遭受抛弃却没有找到归宿，既有的价值尺度被更改，新的价值尺度尚未制定，神性缺失又没有再次被寻得的时代，人便只有也只能游离在大地.艾略特在《荒原》中展示的荒原的荒原性是服力和代表性的。有人称《荒原》是一部“人间地狱“中的人类自救的再创神话，我无力去寻取一条救赎之路，而是着力于透视荒原的荒原性，从反面提供给那些伟大的救赎者们。一条在实现救赎中的可能性和可行性道路。
“荒原“一词，英语表示法有：Desert，BarrenGround，WasteLand，翻译过来为：沙漠。光秃，赤裸，从质感上透出一股荒凉和贫瘠的气息。被人戏称为“掉书袋”的艾略特是很着迷与使用典故的，题目“荒原”便蕴涵着两个典故：其一，是古希腊悲剧俄狄浦斯王杀父娶母的故事，遭到天罚，让底比斯变成荒原；其二，是古印度的故事，有一个年轻俊美的婆罗门随父在森林中苦修，他的国家发生罕见的大旱，国王求神问卜，神示年轻的婆罗门未婚。于是，经过艰难查访找到了他，并以计划使其成婚。就在新婚之日，天降大雨，旱情解除，大地重又复苏。这里暗示荒原可变为沃土。由此不难看出，荒原是一个有着历史根源和神话色彩的词语，而艾略特在使用它是，则赋予了超历史和超神话的意义，带有更多现实指向性和描述性，，是生存与现代世界中人们精神状态的概括和综述。诗人王家新认为：“艾略特意义上的荒原就是旧的世纪已经死去而新的世纪尚未诞生的阶段，或是说一个新的意义系统、信念尚未诞生时的一种状态。荒原可以说是神性消失后的人类本身那种贫乏的、无聊的状态。”我们且先别急于下定论，不妨一起走近艾略特的荒原游历一番再商讨王家新的说法是否属实。
艾略特《荒原》的中译本目前多达11种，我选查良铮的译本为我参照的文本。全诗的前奏，有一段极具哲理性的对话：孩子们问西比尔“你要什么，西比尔？”她回答道：“我要死。”上帝对人类的惩罚是赐予死亡，人类完全是受动的，然而西比尔却主动要求接纳死亡。西比尔的生命尽管得以永恒却无法更新，处于不生不死，虽生尤死的无地之地，此时的生比死更加不堪忍受。如果当初的亚丁和夏娃，遇到和她相似的命运，是否会和她一样发出要求死亡的呼喊呢？死使得生命更新、循环，那么人类何需恐惧死亡，老子不是早就有“生生不息”的预言吗？家如我们把上帝对我们的惩罚，勇敢而主动的承当下来，并西西弗斯的方式来对抗，那么无奈而畏惧的将不再是人类。
诗的开头：“四月最残忍”，短短五个字，就大读者假意或真心的纳入一个荒原式的空间。四月原本意味着春天的生机勃勃和万物的更新，可是艾略特却选取了一个让人如此触目惊心的词——“残忍”，它本身就是对读者常态思维的残忍颠覆。四月不再是生命更新的时间性表征，反而成了死者的隆重葬仪。生死倒置，死生轮回，从根本上否定了上帝所“赐予”的死亡惩罚。进而，艾略特铺展出一幅充满死亡气息的四月画面：“一堆破碎的形象，受着太阳的拍击”；“千石头发不出流水的声音”；“看进光的中心，那一片沉寂。荒凉和空虚是那大海”，一直到发出一声短短的叹息：“我没想到死亡毁灭了这么多”；再到最后的质疑和发问：“去年你种在你的花园里的尸首，它发芽了吗？今年能开花吗？还是突然的霜冻搅乱了它的花床？”就这样象征性饿完成了一次死者的葬仪，挤兑生的存在性。尽管季节更新，时间推进，荒原仍然毫无生机可言，尸首遍野的景象依旧。荒原确实“水”这个孕育生命的元素，荒原无水，无水荒原。
诗人敏感的神经，已经被当时西方社会的精神衰竭、欲念泛滥、信仰危机、文明衰败的腐朽堕落景象所缠绕，表达了一代人的迷茫幻灭情绪。作为后期象征派的代表诗人，艾略特通过意象的层层叠加，将内在的抽象的情感体验和哲理思考依托与外在的“客观对应物”，塑造出多样的荒原系统。
其一，自然的荒原性，从人类生存的外视角来关照自身的生存空间。残忍、枯萎的四月，没有阴凉的枯树；无法使人轻松的蟋蟀，发不粗流水声音的干石头；荒凉和空虚的大海；棕黄的雾，神圣不可侵犯的各声充满了哈的夜莺；没抓住上飘落到潮湿的岸上的树叶，仙女都走了的棕黄的大地；漂着裹夹肉面包的纸、绸手绢、硬纸盒、吸剩的香烟头、或夏夜的其他见证的长河；老鼠爬过的草丛，污滞的河水，蒸腾着的石油、沥青，长着蛀牙、吐不出水来的死山，倾屺的山洞,健忘的雪，枯竭的井，以及生存空间的荒芜性，这必然性的导致生存其中的相互体的诗性的丧失，走向幻灭的深渊。
其二，社会的荒原性，从人类历史性的开创出来的本身生存空间来透视。白骨抛弃满地、被耗子拨来拨去、年复一年的干燥低矮的小阁楼，发出嘈杂喧声的酒吧和殉道堂，破碎、修好、又在紫色的空中崩毁的楼阁，没有窗户、干骨头伤害不了任何人的坟墓，空荡荡的教堂，无实体的虚幻的城，毫无生气可言的钟声，坍塌了的伦敦桥，熄了等之后漆黑一片的楼梯，以及挂满蝙蝠的黑墙等等。这个人类栖居的社会生存空间，充斥着黑暗和混乱，秩序彻底的缺无，衰败和死亡成了主导力量。恰恰是作为创造者的我们人类自身，将之搞成这般不堪如目的模样。我们出于追求更美好生活的需要，而创造出一个人类无法生存的物质荒原，实在悖谬的可以。
其三，人类的荒原性，从内视角关照信仰失落的人类之精神荒原。厌恶春天的玛丽，象征着人类失去了原有的对季节的感知力；患了重感冒的著名的女相命家，仍然是欧洲工人的最有智慧的女人，象征着人类失去了对客观事物的评判尺度；百无聊赖的下棋人，象征着人类成了空虚无聊的俘虏；多产早衰的丽尔，象征着人类价值体系的完全瓦解；被奸污的翡翠眉拉，象征着人类道德体系的崩溃；感情麻木的女打字员，象征着人类情感世界的空虚麻痹；只有兽欲的情人，象征着人类欲念的泛滥和无度；走向地狱的亡灵之群，象征着人类由此走向的可怕的未来命运。
以上三者建构了一个有机的象征体，一个真正的、彻头彻尾的、物质和精神贫乏的荒原。当我们人类面对这样一个贫瘠的时代，我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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